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确信,自己马上就要过上享福的人生。
时蔓在姚文静眼里,成了最有眼无珠的笨女人。
仗着自己漂亮就眼高于顶,不要凌副团长,也不要董庆国,这么好的男人都被人捷足先登,时蔓真是蠢得可以。
而时蔓对姚文静,也只有四个字可以评价,那就是祝她幸福。
......
秋游才过一两天,这件事就已经沸沸扬扬传开。
人们都说:“知道吗?那个天天去文工团读文件的董庆国,跟文工团一个女兵求婚了!”
求婚在这年头是顶新鲜的事,所以大伙儿都对此津津乐道,只是不知怎么却有些传歪了。
有人问:“是那个叫时蔓的吧?”
有人肯定:“是啊,两人本来就在搞对象,这一下子谈婚论嫁也正常。”
有人夸赞,“董庆国真是好男人,还知道整这么浪漫的一出,能嫁给他真是幸福啊。”
“......”
这天凌振提着行军包出现在军营营门前,好友秦副团长秦俊保早收到了他要回来的消息,特意来门口迎接他。
见到凌振风尘仆仆地回来,一身军装,胡子仍刮得干干净净,精气神十足,唯有深陷的眼窝可以证明他为了出任务已经三天三夜没睡觉了。
秦俊保捶了下凌振肩头,“好小子,一等功啊!这回来就要升团长了,我咋那么眼红呢!”
好友之间可以肆无忌惮说这些话,实际上秦俊保一点儿嫉妒都没有,只有佩服。
佩服只有凌振才能完成这样的任务,屡立奇功。
“怎么不歇歇就赶回来,为了去跟首长请功,连觉都不睡啊?”秦俊保半开玩笑地说。
凌振不声不响往机关大院那边走。
刚好擦肩而过两人,正在聊——
“时蔓和那个董庆国现在还领不了证吧,时蔓又没提干。”
凌振脚步直接顿住,撞得跟过来的秦俊保一个趔趄。
秦俊保不由叫苦连天,“咱俩都是一样的块头,怎么你跟铁山似的,撞人这么疼啊!”
凌振根本不搭理他这个,问:“他们说,时蔓和谁,要领证?”
秦俊保愣了愣,取下军帽理好,重新戴上,“哦,时蔓啊,我也是听我的勤务兵说了一嘴,好像最近和一个叫什么董庆国的打得火热的,都谈婚论嫁了。”
说完,秦俊保才想起凌振被时蔓拒绝过,自己当时还去凑了热闹。
看着凌振阴沉沉的表情,他勾着凌振肩膀安慰,“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你说是吧。”
“嗯。”凌振低声应。
秦俊保欣慰地拍拍凌振肩膀,但马上又发现不对,“不对你走错路了,找首长汇报在那边啊。”
凌振掀起冷得可以杀人的眼皮,一字一顿,“没走错。”
作者有话说:
删减了乐队相关情节,增加董庆国、赵文相关描述-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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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入v爆更5万字
秦俊保几乎是挂在凌振身上,被拖着走的。
他都不知道凌振这人三天三夜没睡觉又坐了一天的火车回来,哪里还能这么生龙活虎的,力气依旧大到可怕。
连拉带拽一会儿,秦俊保终于反应过来,“这边是去文工团的方向啊,凌振,你要去找时蔓???”
凌振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脚上那双黑色平绒布鞋却踩出最快最大的步伐,两只大长腿的作用发挥到极限。
秦俊保连忙道:“不行啊凌振,你别犯傻!军中纪律你忘了?出任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找首长汇报,你去找女人算个怎么回事?”
凌振终于停下来,混沌愤怒的头脑因为秦俊保这句话恢复一丝清明。
从没想过,居然会有被其他人提醒规劝军规纪律的时候。
看来,他是真的被气昏了头。
见凌振被劝住,秦俊保也松了口气,赶紧拉着他去首长办公室。佚䅿
“你怎么回事?以前那么不近女色,这个时蔓就那么让你丢了魂啊?”路上,秦俊保还在教训凌振,“可是人家心气高,根本就看不上你啊。”
凌振一声不吭,保持沉默。
秦俊保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拉紧凌振小声道:“你忽然这么积极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任务,不会也是为了她吧?想立功升团长,这样她就能看得上你了?”
凌振依旧不说话,看起来像是默认。
秦俊保摇着头,表情痛心疾首,“兄弟,你怎么喜欢这么爱慕虚荣的女人啊?!不值得啊!她不值得!”
不就漂亮点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么快就和别的男人谈婚论嫁,秦俊保为此很不齿,更为好友感到不值。
凌振凉凉瞥秦俊保一眼,让他不许再说的意思十分明显。
这让秦俊保更郁闷,“看你这样儿,还护犊子了?人家根本都不愿意嫁给你,你为她冒生命危险立功升团长有什么劲儿啊?”
……
去首长办公室报道完,凌振出来把行军包往秦俊保怀里一塞,就往楼下走。
秦俊保睁大眼,追上去,“你行啊你,升团长的事敲定了?这就使唤我给你提包了?”
“帮我送回宿舍。”凌振似乎有些无奈。
秦俊保见他一身军装整整齐齐,换都没换就往文工团那边去,看样子又要找时蔓,他恨铁不成钢地叹息。
“兄弟英明神勇,怎么会被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骗了心……”
凌振不仅军装没脱,连刚刚首长亲手给他别上的军功章也没取,就这么一身板板正正地过去了。
当某一天,从头到脚都保持克制的人忽然难以克制,很难说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像时蔓这种从不知道“克制”是什么却不得不开始学会忍耐时,她终于发现梦境里的凌振曾给过她怎样的底气和依仗。
事情还是因为时蔓那天拒绝董庆国的求婚,冲他甩了脸子说起。
虽然有姚文静帮忙打圆场,将这事圆过去,没有让董庆国那么丢脸,但他还是因此记恨上了时蔓。
每天来读文件时,嘘寒问暖成了恶意针对。
时蔓坐久了换个姿势,会被他点名说不要乱动,保持肃立。
时蔓视线移动,就当着所有人说时蔓东张西望,思想懈怠。
时蔓打个哈欠,更是十恶不赦的事情,代表着她的态度极为不端正,到了必须要写检讨书的程度。
许多姐妹都为时蔓打抱不平,“董庆国什么人呐,以前真是看错了他,还以为他有多好。”
“蔓蔓不喜欢他就要打击报复她?也忒坏了。”
“相比之下,凌副团长真好啊,比那个董庆国级别高那么多,也没见他假公济私欺负过蔓蔓。”
大家都对董庆国越来越鄙夷,只有姚文静把他当个宝,每天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读文件。
但也因此,那些看不惯的人都开始孤立姚文静,让姚文静在文工团的日子很不好过。
姚文静并不觉得自己和董庆国做错什么,把女兵们对她的态度总结为“嫉妒眼红”,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
凌振回来的这天,时蔓正趴在屋子里写检讨书。
汪冬云借了她一支英雄牌钢笔,但墨水都快被时蔓甩完了,她的检讨书还是一个字都没动。
连“检讨书”三个字都还没下笔。
汪冬云趴在桌子另一边,愁坏了地望着,“蔓蔓,要不我帮你写吧。”
“不要。”时蔓声音脆生生的,“我们都坚决不能向恶势力低头!”
“但明天要是交不出检讨书,你要被当成反面典型批评的。”汪冬云比时蔓更着急,眼眶里雾蒙蒙的。
汪冬云这两天被董庆国打击报复时蔓的样子吓到,一直心神不宁。
时蔓叼着笔头,既要写检讨书,又不落笔,汪冬云也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焦急等了一会儿,汪冬云有些坐不住,说道:“蔓蔓,我先出去打壶水。”
两人在这干坐好久,搪瓷茶缸里的白开水都喝完了。
汪冬云提着暖壶,刚出去,竟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跨过院子门槛走进来。
“凌副团长?”汪冬云失声,掩不住眸底的惊吓。
有董庆国的前车之鉴在,她怕凌振也是过来找麻烦的。
何况,她觉得凌振现在看上去来者不善,没什么表情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显得很凶,气场压得她的腿直发软。
但凌振还挺礼貌,汪冬云叫他,他就略颔首回应,“你好,时蔓在吗?”
汪冬云松了口气,察觉出凌振没有恶意,于是多说了句,“她在,她在屋里写检讨书。”
凌振正要过去敲门的身形一顿,回过头微微挑起眉梢,“检讨?”
“是。”汪冬云见凌振问这个,忽然福至心灵,感觉自己替时蔓找到了救星,赶紧告状,“是啊,蔓蔓拒绝了那个董庆国的求婚,他就怀恨在心,打击报复,跟我们副团长打小报告,说时蔓听文件的时候思想不端正,要罚她写检讨书呢。”
凌振听完,默了半晌,才说:“好,我知道了。”
说罢,他又掉转方向,直接离开。
汪冬云本来还想问他怎么这就走了,不是要找时蔓吗?
但看着他挺拔冷沉的背影,她还是不敢追上去,只悻悻地望着,有些失望,看来和他说这些也没用。
院子里好几个舞蹈队的女兵也都看到了凌振。
谁不心动,却也不敢追。
等凌振彻底走远了,她们才敢小声议论起来。
“凌副团长好痴情呐,看起来还一直对时蔓念念不忘的。”
“时蔓心气太高了,毕竟是文工团一枝花,只是不知道她连凌副团长都看不上,到底还要怎样的。”
“嘘……别再叫什么凌副团长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再过几天,咱都得改口叫凌团长了。”盼盼
“什么?!!!他这么快就升团长了?这得是咱们军区最年轻的团长了吧。”
“我也是听我哥哥说的,你们先别传出去。”
“天,这太震惊,我想都不敢想。”
“好像他这次又立了一等功,这谁敢想呐?都是拿命换回来的。”
“但凌副、哦不,凌团长不一样,我哥哥说他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对普通战士来说要命的事,在他那儿就跟眨眨眼那么简单。”
“这么厉害,时蔓到底哪里看不上他?”
“这回升团长了,时蔓知道的话肯定要后悔当时拒绝凌团长了吧。”
“……”
平静枯燥的军队文艺生涯,大伙儿总喜欢八卦这些事,议论得停不下来。
汪冬云没听到后面这些,她打完水就赶紧跑回去告诉时蔓这个消息。
“凌副团长来了。”
时蔓笔帽一掉,汪冬云继续说:“但又走了。”
“他来做什么?”时蔓奇怪。
“不知道。”汪冬云懵懵懂懂摇头。
“那就当没这回事儿。”时蔓也不太在意,因为她刚有了点子,想好要怎样写检讨书了。
她抿唇笑了笑,漂亮的挑起的眼尾划过一丝狡黠,开始在纸张上写——
[我检讨:我不该误会董庆国同志每天只给我一个人送吃送喝是出于男女感情,他明明只是出于革命友情;我更不该自作多情拒绝董庆国同志的求婚,让他差点成为别人眼里的笑话;我还不该……]
汪冬云没看清时蔓在写什么,就看到她小狐狸似的在笑,有些奇怪。
“蔓蔓,你怎么写检讨还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呀?”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时蔓神秘兮兮地抿嘴。
……
窗台外面,姚文静却偷听到那几人小声的议论,心里已经翻起惊涛骇浪。
凌振这个年纪就升了团长?他还记挂着时蔓?
时蔓怎么就那么好命。姚文静心里止不住地泛酸水。
她想到凌振现在级别那么高,时蔓只要随便点点头就能嫁给他,搬出这拥挤的小院子,去过甜蜜的婚后生活。
而她,姚文静,却还要削尖脑袋提干。
因为董庆国才工作没多久,能坐小轿车也是托他家里人的福,自身级别根本不够,她也只是普通文工团女兵,所以两人暂时还只能谈对象,却不能打结婚报告。
姚文静不知有多想快点嫁给董庆国,她现在一门心思想提干才能达成的心愿,却是时蔓曾经唾手可得的。
她忍不住去想,去嫉妒,站在院子里不知多久。
忽然听到院子外响起了一声粗壮的鸟叫声。
姚文静精神一振,这是她和董庆国约好见面的暗号,于是她立刻回屋对着墙头的塑料镜子照了下,然后蹑手蹑脚到了院子外。
董庆国正双手插兜等着。
姚文静扑进他怀里,“庆国。”
姚文静长得不算丑,只是皮肤有些黑,穿着打扮略显乡气,但长期跳舞也让她的身材柔弱纤瘦。
初秋穿的衣裳还很薄,所以董庆国挺爱抱她,他一边闻着她身上的香,一边把玩着她的麻花辫,享受着谈对象才能有的快乐。
两人偷偷亲着嘴,姚文静很陶醉,难分难解,她沉溺着说:“庆国,好想快点嫁给你。”
董庆国将她箍得更紧,感受着她的轻软紧紧贴着,他胸腔里也有着年轻人的冲动在澎湃,但又习惯地说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