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同人)[洪荒]满船清梦压星河——谢初之【完结】
时间:2023-02-03 12:56:12

  屋舍之中,伏羲再三望了望女娲,唇边微微扬起一抹温润的笑,打算先行折身把琴收起。
  他步履微微一动,却是倏忽怔住。
  伏羲眼眸微垂,见自己微长的广袖被沉睡的妹妹紧紧攥住一角,再回首望去,又见她眉心倏忽坠开沉沉的不安,于睡梦之中挣扎着唤道:“伏羲。”
  “伏羲。”
  同样的称呼自另一个人口中吐出,清晰可见地泛着浓郁的恶意。
  k缓缓露出个笑容:“枉我特意去了天庭一趟,转了一圈,除了些无聊的八卦,居然无甚收获。原来……是躲在这里吗?”
  伏羲心下一紧,望着眼前道者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一时惊疑不定:“是您?”
  不对,很不对。
  他表面上维持着镇静,心思急转,迅速地分析起眼下情况,却又不觉望向被女娲扣住的衣袖。
  她面上的不安渐渐蔓延开来,眉心凝蹙着,额上渗出点点汗珠。
  伏羲几乎忍不住要伸手去拂,只觉心间骤然弥漫开的不祥之感愈发沉重。
  k显然也注意到这一幕,唇角微微勾起,带出一句轻佻的讽刺:“两位不愧是,兄妹情深呢。”
  “伏羲,你也不愿我动手吧?”k说着,又笑了起来,“你看,女娲阻止不了我的,她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呢。”
  道者仍然是悲悯高洁的模样,凭着这一身皮囊,高高在上地观赏着下方垂死挣扎的众生,继续循循善诱道:“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说着,k又讶异道:“不会不知道吧,不会吧不会吧。”
  伏羲定定地望了k半晌,良久之后,方在k饶有兴致的目光中,低垂下眼眸,慢慢地,慎重地,一根一根地,分开了女娲紧紧抓着他衣袖的手指。
  两者分开的瞬息,女娲脸上出现了瞬息的茫然,神志仿佛苏醒了片刻,又缓缓沉入永夜之中。
  在坠入漫长而没有边际的黑暗之前,她似乎听见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轻笑道:“你又骗了她呢,说什么不会有事,还不是骗人。啊,我亲爱的师姐,仍然是这么可怜呢。”
  道者一字一句,语调微微上挑,将满怀的恶意渲染得淋漓尽致。
  大概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于出戏,k又颇有耐心地往脸上添上一抹笑容,怜悯道:“不要想着去做额外的事情哦。”
  伏羲神色平静,袖中手指微微攥紧,又沉默着松开。
  他信手折起一寸广袖,将执琴的指尖摊开露在道者眼前,像是放弃了所有的抵抗一般,轻声道:“您还想要什么呢?”
  “这个呀,那可不能跟你说了。”k满意地笑了笑,随口敷衍道。
  *
  雨声淅淅沥沥,将小径洗刷成一片泥泞,于荒芜中生起了杂草。不堪其重的荷叶倾斜下身子,半沉半浸在风雨倾颓的池塘之中。
  书页间被时光遗忘的山茶花,纯白而无辜,此时微微颤着,被一只手轻轻拾起。
  女娲神色苍白了几分,指尖白得近乎透明。她漠然地望着茶花,手指微微用力,便似要将之湮灭在手中。
  只是几次三番的迟疑之后,她终于在缄默中松开了手,冷眼看着它跌坠在桌案上,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
  满目仓皇,不见天日。
  索然无味的圣人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衣袂拂过寂寥地面。她慢慢走着,又于一处驻足不前,碧眸里微微泛起一抹悲凉。
  女娲微凉的手指轻抚过被单独留下的素琴,目光则顺着雨幕一路往西望去,眼底寒意彻骨,一如斜风垂细雨,帘卷黄花瘦。
  徒增凄切。
  未多犹豫,她无声地握紧了袖中长剑,步履轻挪,便似要踏出屋舍。
  道旁的山茶树安静地凋零着。
  纯白的,繁复的花朵,一朵一朵无声地承载着天地的悲声,又一朵一朵深埋入土中。
  却令圣人不禁回忆起娲皇宫中的海棠花,也是这般轻易逝去,再怎么想去挽留,也是留不住的。
  她晃了晃神,握着剑的手顿了一瞬。
  “纵然是成圣之后,仍然是兄长……在保护着我呢。”女娲喃喃道,神色渐渐难过起来。
  她自是可以不顾一切凭着那人透露的信息追往西方,却是不知,若这又是一个陷阱,她当如何。
  女娲碧眸里怅惘愈深,不由侧了身,遥遥望向被夹在书页中,尚未启封的信笺。
  她隐约犹豫着,徘徊不定,又暗暗下定了决心:“看完信再去的话,也许,还来得及的。”
  这般想着,女娲不再迟疑,快步往回走去。
  她目光再次掠过那朵几经摧残的茶花,指尖轻轻颤了一瞬,方才拾起信笺,深吸一口气,将之轻轻打开。
  *
  人族族地的另一处。
  鹤引眉头微蹙,于庭院中仰头望着天地间连成一线的雨幕。
  他并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纷纷扬扬,仿佛没有尽头的雨,却本能地嗅到一丝不安的讯息,仿佛在这背后,还藏着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青年微微叹了一口气,又耐下性子掐算了起来。
  在再一次没有结果之后,他绕着庭院转了几圈,抓耳挠腮地想了许久,终是转身回了屋舍,自暴自弃地寻出了纸笔,郑重万分地给他名义上的老师写起信来:
  “老师敬上”
  他犹豫了一下,仍是划掉了圣人二字,将废纸揉成一团。略去各种复杂的问候寒暄之后,鹤引继续道:
  “近来天地间落雨连绵不绝,除却东海日出那次,少有长久的日光。又及,梅雨时节尚且未至,却不知此等景象,是为何故。弟子愚昧,虽试图推衍其缘由,仍不得解答。”
  “然我心下不安,愈发浓烈,几乎难以凝神静思,乃至于参悟大道……”他落笔至此,又不觉望了一眼窗外台檐上密密的水珠。
  鹤引微微抿唇,凝重地写下去:“为天时地数分去心神,实乃弟子修行不够。但此等异象,不得不令弟子忧心,唯恐其背后有劫数酝酿。”
  待写至最后委婉的一句:“若能得老师一言指点,从而得以排忧解难,弟子感激不尽,万死难以回报”之后,他方微微松了口气,动作郑重地将信笺封起。
  遥遥的,有青鸾穿过层层的乌云,长羽振开细密的雨珠,随着鹤引的召唤而来。青年眸色沉沉地望去,将那封寄给太清的信小心翼翼地交付给它。
  青鸾歪头瞧了他一眼,退后几步,长鸣一声,重新窜入云层之中,往昆仑的方向飞去。
  鹤引仰头目送着它离开,心下沉吟道:“虽然圣母娘娘说那位圣人收了我为徒,但也不能确保能得到帮助。但再加上人族的身份……”
  遇事不决上昆仑,穷困潦倒找西方。
  按照传闻中娘娘的教诲,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女娲:谢邀,刚丢哥哥,正想去西方杀人,一道吗?
 
 
第104章 干戈寥落四周星 ◇
  鸿钧:贫道不日将前去太初界,你们有谁愿与贫道一同前往?
  鹤引的信启程时, 太清仍然身处在命运法则构建的幻境之中。
  他凝神望着眼前形如飞絮般流动的迷雾,眼底闪过几分奇异的色彩,又在诸般景象幻化而出时, 化为微微的凝重。
  洪荒的命数, 似乎一直与星辰有着莫测的联系。
  推演玉宸下落时通天的所见,周天星辰对天数的启示, 又及此时此刻, 由玉宸运转命运法则而开启的浩瀚星海。
  “也许,阿宸能够来到此界,也有它们的帮助呢。”太清似有所悟,眸中倏忽掠过一缕微沉的光, 又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将注意力投到身前之景上。
  毕竟,想那些事情, 还为时过早啊。
  他自然地借长袖拢住了手掌,遂凝神掐算,叩问前因。
  随着太清的举止,刚才还杂乱无章的画面,渐渐规整起来,那些相互交织着的、冗杂无序的抽象线条, 从纷杂中抽离出来,为他展现命运最本质的面貌。
  巫妖之战的未来, 是怎么样的呢?
  圣人微微出神地望去, 思绪又随之一断。
  好像有无数团耀眼的火,自天上坠落, 刺人眼目。它令白日肆意地扩张k的领土, 统率着时间与空间, 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洪荒生灵的悲欢并不相通,此时又难得统一成彻骨的哀鸣。
  人人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一般,只能吐出一两声凄切,便又被强制地停滞了歌喉。
  一切都是默然无声,只在太清眼中,又比一切声音更震撼人心。
  崇尚无为的圣人微阖眼眸,眸色浅淡,透着亘古未改的漠然。好似波澜未惊,只带起一分隐约的怅惘,独自在心上沉吟。
  他隔岸观火,神色淡淡。
  渐渐地,画面开始转变,原先严丝合缝的天穹漏了一个大口子,滔天的水倾覆而下,漫过了汹涌的火焰,又伴着无尽的纷争的雷霆。
  天地骤然兴起的愤怒,与其间生灵惶然的姿态交织在一起,无端显得恐怖三分。
  于是绝望又换了一番面貌,以崭新的姿态粉墨登场。古老的神话在此时此刻无声上演,像是启示,又像是终焉。
  无可挽回,无从避免。
  是这样的吗?
  太清未置可否,静默地审视着这一切。
  交织的命数在圣人的目光下沉默了几许,纷纷散开,又转而聚拢,编织出更多更华丽的篇章。极尽巧思,妙不可言,像是被天地期待已久的戏剧。
  而始终不改的,是结局。
  太清修长的手指微微按上右手,眼眸微垂,轻轻地叹了一声。
  高居于天穹的星辰安静地陪伴着他,在深邃的天幕中,流溢着淡淡的光。那光细细碎碎地落下来,拂过他凛雪似的发,与愈发淡漠的眼眸。
  它们轻柔得像一场梦,又在落至他掌心时,泛起微微的暖意。
  “阿宸啊。”太清垂眸叹息,目光缄默无声,“如何为你留住它,也为我们,留下这样一个世界呢。”
  他那一声叹息,像是细雪一般消融在日光之下,没有什么重量地跌坠在地上。只需轻轻地拂一拂袖子,也便无影无踪了。
  而鸿钧凝视着他两位弟子时,那隐含无奈的一丝叹息,亦是被拂之一旁,暂时顾不上了。
  亭台远阔,素琴拂尘。
  沉墨色的案几上方,早已端正地摆上了一应茶具,又寻出了一两蒲团,姑且做了招待之用。
  虽然道祖目前,也许仍不想见他的两位弟子。
  瑶池拉着昊天的手,偷偷从假山后探出头去,想要瞧瞧眼下情况,又被后者赶紧给拉了回去。
  太上淡淡地朝他们的方向望了一眼,没有说些什么;浮黎眉宇微蹙,眼底微凉,却也沉默不言地坐着。
  他打量了素琴许久,此时微垂下眸,长指轻轻按上琴弦,任其蹦出一个单调的音节。
  琴声b然,若漱玉鸣泉,却令浮黎陡然恍惚了一瞬,脸色愈发难言起来。
  太上转而瞥了他一眼,隐约觉察到浮黎尚有心事,却不同于先前那件。
  若教他说来,妹妹若当真是单纯的心有所属,怕是第一个发疯的,还是他这位现在瞧着平静无事的仲弟。
  那么,是什么事呢?
  是什么事情,足以盖过圣人的偏执,令疯狂陡然冷却至冰点呢。
  太上不知道,却也不妨碍他去猜。
  待他瞧着鸿钧的身影渐渐走近,瞧着给他们传道受业的师尊皱起了眉头,平静无波的面容上浮现一丝叹惋时,便似乎捕捉到了一丝痕迹。
  太上缓缓起身行礼,低掩下眸中思虑的迹象。
  鸿钧在不远处站定,衣袂缓缓垂至脚下,像流云一般漫过玉石长阶,倏忽令四周悄然。
  退至亭阁远处的瑶池和昊天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微垂眼眸,肃立一旁。
  “为什么还要再回来呢?”鸿钧望着浮黎,颇为无奈地开口道。
  浮黎垂下眸子,平静道:“师尊,那是我的妹妹。”
  浮黎声音微凉,透着霜雪覆盖的冷意,慢慢浸透每一个字词:“我一点一点守着她长大,看着她顺着我所有的心意与愿望,长成如今的模样,又眼睁睁望着她与我渐行渐远,乃至于今日,音讯全无。师尊,我放不下。”
  太上无言地望了他一眼。
  鸿钧淡淡地望着他:“放不下,又如何?”
  浮黎眼眸沉郁,沉默了一瞬,复而道:“我不是一位好的兄长,总是忍不住逾越兄妹的界限,过度地干预她的人生。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带玉宸回来。她不能永远留在异域。”
  浮黎拢在袖中的手指攥得发白,目光又格外偏执地回望着鸿钧,令自己深信不疑地重复道:“她应该回家!”
  太上敛了敛衣袖,冷静地接口道:“唯有此间洪荒,方孕育我们三人。故土、师友、大道,由不得她偏安一隅,以为太平无忧。玉宸心结未消,我们可以等,却不能等上一世。”
  太上眸光微收,垂首向他行礼:“所以,师尊,她在哪里呢?我们的妹妹,在哪里呢?”
  鸿钧眉目间聚拢了一层凝沉之色,殊为复杂地望着他两位徒弟,他正待开口,又隐有所觉般,侧过了头。
  “啊,好巧。”
  随着一道颇为不合时宜的声音插入其间,鸿钧目光所及中,太一一袭白衣,袍裾微垂,携了三寸春日入怀,不急不缓地往亭台走来。
  确实少有人能将白衣穿得如他一般耀眼,以至于天地间的光芒皆不由为之聚拢。死而复生,转世还魂,谁又能知晓这其中,有没有洪荒对他的偏爱呢。
  至少,这天地初开时无暇的北辰,愿以一切代价,照亮他归来的路。
  浮黎瞥了他一眼,忍不住蹙了蹙眉,苍白的指尖微微合拢,构建成法术雏形,又在想起什么时,顿了一瞬,将之不声不响地散去。
  鸿钧眉目不动,静静地望着他:“本尊以为,东皇尚在禁足期间?”
  太一已至近前,闻言扬起一个笑容,灿烂无匹。他无视了对面两位圣人冷淡的视线,认真道:“没办法呀,我也挺想知道,吾友去了何处呢?”
  太上微微挑眉,望着毫无求生欲的太一,第一万零一次思考着同一个问题:阿宸到底怎么和他交上朋友的?
  这中间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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