镜中蔷薇(出书版)——君子以泽【完结】
时间:2023-01-31 16:27:00

  “……什么?”
  “你不能喜欢我。”他不耐烦地皱眉,捏住她的脸颊,强硬地说道,“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但是不能再傻下去了,给我清醒一点。”
  这人……这人实在太过分了……
  她没向他提出任何要求,他完全可以拒绝她啊。而现在,她连自己感情的支配权都没有了吗?
  泪水又一次涌出眼眶,她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可是,就在她张嘴的那一秒,眼前黑影覆下,嘴唇忽然被柔软的东西贴住。她大惊失色地发现,他垂头含住了她的嘴唇。他把她整个人压在冰凉彻骨的墙壁上,逼得她走投无路。如何也躲不开他强势的吻,舌与舌相触的那一瞬,她大脑闷响一下,短路到无法思考。然而,心脏还在剧烈且疼痛地运转着,刺激泪腺涌出越来越多的泪水。随着他的吻越来越深,她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
  最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呼吸有一丝凌乱,但声音却是冷冰冰的:“我试了,没用。一点感觉都没有。”
  就这样,她输得一败涂地。
  那么小心呵护的尊严,已经被贺英泽随意踩在了脚下。
  她抬起头,眼中充满泪水,也写满了坚定:“我知道的,我们毕竟一起长大。太早认识的朋友很难变成情人。不过,我不要你的回应,但你也不要再劝我。”
  他脸色发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对我的感情不是喜欢。你只是依赖我,喜欢青梅竹马的童话,又被外在的东西迷惑了。”
  灯光是金纱,温柔地撕磨着脆弱的眼睛。隔了很久很久,她才苦笑着说:“喜欢和你聊天,喜欢听你的声音,觉得你做什么都真是帅翻了,联系不上你就会担心,生怕你工作太累了,想到你就会心动,每天战战兢兢,很容易就会被你伤害……这一切,都可以解释为依赖你,喜欢童话,又被你的外在条件迷住,对不对?贺英泽,你把一个女人的感情理性地解剖成这么多个部分,说这不是爱。好,我相信你。那你告诉我,这算是什么?”她任大颗眼泪坠下,充满恨意地看着他。
  或许是错觉吧。她在他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强烈动摇。可是,他说出口的话却是:“……你为什么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感情?”
  她抿着发抖的唇,钻入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就信你的好了,这不是爱,我真想把这种不是爱的感情留给别人。可惜,我做不到。”
  他伸手想要去触碰她,但手掌用力握成拳,停了几秒,才疲惫地松开,始终没有给她回应。直到她松开手,笑着擦拭眼角的泪,转身离开。
  虽然说得果决,走得潇洒,但心中的窒息感只增不减。她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一路上都在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要太把失恋当回事,还有更多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一切烦恼睡一觉就会好的……但是,还是没能挺到回家。当窗外的霓虹轮番投落在她身上,她只能蜷缩在车门与靠背的夹角中默默流泪,连吸鼻子也不敢大声。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小辣椒:“今天听说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洛薇:“什么什么……”
  小辣椒:“《镜中蔷薇》要在韩国出版了……”
  洛薇:“啊……这不是很好的事吗?太好啦,《月都花落,沧海花开》才去了泰国,咱们就要去韩国啦^_^。”
  小辣椒:“闪闪是不愿意删文的,我想去贿赂韩国出版社,我打电话了……啊啊,哟波塞哟,编辑欧尼,米呀内哦,能不能删掉我和陆西仁的戏份思密达?”
  陆西仁:“……”
 
 
第29章 十面镜 素描(1)
  周六早上,太阳把整个圣特丽都小区都烤成了火炉。2号楼4948室卧室三层窗帘都拉得死死的,男主人跟一具裸尸似的趴在床上。门铃声凶猛粗暴地响了快十次,都没能把他从这种状态中完全唤醒。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起身开门,又“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冲到前方穿衣镜前抓好鸡棚头,乱七八糟的客厅里瞄了一圈,从女伴忘掉的化妆包里掏出BB霜涂在眼圈,换了一套衣服,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把BB霜抹匀,整个过程耗时不过二十秒。再度打开家门,他又变回了从法国诗歌里走出的贵族男子:“早上好,炎炎夏日的征服者,我的黄玫瑰小姐。”
  小辣椒把包裹塞到他手里,眼中有藏不住的诧异:“陆西仁?”她曾经跟洛薇提到过打工遇到的奇怪经历,自然少不了网购怪咖陆西仁。洛薇听到他的名字笑得花枝乱颤,说他是甄姬王城的艺术总监,有“宫州头号种马”之盛名,会做这样的事一点也不奇怪。
  陆西仁摇摇头,指了指隔壁:“黄玫瑰小姐,我住在隔壁。忘却是一种自由的方式,自由的美人更是多忘事,我可以理解。”
  小辣椒全身毫无动静,只有眼珠往隔壁的门转了一下,干笑着说:“你们感情可真好。”
  “是的,我们是患难与共的好友。但我必须得说,我不赞同他的生活方式。毕竟,忠贞不二的爱情是我人生的信仰。”
  她与那双含情脉脉的笑眼对望了片刻,却发现他只是越笑越深,忍不住接着说:“你可以代签了吗?”
  他这才在快递单上写下潦草的签字:“黄玫瑰小姐都负责这一块的快递吗?”
  “对,如果你要发件也可以直接找我。这是我电话。”她递给他自己的名片,转了转鸭舌帽,转身大步走到电梯门口。
  他仔细端详那张名片,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公司电话和手机号码,再抬头望着她穿着运动型制服的苗条背影,心脏扑扑乱跳起来——苏语菲,这是她的名字。真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兽般野性的女子,居然有着如此温婉的名字。等到电梯抵达的叮咚声响起,自动门打开,他不由自主上前一步:“苏小姐。”眼见她用手挡住电梯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他鼓起勇气说:“苏小姐日夜奔波,一定非常劳累。我是一名艺术家,想要了解一下你们这行业的生活,下个周末,我可以请你喝下午茶,听你说说你们的工作吗?”
  “这个搭讪方式真是他妈的酷毙了。”她松开手,进入电梯,对他挥了挥手,“可惜我不接受双面插头。”
  几日后,雨后的风打破了炎热的桎梏,在空气里弹奏出自由清新的旋律。谢家草坪中,一个女人穿着大红露背曳地长裙伏在桌子上,一只手撩起长发,裸背的肌肤清凉的牛奶似的泼出来,尽数暴露在后方炽热的目光下。从早上开始,她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但那道目光的主人热情丝毫不减,在画布前时远时近地观察这幅画和她本人的差别,连把笔刷压在抹布里吸水的一秒里,都不忘观察她身上所有的明暗交界线和颜色过渡。她腰椎快犯了,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欣琪,你不是要去参加Cici的设计师竞选吗,我看你好像一点也不着急?”
  “那个早搞定了,闭嘴闭嘴。好处少不了你的,转过头去。看到你的脸,我都没创作激情了。”谢欣琪的大卷发扎在脑袋上,碎发落在两鬓,围裙上颜料散乱成了打碎的彩虹,左手拿着调色盘和两支笔,右手手拿着浅色的笔打高光。每次她艺术瘾大发,这幅模样被谢太太看见,谢太太都会唉声叹息,说自己女儿就跟捡破烂的一样,当初怎么就不让她去学音乐,起码有气质。又过了二十分钟,她露出一脸得意的笑:“大功告成!我把你画得比本人美多了,你的背哪有这么骨感,胸哪有这么大,呵呵。”
  模特建筑垮台般趴下来,不顾形象地乱拧身体。谢欣琪把油画从画架上取下来,让路过的佣人把它拿去晒干,又迅速放了一张空白棉麻布框上去,朝模特勾了勾手指:“过来,现在我要再画一张脸部特写,你坐近一点。”听到这句话,模特呆了一下,提着裙子跑到十米开外。谢欣琪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她,用更快的速度追上去,在葡萄藤走廊上拦住她。她大喊女王饶命,谢欣琪却不容分说地把她往草地上拖。一个一米八的露背晚礼服美女和一个乞丐似的艺术家扭打成一团,连园丁经过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她俩原地僵持了一会儿,走廊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欣琪,你朋友都累了一天,让她回去休息吧。”
  廊柱后面,谢修臣的脸探了出来。他手里捧着一本书,似乎已经在阴凉下待了很久。谢欣琪吓得立即放了手,模特差点摔个狗吃屎。自从上次接吻的乌龙事件发生,哪怕后来他跟她道了歉,她总是有点害怕看见他。他们家很大,想要刻意避开一个人很容易,这段时间她都只在父母在场时与他见面。现在见他这么淡定,她觉得自己神经兮兮好像真是有点犯二。听见谢公子都为自己开脱,模特跟缝纫机似的点头:“欣琪,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改天来可以吗?”
  “不行,除非给我个替代品。我喜欢身材高挑的、脸蛋漂亮的模特。你去找个符合条件的来。”
  “画脸部特写,要身材高挑的有什么用?”
  “脸部特写身材也要好,否则我画不下去。”
  模特真是要哭了,谢欣琪的标准自己是知道的。只是普通漂亮的她根本看不上,如果找专业的模特,她又会嫌对方为摆姿态而摆姿态,气质庸俗,配不上她的艺术情操。她喜欢受过高等教育、典雅美丽的模特。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一转,看见坐在走廊上的谢修臣,疑惑地说:“奇怪,你为什么不画你哥哥呢?他不是刚好没事在看书吗?”
  谢欣琪快速看了谢修臣一眼,断然地说:“不行。”
  “为什么呢?你哥哥完全符合条件呀。”
  “我可够不上欣琪的标准。”谢修臣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视线从书上转移到了模特脸上,“她只画最漂亮的人。”
  “哪有,哪有……”模特红着脸躲开他的视线。其实她每天都能听到很多赞美的话,但从谢修臣口中说出来,分量自然不一样,对心脏的冲击力也不一样。不过冷静下来细想他说的话,她忽然惊呆了,几乎掉了下巴:“什么,你还够不上她的标准?”
  谢欣琪反而怒气冲冲地说:“是你够不上我的标准吗?明明是每次我要画你,你都不让我画。”
  谢修臣微笑:“如果你非要折磨什么人才开心,折磨我总好过折磨人家女孩子,让她放松一下吧。不过建议你还是改天再画,你也站了一整天,不会比她轻松多少。”
  这一番话让模特又感激又花痴,恨不得再为他们站上三天三夜。谢欣琪挥挥笔说:“我可以坐着画。这是你说的,我要画多久就让我画多久,不准赖账!”
  和谢修臣谈判完毕,她总算把模特放走,把画具全部搬到走廊下。他问她要不要摆什么特定的动作,她观察了他一阵子,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吃画站着的人就容易效率低下,所以我只画坐着躺着的人。要不哥你就保持原样,别动好啦。”于是,他继续低头看书。她找出铅笔,细吐一口气,在画布上打素描草稿:看了一眼他的头顶,她在画布上方定下最高点。又看了一眼他伸展在地上长长的左腿、鞋尖,她在画布下方定下最低点……她正想画定其他身体部位的点,他却头也没抬地说:“不是画脸部特写么,这么远能看得清楚?”
  她这才发现自己脑袋当机了,居然一紧张连要画什么都忘记。她擦掉草稿,把画架和椅子往前挪到他身侧,把最低点定在了他的胸前,寻找他下巴的位置。以往她作画风格就跟她本人一样,不管是勾勒线条还是上色都大胆自信,素描只用4B以上的粗笔,下笔又快又精准,很少精细地调色,而是直接把颜料涂抹在画布上,因此她的画都很厚,有点奥古斯特·雷诺阿的印象画风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画哥哥,怕画丑了被他骂,她的速度比以前慢很多、下笔保守很多,线条比之前用的细,甚至连铅笔也换成了2B的,简直就像第一次拿笔的学生。眼睛、鼻尖、嘴唇和中线的位置定好以后,她开始勾勒他的大致轮廓。她发现,哪怕低着头,他的下巴也没什么赘肉,头往一边微微歪着,反倒勾勒出漂亮的下颌鼻尖弧度,让她这个老手第一次有了紧张的感觉。她很小就开始画画,也是很早就知道,好看的人一般比丑人难画,因为对比例要求特别多,这也是她一直想挑战画哥哥的原因。当她开始画他的嘴唇,才勾勒出一个形状,就觉得双颊发烧般升温,不敢多观察实物,乌龟般缩着脖子闭门造车,涂抹背后的藤条和树叶轮廓。但画完其它的,到底还是要面对他的嘴唇,她依然不愿观察实物,干脆把铅笔放在画架上,用纸巾使劲擦拭手上干涸的油画颜料,擦到皮肤都发红微疼。她之前一直挪动头部观察他,突然没了动静,他没抬头,只轻转眼珠看向她,只是这细微的动作,立刻让这幅画变成了另一层意义——和他对视以后,她发现他确实太难画。别说动眼睛,连动动嘴唇,细节都很难抓。
  只是,他动了嘴唇,说的话却充满调侃意味:“很热么,脸红成这样。”
  “这种天气怎么可能不热啊!你好烦!”她反应太激烈,连画架上的铅笔也被胳膊撞在地上,把削得细长的笔尖摔断了。铅笔骨碌碌滚到他的脚下,她追过去捡起来,却刚好碰到他伸去的手。她被电打般猛地收回手,又若无其事地伸过去捡,这一个刻意的动作让她更加懊悔。她不再看他,坐在椅子上低头削笔,但这支笔的笔芯也被摔坏了,无论削得多轻柔,它的芯都会一截截断开,狼狈地掉落在地,如同被摔碎的心的碎片。最后她恼羞成怒,把笔扔在地上,以重新拿笔为借口溜回房里。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房门里。他把书倒扣在一旁,弯腰下来翻了翻她的笔袋,在里面找到许多支2B铅笔——从小他就帮她削笔,知道她笔袋里的2B笔总是崭新的。风带动植物生机勃勃的香气姗姗而来,把高大的香樟树冠摇成一片翡翠绿的海洋,惊动了林间的灰背鸽扑腾飞起,亦拂动了他额前的发。他捡起地上的碎笔,静默地端详着它。
  如果她看见他这时的表情,一定会觉得这幅画的难度又增加了。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洛薇:“真是好久都没看到兄妹党了啊……微博上一位读者说:‘喜欢哥哥,无条件的宠爱那么作的欣琪[心]’,哥哥这种时而严厉时而宠溺的形象,果真是戳中了不少姑娘的萌点。”
  谢欣琪:“有多美,就能有多作,这难道不是世界的定律么。”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