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很多人的目光投向她,那些目光来来去去,让谢慈觉得自己仿佛成为了百花园里那戏台子上的名角儿,有无数个高门大户的观众捧场,她不能唱错一句词儿,也不能走错一部路,每个动作每个表情仿佛都要经受考量。
而谢无度,却肆意妄为地捏着她指节,在她手心的纹路里作画似的。
谢慈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发热,一点点变烫,从手心里一路蔓延到后颈。
谢慈今日风头盛,甚至于明显压过了北齐六公主司马珊的风头,令这些大燕官员都有些以她为傲。大燕与北齐的仇恨已经几十年,各自都恨不得在各种层面上都要赢过对方。哪怕是女子美貌上,能赢过也值得骄傲。因而大燕官员时不时多看谢慈几眼。
而北齐人也时不时要看谢慈一眼,同样的理由,因为她竟然赢过了他们,这让他们不服气,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的美丽无可反驳。多看几眼之后,甚至要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司马卓自从谢慈出现后,满心满眼都被谢慈占据。他的眼神不住地打量着谢慈,从上到下,从头发丝到她隐藏在宴席桌下的脚。她的身段玲^珑窈窕,腰肢柔软,不止有无边美貌,这身材亦是世间尤物,倘若能得到她……才算不虚此行。
司马卓眯了眯眼,仿佛已经将她那厚重的衣裙用眼神剥落,直勾勾盯穿她的内里。司马卓忽然觉得此次出使大燕,也不算件坏事。
他低声问自己的下属:“她叫什么名字?”
下属答:“谢慈,仁慈的慈。”
司马卓摸了摸下巴,目光从谢慈脸上飘过,口中喃喃念叨着这个名字,谢慈、谢慈……当真是个好名字。
只是,听闻她是大燕武宁王的妹妹,想来颇为尊贵,比起那个四品官来说,倒有些麻烦,不好随意下手。
司马卓问自己的属下:“你方才说,她是武宁王的妹妹?”
属下谄媚地笑道:“回殿下,属下打听过了,她是武宁王的妹妹,却也不是。”
司马卓皱眉,这种事还能算是亦不算是么?他目光始终定在谢慈身上,给下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下属便继续道:“她曾是大燕长公主的女儿,只不过后来出了些事,说她并非真的,而是被抱错了,但她与大燕长公主的儿子感情亲厚,正是武宁王,便被武宁王认为了义妹。此事在民间传扬开,似乎闹得颇大。”
司马卓听罢,轻笑了声,义妹?算什么妹妹?若是没有任何尊贵的身份加持,那便是说,还是比较容易得手的。
“她可定过婚约?”
下属摇头:“这倒是没听说过。”
下属欲言又止,司马卓道:“有话就说。”
下属道:“听闻此女性子张扬跋扈,颇为不讨人喜欢,所以才至今未曾定下婚约。”
司马卓一听,更来了兴致,他就不喜欢那些温温柔柔的女人,张扬跋扈……更合他意。
司马卓舔了舔自己下唇,迫不及待了。
下属在与司马卓说话时,坐在司马卓旁边的司马珊也听见了。她顿时又高兴起来,原来是个落地鸡,没有任何身份的女子,怎么能与尊贵的自己相提并论?与此同时,又有些担忧,倘若她与武宁王不是亲兄妹,那他们岂不是能够做一对?
司马珊看向谢慈二人,见他们二人举止亲密,若说是一对,似乎又差了些什么。她柳眉微皱,轻轻哼了声。
这一场接风宴,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弘景帝在观察北齐人的态度,皇后自从二皇子死后,便一直有些萎靡不振,精神也大不如从前,这样热闹的场合,她只觉得吵闹,没待太久,便称病离开了琼台,回了自己宫中。
萧泠音今日见那司马珊时,便对她没什么好感,偏偏司马珊一出现,还颇为惊艳。后来谢慈出现,又将司马珊的风头夺去,萧泠音今日虽仍不喜欢谢慈,却又对她有几分好感。
她心想,她这可不是与谢慈和解,只不过是看在谢慈为大燕争了口气的份上,才高看她几分。
萧泠音抿了口果酒,视线扫过北齐人的座位时,露出些嫌恶的神色。她极不喜欢北齐这对兄妹,那个六公主举止孟浪,全无女子的矜持,且比谢慈还要高傲讨厌。至于那个北齐五皇子,他看起来一脸色眯眯的,看舞姬跳舞的时候就是,让萧泠音想起了萧羽风。但他甚至比萧羽风还要令人不适,萧羽风至少在明面上会收敛些,可那北齐的五皇子根本不知收敛,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盯来盯去。
萧泠音嫌弃地看了眼司马卓,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谢慈身上。萧泠音一阵恶心,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那眼神,真令人作呕。
萧泠音看向谢慈,见她仿佛还无知无觉,不由皱眉。
丝竹管弦声中,宴会到了尾声。今日只是接风宴,并不讨论什么正事。即便是有正事,司马卓与司马珊二人也并不想讨论,因而这场接风宴就这么走到尾声。宴会散场之时,北齐人回临朔行宫,皇室之人则回自己的宫殿,官员们则出宫回自己的府邸。热闹将将散去,酒意还弥漫在空气之中。
谢无度与谢慈二人站起身,萧泠音不知何时走过来的,停在谢慈身边一瞬,不甚友善的口吻道:“本公主好心提醒你一句,自己注意点。”
她这语气,谢慈乍一听这话,还以为是来挑衅的。随后看见萧泠音的目光往北齐五皇子身边瞥去,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提醒自己,注意司马卓。
谢慈一时露出个意外的表情:“四公主何时这样好心了?”
萧泠音被她这表情哽到,撇嘴为自己辩解:“我可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不喜欢那北齐五皇子。反正话我已经说了,你自己爱信不信吧。”
说罢,她昂首而去。
谢慈看着她背影,不由掩嘴失笑。
她也注意到了那个北齐五皇子的眼神,极为不适,让谢慈想起萧羽风来。谢慈压低眉头,有些不安,下意识看向谢无度。
谢无度只道:“回家吧。”
谢慈跟上他步子,有谢无度在身边,她便能安心。
二人正往前走着,忽地被一袭红衣拦住去路,是那位刁蛮的北齐六公主:“站住。”
司马珊挡在他们身前,先是趾高气扬地看向谢慈,问她:“本公主问你,你与他可是一对?”
问得极为直白,且声音颇大,周遭路过的官员纷纷侧目回头,却又不敢太过围观。他们想,这北齐六公主还真是……一点不知羞耻,方才在宴席上,她都已经被谢无度拒绝了,这会儿还要来纠缠,并且还问这谢慈与谢无度是否是一对?她莫不是疯了吧。
谢慈直直看向司马珊,司马珊毫不畏惧,反而有些轻蔑的神色。
她为何这样问?难不成看出了什么?谢慈心中有些忐忑,周遭来往的人许多,她能与谢无度有什么关系?
但谢慈不喜这位六公主,便笑道:“这与你何干?”
司马珊碰了壁,大眼睛瞪得更大,盯着谢慈怒道:“你!你是什么身份?胆敢对本公主不敬?”
谢慈的确没什么身份,她是武宁王的义妹,在盛安或许很有用,但对这北齐人自然没用。谢慈一时哽住,司马珊给她扣上不敬的帽子,这可能影响到两国的关系。
见谢慈说不出话来,司马珊更盛气凌人:“我打听过了,你压根没什么身份,一介布衣,竟也能来参加今日的宴席。”
谢慈抿唇,而后笑道:“一介布衣又怎么了?我既然能来,那便是我的本事。六公主有本事,便让咱们大燕的圣上从此不许我来参加这等宴席咯。”
谢慈双手环抱胸前,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把司马珊气得吹眉瞪眼。
司马珊伸出手来指着谢慈道:“你!你信不信本公主砍了你!”
谢慈道:“不好意思啊,六公主,咱们大燕没有这条律法。”
司马珊气得噘嘴:“我要告诉你们大燕皇帝!”
谢慈无所谓地摊手:“六公主请去。”
司马珊当然也不可能真去,这是人家大燕的地盘,哪里可能因为她告状便能如何?司马珊深呼吸,余光瞥见一旁的谢无度,脸色稍霁,差点忘了自己的正事。“哼,”司马珊转向谢无度,问,“你方才为何不喝本公主的酒?你说你不能喝酒,可我方才分明瞧见你喝了酒!你就是故意怠慢本公主!”
谢无度游刃有余地反问:“六公主何出此言?本王方才并未喝酒。”
“我都看见了!”司马珊心想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伶牙俐齿。
谢无度道:“六公主看见本王举杯而已,杯中又不见得就是酒。夜已经深了,本王赶着回府,不能陪六公主多聊了。”
他说完,丝毫不给面子地转身就走,“阿慈,走了。”
司马珊跺了跺脚,看着谢无度的背影生气!该死的臭男人,竟然也不将她放在眼里!她就不信了,她还拿不下一个男人。
另一旁,司马卓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目光落在谢慈与谢无度身上,勾了勾唇,觉得这谢慈还真是有几分意思。
司马珊回到临朔行宫后,便兀自发脾气,摔了一地的东西,碗碟、花瓶等等,伺候她的婢女小心翼翼地跪在她身侧,不敢多说一句,怕更惹她不快。但心中却在想,这毕竟是在大燕,自家公主如此脾气还不收敛,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司马卓一回来,便看见一地狼藉的景象。司马珊撒娇道:“五皇兄,今日那谢慈欺人太甚了。”
司马卓踩着碎片在椅子上坐下,轻笑了声道:“我倒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司马珊皱眉,偏头看司马卓:“你看上她了?你不许看上她……”转念又改了口,“不,你看上了她是不是?那便将她占有,再狠狠抛弃。”
司马珊眸中露出一丝凶恶,握紧了手中的拳头。她正在气头上,忽地见身旁的婢女动了动,凶狠道:“本公主允许你动了吗?”
婢女瑟瑟发抖,连忙求饶。她因在地上跪了太久,腿有些麻了,这才动了动。
司马珊不管这许多,当即一巴掌甩在婢女脸上,“滚出去。”
婢女脸颊当即红肿一片,嘴角流血,不敢多留,连滚带爬地从一地碎瓷片中退下。
司马珊看了眼自己的手,喃喃嘟囔:“真是不中用的东西,打得我手疼。”她叹气,又想起谢无度。
谢无度对她拒之千里,她还非要得到谢无度的心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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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中回府的马车上,谢慈与谢无度分别坐在对面。谢慈微微偏过头,对方才那司马珊拦住他们之事心有芥蒂。
“听闻这北齐六公主是来和亲,和亲……嫁给你大抵圣上也愿意的。”谢慈轻擦着自己指尖,看向那殷红的指甲。
谢无度无声勾唇:“我早与圣上说过,有倾慕之人。”
谢慈没作声,忽地感觉殷红的指甲被一双如玉的手扣住。
又听谢无度道:“若是我倾慕之人愿意,我当即请圣上赐婚。”
谢慈心一跳,沿着他匀称长指抬眸,对上他一双凤眸。
她微微偏头,避开他的视线。
谢无度长指沿着她指节往下,慢慢到她手腕,他指腹上还沾着一些她的胭脂,令人无法忽视。谢慈感觉到他指尖走过之处勾出无尽的痒意,仿佛心胆俱颤。
马车中只一盏壁灯,并不够明亮。谢无度凑近她,挡掉壁灯的光,昏昏暗暗之下,他的手托住她小臂,另一手不知何时已经到她腰侧。谢慈往后退了退,瘦削的背便抵在了坚硬的马车壁上。
谢无度强硬地不退让,压得更近,声音几乎贴在她耳朵,带着喷洒而出的温热气息,在方才的痒意上煽风点火。
他道:“阿慈,做些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谢慈脑中当即冒出他那句,交换津涎……
她微微低下头,心跳得剧烈,正如那壁灯,不知哪里来的晚风,吹得壁灯轻晃。
谢无度唇贴在她耳侧,谢慈盯着脚下的影子,感觉到有潮热而柔软的物什擦过她耳垂。她不由得浑身颤^栗,后腰一软,攥紧了谢无度的衣袖。
谢无度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眸中含笑,而后张嘴,将她小巧的耳垂含在口中。他灵巧的舌戏弄着她的耳垂,牙齿偶尔轻轻地啃咬,谢慈只觉得一阵一阵的难受袭来,令她毫无招架之力。
仔细品味,那种难受之感,又不是全然的难受,似乎还夹杂了一些难耐……
她眼眸中很快水雾氤氲,视线被模糊之后,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失去了视觉,触觉便格外灵敏。无尽的痒意仿佛在浑身叫嚣,平日里如火一般热烈的人,仿佛化作一池春水,淌在谢无度怀中。
不知过去多久,谢无度终于松开她的耳垂。谢慈深呼吸,比先前往下更滑落几分,腰悬在车厢与座椅之间,这姿势并不舒服。她还未从方才的冲击中回神,扯了扯谢无度的衣袖,而后被谢无度往上抱了抱。
他的唇沿着她脸颊,一路寻到她双唇之间。轻易地撬开,轻车熟路探进,游过她牙齿,再勾她舌头。
谢慈浑身发软,察觉到谢无度在她唇齿之间作乱,生出津涎,快要漫出。可……倘若漫出,那太过不雅,谢慈只得吞咽。
吞咽之声在自己耳边响起,伴随着谢无度低低的笑声。谢慈脸红更甚,有些恼怒,她觉得谢无度是故意的,因而抬手想要打他一下。可她绵软无力,这动作近乎像要将他揽得更近。
她更为恼怒,意欲瞪他,可一双带水的眸子看人是决计不会有任何杀伤力的,反而更勾起人的摧毁欲。
谢无度攻势更猛,谢慈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被迫地迎合他。她露出细嫩修长的脖颈,仿佛一口就能咬断。谢无度眸色微深,轻^咬她舌尖。
谢慈吃痛,意识清明了些许,从谢无度眸中看见自己,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谢无度慢慢退出来,靠在她肩头,呼吸相织。谢慈阖着眸子,呼吸还有些乱。
更糟糕的似乎是……她感觉到自己檀口的异样,像来癸水……
可她癸水才走没几日,断然不可能这么快去而复返。
马车稳稳停在武宁王府门口,门口两盏大灯映出他们的影子。谢无度要抱谢慈下来,被谢慈避开,她撇着嘴,自己回了无双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