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玉伴兰时(双重生)——柏坞【完结】
时间:2023-02-04 17:28:26

  文太傅眼中似有深意。
  太子殿下明白,他是想说,母妃膝下能有他,也不算文家败到根子上了。
  “外祖父,执玉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这也是他想问的,唯一一个问题。
  “母妃那时郁郁寡欢,直至最后忧思过度而亡,与这事,有关吗?”
  太子殿下一双眼睛锁住文太傅,更像是在问,与你有关吗?
  文太傅再难维持这份平静,背过身去,老泪纵横,他如何说,说自己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是诸子中最贴心最成器的一个孩子。
  “带我走吧,刑部,大理寺,皇城司,皆可,外祖父早该为自己早年踏错的事赎罪。莫要——”
  文太傅默了一默,还是没能将那句莫要再往外祖父心上扎刀子说出口。
  本就罪人一个,哪里有资格要求旁人优容优待呢?
  太子殿下也不再问了,抬手召了随行飞羽卫进来,半分体面也没留。
  命人上铐带走。
  临出门前,太子殿下饮下了文太傅为他备下的茶,冷静道:“外祖父,无论何种罪责,皆有定论,所有的话,您都不用说与我听,您最该忏悔的,也并不是对我。”
  他的地位不会因为有个不堪的外家而有所动摇,但他的母妃,却因为自己父亲的失德郁郁而终,苏家满门,也因这位苏尚书的昔日好友家破人亡。
  这一切的一切,受害者何其多,可在这许多人里偏偏没有他。
  作者有话说:
  今天险些赶不上,但是当时没发够3000,我鲜艳的小红花要少一朵了,感谢给我投营养液的大家鸭,这都是我共患难的兄弟们了。
  感谢在2022-11-26 23:46:44~2022-11-27 23:5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haoss 50瓶;想吃想睡还想瘦 10瓶;烦呐啊喂滴小修狗 9瓶;玻璃渣里找糖吃 6瓶;偏见是可怜的枷锁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风起
  你是笃定朕不会废太子吗?
  太子殿下来这一遭, 声势极大,都惊动了内院。
  文老夫人顾不得规矩同家中所有女眷拦在花门前, 不让飞羽卫押着文太傅离去。
  “这是天塌了啊!老爷!你说句话啊老爷!”
  文老夫人小门小户出身, 一把年纪撒起泼来也不管不顾地,厚拐杖串到文太傅镣铐中间,坚决不让人过去。
  “胡闹什么!公府办案岂是妇道人家可以左右的, 全都退下。”文太傅积威甚深, 吼这一声后,余下女眷慢慢朝一边退开。
  只有文老夫人还挡在原地, 不肯挪开。
  “老爷,太子殿下可是您的亲外孙,这是要亡了咱们家呀老爷!”她再是没见过世面也知道, 今次太子要是将人带走了,那他们家,就彻底完了。
  嫡孙在流放到底没有伤到根基,可若是顶梁柱塌了,那才是家门无望。
  “闭嘴!把这蠢妇给我拖下去。”文太傅自己绕开那拐杖,恳求押解他的飞羽卫快些走。
  那头太子殿下从书房出来, 文馨宁眼尖, 率先瞧见,一路扑过去,“太子殿下,祖父可是您亲外祖父,血浓于水,从前的事, 是馨宁与堂兄不懂事, 冒犯太子殿下, 可祖父年迈,一心治学,待您之心您也全无感觉吗?”
  文馨宁是娇纵些,但那只是女儿家的计较,可这是事关家族基业的大事。
  还未扑到太子殿下跟前,便被殿下身边的护卫拦住。
  听她这话,太子殿下倒还高看她一眼,倒是比登州那个清醒些,没被养得太废。
  只是还远远不够。
  如今这拎得清的小娘子,总会让他想起他远在北境的雁,提点了一句,“好自为之。”
  当初的事文府沾了多少,如今在朝上的两位舅父是否手脚干净,这都要审了才知道。
  “带走!”
  文老夫人也想扑过来,被太子殿下冷眼一横,怔在原地忘了动作,只能眼瞧着这一行人从自己眼前走过。
  太子殿下站在文府门口的匾额底下,亲眼看着自己的外祖父被人押上了车,跟着一同去了大理寺。
  确定太子殿下带人走远了,文馨宁当机立断,“快,去请父亲与叔父回来,一定要快!”
  这等大事,还是得等人拿主意才好。
  大理寺卿听守卫来报,太子殿下押犯前来,扶冠相迎,可待他于大理寺门口看清楚太子殿下押来的人犯是文太傅时,一脚踩空,从台阶上跌下去,径直跪到太子殿下跟前。
  大理寺卿牢牢扶着自己的官帽,才没在太子殿下面前失仪。
  太子殿下也不为难他,着人将他扶起,连同自己外祖父一起带进大理寺监牢中。
  “这事牵扯应当广,孤会留下一队人来护卫,你只需稳住了将人看好,除却陛下,谁来相见都给孤挡住,不需提审,也不用动刑。若是人出了事,孤拿你是问。”
  大理寺卿战战兢兢,那他倒是没这个胆子,若是文太傅在大理寺监牢出了事,莫说陛下与太子,便是天下学子的唾沫星子都足够把他淹死了。
  若不是大事,必然不能惊动太子,安顿好文太傅,大理寺卿随着太子一同出来,犹豫片刻,还是出言劝道:“殿下,微臣虽不知所为何事,但殿下此举,是把自己架到火上了,说好听些是大义灭亲,可若是不尽快拟个章程出来,将太傅这样不明不白地关下去,那就是罔顾公理道义。”
  太傅桃李满天下,朝中泰半都受过太傅的指点教诲,太子这一独断,满朝文武议论起来,便是陛下也无法回护。
  “无妨,你只管将人看好,其余有孤。”
  太子殿下,真的没什么要问外祖父的,太傅这地位,做到头,得到的也不过是陛下的倚重和信任,如苏府案子那样大的局,只怕他外祖父有攒局之心,也无布局之力。
  这案子背后,还有人隐着未被提及,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如今就看,文太傅与太子殿下这双饵放下去,是哪里的鱼先沉不住气来咬钩。
  他以太子之名做局,这背后之人,无论图名图权还是图利,都不会按兵不动。
  太子殿下所料不差,才过午时,他便被传进了文德殿。
  文德殿内,文家两位舅父,枢密使,沈相,与太子殿下的老师杜太傅皆在。
  陛下案前,摆的是四方呈报的陈情书。
  陛下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杜太傅率先开口,“殿下,陛下传你来,是要询问今日文太傅下狱一事。”
  太子殿下站定。淡淡道:“触犯刑法,便该罚,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外祖父即便为大凉培育贤才,也不能功过相抵。”
  文家大舅父按捺不住,上前一步问道:“那敢问太子殿下,他触犯了哪条律法,要您亲自拿人下狱?可过堂审画押?可有伏罪书?”
  太子殿下看了这大舅父一眼,并不回答。
  沈相与枢密使在列,并无立场多言,两两缄默。
  陛下的脸色愈加不好看。
  “都且退下,朕来问。”
  文家大舅父还想再说些什么,碍于陛下,只得退下。
  等清了场,屋内只余下陛下与太子父子二人,陛下起身当即朝着太子殿下便是一脚。
  太子殿下毫不意外,提前稳住了,未被踹倒!
  “可真是朕养出来的好儿子!飞羽卫全权由你你指挥,你便指挥着他们押解着你外祖父下了狱吗?”
  陛下不解气,才想踹第二脚,听得宫人通报,皇后娘娘在外求见。
  陛下放下脚背过身去,“慈母多败儿!胡安,你去告诉皇后,让她先回去,朕晚间去陪皇后用膳。”
  皇后定是听了风声来给这孽障撑腰来了,此时此刻,皇后正该避嫌!
  “孽障,你母后是特意给你求情来了!你还不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面色比陛下还沉,恭恭敬敬地给陛下磕了一个头,“父皇,母妃身体强健,怎么会郁郁而终?是因为您与母后举案齐眉吗?”
  他母妃一早知道自己嫁的是官家,与母后也关系也和睦,不然不能在临终时将自己托付给母后抚养。
  陛下品出不对,疑道:“这是什么话?”
  “苏尚书的旧案,您也是有疑虑的吧?不然也不会饶了他家女眷性命,没入掖庭为奴,这也是保全他家后人的法子吧?”
  太子殿下这话,说得陛下面色越来越凝重。
  陛下当初,的确是有这个顾虑,苏尚书做过的事,他都是看在眼里的,桩桩件件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也不只是空喊了夫不能利泽生民,非大丈夫平生之志①这句口号而已,这样的人,哪怕陷于党争,都不会谋逆。
  所以他尽力全了苏尚书身后事,也设法保了苏尚书家中亲眷性命。
  “母妃定是在早前许多事上,都察觉出了外祖父身上的蹊跷,一边是亲父,一边是君夫,她没有两全法,唯有自苦。”
  太子殿下揭这事不难,可论及这事后面他母妃的心事,于他又何尝不是一次自伤。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你外祖父与苏尚书的案子有关?”陛下有些不愿深究,文太傅不仅是文妃的生父,更是他的授业恩师,如今说文太傅德不配位,不也一巴掌打到自己脸上,也带累了太子?
  太子殿下没这个顾虑,将自己的所思,尽数相告,“应当不止,毕竟母妃薨逝时,苏家一门都还好好地。”
  “那你如此大张旗鼓,可曾有确凿证据?”
  先斩后奏的竖子!
  换了哪朝君父,知道自己的太子做了这大逆不道的事不疑心?废了这太子之位都是轻的。
  “兵行险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陛下听了这话,怒极反笑,那就是半点证据都没有!
  今日就算天塌了,他都要打死这孽障,听政多年,还全由自己的的性子行事,“你这是笃定朕不会废太子是吗?”
  正当陛下满殿里绕着寻个趁手的武器时,又有宫人进门来报,“陛下,不好了,宫城外头聚了众多官员与太学学子,递了条陈进来,求陛下让太子殿下给一个交代呢。”
  太子殿下握住了袖中的信,外祖父门生,这还真是有意思了。
  “竖子!朕可不替你收拾这个烂摊子,你去宫门外头解释去。”
  大凉朝堂乃至各路州,与前朝不同,前朝武官震四方,握府兵可拱卫京师,可大凉,文官地位更尊些,口诛笔伐之间,太子又如何。
  太子殿下抬手行礼,“那请父皇,下令将儿臣禁足东宫,透口风于百官,说儿臣僭越妄为,隐隐透出些废太子之意吧。”
  陛下如太子殿下所愿下了诏,太子殿下拖着一身伤回了东宫。
  京城上空阴云密布,层层乌云罩着,压得人呼吸不顺,北境却是晴空万里,长风卷过,小官城驻军军营的鹰旗在强风下,呼呼作响。
  旗杆底下。
  兰时扛着裂风,再寻不着半点在京城时的柔顺温婉,但是坚毅不改当初。
  qiang柄戳了戳一旁缩着身子委委屈屈吴钩,“有件事,做成了名垂千古,失败了身首异处,去不去?”
  吴钩飞速抬头看她,脑子里的那根弦跟着自己的颈骨一起咔吧一声脆响。
  他心底隐隐有个猜测,悄悄问道:“这么急吗?燕州戒严呢,假令牌可进不去了。”
  兰时手里攥着太子殿下才传来的墨纹纸,看似漫不经心,“你便说你去不去吧,你不去,我就另寻他人。”
  作者有话说:
  ①是《能改斋漫录》里的
  千恩万谢了,跟我一起坚守这篇文的姐妹们(我其实已经想好了完结的时候写个小作文啥的……)感谢在2022-11-27 23:58:24~2022-11-28 23:4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453151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温竹染 6瓶;涟韵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墨纹
  墨纹纸,十万火急。
  “去!”吴钩少年意气, 最听不得旁人激他。
  他进北境军营时日尚短,一边记着陛下与叔父的嘱托, 想事事隐在后头, 不争先不冒头。一边看着军营中,热血男儿守着那一纸文书,一日复一日重复地训练巡防, 毫不松懈。
  他们不曾怨怼, 也从无沮丧,定盟休战二十年, 军营中有许多人,他们自己也知道,等到二十年后, 或许连刀都握不稳了,可即便如此,北境军中也无一人惫懒。
  听与他同营帐的老兵说,是姜兰时来定州后,各路驻军才活络起来,觉着可能有提前反攻那一日, 不然, 他们都准备练好身手,好好将一身本事传授给新兵,由新一辈的北境军去收复失地。
  明明姜兰时这女子,也没比他早几天来军营,可她桩桩件件办下来,每一件都是轰动的大事, 她好像不知道怕, 也根本不惧死。
  反观他自己, 次次都躲在这女子后面,比京城里最窝囊的纨绔还不如。
  “几时出发?还需要做什么准备?”
  吴钩刻意抬了抬下巴,气势没提上来,反而有些滑稽。
  “酉时,听我哨令。悄悄地,不要惊动其他人。”夜袭,人少一些,反而容易成功。
  “好。”吴钩拍净了身上的尘,兴冲冲地往自己的营帐走,走出十余步,想到什么,又回头来问了一句,“为何是我?”
  北境这些时日,已经足够他看清楚,在京城中,他或许是个前途无可限量的新秀,可在北境,他也不过比一般士兵出身好些,姜兰时想有所动作,带谁都比他好些,怎的选了他?
  兰时收qiang,似有深意,“是保你,没坏处。”
  这一趟北境,总不能白来。
  吴钩听不出有什么言外之意,只当是姜兰时认可他了,欢欢喜喜地收拾行囊去了。
  兰时停在原处,将那墨纹纸妥帖收好,卸去方才的故作淡定,眉头紧锁。
  墨纹纸,是太子殿下与她约定,重大事项才会拿出来用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