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症——木羽愿【完结】
时间:2023-02-09 13:46:19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心存感激。
  那曾是她接受过的,为数不多的善意。
  下次,如果下次再见到他,她一定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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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虞清晚从梦里醒来时,拿起手机就看见了岑锐发来的照片。
  衬衫上斑驳的血迹倒映在眼底,让她瞬间瞳孔一缩,呼吸仿佛被什么扼紧了,手脚都开始冰凉,大脑也一片空白。
  往下一滑,又看到岑锐发来的那两行字。
  说贺晟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是伤得有多重,才会人都昏迷不醒。
  虞清晚不敢深想下去,她忙不迭下了床,慌乱到连去衣柜里翻找外套的手都是发抖的。
  她胡乱套了件外套在身上,拖鞋也顾不上换,就跑下楼去找刘叔送她去医院。
  深夜的医院顶楼异常安静,虞清晚出了电梯,就看见岑锐在一间病房外的长椅上坐着。
  听见拖鞋轻踏地面的急促脚步声响起,岑锐一抬头,见虞清晚来得这么快,不免愣怔了下。
  “虞小姐...”
  一路上走得太快,虞清晚微喘着气,连那口气还没喘匀,就急忙开口问:“贺晟呢?他醒了吗?他伤得重不重?”
  岑锐摇头:“还没有。医生说可能要等明天才会醒。”
  顿时,虞清晚的神色更慌,呼吸更乱了,又急忙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受这么重的伤?”
  岑锐轻咳一声,实话回答:“贺总他....不顾董事长的意愿,私下里拒绝了和北城盛家的联姻,这才触怒了董事长。”
  闻言,虞清晚的睫毛猛地一颤。
  他拒绝了联姻?
  为什么?
  明明盛家千金是很合适他的人选。
  还是说..都是因为她。
  心口钝痛得更加剧烈,下一刻虞清晚又听见岑锐开口。
  “董事长为人严厉,贺总做事又向来随心所欲,这几年也没少触怒董事长,却也都没有这次下手重。贺总这些年和其他的贺家人关系一直都很疏远,生了病也不常有人照顾。”
  闻言,她的指尖不自觉攥紧,只觉得心脏更好像被什么东西扎着,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
  “您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岑锐为她推开病房的门,连虞清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去的。
  她在病床边坐下,怔然地望着床上躺着的人,视线慢慢描摹过他的五官。
  重逢之后,她见惯了贺晟强势的模样,几乎都快忘了他受伤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病床上,男人的脸色苍白,柔软的额发垂下来半遮住深邃的眉眼,薄唇紧抿着,黑羽般的长睫低垂,在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小处暗影。ɈŞԌ
  她又想起从前在临西时,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的模样。
  明明是很好的人,却被大家视作什么洪水猛兽。
  刚刚听岑锐的话,他这几年在贺家过得并不好。甚至连伤成这样,病房外都只有一个助理在陪护。
  她只记得自己没有家,可却忘了,他也没有。
  虞清晚又想起刚刚她看见岑锐发来的照片时,心跳几乎都在那一刻停了一拍。
  她的心是乱的,连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看见他睡梦里也皱紧的眉,虞清晚下意识伸出手,指尖抚上他的眉心。
  她的动作明明很轻,下一刻,贺晟却还是睁开了眼。
  落在他眉眼处的指尖措不及防被抓住。
  没想到他会突然醒过来,虞清晚的手还来不及收回。
  “你醒了?”
  男人的漆眸安静凝视着她,似乎在辨认眼前的场景是不是真的。
  不是梦。
  他还以为又是一场梦。
  感受着真切的温度,过了几秒,贺晟才开口:“你怎么来了。”
  男人低沉的声线沙哑异常,回响在静谧的病房里。
  “我..我来看看你。”
  被他握着的指尖像是被什么烫着了,虞清晚连忙抽回手。
  刚刚的小动作被他抓住,她还有些尴尬,耳根不自觉泛起一点绯红。
  “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护士过来。”
  她正要转身离开去找护士,手腕就被人从身后拉住。
  “别走。”
  男人温热干燥的指腹拂过她的手腕间,让虞清晚的心不禁颤了颤。
  贺晟的视线直直望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她脚上还未来得及换的拖鞋,低声道:“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在这。”
  他问得直接,虞清晚的动作僵了下,看了看自己身上仓促凌乱的打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深吸一口气,转回身面对着他,硬着头皮解释:“岑助理给我发消息,说你受伤昏迷了。我才....”
  话音未落,就被贺晟打断。
  他语气笃定:“虞清晚,你在关心我。”
  藏起来的隐秘心思就这样被他一针见血地戳破了,她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无法逃避。
  虞清晚的呼吸有些急促,贺晟却不依不饶地追着她的眼睛,似乎不得到一个答案便誓不罢休。
  见她沉默不语,他的唇角自嘲地勾了下:“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吗?以后就不会有人再纠缠你了。”
  听见他提死这个字,虞清晚的脸色瞬间白了白:“贺晟!不许胡说。”
  贺晟提起这个字,她的心脏仿佛又陷入到一开始看见那张染血的衬衫时的恐惧里。
  虞清晚并不惧怕死亡,生了这么多年的病,她早就接受了自己不知道哪一刻就会死去的可能。
  可她从来没设想过他出事。
  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泛红,想起刚刚他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样子。
  贺晟拉着她手腕的力道顿时松了,漆眸底透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怎么哭了。”
  虞清晚抿紧唇,眼里的湿润更甚,强压着心口那阵涩意。
  他总是这样,明明知道她不愿意听见什么,还总是要逼她。
  病房的暖光下,她的一双杏眸湿漉漉的,出来的太匆忙,里面穿的还是一身睡衣,只在外面胡乱披了一件白色的毛绒外套,尖尖的下巴陷在里面,莫名的委屈。
  贺晟的语气不自觉柔和下来,哑声又道:“别哭,我说错话了。”
  虞清晚站在原地极认真地看着他,清亮的眼眸还有些微微发红。
  她的鼻子轻吸了下,嗓音沾着些鼻音:“你以后不许再说那个字了。”
  贺晟低应了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嗯,是我混蛋。”
  男人声线低沉喑哑,语气里少见的柔和,回荡在安静的病房里,让虞清晚的心跳不自觉加快一拍。
  她抿紧唇,试图忽略那抹不合时宜的悸动。
  紧接着,她又看见贺晟忽然又把自己的手腕朝她伸出来,语气认真。
  “要不要再咬一次,消消气。”
  看着他虎口处上次被她咬过的痕迹,虞清晚眼里的湿润瞬间淡了些,耳根莫名有些发烫,又羞又恼。
  这人,真当她是兔子吗,动不动就咬人。
  她转过头不看他,脚步匆匆往外走:“我去叫护士过来。”
  视线落在她微红的耳垂上,贺晟没再说话,唇角忽而轻勾了下。
  -
  虞清晚慌不择路地从病房里逃出来,眼尾的湿意还没彻底褪掉,心里有些懊恼。
  她明明不是什么爱哭的人,刚刚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各种复杂的情绪都压回去。
  这时,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晚小姐?”
  虞清晚闻声转过头,只见一个护士站在自己身后,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她平复了下情绪,也冲护士友好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不姓晚,我姓虞。”
  护士啊了声,尴尬笑道:“刚刚里面那位病人昏迷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叫晚晚,所以我才以为你姓晚。”
  闻言,虞清晚怔了下。
  回过神时,她抿紧唇,心口不知怎的有些酸涩。
  护士并未察觉她的异样,又把手里的黑色西装递给她:“这是刚刚给伤口上药时病人脱下来的外套。”
  虞清晚道了声谢,抬手把外套接过来,忽然发现西装口袋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有些硌着,硬邦邦的。
  她低下头,翻了下他的西装口袋,发现里面是一个小巧的黑丝绒盒子。
  几乎是鬼使神差地,虞清晚打开那枚盒子。
  只见一枚钻戒安静躺在里面,在冷光下泛着耀眼的光泽。
  -
  病房里,贺晟躺在病床上,不多时,就看见她回来了。
  虞清晚的神情看不出什么异常,手里还拿着护士刚刚给她的毛巾和酒精,走回到床边。
  她嗓音轻柔:“护士说你的烧还没完全退下来,让我用酒精帮你擦擦身体。”
  病房里安静了瞬,见贺晟没动作,她又小声开口提醒:“你先把身上的衣服脱了。”
  贺晟挑了下眉,漆黑的眸底倒映出她的影子,语气意味不明。
  “你给我擦?”
  “嗯。”
  虞清晚刚应完,才意识到擦身体这件事有多暧昧。
  刚刚护士跟她说时神情自然,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现在看来,大半夜的病房里,孤男寡女,好像的确不太合适。
  她立刻轻咳一声,改口道:“或者我叫岑助理进来...”
  话未说完,就见贺晟抬起手,已经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身上的病号服。
  很快,男人身上劲瘦紧实的肌肉线条暴露在眼前,宽肩窄腰,明显的腹肌线条顺着纹路肌理一路往下,肤色冷白,腹部还布着几道陈旧的伤疤,平添了几分野性。JŚĠ
  虞清晚的呼吸不自然地停了一拍,耳根一阵热意瞬间升腾,脸也烧了起来。
  她下意识想要移开视线,可现在要给他擦身体,又不得不看。
  背上都缠满了白色绷带,几乎无从下手。
  虞清晚只能从他的身前开始擦。
  裸.露在外的肌肤干燥温热,有些灼人。
  她略微调整了一下呼吸,鼓起勇气,从他微微起伏的锁骨和胸膛顺着开始擦。
  深夜的病房里寂静无声,月光顺着窗外影影绰绰地照进来,虞清晚微微俯着身,肩头的一缕发丝不听话地滑落下来,刮蹭过他的锁骨处。
  女人身上的幽香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尖,柔软的手一下下从他身前抚过,动作十分轻柔。
  那点力气,像是猫在身上挠痒痒,挠得人心乱。
  贺晟的喉结不自觉滚了滚,试图忍耐起身上某处泛起的那阵躁意,蹙了蹙眉。
  虞清晚注意到他细微的神色变化,以为是他伤口疼,便关切问:“是伤口疼了吗?”
  “不是。”
  贺晟顿了下,实话道:“痒。”
  感觉不到伤口的疼,反而被她擦过的地方,痒得不像话,比伤口的痛苦还要折磨人。
  抬头的瞬间,虞清晚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他们此刻的距离有多近。
  她抬起眼,恰好和男人紧抿的薄唇平齐。
  大概是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唇色比往常要白上几分,虞清晚看到,他干燥的唇瓣上似乎有某一处不够服帖。
  哪怕隔着浸了酒精的毛巾,男人身上滚烫的温度似乎也顺着指尖传递过来,炙热到几乎也快将她融化。
  病房的空气仿佛忽而稀薄起来,周围的气息也变得粘稠,心跳也悄无声息地乱了节奏。
  虞清晚只能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给他擦。
  没想到下一刻,贺晟却忽然抓住她的手,嗓音莫名发哑:“别擦了。”
  她怔了下,紧接着又听见他低声说:“擦完更热。”
  ......
  虞清晚瞬间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热意好像也顺着她的耳尖爬上。
  她连忙抽回手,红着脸说:“那就先这样吧...”
  不知怎的,明明发烧的人是他,她为什么也觉得比刚刚还热。
  虞清晚悄悄调整了下呼吸,将用过的毛巾重新浸泡在盆里,努力让自己平复一下心跳。
  思绪彻底乱了。
  她其实并不知道,贺晟到底是不是真的需要一个她这样的妻子。
  毕竟她不能给他的事业带来任何帮助,反而还会成为他的拖累。
  或许,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报复她,两个人抵死纠缠,谁也别想幸福。
  也可能,他从不觉得她会是他的拖累。
  而眼下,她的确需要一段婚姻,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而贺晟,他偏执到不允许她嫁给任何人。
  她觉得自己好像陷进了一团死结,连自己都无法区分,此刻复杂的情绪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从来都是这样,不够勇敢,只想着怎样逃避。
  大概正如秦悦柠那天说的,只有失去了,她才会后知后觉地想起珍惜。
  毛巾浸润酒精,染上手指的凉意,让虞清晚忽然想起,刚刚在病房外,指尖触摸那枚钻戒时的冰凉触感。
  她只轻碰了下,便又将盒子放回了原处。
  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下,没给大脑思考的时间,她便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
  “贺晟,我答应你。”
  话音落下,病房里安静了瞬。
  贺晟的动作僵住,漆黑的眸噙住她的身影。JSĞ
  片刻,他的喉结滚了下,嗓音微哑:“你说什么?”
  手里握着的毛巾缓缓滑落进盆里,溅起一片水花。
  虞清晚的眼睫轻颤了下,她轻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眸直视他。
  她的嗓音轻柔,平缓而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如果你还需要一个妻子,我愿意嫁给你。”
  作者有话说:
  抱歉大家,这几天人在外面,所以更新时间不太稳定。
  又是一章六千字的长更~希望大家原谅我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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