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杏眸亮了亮,“川哥,你知道他?”在温宛的记忆里,商栩和慕川虽同是北城金字塔顶端的天之骄子,但两个人从未打过交道。后来,慕川又去了英国.....
慕川点了点头,“你应该问谁不知道你这位学长。”
温宛笑了声,仿佛雨后百合轻叹,可这声笑里,又糅进了许多她自己或许都不知晓的情绪。比如说纵容,又比如说过分亲昵。
是不是爱情还未知,但商栩之于温宛绝对是不同的。分量,很大可能超越他......
意识到住在自己心间多年的姑娘着重偏爱另一个男人,慕川深邃的黑眸中有晦涩一闪而过。但毕竟心智强大成熟,他牢牢地将负面情绪压在了心底,任谁都寻不到一丝痕迹。
只是试探性问她,“怎么忽然这么熟了?我记得去年......”
温宛没多想,反应全凭本能:“各种因缘际会,但是我很高兴。学长他和许多人想象的不一样。”
他或许任性张狂,不被很多人喜欢,但他绝对是一个很好的人,桀骜不驯的外衣下藏着一颗干净而正直的心。
她喜欢了六年,未来还要继续喜欢下去。后面的话略去了,杏眸却似有星星不断坠入,越来越亮。晃了慕川的眼,痛的是心。
也是生平第一次嫉妒起一个人。
商栩,他为什么总是这么好运?明明做得那样少,却近乎轻易地旁人想要拥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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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不是和心心念念的小美人共进晚餐了?怎么还是一脸苦相,酒杯不离手?不顺利?”送走了温宛,慕川转场琴和会所,兄弟好友嚷嚷着要为他接风洗尘,他也确实想念他们了,身体倦极,还是去了趟。只是没想到,几杯酒下肚后,那股子因温宛而生的低靡没能全然藏住,落入好友眼中。有人问他,略带戏谑的语气。
慕川怔了怔,回过神,朝众人笑笑,随后扬了扬杯。霎时间,玻璃碰撞特有的清脆声响不断,一寸寸荡开。高脚杯又一次见底,他才道,“别瞎猜,这么飞来飞去,你不累我累!都说过两天再聚,非赶着赶着今天。”
这话认真计较起来没毛病,但和小美人的待遇一比,差距出来了。哥几个顿时不乐意了,对着慕川一阵狂喷,他也暂时放下了温宛和把他堵得慌的桩桩件件。
此间稍静时,慕川终于腾出心思关注其他,他睨着好友张铭海,指间夹着根烟,烟头随着头顶的灯火明明灭灭,“明凯什么情况?”
张铭海回说,“烦着呢,因为你家小美人。”
慕川:“温宛?她怎么了?”
张铭海:“当时她去娱乐圈家里就不同意了,几年过去了,说是更加叛逆了。前些天又和家里闹了,闹完还把家里人全拉进了黑名单。”
“全平台拉黑那种。”
闻言,慕川脑海里画面狂冒,全都与温宛有关。当画面掠至温宛冷着小脸拉黑温明凯几人时,他只觉喉咙发痒,等意识到,他已经低低笑出声。
张铭海给他这反应气乐了,“慕川你不是吧?兄弟都这样了,你还搁这笑?”
“就我说,你这心都偏到大西洋了。”
慕川将烟送至唇边,狠吸了口,须臾之后,裹着笑的话音伴着朦胧烟雾溢出,“别的事儿我都可以站他,唯独这一件!”
“很多年前我就和他说过,温家这么对待宛宛不对,迟早遭报应。为了这事儿,我还和他冷战热战过几次,这些你们也都是知道的。”
“越乖他们越压迫,简直心理变态。现在宛宛不想搭理他们,太正常了,谁喜欢一直被贬低活在父母兄姐的阴影下面?”
都是大实话,但这么些年了,也只有慕川敢说。他远在英国的这些年......唉,想多了张铭海都忍不住为温宛叹口气,“说不定真有点变态。”
众人被他这话逗得爆笑出声,抽烟的慕川差点被呛死,缓和过来,抬起大长腿踢向他,“你特么是猴子派来搞笑的吗?”
闹到十一点,慕川是真扛不住了,这摊就此散了。出包间时,他和张铭海相偕而行,走了一长段,他忽然开口,“他不来,以后就别叫了。”
张铭海缓了片刻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短暂迟疑过后,他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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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
包间内闹得热火朝天,未断的敲门声只有少许隐隐传入内。
“进!”段琮玮扯着嗓子喊了声。
须臾之间,门从外面被拧开。
琴和的侍应生探出身子,颇为恭敬有礼地说道,“段少,张先生过来了。”
张延华?
侍应生声音响起的那个刹那,霍星槐的目光扫向商栩。他的眉眼低垂,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拢着骰盅百无聊赖地晃着,神情平和不见怒气。
就在霍星槐以为早前的那件事儿过去时,商栩在段琮玮应声之前,低缓说道,“我今晚不见他。”
大魔王这一发话,包间里六七个人谁都不敢跳过他放张延华进来。段琮玮也就懒得起身迎了,原地转达了商栩的意思。
“......”侍应人都惊了,他来前着实没想到事情会是这般走向。他们做这行的,对富豪权贵的圈子比常人知道的多。这位启盛少东和段少这几个不说顶亲厚吧,关系那也是实打实的好。张延华亲自过来打招呼,搁以往里面的人肯定是会迎上来了。可以说,他这会儿引张延华过来就是走个过场。怎想......
思绪乱了,侍应人显得有些静默。
忽地,听张延华短促低沉地笑了声,理智全然聚拢前,他循声看去,“张总,抱......”
张延华睨他,“没事。你去忙,我在这等等。”
侍应人:“这.......”
张延华:“去吧。”
话到这个份上,侍应生只能离开。不过他已经打定主意,离开张延华的视线就给经理打电话。这气氛不太对,省得几位祖宗闹出乱子。
张延华对着门,站姿笔挺,目光凝在门上,俊脸波澜不惊,仿佛商栩并未在开放的空间踩他的面子,心性强大。
包间内,华俊和笑睇商栩,省去了兜转,“这货怎么着你了?”
商栩不吱声。
段琮玮见不得他这个死样子,捻了颗坚果丢向他。
霍星槐半路截走了坚果,代他答他。
话落,段琮玮率先开口,“这狗东西也真够混的,拿兄弟的专业度为女朋友长面子。”
华俊和:这事儿说大不大,就怕其他参与甄选的演员有想法。温宛也去了吧?就咖位来说,温宛是不是高于徐沁?她没有的待遇凭什么徐沁有?”
提到这茬,段琮玮越发来气了,“不见这狗东西是对的!不对,三个月内我都不想见到他。”
话毕,他转向商栩,问他,“那你和宛宛解释了没?万一她误会了,以后就再不想和您二位合作了。”
“我们宛那么红,你们损失大了。”
金牌“宛”吹再度上线,带出了笑骂声一片。一刻多钟后,华俊和开了门,预备去洗手间一趟。
不想撞见了张延华,“......”
对视须臾,他道,“回吧,阿栩的性格你也了解,他说了不见就不会见。”
张延华凉声:“至于么?”酒店那边迫于压力开除了几个,他也搁这站了近二十分钟,添张桌子的事儿,怎么样都该过了。
华俊和:“至不至于他说了算。”
话罢,脚步提起,朝向洗手间的方向。不短的一程后,他没忍住回了头,张延华还在原地。
“.......”
不禁暗骂了声:都是他么的倔种。
最后,到底没忍心,折回开了门,一把把张延华推了进去,冲着里头喊,“兄弟一场,有事儿摊开了说。”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他已经阖上了门,身影消失在门口。
好不容易进来了,张延华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踱向沙发,商栩没看他,却也没叫他滚。
顺利坐定,霍星槐给他递了杯酒,话却没见好,“张延华,你可以阿!”讽刺的语气,显然是在说早前那事儿。
张延华接过酒,“今天这事儿是我没考虑周到,我先自罚三杯,给你和阿栩道个歉。”
话落,连着三杯,杯杯一口饮尽,不留一滴。
这茬算是暂时揭过,又过了会儿,张延华道出今晚过来的又一个目的。乐鼎传媒即将启动ipo计划,他们需要一个奖一个大爆的角色为这一动作造势。刚好,霍星槐新电影在全国范围内甄选女主角......
“阿莫邀你们以原始股入股乐鼎,占比可以细谈。”
需要,邀......措辞婉转,尽显客气与尊重,是真心想达成合作的态度。即便最后没谈成,两方都各有台阶下。没想到还是挑动商栩的情绪,自张延华进包间以来第一次给反应,冷嗤着睨向他,“算盘倒是打的好,我也可以给她角色,但你能保证她能爆起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女主没选对这戏拍完即扑街。到时候没说给乐鼎造势了,我和老霍的脸面都要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入股,我们是差钱差股份吗?你这是叫我们拿多少年养出的口碑陪你玩儿?”
“徐沁配,还是乐鼎配?”
忽地,他扔了手中的骰盅砸在了黑色的大理石桌面上。
哐当声中,骰盅破开,里面的骰子朝各处散去。
他扶膝站起,“叫人在你头上浇两桶冰水,清醒清醒。”
话毕,朝门口走去,“今天就到这了。”
闹成这样,段琮玮几个也没心思玩了,先后起身,跟上了商栩的脚步。一溜的大长腿,放在哪儿都是能惊艳目光的存在。
霍星槐留到最后,离开之前,他对张延华说,“我都怀疑你是不是魔怔了,那么多的女人,偏生栽在徐沁身上。”
“你爱谁宠谁都是你的自由,但兄弟一场,有句话我还是想要提醒你,约束好徐沁,搞谁都行,别把手伸到温宛身上。”
张延华长睫颤动,压下了想毁灭的戾气,“什么意思?”他这是在提醒他商栩今天这么不近人情是因为事儿牵扯到了温宛?
霍星槐咧嘴笑,一口洁白的牙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字面上的意思。走了......”
走了一段,回头看了他一眼,“别搞到最后狗都嫌。”
商栩出了包间,口罩重回他的脸上,俊脸遮了大半,不良情绪也给压制住,踪迹难寻。
他握着手机阔步往外,途径一排卡座,扰人的喧嚷声中,他隐隐听到了熟悉的名字,眉头微拧,脚步渐缓......
“唉,上次叫你联系赵恒阳,结果怎么样了?”宽敞的卡座中,靡丽的忽明忽暗的灯火下,城中出了名的富二代蔡旭升拿脚踹了下好友谷浩彦,面容赤红,像是醉得不轻。
原本很正常的开端,谷浩彦一开口就趋向黄/暴,“怎么,小兄弟忍不住了?不过也是,温宛那样儿的大美人,有几个男人能按耐得住?”
蔡旭升笑了声,正想说话,周遭先闹了起来。
“但她不容易约吧?上次叶思捷被搞到社死,家里直接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前几天见到,整个人蔫得哟,就一脱水的茄子样儿。”
“不好约才带劲儿呢!想想一清艳绝伦的大美人只为你敞开......啧,只是想就能小死一回。”
“喲,没看出我们彦哥这么懂?”
“懂就麻溜点儿,我愿倾家荡产换美人敞开,阿......”
酒精让人快活,也腐蚀了警惕心,于欲望中沉沦,忘了身处何地。那些肮脏不堪的言语断断续续地涌入商栩的耳朵,他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同时身在两个最奢靡的圈子里,里面的人怎么生活他一清二楚。眼下所见是常态,是众人的见惯不怪。
若是放在平时,他大几率听到了当没听到。有些规则,他撼动不了。他不会自不量力地把自己当神,妄图以一人之力改变世界,也没那闲功夫。然而这次,他没法走,他的双脚似捆了沉重的铅石,任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挪动一步。
“怎么不走了?我说你这一天天的......能不能别总是神神叨叨的?”
段琮玮的声音让商栩回过神,顿了顿,转身,径自靠近蔡旭升那几人,段琮玮几个不明所以,提步跟了上去。
小几米距离,抵达只在一瞬之间。
商栩停在了卡座外,站姿笔挺,似压着尺画出的直线。洒在那几人身上的目光犹如从冰水中而来,森冷,无限趋近零度,“你.......”
他的右手抬起,食指朝向蔡旭升,“过来。”
他听声辨位,开头的那个人是他,那就从他开始。
可以说是遮得密不透风了,但此间众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这身段这气场......不远处的霍星槐几个夯实了他们的猜想。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蔡旭升周身酒意瞬间散了一半,他从座位上起身,也不知是吓着了还是不小心,期间,微弱地踉跄了一下。
一群人也是莫名其妙,因为他们这群人和商栩没有任何交集,他也看不上他们。这回他竟主动走了过来,还一份不善的样儿。
记忆所及,他们并未招惹过他。谁敢阿?
众人思绪翻滚时,蔡旭升离商栩越来越近,到了他臂长所及之处时,商栩忽地扬起了手臂,一巴掌,没有任何铺垫地扇到了蔡旭升的脸上。
啪!
没有收敛一丝力道,蔡旭升猝不及防,往后踉跄。两个好友分别拿手和身体撑了撑才勉强停住。又是片刻冷滞,现场才开始有反应。
“商栩,你特么的是有病吗?有病......”最先开口的是蔡旭升,此刻右脸泛红,所过之处清晰地映出了商栩的手指印。话到激动处,嘴角出现痛感。
他顿时停了叫嚣,伸手摸了下,指腹竟染了血。
他身后的人显然也看到了,冲着商栩吼,
“草!你特么的仗势欺人?”
“商栩,打人总该有个道理吧?你一个大明星,公共场合打人成什么样儿?”
“不说清楚就别走了,大不了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