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鬼。
“不是荔枝我不要。”叶琬也要傲娇一次。
哐当一声,谢凌突然站起来。
叶琬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时,他一脸黑云,周身的气场冷到吓人。
“谢凌?”
他很凶地扫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宴席。
又怎么了?他突然发什么神经?
在场的人都被吓到,叶琬也十分不解。
从龙象阁出来,谢凌走到湖边,望着平静的湖水,他却觉得心里波涛汹涌般烦躁。
靠在身边的大树旁,看着窸窸窣窣的树影在地上飘动,一股巨大的空虚席卷而来,搅地他极为不安。
本来已经很烦了,偏偏她又追了出来。
叶琬站在树下,抬头看着神情冷肃的少年。
阳光很热,热气环绕在他们身边,好像要把他们挤在一起,叶琬甚至有种与他一起闷在同一个空间的感觉,又热又喘不过气。
“你跑什么?”
他冷冷道:“关你什么事。”
“算了,我不问了。”
叶琬实在不明白,自己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只是问孙柔温要个荔枝,他突然生什么气。
她神神秘秘的:“你闭上眼睛,给你看个东西。”
谢凌压根不想理她,转身就要走。
叶琬拦在前面,伸出手,两颗晶莹的荔枝被她捧在手心。
荔枝浑圆红润,还带着枝叶上的水渍,从她白皙的指缝里流出来,一直蔓延到手腕。
她的手指纤细柔嫩,弹了弹两颗荔枝。
“喏,这是我好不容易问孙柔温要来的,就想给你,你却突然跑了。”
他双眼蓦地睁大。
“你要荔枝是为了给我。”
“不然呢。”叶琬道:“除了你,我还会为谁费这个心思啊。”
“告诉你啊,我可是要了很久才要到两颗呢。”
她站在树下,衣物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身线,阳光投下的影子从她颈间掠过,柔柔抚摸过去。
谢凌几度失神,一番纠结后,仍是拒绝道。
“谁要你的东西,别来烦我。”
看着他越跑越远的背影,叶琬无奈剥开荔枝,咬着清甜的果肉,她暗自想,这小子肯定有什么病。
去宴席打完卡,两人就算任务结束。
孙定如还想再留他们几日,谢凌只让她处理好孙玉景的事,说完便安排马车与叶琬一同离开。
再次回到谢府,听说谢夫人去了山上祈福,谢凌不用给她报平安,就又去了后院练功。
遇见谢昭,他心情很好。
“我回来了。”
谢凌少见地满眼笑意,谢昭打心底里开心。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几日玩的开心吗?”
谢凌眉头一皱,伤口剧烈疼痛起来。
“嗯,还可以。”
“阿凌,这几日我想了很多,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你不想要的东西,我绝不会让人强塞给你。”
他看着谢凌长大,当然不希望他受到一点伤害。
“我知道。”
“你放心,你与叶家的婚事,我会帮你解决的。”
谢凌脸色一变,刚才还是晴天,现在又乌云密布,他没好气道:“你少多管闲事。”
他态度十分不好,说完快步跑开,徒留谢昭愣在原地。
一旁的仆从提醒他:“小公子这是怎么了?”
谢昭无奈摇头:“阿凌的性子我知道,有些话,他只是说不出口而已。”
“哦…”家仆似懂非懂:“那叶小姐的事?”
“既然阿凌说不出口,那我亲自和她说。”
叶琬知道谢凌受伤,准备劝他赶紧休息,但没想到半路遇见了谢昭。
等谢凌走远,他才出现在叶琬面前。
“叶小姐,我有话对你说。”
这气势,看起来不像好事。
身正不怕影子斜,叶琬不信他能怎么刁难自己。
跟着谢昭来到他的院子,叶琬又见到了初来谢府时的那栋楼阁。
自从那件事以后,谢昭找了个由头,将罗指月送到别处念书,得过许久才能回来,叶琬这才有了这么久的安生日子。
他让叶琬在亭子里坐下,随后也坐在她面前,打量一番后,说道。
“叶小姐,你来京都这么久,是该回去了吧。”
这是什么意思,要让她回家看看,还是赶她走?
叶琬道:“家中父母安好,我不用回去,再者说来,我与谢凌还未成婚。”
“叶小姐误会了。”谢昭冷冷一笑:“我的意思是,这婚不用结了,你回棠州,与阿凌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回棠州?”
叶琬失笑,该来的终于来了,退婚环节果然避免不了。
如果真的这么被赶走的话,那她的任务就要失败了。
原主反抗无果,她却不能重蹈覆辙。
谢昭威胁道:“叶小姐,阿凌对你并没有感情,你又为何非要强求不属于你的东西。”
第20章
叶琬知道,他是真心为谢凌好。
正因如此,他更不会愿意让谢凌受委屈,就算谢夫人中意叶琬,谢家都觉得她合适,为了谢凌自己的意愿,他也不会就此妥协。
这些天的相处中,他亲眼看着谢凌如何躲避叶琬,于是很快断定,谢凌一定十分讨厌她。
叶琬忙着攻略的任务,根本没时间关注谢昭,两人碰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他对自己的印象仍然停留在幼年被她支配的阴影中,觉得叶琬还是那个心机深沉,刁蛮阴狠的人。
尤其是谢凌天天躲着她,说她烦,于是他们一从康风府回来,他就迫不及待要为谢凌解决这桩麻烦事。
“伯母知道你找我吗?”
没办法,叶琬只好搬出谢夫人。
知道她会这么说,谢昭避开这个问题,直接告诉他。
“阿凌不喜欢你。”
她当然知道谢凌不喜欢自己,用得着一遍遍说嘛。
叶琬无语:“大公子怎么知道谢凌不喜欢我,他喜欢谁,是由你决定的吗?”
这话叶琬说着都心虚,但再心虚气势也不能输。
“阿凌自小就喜欢纯宜,叶小姐应该也能看出来,就算你现在赖在谢家,阿凌也不会娶你,你又何必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竟露出了一丝同情,搞得叶琬都觉得自己可怜巴巴的。
他让仆从拿来一个小箱子,箱中放着一张房契,房契下是一大堆金银珠宝,闪闪发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在京中置办了一处宅子,叶小姐可以随时住进去,每月的银钱也会为你准备好,我知道你恶疾缠身,若叶小姐按照我说的做,我必会找人为你治病养身体,保你安然无虞。”
这人可真奇怪,不把她送回棠州,反而要她偷偷住在一个隐秘的宅子里,不会是怕她回去又跑回来吧。
叶琬很想把房契之外的珠宝拿走,只可惜出门在外还是要有点骨气的,再说了,自己的小命可比珠宝重要。
拿了珠宝有什么用,有钱没命花,还不是白折腾。
谢昭目光冷冽,藏着淡淡的讽笑。
任何人见了这些东西都不会不心动,特别是她在京都无亲无故。
幼时她就能为了几颗夜明珠给自己的亲妹妹下药,如今这桩谁都不看好的婚约,又怎么比得过京都的宅子与万千珍宝。
不出他所料,她的眼神确实很心动,盯着箱子里的珍珠久久移不开目光。
“这颗珍珠怎么这么大啊。”叶琬很疑惑,眉头都拧起来。
她捧起那颗苹果一般大的大珍珠,惊讶道:“这是人工做的还是天然的?什么蚌能产这么大的珍珠?”
真不是叶琬故意转移话题,她确实没见过这么大的珍珠。
看来还是她见识少了,修真界连珍珠也这么卷。
谢昭眉心止不住地跳起来。
她粉白的脸颊在珍珠旁边更显地光泽明媚,黑葡萄一般的眼珠里只有对珍珠的疑惑。
一颗珍珠还比不过被退婚这件事么…
见谢昭神色有异,叶琬意识到自己弄错了重点,现在是退婚剧情,还是给他个面子。
“你告诉谢凌了吗?”叶琬放下珍珠。
“他不需要知道,我是他大哥,应该为他做这些事。”
叶琬笑了:“如果我不愿意呢。”
“母亲最在意的就是阿凌,若她知道叶小姐命不久矣,绝不会让阿凌和你在一起。”
自己命不久矣这件事也没那么明显吧,干嘛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没那么快死。”叶琬暗暗咬牙切齿。
谢昭睨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这不一定。”
“如果大公子觉得我与谢凌实在不合适,那就按照退婚的流程,而不是像今日这般,拿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
她合上箱子,转身离开谢昭的庭院。
回到竹园,叶琬抱着小锅坐在院子里发呆,青桃和绯元见她回来连忙问她这几日和谢凌相处的怎么样,他有没有对她态度好一点。
叶琬很遗憾地告诉她们,她们的小公子实在太难对付了,全方位自动屏蔽自己,不管叶琬怎么做,他都可以当没看见。
如今谢昭又开始提起退婚的事,导致她更加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若是谢凌也说要退婚,谢夫人很难不会动摇。
现在必须让谢家的人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嫁给谢凌。
为了小命和回家,叶琬可不能躺平做咸鱼。
既然之前谢夫人是为了谢凌的髓寒蛊才与叶家结的这桩姻缘,不如自己也从髓寒蛊下手。
叶琬问她们:“青桃,绯元,你们知道你谢凌身上的蛊毒是怎么一回事吗?”
身为被谢家保护的那么好的小少爷,谢凌没理由会跟髓寒蛊这种东西搭上关系。
青桃年纪小,不了解这回事,只有绯元记得一些。
她说髓寒蛊是谢凌六岁的时候带回来的。
他一出生就生了场重病,怎么治都治不好,万花谷的仙人说他命薄,命中注定活不过六岁。
为了给他治病,谢宗主一直将他养在仙气茂盛的天照山,可谁也没想到,到了六岁那年,谢凌不仅没死,还奇迹般地痊愈了。
至此才被接回谢家,但不知为何,他病虽痊愈,却又染上了髓寒蛊这种东西。
宗主和夫人都说是路上出了意外才会这样,所以一直在找解除蛊毒的办法。
叶琬的母亲是武毅侯府门下的女儿,精通各种巫蛊之术,她曾对谢夫人说了解一些髓寒蛊的解除方法,但是过于困难,又是叶家秘法,不方便外传。
为了救谢凌,谢夫人这才想要让叶琬嫁过来,如此就能名正言顺地帮助谢凌解了这种蛊毒。
如果自己学会解除髓寒蛊的方法的话,也就可以与谢凌交换条件,一个帮忙解蛊,一个与她成亲。
说干就干,叶琬把小锅交给青桃,让她带小锅去找点东西吃,自己则一头钻进了房间里。
她翻箱倒柜地找着叶夫人给她的行李,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关于髓寒蛊的线索。
从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书里,叶琬翻出一本问心诀。
问心诀中描述了一种蛊毒,虽然没有写名字,但是症状与谢凌的髓寒蛊发作时一模一样。
浑身发冷,筋骨断裂之疼痛。
解除蛊毒的方法,就是在毒发时,用雪水为中毒之人擦拭身体……
叶琬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要不是系统给了她认识这个世界文字的设定,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幻觉了。
用雪水擦拭身体,这么简单的方法?
不过问心诀后面还有一段话,似乎被人用黑墨涂抹掉了,拿起书对着光也看不清楚。
叶琬喃喃道: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事谁都可以干,也并不是非要自己才行,如果说谢凌直接用雪水泡澡,岂不是更简单。
一连三天,叶琬都在研究这本心诀,以至于谢夫人都开始担心她怎么不出门了。
直到青桃来敲门,叶琬才从问心诀中跳出来。
“姑娘。”青桃将一件纯白色披风递给她:“夫人让你去找小公子。”
这几日天气冷,披风上带着软软的绒毛,拿在手中十分温暖。
叶琬还忙着问心诀的事,有点没空。
“怎么了?伯母为什么突然让我去找他。”
青桃柳眉微蹙,紧张道:“哎呀,小公子又要去白家找那个白纯宜了,夫人不放心,让您跟着去。”
叶琬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来来往往的很正常。
再说了,自己跟着去像什么事,不是故意惹人讨厌么。
“你让他去吧,天气冷,我不想出门。”
“不行。”青桃拉着她的手,将她强行拽出了屋子。
“您可不能这么认输啊,别让小公子去找她了。”
……
谢凌抬头,天空灰蒙蒙的,似乎有下雪的征兆。
可如今还在深秋,应该没那么快下雪。
他扣紧腰带,皮质的护腕紧紧收着袖口,随后一手拉住缰绳,左脚一蹬跨上马背。
风吹地很急,将他垂下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天色昏暗,只有一缕阳光,透过乌云洒在他身上。
谢昭跨上另一匹马,看着低头沉思的谢凌,对他道:“阿凌,不用担心,纯宜一定会没事的。”
谢凌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连担忧都寻找不到,抬头望向谢昭时,倒是有一丝疑惑。
谢凌道:“你说武毅侯府的人去了白府,这件事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