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没什么经验,但他们现在的状态,应该算是在冷战吧。
“那是发生什么了?闹别扭了?”
虞清晚把那晚发生的事情简单概括了下,不忘把最后电梯里发生的简要略过。
听得秦悦柠嘴巴越张越大,片刻,她愣愣地重复:“所以,你和钟先生出去见面,没告诉贺总,反而被他亲眼撞见了?”
“嗯。”
想象了一下那个修罗画面,秦悦柠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服务员把点好的咖啡和蛋糕端上来,秦悦柠用手撑着下巴,塞了一口蛋糕进去,含糊道:“有点难办啊。”
她放下勺子,语气微微严肃:“如果一个男人的占有欲太强,很大的可能是,他缺乏安全感。”
闻言,虞清晚顿时怔了怔。
只见秦悦柠正了正神色,继续认真分析:“你想啊,你越在乎一个人,一样东西,就会越害怕她被其他人抢走。说到底都是没有安全感罢了。他怕你离开,怕你被别的男人抢走,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轻咳一声,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补充:“而且你们现在都没...那个,没有夫妻之实,万一哪天你真拍拍屁股走人了,贺老板人财两空啊。”
安静片刻,虞清晚后知后觉地垂下眼,心口忽然有些发涩,像是某一处空落落的。
是她的问题。
她忘记了,贺晟明明是和她一样的人。
他们都曾被抛弃过,所以很难对其他人产生依赖和信任,也不敢靠近别人。
结婚之前,她怕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和他提出要求不公开结婚的事。
她始终在为自己考虑,却从没站在贺晟的角度上想过。
他会出差时冒着大雨赶回家陪她,为了和她结婚,挨上亲生父亲的一顿家法。
而她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为这桩婚姻付出过什么,一味只顾着自己逃避,忽略了他的感受。
她也从没有问过贺晟,为什么清湖雅苑的布置,和她梦想中的家一模一样。还有那只兔子。
经营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她总不能一直享受他一个人的付出。
而且,她发现自己并不会排斥贺太太这个称呼,也并不排斥他的亲近。
相反,她甚至开始习惯依赖他,像多年前的那样。
原本坚定想要离开这里的决心也开始动摇,所以她才和简姣提议了延迟入学。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画廊停电时的那个拥抱,还是在容家时,他弯下腰给她穿鞋时。
又或是他第一次叫她贺太太,看到清湖雅苑铺满的琉璃地灯时。
还是听到他受伤的时候,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等到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医院。
哪怕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动摇,事实也摆在那里,无从抵赖。
如果过往的一切不堪回首,那她就只能尽力掩埋,然后朝前看。
直到他们都把过去的歇斯底里彻底放下。
这几天胡乱的思绪好像忽然在这一刻拨云见雾起来,虞清晚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秦悦柠,认真发问。
“悦柠,那我应该怎么做?”
见她想通了,秦悦柠笑起来:“很简单啊,只要让他知道,你也是在意他的。在你心里,他就是你唯一的丈夫,其他男人最多只是过客而已。”
“男人嘛,很好哄的。我都觉得你只要勾勾手指,贺老板估计就自己回来了。”
秦悦柠语气调侃地笑:“哦不,说不定连手指都不用勾。你站在那他就过去了。”
虞清晚想了想,决定在商场里给贺晟买一份礼物,晚上再主动给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她前天和剧组签好了版权合同,昨天徐茹就已经把百分之四十的费用迅速打到她的银行卡里了,钱不多,只有三万出头,买不了像他送给她的镯子一样贵的礼物。
虞清晚在商场里逛了一圈,最后走进一家高端男装店里。
她不知道贺晟平时穿的都是什么牌子,应该都是定制的。她怕如果买衬衫的话尺码不合适,最后左挑右选,总算选中了一条深灰色的条纹领带。
没有纯黑色那么沉闷压抑,应该也会很衬他。
注意到她唇边不自觉挽起的弧度,店员微笑着询问:“小姐,是给男朋友挑的领带吗?”
虞清晚顿了下,笑着摇了摇头。
她嗓音轻柔地回:“不,是给我丈夫。”
突然,虞清晚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渐渐习惯这个称呼。
她是贺太太。
而贺晟,是她的丈夫。
是她法律意义上合法的,唯一的家人。
这种认知,让她的心口不知怎的忽而发起烫来,心脏某处涨满的情绪几乎快要溢出。
让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
结账时,虞清晚没刷贺晟给她的那张黑卡,用自己赚的第一笔版权费买了单,卡里的余额直接减了一万块。
她的心里却莫名的有成就感。
从前在一起时,都是贺晟照顾她,从来不会用她的钱。
这几天她的身体好像隐隐有了些起色,没有像前几天那么昏沉头晕,也能够靠自己赚到第一笔钱。
虽然不多,但她相信,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他对她的好,她都会慢慢还给他。
-
选好了领带出去,虞清晚就发现秦悦柠正在对面一家内衣店里,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一脸兴奋的叫她过去。
“清晚,你快来!”
虞清晚以为她是在看睡衣,便走过去:“怎么了?”
“快看看这件,好不好看?”
那是一条黑色吊带睡裙,肩带由一颗颗珍珠连接起来,和布料的连接处则是用水钻点缀的蝴蝶结,薄薄的丝绸布料大概短得只能堪堪盖住大腿根。
的确很美,只是....
显然不是正经穿着睡觉的睡裙。
秦悦柠撞了下她的肩膀,语气兴奋:“你不是要哄贺总吗,主动点,这不穿上就直接拿下了?他绝对没工夫再跟你冷战了....”
一旁的店员还在极其卖力地推销,对着虞清晚说:“小姐,您的肤色这么白,穿黑色肯定更显白,一定特别好看,肯定把你男朋友迷得神魂颠倒.....”
秦悦柠非常热心地帮忙纠正:“不是男朋友,是她老公。”
店员看她的目光瞬间变得促狭起来。
“........”
热意一下子从脸窜到耳根,虞清晚哪受得了这种场面,忙不迭拉着她走。
好不容易把秦悦柠从内衣店里拽了出来,没一会儿功夫,秦悦柠又吵着要去上厕所。
虞清晚只好找了个地方坐下等她。
却没想到秦悦柠又偷偷摸摸溜回了刚才的内衣店里,找到一个店员,指了指那条黑色的珍珠吊带睡裙。
“这件,麻烦给我包起来。”
柜员立刻手脚麻利地带她去结账:“好的美女!”
结账台前,秦悦柠思索片刻,又问店员:“哦对,你们店里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款式?我姐妹和她老公吵架了,可能还需要一点其他的小助力....”
听懂秦悦柠的暗示,店员立刻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神秘兮兮地从柜台底下翻找出一个圣诞包装的礼盒。
打开礼盒,店员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展示给秦悦柠看。
“这个是我们店里圣诞限定,满一千元赠送的小铃铛,还有这个...”
秦悦柠立刻眼前一亮。
大概是为了迎合即将到来的圣诞节氛围,除了一枚金色的小铃铛,盒子里还有一条红色丝绒的绑带。
看着这些辅助小工具,秦悦柠满意地连连点头,果断说:“那就这些,麻烦帮我寄同城快递到这个地址。”
“好的美女。”
-
和秦悦柠在商场分开之后,虞清晚没叫家里的司机来接,直接在商场外打车回去。
出租车在别墅不远的马路边停下,她拎着买好的礼物下车,心里正想着等一会儿到家,她就主动给贺晟打电话。
然后把领带送给他。
要是这样也不能把人哄好的话...
虞清晚咬了咬唇,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前天电梯里的那一幕。
那种唇瓣过电发麻的感觉似乎还残存着,隐隐灼热着皮肤。
虞清晚连忙摇了摇头,试图把那个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从脑海里甩出去。
就快走到家门口,她的脚步忽然停住。
只见不远处,一辆银灰色限量版玛莎拉蒂停在路边,车门上倚靠着一道颀长的陌生身影,像是在等人。
那是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带着一副墨镜,穿了件黑色夹克,风流邪肆的贵公子气质,很吸引视线。ĴŚG
看见虞清晚站在那里,男人抬手把墨镜摘下来,露出那双狭长勾人的桃花眼。
他薄唇扬起,冲她露出一抹友好笑容。
“初次见面,你好,嫂子。”
听见这个称呼,虞清晚顿时一怔。
视线扫过他的面容,注意到墨镜后和贺晟极为相似的那双桃花眼。
同样狭长上挑,只是贺晟的冷意与戾气更重,压下了五官里的那抹潋滟。
而眼前的男人则是不加掩饰的风流多情,截然不同的气质。
反应过来什么,虞清晚的瞳孔微微放大,脑中升起一个念头,细眉拧紧。
“你是.....”
话未说完,只见男人轻歪了下头,唇角轻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第一次见面,嫂子,得罪了。”
下一刻,还未等虞清晚反应过来,就被身后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人紧紧捂住口鼻。
刺鼻的味道瞬间袭来,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眼皮越来越沉重。
很快,她的意识彻底归于混沌。
-
燕城,贺氏集团总部。
贺家时代家族产业的根基在燕城,总部的事情时不时就需要贺晟飞过来亲自处理。
那天来燕城来得匆忙,他没来得及回家一趟。
办公桌上,手机安静躺在桌面,始终毫无动静。
将近三天时间,甚至连一条短信也没有。
她好像完全不关心他去哪了,为什么不回家。
意识到这点,贺晟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继续批阅送上来的公司文件。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叩响,岑锐推开门进来。
贺晟掀了掀眼皮,淡声开口:“准备的怎么样了?”
“游乐园今天已经提前安排清场了,港口游轮上的烛光晚餐和鲜花也都准备好了,绝对不会有人打扰。”
岑锐恭敬回答:“只是贺总,航空公司那边刚刚打来电话,今晚临时航班管制,回临城的飞机可能要推迟一个小时起飞。”
“知道了。”
贺晟坐在办公桌后,指尖慢条斯理地把玩着那枚精致的丝绒盒子。
打开盒子,绿钻在夕阳下反射出耀眼璀璨的光,倒映在男人冷冽如墨般的眼底,显出几分少见的柔和。
“傅氏集团的总裁大概半小时后就会抵达公司,合同和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
这时,岑锐的电话忽然急促地响起,打断他未说完的话。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见是清湖雅苑打来的电话,不敢耽搁,立马接了起来。
听见对面说了什么,岑锐的脸色顿时一变。
注意到他的神色,贺晟抬了抬眼,沉声问:“怎么了。”
岑锐努力维持镇定:“刚刚保安打电话来说,太太被人带走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贺晟的动作猛然顿住。
瞬间,男人深邃的眸底难以抑制的戾气翻滚。
“是贺珏少爷,现在太太应该已经被他带到来燕城的飞机上了。”
-
与此同时。
虞清晚在一片巨大的轰鸣声中慢慢转醒。
睁开沉重的眼皮,缓了几秒,意识才渐渐回笼。
她怔忪片刻,环视了一圈周围陌生奢华环境,顿时呼吸一紧。
她被人绑架到了私人飞机上。
对面豪华的单人沙发上,俊美男人正悠哉地喝着咖啡,手里捧着一本财经杂志。
听见声响,他把手里的杂志放下,抬起头笑着问她:“嫂子醒了?”
脑中回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一切,虞清晚的指节下意识蜷起,目光谨慎地看着对面的人。
不知怎的,眼前的男人给虞清晚一种笑面虎的感觉,笑意却不达眼底。
像披着羊皮的狼,让人忍不住心生警惕。
她忽然想起之前容熠跟她说过,贺家的人,个个都是豺狼虎豹。
这样二话不说就能将她从临城绑上飞机的架势,就已经可见一斑。
“抱歉,刚刚忘记自我介绍了。”
男人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冲她伸出手,唇边露出斯文的笑。
他言简意赅:“贺珏,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听到这句,虞清晚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面容依旧平静。
被绑走前,她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
垂眸看着他伸出的手,没有回握,漂亮的脸上满是戒备。
贺珏也不介意她的反应,自顾自收回了手,反而笑吟吟道:“嫂子不必紧张,我和他不同,我从小被当作贺家继承人培养,基本的绅士风度和礼节还是有的,做不出强迫女人的事。”
听出他语气里的优越感和轻蔑,虞清晚细眉拧起,目光微微冷下来。
一双清凌凌的眸子望着他,她语气认真:“贺先生,人和人之间,并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闻言,贺珏惊讶地抬了抬眉梢,略微调整了下坐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看来你好像很了解他的过去。”
虞清晚蹙了蹙眉,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也难怪你会这么抗拒他。”
贺珏慢条斯理地笑了笑,手搭在膝盖上,语气透着几分高高在上:“旁人只看得见贺晟现在的权利地位,也并不知道他曾经在社会底层里挣扎,低贱又可悲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