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什么好的,都分李嫂子一点儿,把李嫂子感激得不行。
不过,李嫂子却不知道自己送来的食物,时蔓都没动过。
她见过李嫂子指甲缝里的泥,所以不敢吃,而且那食物的样子也埋汰。
但她也没浪费,只好前后院经常有流浪猫猫狗狗跑进来,她就把食物掰碎了,喂点儿给它们。
几天的功夫,它们都成了这里的常客,没事就过来讨吃的,吃饱了就仰着肚皮在院子里晒冬天的太阳,就睡在时蔓脚边,一点防备都没有。
天气好的时候,时蔓喂完猫猫狗狗就会出去走动走动。
去父母家吃顿饭,带妹妹去公园玩个大半天的。
不知不觉,春节的假加上婚假这七八天都过去了。
还剩下最后一天就得回文工团上班去了,也离元宵节不远,之后就得忙起来,所以时蔓打算去一趟供销社,买些东西回来。
时蔓刚锁好门,就看到李嫂子挎着篮子,戴着头巾也走出她家院子。
看到时蔓,李嫂子眼睛亮了亮,赶紧跑过来,“小蔓,你这是去哪啊?”
“我去供销社。”
“这么巧呀,我也要去那边。”李嫂子和时蔓并肩道,“正想着今天那边有大集呢,去看看有什么便宜捡着。”
这是正月里的最后一趟大集了。
农村的生产队马上就要开始生产,乡下的人们都挑着扁担,提着编织袋,跑到京北城里来赶集,也是趁闲的时候,来采买或是交换年后的物资。
今儿供销社附近这片地方就真成了人山人海。
老头老太太多,中年妇女也特别多,闲跑的小孩也多,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
李嫂子在农村的时候就爱出来赶集,这会儿还不能做买卖,但可以拿自家用不着的一些东西出来和别人换其他东西,这就最容易捡着漏了。
她东看看,西看看,脖子抻得老长。
卖花的?用不着,花儿有什么用啊,又不能吃不抵穿的。
谁知刚想着,李嫂子就看到时蔓用两个鸡蛋换了一捧花。
她惊呆了,连忙戳时蔓,“你傻啊!换这个做什么?两个鸡蛋掺了水能做好大一碗鸡蛋羹呢!我家男人和孩子们吃着可香!”
时蔓轻轻嗅了一下那把花,笑道:“这个闻着也香。”
“又填不饱肚子!”李嫂子紧紧皱着眉,直摇头。
时蔓没再多解释,李嫂子余光瞥见那边有卖鱼的,赶紧屁颠颠跑过去,问自己烙的白面饼几张能换一条鱼,说自己的白面多精贵,和人讨价还价起来。
时蔓无奈地抿了抿嘴,到供销社那边花了一些票证,买了几颗国光苹果和冻梨,还有一斤砂糖橘,一打鸡蛋,再要了一瓶洗发水以及一个花瓶。
篮子装得满满当当走出来,李嫂子提着那条鱼又看直了眼。
“乖乖,你买这么多好东西呢?”她咽了下口水。
时蔓拿出颗苹果、冻梨还有几个橘子给她,“拿回去给孩子们分着吃吧。”
李嫂子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呀,这怎么好呢?小蔓,你对我们家也太好了。”
时蔓微微笑了笑,“都是邻居嘛。”
“嗯!以后你家有什么要搭把手帮忙的,只管喊我!”李嫂子拍拍胸脯表示,“你嫂子我别的没有,力气有的是!”
说完,她看着时蔓买的洗发水和花瓶又开始犯嘀咕。
洗头能用香皂她都觉得很奢侈,这洗发水又是什么玩意儿。
还有这花瓶,啧啧,只能说没生孩子的小年轻就是不知道心疼钱呀。
按理说,李团长的级别不低,日子也不至于过得这么穷酸抠门。
但没办法,他的一部分工资要寄回乡下老家,给老父亲老母亲看病度日,还有他的一大帮兄弟姐妹总是来伸手要钱要东西,不然日子过不下去,他身为至亲不得不帮。
总不能自己过好日子,看着亲戚们饿死。
家里的四个男孩子也都吃得多,长身体快得很。
李嫂子也就恨不得一分钱掰成几分钱花,什么都得斤斤计较地盘算着。
看着李嫂子在那边掰着手指一分钱两分钱地算,跟人说破嘴皮子讨价还价,时蔓微叹了口气。
她在梦境里没住过小院,和凌振关系不好,他也没说过自己好友李团长家的事,所以她无从得知李嫂子的命运轨迹。
但看着,的确有些可怜心酸。
她目光一转,忽然发现有个小孩坐在那边的地上,面前一张土黄色的布,上面放着几个颜色邋遢的铜板。
时蔓扯扯李嫂子,走过去,半弯腰问道:“小朋友,你这个铜板怎么换?”
小孩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说:“姐姐,我想要换一个鸡蛋,可以吗?”
李嫂子已经跳了脚,“什么?这铜板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换些花回家还能闻着香呢,这几个铜板有啥用?白送都没人要。”
小孩头埋得更低。
时蔓拦住李嫂子,直接蹲下来问小孩,“你家大人知道你拿这个来换吗?”
小孩点点头,指向不远处正端着破碗乞讨的一个男人,“那是我爹,他让我坐在这儿换的,他说我是小孩,别人看我可怜,兴许就赏我一个鸡蛋了。”
说着,他抬起脑袋,黑白分明的眼睛泪汪汪的,“姐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从来没吃过鸡蛋,好想知道那是什么味儿。”
与时蔓对视一眼后,他又窘迫地低下头,鞋子露在外面的两只脚趾都蜷缩起来,冻得通红。
时蔓没说话,直起身子就走。
李嫂子对小孩摆摆手,“就说嘛,我们又不是傻子,还被你这小崽子骗鸡蛋?”
时蔓往回走,又回到了供销社门口。
她停下来,问李嫂子,“你要不要也换他一两个铜板?”
李嫂子赶紧拽她,“小蔓,你可千万别犯傻,像他这种没吃过鸡蛋的小孩,我们村子里可多的是,这年头条件困难的多得很,咱帮不过来的。”
“不止是在帮他,那些铜板,以后会很值钱的。”时蔓干脆告诉李嫂子。
李嫂子愣了愣,一脸不信,“小蔓,你嫂子没读过书,不认识字儿,但也不傻,那玩意儿能值什么钱啊,我们农村老家多的是,都让小孩在地上扔着玩呢。”
时蔓没辙,一眼眺过去,那小孩似乎被李嫂子打击了一下,耷拉着脑袋开始收拾地上那几个铜板,准备走了。
她只好赶紧先去供销社里买东西,在小孩离开之前,拦住了他。
她把买来的一只母鸡,几个小鸡崽还有一双冬棉鞋都放在小孩眼前,“我拿这些跟你换你的铜板。”
小孩震惊地瞪大眼,愣愣地看着时蔓。
李嫂子也惊呆了,她连忙阻止,“小蔓,这也太多了,几个铜板哪值啊!你这,就是太好心太善良了!”她急得直跺脚。
小孩的爹也被惊动,过来拉着小孩就要磕头,“儿啊,咱是遇上好心人了!”
“不用。”时蔓伸手阻止,“你们的铜板,值这些东西。”
她也告知道:“而且它们以后会变得更值钱,你们确定要和我换吗?”
“换!我们换!”小孩他爹毫不犹豫,似乎怕自己迟疑一秒就会让时蔓反悔。
时蔓摸摸小孩的头,“那就赶紧换上鞋子吧,都冻出鼻涕泡儿了。”
小孩高兴地“诶”了声,刚伸出脚,又停住,弯下腰来把鞋子抱在怀里,擦了擦,“姐姐,我等回家把脚洗干净再穿!”
他怕弄脏了。
还有那只母鸡和几个小鸡崽,以后说不定每天都能吃到鸡蛋了,这像做梦一样,想都不敢想。
本来只是不抱希望地盼着有好心人能跟他换个鸡蛋吃,现在居然得到这么多,简直太让人高兴了。
……
回家路上,李嫂子还在念叨着。
“小蔓,你实在太心善了,也幸好你家条件好,凌团长又没什么亲戚需要帮衬,不然这日子像你这样,早就要过不下去了!”
她看着时蔓兜里那几个铜板,直摇头。
不过她也知道,正是因为时蔓心好,所以她们家才能经常来讨点小便宜。
她家那几个孩子,自从时蔓她们搬过来后,每天总有些好吃好喝的,都别提多开心了。
李嫂子虽然抠门,但她也念着时蔓的好。
这不,晚上回家又拿了两个家里烙的炊饼送过来。
可时蔓已经去食堂吃得很饱,何况李嫂子刚打扫完鸡屎鸭屎地过来,她闻着那个味儿也更加吃不下去。
正好,院子里响起一声接一声的猫叫,有只黄白相间的橘猫在后院的菜畦里打转儿。
时蔓记得它,它的肚子很大,都快垂到地上去,看上去像是怀了小猫。
看着它黯淡的毛发,无助的眼神,时蔓叹了口气,从厨房里拿了个碗,把炊饼掰碎,放到碗里给它吃。
怕它营养不够,时蔓还把院子外牛奶箱里的空牛奶瓶取出来,放些水进去摇一摇,再倒出来就有了奶味儿。
每天早上五六点钟都有送奶工挨家送牛奶,是部队里统一给团长以上级别的首长们家里定的。
时蔓决定从明天开始,都留到晚上再喝牛奶,如果这只怀孕的母猫来了的话,就分一半给它喝。
她望着这只饿极了的母猫,它身上风吹雨打的狼狈伤痕让她微皱起眉。
时蔓就那么蹲在地上,专心地看着它吃东西。
炊饼对它来说,就像人间至宝,它珍惜又小心翼翼地伸着胡须,品尝“美味佳肴”。
时蔓正歪着头,忽然浑身一轻,居然被人拦腰抱到了半空中。
男人健壮的胸膛顶着她,荷尔蒙气息浓烈。
耳边响起的声线低沉喑哑,带着难以克制的情绪。
“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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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11.24更新
月色融融,洒满眼前的院子,一切都很静谧,只有怀孕橘猫在吃东西发出的火车般的呼噜声。
所以时蔓耳边响起的声音酥沉低哑,就像一声惊雷将她炸开。
心随着身体的轻盈跟着飞到天上去,又落下来。
“你、你回来了快去洗澡呀。”时蔓拍着他手臂虬结的肌肉,直瞪眼。
可凌振看不到,两人的脸根本没有对着。
时蔓只能感觉到男人灼热的气息扑在她耳朵上,他重复了一句,“我回来了。”
“你快放我下来,臭死了!”时蔓使劲儿挣扎。
其实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味道,但风尘仆仆的,时蔓总归要嫌他。
可说什么都没用。
凌振的力气实在大,单手就能轻松把她抱起来。
他没放下她,抱小孩似的把她抱着进了屋。
一路上楼梯进了主卧室,把她放到床上,这才空着手进去浴室。
时蔓缓过来,呼吸渐渐平稳,起身倚在门口去看他。
他刚剃了胡子,整个人都显得很精神,英俊挺括,怎么看都是赏心悦目。
可还没来得及细细欣赏,时蔓就被凌振一把拉进怀里。
他没给她反应的时间,灯一关,灼热细密的吻扑落下来。
因为知道时蔓有着上辈子的记忆,所以凌振不必缓缓来,他也等不及慢慢来。
两人这辈子第一次亲吻,如雨点,如浪涌。
时蔓被压在墙面,久违的感觉让她四肢变得绵软无力,只能任由凌振抵着,半捞在怀里。
直到凌振的手搭上来,时蔓忽然回过神来推他,”我得先去洗澡。”
可凌振按着她,喑哑的气音落在她耳畔,“不用。”
“不行。”时蔓忍着脊椎的麻意,手上使劲儿,“我要去。”
她刚说完,忽然身子一轻,又腾空了。
凌振将她捞抱着,踏进浴室,直接到了淋水花洒下,不由分说地打开。
“还没——”时蔓还没说完,连同衣服一起,被淋得湿透。
她闭了下眼,长睫挂着水珠,咬牙切齿,“凌振!”
凌振仍抱着她,身上的白背心湿敷在紧密板实的肌肉上,勾勒出遒劲的线条,荷尔蒙快要爆.炸。
他整个人也快爆.炸了,吻着她柔嫩的脸颊,水珠颤颤滚落。
时蔓拍了他一掌,反倒震得她手疼。
水雾袅袅,他对时蔓的拍打毫无所觉,仍缠吻着她。
时蔓皮肤被水冲刷着,更显得水嫩、吹弹可破,红唇潋滟,眸光也含起春水,皮肤却因为凌振的亲吻渐渐泛起羞人的粉润。
骨子里的酥痒被勾起来,时蔓娇声咕哝一句,凌振想把她打横抱起,她认命般一只手勾住凌振的脖颈,另一只手把花洒开小了些,“就在这里。”
凌振愣了一瞬,随后因为地点的刺激而眼眸发红,更加激烈狂热。
时蔓浑身都是软的,勉强挂在他身上,咬牙支撑着,即便腿直打颤,也在安慰自己。
至少这也算是对梦境的一种打破,她和凌振的第一次不是在卧室,而是在浴室。
何况这里隔音很好,不用担心会被人听见。
凌振也不像梦境里那样愣头青,一点儿都没弄疼她。
只不过相同的是,凌振掀下了这段日子在她面前伪装成摇着尾巴大狗狗的伪装,他又成了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
等一切弄完,时蔓整个人湿漉漉躺在凌振胸膛里,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花洒里的热水将她的皮肤泡得莹润,她整个人更如同被里里外外滋润过,眸色潋滟散着流淌的媚意,收不住,比春日里的月亮还要美。
凌振望着她的眸子按了几分,微抿唇角,手指在她皮肤上摩挲。
“唔。”时蔓眼皮垂着,连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但她知道,绝对不可以再来了,否则她要被掏空,变成一具干皮子。
凌振也很清楚,他哑声道:“我替你擦洗。”
时蔓放心地舒展了眉眼,脸庞神色恹恹,任由凌振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