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眨不眨地看着k们，血红的梅花瞳妖冶如红莲，又像是燃烧着的火焰。在这双瞳膜的表层上，漂浮着浅浅笑意。
――疯子。
――这是疯子才能有的想法。
和怔愣的咒灵不同，黑发的诅咒师微微歪头，单撮刘海划过眉眼，紫色的瞳直直盯向那边的少女，“真是……非常不错的想法。”
他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我很喜欢您的这个想法，堂主大人。”
胡桃回以笑容，“哪里那里，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虽然很想现在就拿铁锹让对方安稳入土，但考虑到两边战力悬殊，胡桃还是很好地克制住了这份冲动，
“哦对了，容我再补充一点――我们掌握的情报可是很丰富的。”
“别看明面上「往生堂」才正式开张也就半个月，不过我们已经安静潜伏在此世，唔，算算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七十七代堂主了……总而言之，就是很久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的样子就像是高中JK，天真烂漫得仿佛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可称奇的一样，
“哦对了――说起来，你们现阶段的目标，是要封印那个凭一己之力打破平衡格局的存在――五条悟，对吧？”
感受着四周投来的阴冷审视，胡桃仍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放心吧，这不是靠情报网打探出来的，只是我在走进来的时候正巧听见罢了。”
“而且，既然提出合作，我们往生堂自然也会摆出相应的筹码。”
“我不是说过么，往生堂的情报可是很灵通的――东京的咒术高专内也有我们的人。可以暂时为你们提供需要的关于五条悟的情报哟～”
胡桃双手成爪置于胸前，明明说着异常可怕的话，笑容和动作却明媚依旧，“怎么样！要不要来合作一把？”
“说得轻巧，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
诅咒师还在沉思，披着斗篷的咒灵已经抢先冷哼一声，“人类可是很狡猾的存在……只凭你这丫头几句话，就要谈合作？”
“别这样嘛，你们不是已经和夏油先生合作了吗？就是看有了这个先例我才过来谈生意的啦～”
胡桃睁大眼睛一脸无辜之色，实际不留余力拽那边的诅咒师下水，
“合作既然是想要安全，当然是彼此制衡的三角形最稳固吧？我敢坐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我们「往生堂」本身还是有些底牌的。多一个朋友，当然是比多一个敌人来得轻巧，对吗？”
“你这么说……”
对面火山头咒灵听了她这话，果然态度开始松动了起来。
“可以。”
率先同意的是对面黑发的诅咒师，一双狐狸眼眯起来的时候，看起来异常的好说话，
“那么，就合作吧。以后就麻烦堂主大人为我们提供东京高专内部的情报了。”
在其余几个咒灵再说出来些什么前，胡桃迅速一口应下，“好的！那就这样。”
两方就这样签订下了【束缚】：
――「往生堂」将提供有关于东京都立咒术高专，可以保证真实性的资料，并且不得向高专内部透露任何有关于诅咒师与咒灵的情报。
――同时，诅咒师与咒灵也不得破坏明面上「往生堂」的中立立场，不得向咒术师透露有关于「往生堂」的情报。不得伤害任何「往生堂」成员。
束缚达成。
“喏，这是名片，给你。有需要请用这方式随时联系往生堂，我们是24h营业制哦～”
递过去的黑底名片上烫着金字，诅咒师感受到了卡面下残留着的余温，便将其翻转过来，结果令他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本该写着业务的地方如今像是被火焰燎烤过一番，字迹模糊不清，只残留
――看来术式是很精准的火焰控制呢。
“那么，作为首次合作，还请你们留这家店的人们一命啦～”
刚刚不动声色烤糊了名片背面的往生堂堂主双手合十，讨饶一般地举起，嬉皮笑脸的样子可爱极了，“这么早就闹出动静的话，会让我们很苦恼的。”
“区区人类，我最看不过的就是你们这幅装腔作势的虚伪样子。”
对面的咒灵虽然对她的伪善嗤之以鼻，不过，看上去应该算是答应了。
于是，这场莫名其妙的合作就定下来了。
・・
“唔，听起来不错诶？”真人直起身子，笑着说，“只是这种程度的合作，我觉得比那个诅咒师靠谱些。”
“暂时就是这样。”
漏瑚冷笑一声，“管那个人类丫头打的什么主意――等我得到了五条悟的出行情报，就去杀了他！”
“嗨嗨～请你加油～”
看着干劲十足的同伴，真人只是打了个哈切，懒洋洋地卧在那里，继续沉浸在新买的诗集之中。
・・
“……”
与气氛和睦的咒灵方不同，钟离虽然手里同样拿着本诗集，暂时却无心静读，干脆将其搁置一边，
“所以，你就是如此和k们说的？”
“对啊，毕竟也没有好办法了。”
相比在那里沉吟的钟离，胡桃心态就轻松多了，“难得的能接触「狱门疆」的机会，我可不想错过。”
“既然如此……”
钟离放下茶杯，侧头看向桌对面的黑发少女，耳侧的单边挂坠也跟着微微一晃，此时他神色中带着几分不解，“堂主为何不直接将k们带过来？”
胡桃懂钟离的意思――虽然这个世界被设置了上限，但身为活了数千年的武神，岩王帝君若是要收拾那几个（哪怕是特级的）恶灵，想必还是绰绰有余的，但――
“这个啊，客卿有所不知。”
胡桃笑着给他续上茶水，“虽然那时说的只是随口扯出来的谎话，不过我确实有另一番打算。”
“哦？愿闻其详。”
大概是早已习惯了胡桃古灵精怪的各种想法，钟离没有表露任何讶异之色。他淡然地端起茶盏，吹散浮于浅层的氤氲雾气，改换为倾听的状态。
“嗯……你可以当做我个人的一点警惕心和好奇。只是几个特级咒灵确实没什么，因为那个诅咒师才是我警惕的对象。”
“根据系统给的资料，他的真名应该是\索，而并非【夏油杰】――如今所谓的行走世间的诅咒师的身体，实际上只是一具被操控的空壳罢了。”
摩挲着手中还冒着热气的茶盏，往生堂堂主的面上是与之前不同的沉静之色，
“死生有命，轮回自有其道。这个早该死去，却靠着奇怪术式辗转活了几千年的人类，针对那个五条悟布下的可谓是天罗地网的死局。”
“这种活了几千年的存在，钟离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对方会有多老奸巨猾，而要彻底将其解决，又有多不容易吧？”
端坐在茶桌前，胡桃的手指无意识地叩着桌面，她的目光转向了搁置在角落里的那口棺材，“所以，我就想着……姑且和他斗一斗。”
“虽然堂主本心为善，但我觉得此举终究还是过于冒险了。”
对于胡桃的话，钟离只是摇了摇头，“此次行动，在我看来正确和错误各半。”
“嗯，先说正确吧――在时隔半月之久后，终于得到了有关于【锚点】的线索，为此接触持有对象，此为一。”
“持有对象为极恶诅咒师，堂主为了保护普通民众故意上前，分散k们的注意力，此为二。”
“以高专情报作为交换，从而掌握k们的动态，将主动权抓回我方这边，此为三。”
见多识广的岩王帝君叹了口气，在梅花瞳少女嘀嘀咕咕的抱怨中，又沉声道，“不过，弊端亦多。”
“未与我们事先商量，就更改了「往生堂」原本隐于市井，独立两方之外的立场。自此之后，这里难免会被卷入混乱之中，麻烦亦将接踵而至。此为一。”
“作为交换的情报，是要从荧那边获得。只是时隔半月，她想必已与咒术高专的师生建立起友谊。你这样做虽然她不会计较，但终归算陷那位旅者于不义，此行不妥。此为二。”
“最后……”
瓷质杯底与木桌轻碰，响动极轻，“我不赞成干涉此世之事。”
“诶？”胡桃本来还在低头任其数落，听了这话，没忍住抬头诧异道，
“我说客卿，你应该也能看出来这个世界潜藏着的危机吧？我们才被那群咒术界的老迂腐们盯上，这几天不是总有人跑到楼下万民堂晃悠，一呆就是半天。”
“现在的咒术高专那边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要是没我们掺一脚，那个五条悟绝对玩不过k们的吧？届时这个世界才是真的要乱起来呢！”
“无妨。”钟离淡淡地说，
“如今我们与荧一样，是异世的旅者――故而不论是祸是福，都应该交给此世的生灵自行评判，你我又何需干涉必然行进的命运？”
“哦……我倒是忘了钟离你如今的阵营了。”
看着笑眯眯的胡桃，钟离知道她只是在开自己的玩笑。不过在担任了往生堂客卿这些时日里，他也清楚这位堂主对认定的事有多执著。
――也罢。
钟离叹了口气，熄了再干涉的心思，
“还有一事――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和荧说？”
“嗯……等回头打个电话给她吧。不得不说，这个世界联系起来可真是方便。”
“另外我得反驳一点――虽然客卿你数落的确实有道理，不过我倒觉得，若是换成荧，她肯定会跟我做出同样的选择。”
胡桃双臂抱于胸前，歪头眨了眨那双梅花瞳，
“虽然我的行为确实是饶了个弯子，不过反正在这个世界多呆一会，也没什么坏处嘛――这可是难得的异世之旅，既然已经知道了「狱门疆」的线索，也算是省了我们许多事，可以好好探索这个世界咯～”
双马尾少女说完这番话后，便撑着桌子站起身，蹦蹦跳跳地下楼去找香菱他们商量了。
至于被留在室内的钟离，对此只能无奈地叹笑摇头，再度展开了手中的唐诗诗集。
・・
虽然虎杖悠仁已经“复活”了，但看上去，五条悟并不打算修改之前交给上层的报告。
――他决定趁此机会，先将这件事瞒下，从而给被高层视为“眼中钉”的虎杖足够的成长时间。
彼时不幸被拖进这番计划里的荧，面对班主任的劝说（诱哄），选择坚决地双臂交叉抵于胸前，比了个大大的“X”，
“想都不要想，我是不可能瞒着魈任何事的！”
“诶――别这样嘛荧酱～你又不是什么被哥哥看管的小宝贝，只是继续装作一副同学已死的悲伤样子，其实很简单的对吧，对吧？”
“请等一下，这句话槽点太多我已经不知道从哪开始反驳了。总之麻烦您先正常一点……”
荧被无良教师突然发病的甜腻声线刺激得满脸无语，“况且我和魈是一起出任务的搭档，我不觉得我的演技能好到把他瞒过去。”
“嗯，这倒也是。”
刚刚还扭成海草的白毛成年人一秒恢复正常，在荧松气的背景音中摸着下巴思考，
“那没办法了啊。事到如今，难道只好把魈也拉进来了么――啊，有了！让他担任悠仁的辅导教练如何？”
大概是五条悟的表演太过夸张，旅行者突然察觉出了熟悉的套路的味道。
“……”
荧几番张口，最终还是头疼扶额，
“五条老师，哪怕是你一开始就打好了这个注意，也麻烦注意下师德，不・要・随・便・戏・弄・学・生！”
“嗨嗨，下次一定～”
……最终还是败在了这个诡计多端的无良教师的厚脸皮上。
在这之后，不管发现自己被坑的荧是怎样的不情愿，她还是私底下去找魈说明了这件事，并转述五条悟的委托请求。
或许是因为有荧做中介，魈同意了这个特殊任务――接下来五条悟不在的时间里，将会由他作为虎杖的练习对象。
按理来说，对于这件事，虎杖应该有不满才对――毕竟他是要被看起来年龄比自己小的同届指导，觉得变扭也是正常的。
然而当穿着高专制服的魈来到作为训练场的空院子时，就看见虎杖悠仁先是愣了下，紧接着便露出没心没肺的灿烂笑容，“喔！是魈同学！”
“能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请多指教！”
“……”
虽然魈仍旧是面无表情，但隐约能从他身上看出几分无奈的意思，
“在此之前，五条先生应该已经指导过你关于咒力输出的方法了吧？”
“你所要做的，就是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之内，尽你一切能力攻击我吧――直到你的攻击能碰到我为止。”
“听上去有点奇怪……好像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说这种话呢。”
有“西中之虎”称号的虎杖悠仁挠了挠脸颊，接着像是捕食前的大猫般，将身体微微压低，
“那么，我要上咯――！！”
看着那边的上蹿下跳的两人，围观群众荧坐在木质的长廊上淡定地喝着茶水，旁边的派蒙则是专心致志咬着大福。
――这段时间还是尽量少和钉崎他们见面为好。
看着虎杖在阳光下活力满满的样子，荧叹了口气，在心底感慨道。
――不然到时候，肯定会被一起“制裁”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