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了!而且之前虞画家的采访里还说,展出的作品里有一副画是专门送给一个人的礼物,该不会就是给她丈夫的吧?」
「哪里冒出来的丈夫,我老婆已经结婚了?!」
「拜托,照片里,人家的无名指上,鸽子蛋那么大的钻戒,简直快把我的眼睛闪瞎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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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展一共分成了三个展区,生命,自由,和爱。
此时此刻,贺晟并不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却根本无意去接。
他推掉今天下午的会议,来了画廊。
展厅里人潮拥挤,男人驻足在名为爱的那片展区里,看着这片展区里仅有的三幅画,漆黑如墨的眼眸底压抑着复杂晦暗的情绪。
第一幅画是那只兔子。
兔子死掉的那天,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们依偎在天台的台阶上。
他用那只没染血的手给她擦去眼尾的泪花。
第二幅是一片树林,是他们在雁峻山上遇到山体滑坡的时候,他背着她,一步步找着生路。
还有第三幅。
是那幅《作恶》。
相比前两幅,这一幅油画的色彩画风更为抽象。
其他人辨认不出画的是什么,但贺晟认得出来。
那是他身上的纹身,被她用画笔涂鸦到了画布上,以另一种方式呈现出来。
一只蝴蝶停在了十字架上,四周缠绕的藤蔓上也开出了一朵朵花,明暗交汇,艳丽的色彩取代了原本晦暗的底色,层层叠叠勾勒,宛如泥泞里盛放开的花。
其他作品的简介几乎都有一小段,唯独这幅画下面,简介只有一句话。
——别人说他作恶多端,我却盼他终得圆满。
终得圆满吗?
有她在,他怎么会不圆满。
那晚他逼着她说爱的时候,她不说。
可这个名为爱的展区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痕迹。
又或者说,是他填满了这里。
贺晟紧盯着那副画,漆眸里克制着的情绪仿佛被撕裂出了一道缺口,喉结轻滚了下。
明明,一笔一画都在说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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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展一直到晚上七点闭展。
整个下午,虞清晚都忙着接待今天出席画展的重要人物,脚不沾地。
一直到晚上,她才终于有空歇下来喝一口水。
温热的茶水缓缓流淌进喉咙,缓解了些许不适后,虞清晚长舒一口气,忍不住有些失神。
她还不知道贺晟今天有没有来,有没有看到那副画。
《作恶》是她那天亲手装裱的画,连画框也是她亲手挑选的木料切割而成。
他会喜欢吗?
休息室里,正在虞清晚怔然出神时,林渔突然快步从外面推门进来,因为过于激动,她连呼吸都来不及平复,表情像是中了彩票一样的欣喜。
“清晚姐,就是你的那副《作恶》,我们不是今天早上开启了线上的无声拍卖会吗,中午的时候法国有一位收藏家一口加价到了五千万,但刚刚,最新刷新的竞价,已经被抬到一个亿了!”
听见那个惊天数字,虞清晚错愕抬眸:“什么?”
怎么会那么多。
林渔震惊到声音都在颤抖:“而且是...美金。一亿美金啊!!”
折合人民币,七个亿人民币。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直接换了个单位,哪里还有人敢继续竞价。
能有这种手笔的,不用想都能猜到是谁。
虞清晚顿时咬紧唇,都有些怀疑贺晟是不是疯了。
没过一会儿,网友也刷出了无声拍卖会上更新的最新价格,顿时震惊全网。
「有人说画展上的那副《作恶》已经被神秘卖家拍下来,一个亿美金啊!!离离原上谱,我这辈子第一次见有人花那么多钱买一幅画。」
「世界级别的名家的画都不可能拍到这个价钱吧,有钱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啊。太败家了吧。」
「回楼上,这个不能算是浪费,毕竟拍卖所得都要捐给血液病患者救助协会呢,还是很有意义的!」
这时,林渔不知道又刷到了什么,顿时瞳孔收缩,音量不自觉拔高。
“清晚姐,你快看这个。你和贺总隐婚的事曝光了哎!”
从下午开始,《作恶》这幅画被来看展的人拍下照片发布到网上之后,立刻引起了激烈的讨论。
不仅如此,还有眼尖的网友在某张偷拍虞清晚的照片里,看见了后面出现的一道颀长身影。
「话说有人注意到仙女后面那个帅哥了吗?身材长相都堪比娱乐圈男模啊,哦不,吊打。」
「卧槽,有人说是贺氏集团总裁?!!真的假的?」
「回楼上,貌似真的是,我就在贺氏集团上班,之前偶然远远见过总裁一眼....」
无数条关于贺晟的传闻也尽数冒了出来,都是半真半假,瞬间引发了网友们前所未有的好奇和讨论。
有说他性情暴戾阴郁,睚眦必报,在商场上丝毫不给对家留余地,最喜将人逼到绝路上,短短数月便将房产界巨头宫家连根拔起,阎罗爷这个称号名声在外。
还有说那些各大收藏家格外珍视,竞相收藏的名画,被他随意当作挂画装饰在游艇走廊上。
「传闻不是说贺氏总裁最不懂这些风花雪月的艺术吗?怎么还会跑去看这么一个新人画家的画展?」
「为什么大佬只盯着这幅画看啊?有没有人来解析一下这幅画好看在哪?为什么我看不懂!」
「有没有可能,不只是在看这幅画,而是透过画看作者啊!!」
「等等,该不会贺氏集团之前发的公告,就是....」
「貌若天仙,艺术创作,卧槽,这关键词全都对上了啊!」
除此之外,还有一小段采访视频高挂榜上。
林渔忙不迭点开那条刷爆网络的采访视频,拿给虞清晚看。
接过手机,虞清晚怔怔看着手机屏幕里的身影。
只见视频里,男人站在那副画前,熟悉的侧脸轮廓深邃分明,周身都散发着冰冷而强势的气场,眉眼却流露出莫名柔和的神色。
还有无名指上的银色婚戒。
一旁终于有记者壮着胆子上前:“请问贺老板,这幅画是哪里吸引您驻足已久呢?”
贺晟盯着画目不转睛:“作者。”
“那....”
他懒懒抬眼,语气不耐地打断:“太太画的我,有问题?”
记者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竟然就这么突然地公开了?!
咽了咽喉咙,记者又举着话筒小心翼翼地问:“那您以一亿美金的天价拍下的目的是.....”
“哄她。”
作者有话说:
贺狗,还好你有点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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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别丢下我,好不好。◎
是夜。
贺氏集团大楼。
谈砚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忍不住调侃:“贺老板好大的手笔,为了哄太太,一个亿就这么轻飘飘砸出去了。”
他抬了抬眉梢,又了然道:“不过也不亏,一个亿换来个名分。”
应该说这男人诡计多端才对。
贺晟端坐在办公桌后,被戳穿后依然面无表情,骨节分明的长指间随意转着那支黑金钢笔,若有所思。
他低头看了看腕表,这个时间,她那里应该忙完了。
也不知道消气了没有。
上次定制的脚链还没来得及送她,眼下恐怕一时半会儿是送不出去了。
总得先把人哄好了再说。
贺晟起身拎起椅背上的西装,瞥了眼沙发上的谈砚,挑了下眉:“你还不走?”
谈砚无所谓地勾了下唇角,自我调侃:“孤家寡人没地方去,晚点直接回医院了。”
贺晟又沉声问:“还不打算把工作挪回燕城?”
男人镜片后的目光微暗下来,淡声答:“过阵子再说吧,她现在整天躲着我。我回燕城,她可能明天就躲到临城来了。”
她既然已经离婚了,他便可以徐徐图之,没必要操之过急。
知道谈砚心里有数,贺晟也没再多言,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上,快步流星往外走。
就在这时,岑锐匆忙敲门进来,神情严肃。
“贺总,林森找到了。”
贺晟的脚步骤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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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点点繁星点缀在夜幕里,冬日的夜晚冷风萧萧。
晚上,虞清晚从画廊回到清湖雅苑时,别墅内一片安静,冷冷清清。
贺晟还没回来。
客厅的佣人看见虞清晚回来了,露出惊喜的神情:“太太回来了!”
虞清晚温和笑笑:“嗯。”
她才不是原谅他了,只是想回家看看兔子而已。
贺晟人还没回来,虞清晚上楼洗了个澡,便下来抱着兔子在一楼客厅等他。
在沙发上坐下,虞清晚突然发觉客厅的花瓶里换了一种浅粉色的海棠花,插在透明的花瓶里,格外清新养眼。
见她注意到,佣人把煮好的燕窝端到桌上,笑着说:“这是贺总让人新移栽过来的海棠品种,花瓶里还是今天早上贺总出门前专门换的水。”
闻言,虞清晚的心口仿佛微微陷进去了一处。
网上有不少产品公司和私人收藏家都在联系她,想要买下《作恶》的版权。
可惜已经被某人挥霍无度地买下来了。
虞清晚拿起手机拨通那串号码,对面响起的却是忙音。
应该还在忙吧,她在心底这么安抚着自己,却莫名升起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心慌。
又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虞清晚打了一通电话过去,仍然还是无人接通。
她蹙了蹙眉,决定给岑锐打一通电话。
岑锐的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虞清晚连忙开口:“岑助理,你在贺晟身边吗?我刚刚给他打电话,他没接,是还在忙吗?”
电话那头,岑锐不自然地静默了下,才出声回答:“太太,公司临时有些事,贺总现在在燕城。”
听到贺晟又回了燕城,虞清晚蹙了蹙眉:“他现在在忙吗?”
“是...贺总现在还在开会。有一笔合作款项出了些漏洞,需要处理。”
明明岑锐的回答没什么问题,大概贺晟真的在忙工作没时间回复。
可不知怎的,虞清晚的心底就是莫名生出一阵强烈的不安。
她抿紧唇,只好柔声说:“那好吧,你让他忙完工作早点休息。”
“好的太太。”
挂掉电话,虞清晚也打算上楼睡觉了。
起身时,一阵晕眩感忽然袭来,她连忙扶住一旁的沙发,才不至于摔倒。
旁边的佣人看见吓了一跳,急忙走过来扶住她,紧张道:“没事吧太太?”
虞清晚安抚地笑了笑,“没事,可能刚刚站得着急了。”
患有血液病的人,头晕是老毛病。
虞清晚并没放在心上,只当这几天是为了画展忙碌时累着了,休息休息应该就好了。
第二天睡醒,她喝了一碗中药下去,晕眩感果然减少了些,可心里的不安却丝毫不减。
这种心神不宁一直延续到第二天下午,贺晟始终没回电话和短信,虞清晚突然接到了一通贺明绯的电话。
贺明绯约她出去见面,约在了画廊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直觉告诉虞清晚,贺明绯突然这么着急约她见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敢耽搁,匆忙放下画廊的事赶了过去。
到了地方,贺明绯已经坐在那里等着她,神色微微有些焦急。
“清晚,抱歉这么突然把你叫出来。”
女人明丽温婉的面容透着些许憔悴,眼下还透着淡淡的乌青。
“你见过贺晟了吗?”
虞清晚摇摇头,看着贺明绯的神情,她似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急忙出声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贺明绯顿了顿,才语气沉重地开口:“贺晟已经知道他母亲的事了。昨天夜里,他突然回到家里,质问当年沈知瑾的事,和父亲闹得很僵。”
昨晚贺晟突然回到贺家,是因为查到了沈知瑾当年去世的真相。
闻言,虞清晚呼吸一停,声线不自觉微微颤抖起来:“他都知道了?”
“四年前,在容钦华去追捕沈知瑾的路上,沈知瑾意外遭遇车祸身亡。”
贺明绯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不忍,却还是说了下去:“当年沈知瑾怀上孩子的时候,父亲已经结了婚,也不知道她当时怀了孕。所以后来沈知瑾被容钦华这个疯子纠缠时,父亲并没有过多理会,才导致沈知瑾最后遇到意外。父亲知道这件事之后,也自责了很长一段时间。”
话音落下,虞清晚骤然怔住。
意外,却也不意外。
沈知瑾的结局,其实她早就猜到了。
而贺明绯敏锐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对劲,仿佛猜侧到了什么。
她盯着虞清晚的脸观察了下,才试探着开口:“清晚,你早就知道这些了吗?”
桌下的指尖无声攥紧,指甲深陷进掌心里,泛起丝丝缕缕的痛意。
虞清晚兀自沉默着,眼睫低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静默半晌,她闭了闭眼,尽量维持着呼吸平静,脑中却已经混乱一团。
思绪恍惚间回到几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