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洋之所以说出这话,是因为他怕外婆忙不过来,毕竟家里家外现在都要靠外婆帮忙,自己寒假也没有别的事,正好帮帮忙。
他这话不仅让秦燕感动,侯素芬听着心里也暖呼呼的,这外孙她没带,可这心还是偏着自己的。而秦燕见状,当然没有打击小孩的积极性,因为这样明显能促进家庭关系,她笑道:“那妈妈就会给你派活哦,洋洋能完成吗?”
姜洋放下手里的筷子,郑重的点了点头道:“保证完成任务!”
“好,那奖励我们小英雄一只大虾。”
自家儿子挨着自己做,秦燕伸筷夹了只大虾放进碗里,姜洋美滋滋的说了声谢谢,也不客气的吃了起来,一家人吃得很欢。
等夜里蒋立军照常小心翼翼的给秦燕捏脚,等她脚上的不适感消退后,秦燕困意上涌,早早就睡了,这也是她怀孕后的后遗症,觉多且不熟。
这原因也很简单那个,那就是小孩月份大,压迫到脊柱和盆底肌,秦燕躺着根本睡不了多久就会被疼醒,因此困了她就会睡,生怕熬过那个劲头又精神了。
然而,今晚注定跟以前不一样,她也不大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感觉腹部传来剧烈的阵痛,比起以前压迫脊柱的痛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她当下就疼得闷哼出声,脸色更是“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豆大的汗水头额前滚落,打湿了鬓角和枕头。
这种状况太不对劲,加上又是临产期前后,秦燕当即就想到自己怕是要生了,她正要喊蒋立军,就见后者听到动静醒了过来。
“肚子不舒服?”
蒋立军看清秦燕脸色后神情顿时一变,他当即翻身坐了起来,这段临近秦燕预产期的时间,他夜里都没敢睡太熟,生怕后者出什么事自己没反应过来。所以,刚刚自己身边一有动静,他立刻就察觉到了。
“应该,应该是...是要生了。”
秦燕疼得牙关紧咬,语气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虚弱破碎,蒋立军当下翻身下床,利落的穿上衣服,说道:“咱们现在就上医院。”
他到底是训练有数的教官,加上之前跟邻居学了不少生产上的知识,他知道自家媳妇现在发动,并不会立刻就生,他要做的就是稳住情绪,因为这时候只有自己稳住才能帮上自家媳妇,要是自己都乱了,那这事就麻烦了。
“我去喊娘,让她跟着一起。”
秦燕睡觉时并没有脱掉衣服,蒋立军不用给人换衣服,他转身去喊了隔壁屋的侯素芬,后者听到自家姑娘发动了,屋子里叮铃咣啷的闹出一阵响动,之后她草草的穿了衣服出来,边扣着外套纽扣便道:“快,快去医院。”
“好。”蒋立军二话没说,将着之前准备生产要用的东西拿了出来,他抱着秦燕下楼,侯素芬则大包小包的拎下楼,也许是她们动静太大,姜洋有些睡眼惺忪的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外婆跑得一头热汗水,不由得一愣。
“外婆,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也是聪明的,看着屋子里的气氛,当即就猜出不对劲。
“是你妈妈要生弟弟妹妹了,现在要去医院,洋洋去不去。”
侯素芬看到自家外孙也愣了愣,这个节骨眼她也来不及解释那么多,要是自家外孙还在睡觉她也不会去喊人,现在人醒了,把人留在家里,他反而会更害怕,倒不如直接带着一起去。
而姜洋听到妈妈要生,姜洋睡意顿时跑光光,他想也不想的点头道:“外婆,我也要去医院,我要去给妈妈和弟弟妹妹加油。”
他听毛驴哥说过,妈妈生孩子会很辛苦的,他要去给她们加油,虽然不一定有用,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这个回答倒是让侯素芬没想到,她脸上勉强的挤出笑容,“那洋洋跟外婆走,叔叔他们的车在楼下了,咱不能耽误时间。”
姜洋乖巧的点了点头,祖孙两各人手里拿了些东西直奔楼下,而蒋立军看到姜洋还有些意外,但是他这会儿没情绪多想,看着后座面色苍白的媳妇,他没敢再耽搁下去,猛地踩下油门往医院去。
因为孕检,蒋立军对着去江宁医院的路很熟悉,甚至还抄了近道,半夜里路上没有什么车辆,他又超了速,原本四十多分钟的路,今天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他停了车,抱着秦燕往急诊去,后头缀着侯素芬和姜洋。
生产是大手术,护士见蒋立军这么急匆匆的过来,再看到产妇的状态,也不敢耽误,当下给人安排了单推车,“您先去办住院手续,我们这边立刻通知主治医生。”
医院除非是生死一线,争分夺秒要跟阎王抢人那种,其他的都是需要先走挂号看诊的,蒋立军也知道这个规矩,正好侯素芬过来,他交代后者照看好自家媳妇。
然后,他急急忙忙的下楼办入院手续。
等手续办妥后,秦燕也被转移至住院部,医生看过后,给出的结论是宫.口.开的还不够大,还不能进行引产,还需要等一等,看着疼得面无血色的自家媳妇,蒋立军听了这个结果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
可不管他怎么说,医生就是不理,这让他整个人有种莫名的暴躁,他身上又有军人的煞气,医生倒是让他吓了一跳,而就在双方气氛不对劲的时候,一道弱弱的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
“立军,你...你别急,我还能忍得住的。”
秦燕这会儿疼得神情都有些恍惚,她是知道些引产上的要求,确实是需要宫口开到一定程度,不然引产反而会惹来麻烦,这也是她开口的原因之一,还有就是不想让蒋立军跟医生发生冲突,这样容易有不好的影响,尤其是自家男人还是军人,身份更加敏感。
而蒋立军听到秦燕的话,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医生,他走到床边,抓住媳妇的手,连忙安抚道:“好,我不急,我不急。”
尽管他竭力掩饰,但是他手却抖得格外厉害,依旧点破了主人此刻的情绪。
秦燕不由得有些好笑,这大男人也有这么害怕的时候,不过此刻她注定笑不出来,因为剧烈的疼痛让她说话都有些支离破碎。
她也没说一句话,而是有力的握了握自家男人的手。
这道回握的力道,像是剂强心针,让着蒋立军安静下来,秦燕见状微微松了口气,只要不闹起来,那就没有什么大事。
而意识到这点后,她再也分不出心思,因为腹部的阵痛开始加剧了。
她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整个人像是被劈成两半似的,指骨用力得翻出骨色,脑袋更是一团浆糊,后续为的加快开.宫.口,医生还让蒋立军搀着她在房间里走。
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自己要死了。
前半段她还能有些思考,可慢慢的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而就在她疼得麻木的时候,总算是达到引产的要求,医生也跟着松了口气。
他快速道:“快,快送进手术室。”
因为虽然蒋立军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可那样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他不紧张都不可能。现在,总算是能手术,他恨不得放炮庆祝。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手术室外的灯亮了起来, 手术真正开始,蒋立军跟着秦家一众一长串的站在手术室门外,脸色最难看当属蒋立军, 笔挺的眉宇此刻皱得扭扭捏捏, 目光几乎能说一错不错的盯着手术室看。
侯素芬见状,知道现在自家说什么安慰话自家女婿都听不进去,要不是医生不允许他进去陪产,他早就进去了,这种状态下, 他是一点都靠不上, 侯素芬也没想着指望对方, 毕竟他头次当爹, 能保持这样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至少没帮倒忙。
“老大, 你带洋洋到外面逛逛去, 别呆在手术室外头。”
侯素芬知道生孩子的痛还没开始,一会儿真的发动起来, 自家闺女不可能能忍不住不喊的,小孩子听了总归不好, 这会儿支开正好。
秦正也明白这事确实要避着孩子, 他留在手术室外也是干着急,帮着自家妹妹带带儿子还算是帮忙, 他点了点头道:“好。”
而边说着边朝着凳子上坐着的外甥走去,他伸手牵起姜洋,缓声道:“洋洋跟大舅去给弟弟妹妹买点用品好不好?算是送个他们的新礼物。”
姜洋并不知道生孩子会很辛苦, 他看到叔叔和外婆他们忙前忙后, 自己却帮不上忙, 一直苦着脸,他正琢磨着自己能做什么,就听到舅舅这么说,他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好啊!我要给弟弟妹妹买漂亮的衣服,还有小玩具,我有钱的。”
姜洋伸出小手从兜里拿出一小叠钞票,这都是平时秦燕给他的零花钱还有过年的压岁钱,他没有什么东西要买,就这么一点点存起来,算一下也有小两百块。
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是用来买小玩意还是足够的,这次他都带出来了,秦正一开口他一点都没有犹豫,甚至还乖巧的站起来,这倒是让秦正省掉不少口舌。
他牵着姜洋出了医院,手术室内,秦燕刚刚打的催产针作用也起来了,剧烈的撕裂感和下坠感一阵该过一阵,秦燕没忍住喊出声,脖子和额前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医生这时候声音传了过来,“别要嘴唇,小骆给孕妇舌下垫干净的毛巾。”
孕妇生产时,身体的痛苦会让她无法兼顾力道,一旦嘴里的力道大起来,咬破嘴唇是一回事,万一要是伤了舌头,到时候会是麻烦。
那名为小骆的护士立刻点头,将着干净的毛巾放进秦燕嘴里,秦燕虽然意识模糊,可她还是能听见医生的话,她也怕咬舌,所以配合着咬住毛巾。丽嘉
咬住毛巾后,她听着医生的节奏用劲,下坠感越来越强烈,她额头的热汗直流,甚至还糊住了眼前的视线,现在她还没撅过去完全靠着一股子心气。
同时,她暗暗发誓,生了这胎儿后就不生了,就算蒋立军再想要,她也不会同意。这实在太疼了,反正蒋家也是单传,自己给他们留了血脉就够了。
秦燕念念叨叨的的话全都被毛巾堵在嘴里,没有声音发出来,这让外头的秦家人急得团团转,蒋立军已经不止一回走到手术室门口。
但他也不敢推门进去,生怕影响医生,之前他就听过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上走一遭,那时候他还没那么清晰的认知,现在隔着手术门,听不到手术室内妻子的情况,那种随时都可能失去的不安感,这让他深刻的体会到这种感觉。
“别着急,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侯素芬看着即将要失去镇定的女婿,尽管安慰的话没用,但是也不得不出声了。
蒋立军听到岳母的话,不得不回应似的应了声,之后再继续盯着手术室,这让侯素芬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也没有办法,这会儿只能不断祈求神仙保佑,保佑自家姑娘平安。
或许是被她的诚意打动,又或许是吉人天相,原本亮着的手术室灯突然熄灭,接生的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看着围过来的家属,他摘下口罩说道:“手术很成功,母子平安,恭喜了。”
侯素芬听到这话忍不住长长的松了口气,连连感谢道:“谢谢医生,谢谢。 ”
而蒋立军却没那么多心思,他看着被推出手术室的妻子,后者此刻面色苍白如纸,嘴唇也没有一点颜色,那副虚弱感让他不要太心疼。
他连忙上前握住秦燕的手,低低的安抚道:“没事了,都没事了。”
秦燕看到他这副着急样,本来还想安慰两句的,但是现在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更不要说是安慰人,她只能软软的“嗯”了声。
新生儿都需要先送去保温室观察,而产妇跟着转入病房,秦家这次的大阵仗总算是告一段落,等着秦正领着姜洋从外头回来,看到的就是秦燕在病房输液,蒋立军忙前忙后的倒热水给人擦脸擦手。
秦燕生产的时候出了太多汗,这会儿干了有些黏糊糊的不舒服,她没开口,但是蒋立军是个心细的,当下就看出自家媳妇眉头紧皱的原因,麻利的给人收拾好。
“妈妈,生弟弟是不是很痛。”
姜洋刚刚在外头碰到外婆,知道自家妈妈给自己生了个弟弟,本来他还很高兴的,可是看到面色不对的秦燕,他顿时就没有高兴的情绪了,他走到跟前,伸出小手摸了摸秦燕的脸,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秦燕没想到自家儿子情绪这么敏觉,为的不让他担心,她强撑着笑了笑,“不是很疼,洋洋别担心了。”
姜洋将信将疑的看着自家妈妈的回答,秦燕想多什么两句,但是实在没力气开口,只能求助似的看向自家男人,蒋立军见状立刻心领神会。
“妈妈不会骗你的,洋洋刚刚不是去给弟弟买礼物吗?要不要拿出来给妈妈看看?”
蒋立军平日里没少哄小孩,因此还是懂得怎么岔开话题。而果不其然,姜洋在听到秦燕没事,以及礼物的时候,他的情绪明显被转移了。
他从手里拎着的袋子里拿出个玩具小火车,还有包装精美的娃娃,“我不知道妈妈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所以我准备了两份,弟弟应该会喜欢吧。”
别看姜洋年纪不大,但是却舍得给未谋面的弟弟买好东西的,这两个玩具几乎花去他大半的零花钱,看着忐忑的人,蒋立军笑着点头,“弟弟会很喜欢的,他也会很喜欢洋洋这个哥哥的。”
“那真是太好了,等等从保温箱出来,我一定会好好跟他玩的。”
姜洋紧紧的握住小拳头,他之前一直是家里最小的,现在终于可以当一回哥哥,要说不高兴那是不可能的,想到香香软软的弟弟跟在自己后面,香乎乎的喊自己“哥哥”,他脸上的笑容就忍不住绽开。
而见小的被哄住,秦燕跟着松了口气,刚刚几乎让她脱了力,这会儿困意袭来,眼皮子根本止不住的打架,索性就不在撑着,睡了过去。
蒋立军见人睡过去,他小心着替人掩好被子,他也不去看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就这么老老实实的守在秦燕病床前,还是侯素芬过来喊他去看看,这里有她照顾着。
“那有亲爹不去看亲儿子的,你不看洋洋也得看看弟弟,去看看国庆吧。”
这名字是秦燕跟着蒋立军之前就取的,因为不清楚性别,就取了两个,男孩叫蒋国庆,女孩叫蒋妍妍。现在生的是男孩,自然就承了国庆这个名,医院处登记的也是这名。
蒋立军见侯素㛄婲芬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再推辞,只能带着姜洋去了保温室,而隔着玻璃,他算是看到自家儿子的样子,不能说好看,只能用很丑来形容。
红彤彤的皮肤,淡淡的眉毛以及有些皱巴的皮肤,蒋立军看得眉头打结,就是这小子害得自家媳妇那么难受,等以后皮实了,他一定好好练练,不然都对不起自家媳妇吃的那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