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臣——木白苏【完结】
时间:2023-01-31 16:32:16

  江稚鱼自外间入浴室时,一下便被室内氤氲的雾气裹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不得不说,水汽暖人身,今夜也着实冷的紧。
  待到适应了室内温度后,江稚鱼脱去了外袍,走至浴桶前伸手一触,发觉水温正好,便摆手命两侧四个侍奉的丫鬟退出去。
  也不知是为何,她便是不习惯沐浴时有旁人在一旁伺候,总是令她拘束不自在,故而换回女装后,她沐浴时也是要屏退下人。
  江稚鱼浅浅笑着伸了个懒腰,将腰间玉坠与宫绦取下,宽大袍子一下松散开,几下便褪去了外衫,继而是里衣,长腿一迈,便坐入浴桶中。
  寒凉的身子顿时浸入阵阵暖意,鼻尖处不时传来息宁熏香的味道,惬意舒适得很,她向后靠去,便轻阖上了眼,将一切思绪都抽空。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到水温渐渐退凉后,她向一旁的木架伸出手,想要去取上面放置的布巾,只是摸来摸去,却落了空。
  江稚鱼顿时有些疑惑,正想着丫鬟总不至于忘拿了布巾,却在这时,她手心一沉,一块布巾便搁在了她手里。
  江稚鱼怔了一瞬,待到反应过来时顿时心跳极速,猛然转脸向那边瞧去,竟见是简是之正笑看着自己。
  江稚鱼差点惊出声,连忙抬起双臂遮在了自己胸前……
  “你、你、怎么来了?”她一时又惊又羞,脑中一阵空白,话都说不利索了。
  简是之唇边笑意愈深,定定瞧着她就逼近了几步,直接凑在了浴桶边上,眼底满是暧昧的挑弄之色。
 
 
第57章 、满室旖旎
  见他不答话, 江稚鱼更加慌乱,咽了咽喉咙又道:“婚前男女不能相见的, 你、你怎么进来的?!”
  简是之一双澄澈眼眸紧盯着她, 将她此刻的羞赧无措一览无余,上身向前一探,抬手便绕住了她耳后一缕青丝, 发丝盈了水汽,湿漉漉缠在他指尖,简是之饶有兴致地垂眸打量着, 似在把玩一件物什。
  “我听说, 萧将军方才来过了?”他淡淡开口, 语气却并不十分和善。
  江稚鱼点点头,实话道:“他来送大婚贺礼。”
  “哦……”简是之轻轻应和着, 目光却仍旧一瞬不瞬盯着她瞧。
  江稚鱼已是害羞不已, 她好端端在自家洗着澡, 怎的偏被他堵得一动不敢动,幸而这水面上花瓣铺得厚,将她锁骨下的整个身子都掩了起来, 才不至于被他一眼看光。
  “王爷,这不合规矩,您还是快些回去吧……”江稚鱼螓首低垂, 轻咬了咬下唇, 对他下了逐客令。
  只怕他再以这般灼烈的眼神盯着自己瞧, 她便要当即挖个洞将自己埋了去。
  简是之却并不答她的话, 也丝毫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随意开口道:“将军府的贺礼不是早便送到了吗?他这时前来相贺, 又是孤自一人, 只怕是,没什么好心。”
  江稚鱼听他这话外之意似是冤枉了萧贺,一时也忘了急欲将他赶走这事,出言解释道:“怎么说萧将军也算是我的表亲,他亲自前来祝贺,自是合情合理,你无需想太多。”
  “哦……是吗?”简是之眸色一沉,眉尾微不可察地上挑一下,继而道:“表哥将算盘都打到表妹身上了,这算哪门子的合情合理?”
  江稚鱼不由无奈笑笑,这坛陈年老醋,他却仍旧吃得起劲。
  “本王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顶顶上好的物件,值得萧将军亲自走这一趟?”他又问道。
  江稚鱼答他:“是一支凤凰金簪,就在那边靠窗的几案上,你去瞧瞧。”
  她这话,也是为了将他赶快支走。
  简是之点点头,果真走远了几步,江稚鱼当即松下一口气,可还不待她这一口气松完,简是之顿时转过眸又瞧向她,一双眸子透出澄明的光,盯着她便问:“在何处?”
  江稚鱼只觉他这问询绝对故意,她已说得清楚,却又无奈再重复一次:“在那边靠墙的几案上。”
  简是之带些无辜地笑笑:“没有啊。”
  江稚鱼轻蹙了蹙额,有些怀疑是自己记错了,却又觉得不大可能,只得以最小的动作慢慢转过一侧身子,朝那边几案望了望,一眼便瞧见了一只孤零零的锦盒端端放置于其上,而简是之的目光还在四周不断寻觅。
  江稚鱼一时有些着急,素手一指就道:“不正是在那吗?”
  下一瞬,她登时脑中一空,才发觉竟忘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连忙缩回手又重新挡在了身前,但转眼瞧见简是之唇角那一抹暧昧笑意时,她发觉一切都晚了……
  江稚鱼当即又羞又气,那么显眼的锦盒,他哪里是看不到,分明就是要趁机占她的便宜!
  简是之眼尾上挑,眸光灼灼在她身上每一寸游走,所触之处当即燃起火。
  江稚鱼自然感受的到他此刻的灼烈,不敢抬头瞧他,只含羞开口:“王爷若无事,还是早些回宫吧。”
  简是之唇边笑意愈深,暗道她又在赶自己。
  可他怎会这般轻易放过她。
  简是之淡扫一眼案上那锦盒,故意沉下音色:“凤凰金簪……萧贺真是舍得。”
  登时一股醋意弥漫出。
  江稚鱼忆及年少之时,她着实与萧贺亲近,却也当真不知他对自己存着那份心思,眼下也不知为何竟真觉有些对不起简是之,便软软开口:“都过了这许久了,你怎的还过意不去,我只当萧将军是哥哥。”
  “你对他没心思,他可是惦记你惦记得紧。”简是之打翻了醋缸,便就要故作愠色,等着她来哄劝。
  江稚鱼也是委屈,如何知道该说些什么乖巧话来哄他,想来想去也只得道:“你我还有月余便要成婚了,何须在意旁人。”
  简是之悄然勾唇,似是正等着她这句话。
  “是啊,芝芝马上就是我的,齐王妃了。”简是之低哑着嗓音轻轻说着,同时将身子俯上前去,一手轻划过江稚鱼如玉润泽的脸颊。
  突然的肌肤接触令江稚鱼不由一颤,不自觉就抬眸看向他。
  四目相触之时,他眼底的朦胧星火再也抑制不住,暧昧眸光自上而下流转,触及她的含羞眼眸,粉红唇瓣,以及锁骨下似初雪般透澈的肌肤。
  他渐渐贴近,一手轻捏住她的下颌微扬起,薄唇便覆了上来,不时有息宁熏香的气息伴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一同扑入他口鼻,唇齿相缠间,催生出无尽的□□爱恋。
  他的吻愈渐加深,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直到水温凉透,江稚鱼滚烫的身子被冷水一浸,不由自主一抖,简是之这才离开了她的唇。
  方才情念上心,竟忘了她尚泡在冷水里。
  江稚鱼刚欲开口请他回避自己更衣,却见他一下扯过木架上的衣袍,握住她的手腕拉起,将那衣袍裹在了她的身上。
  江稚鱼当即脑中一片空白。
  “冷吗?”他低低问着,声音中带着隐忍的沙哑。
  江稚鱼一时呆愣,只摇摇头。
  下一瞬便觉脚下一空,被他拦腰抱起,待她反应过来时,竟发觉他抱着自己径直走向床榻。
  轻纱帐幔下,他将她搁在床榻上,纱幔翻飞,扑灭数盏烛火,只剩一盏摇摇欲坠,隐隐约约能瞧见一点光亮。
  便是借着这一点幽微光亮,江稚鱼瞧见了简是之深沉眼底毫不遮掩的爱念……
  他轻轻覆压上来,滚烫的呼吸扑在她耳侧,幸而她被无边黑暗裹挟,将她此刻的羞赧与脸红都掩去了。
  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一下重比一下,在她的耳边与颈窝处游走,最后他轻咬了一下她耳尖,惹得她心头顿时一颤。
  他的唇便又压了上来,带着侵略与野蛮,顺着玉颈直下,好似要将一切吞噬。
  “芝芝,我……要你……”
  她只觉周身都如火灼一般,扰得她不剩半点清明,最后只朦胧听得他落下这么一句,接着便感觉到他的大手伸向自己腰间,轻轻一扯,那本就欲盖弥彰的衣袍就顺势褪至了榻下。
  榻下他的玄色长袍与她的纯白衣袍胡乱堆叠在一起,外间寒风呼啸传进内里,夹杂着暧昧喘息……
  她腕上珠串彼此碰撞,泠泠之音一下紧似一下,不时起伏翻覆,砸到床边木栏时,一下碎至几瓣。
  满室春光旖旎,处处皆是爱欲气息。
  一夜风过,院内满地落红沾染花露,散落于青石上。
  日头斜挂东方时,江稚鱼揉了揉眼,略一动身,顿感下身传来一阵酸痛,昨夜种种便霎时涌入脑中,她直羞得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这一幕却正被身旁之人瞧见,简是之早便醒了,只一手撑头静静打量着她,他的齐王妃。
  简是之浅浅一笑,将那被子自她脸上拿开,柔声道:“还不舍得起来吗?”
  他这话说得暧昧,江稚鱼脸色更红了些。
  简是之却更故意道:“却是不对,昨夜里最累的,可不是芝芝啊……”
  江稚鱼登时羞臊不已,顿时想到他昨夜直折腾到大半夜……
  “我命你院里的丫鬟给你煮了补汤,不过多久就要送来了,芝芝快些起吧。”他淡淡笑道。
  江稚鱼这才想起,这还是在她房中啊,那他昨晚岂不是在她房中就与她……
  且还吩咐了她院里的下人,那他昨晚留宿之事岂非人人都知晓了!
  江稚鱼当时只想挖个洞钻进去……
  简是之起身,替她拿来备好的衣物。
  江稚鱼瞧着他,果真已穿戴好了,又瞧了瞧他拿来的衣裙:“我要更衣了,你……转过去。”
  简是之温温一笑:“夫人哪一处我没有见过?何须这般害羞。”
  江稚鱼顿感自己像个小玩意儿一般被他捏在手心,只得故作怒意掩饰自己的害羞:“转过去!”
  “好好好,遵齐王妃的令。”简是之满目宠溺,他最听夫人的话,放下衣物就乖乖转了过去。
  江稚鱼见他不会突然转回身后,才从被子里出来,快速换好衣服,转出寝阁,坐在了梳妆台前。
  一阵敲门声起,有丫鬟道:“小姐,补汤送来了,我……能进去吗?”
  “进来吧。”简是之抢先答道。
  丫鬟见到两人时,虽是垂着头,仍旧偷偷笑了一下,将补汤放到了几案上,转身欲出时忽而想到了什么,又往回走去,将床榻上的被褥取下,对江稚鱼微微一福身:“小姐,我将这被褥送去浣洗。”
  江稚鱼转眼一看,正正瞧见了那褥子上染着的一抹落红,当即羞得转过了脸,却是简是之轻笑道:“有劳。”
  江稚鱼只觉自己此生都没这么羞臊过,抬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却是觉得与昨日不同了。
  她随意拿起妆奁中一支描眉笔准备梳妆,却被身后的简是之夺去。
  她疑惑地透过铜镜瞧他,只见他微微一笑道:“我来为夫人上妆。”
 
 
第58章 、画眉举案
  江稚鱼满腹狐疑, 也不知他是何时学的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但一看他那满目自信的模样, 顿觉有些不对。
  “齐王殿下果真见识渊博, 也不知这样的手艺,是哪里学来的?”江稚鱼峨眉微挑,转头看向他。
  简是之执着眉笔的手忽而一顿, 唇边却绽开笑,俯到她耳边低低道:“芝芝这是,怀疑我有旁的女子?”
  “芝芝吃醋了?”他轻笑道。
  江稚鱼嘟起嘴扭过头去, 一下想到了什么, 脸色更难看了些, 话音也低沉下来:“也是了,王爷这般尊荣身份, 日后何愁后院无人, 教习嬷嬷也是百般叮嘱过我的, 叫我定要大度,不可与人争风吃醋,这样才保得王宫安宁, 王爷的心思也好都付与朝政上。”
  听她这话,简是之原本的浅笑面容顿时蒙上一层灰云,握住江稚鱼的肩逼她与自己对视, 沉声道:“我早说过, 不必听那些嬷嬷婆子的鬼话, 描眉上妆这一应事物, 是我特意求着冯尚仪学的, 只为你一人执笔而画, 芝芝, 我今日便明白告诉你,我简是之此生,唯江稚鱼一人而已,你自也无需与谁争风吃醋,你便是端端坐在那里,就足令我穷尽一生心神往之。”
  江稚鱼怔怔听着,能辨出他言辞之恳切认真,她自然无需过多确认他的心意,但总有些世俗条框难以割舍,千百年来如此的事情,岂是一人之力能改变的。
  对上他的炽诚眼眸,江稚鱼轻握了握他的手,温温笑了一下:“我明白你的意思,左不过日后圣上皇后为你娶侧妃时,你将人家体面娶进来,好生安养着就是,你放心,我会做得好齐王妃的,你我心意相通,这便足够了。”
  这话是宽慰他的,也是江稚鱼心中真实所想,自家父母便算得上是京里排的上号的恩爱夫妻了,除了母亲外,父亲还另有四位妾室,一位是娶正妻前在老家纳的,比父亲长了三岁,算作童养媳,另一位是父母亲大婚后不久陛下指来的,令两位则都是父亲在京中为官后,私下里有官员巴结,便将自家远房有姿色的晚辈送来给父亲做妾。
  母亲是高门大户出身,是懂得做一家主母之道的,故而这许多年下来,后院相处一片祥和,父亲也从未冷落过母亲,江稚鱼自小便觉,依着江府这般,应算得上是大梁的典范了。
  故而若婚后,她学着母亲的方法,宽以待人,与别人好生相处,哪里又能闹出戏本子里说的后院起火一类的荒唐事来。
  她自己知晓这个道理,然而转眸看向简是之时,却发觉少年清冽的面容竟黑沉了下来,幽暗眸子里也是少有的肃然,定定瞧着她就道:“你我心意相通自是必然,我心里唯你,便要身边眼前皆是你,芝芝,我无需做样子给谁瞧,我说了只娶你一人,便再容不下其他。”
  江稚鱼见他在此事上确实执着,当下没来由就甩出一句:“可你是大梁的亲王,纵是乡野山夫也没得这般道理,我知你偏爱凡尘外的自由,但有些事,是你我无法更改的。”
  江稚鱼微扬起下巴打量他,见他仍旧面无表情,暗想是自己这话说得伤人了,便轻轻搭上他的手背,软了语气出言宽慰:“虽是无法更改,但……”
  她本欲说的是“但往后种种,我自与你执手同往”,但还不得说完,便被简是之抢过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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