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欲——芒厘【完结】
时间:2023-02-09 13:54:12

  她的话音落下,喻静书怔在原地,没了反应。
  “今天冒昧约您出来,也没别的目的,我只是想告诉您,一碗水,怎么着也应该端平。一旦偏向,便是对其中一个孩子的无尽伤害。更别提,您偏成了这样,那碗水完全地被您端给了谢博裕,而任由谢问琢自力更生,即使他在旁边渴死,你也始终没有看他一眼。你又何曾想过他能不能活?或者——没有母亲的爱护,他活得有多么艰难?你是我见过最狠心的母亲。”
  可能,对一个偏心的人,说再多也无用。可是盛苡还是想说,她想替他叫一回屈,她想站在他面前,为他争上一回。
  喻静书艰难地与她解释道:“我不是……不要他活。那些东西,他即便是给了他二哥,也不会伤到他根基,只是伤他些许皮毛。可是他二哥没有那些,痛到的就是筋骨啊。”
  “他的今天,你不曾给过任何呵护与助益,相反,你始终在算计他。他是靠着自己挣出来的今天,你又如何说得出这一番话?你又怎么好意思去惦记属于他的东西?不论是皮毛,还是筋骨,那都是他说了算,与你何干?你又如何笃定失去那些东西于他无伤?!”盛苡气到浑身发颤,说到这里,眼中亦是泛起水光。她的眼神锐利,直逼眼前之人,“——就算只是皮毛之伤,难道就不是伤了吗?即使只是皮毛,我也不愿他伤!”
  气势盛然,竟愣是迫得喻静书抬起眸来。她怔在原地,一度失语。
  ……再,无法争辩。
  ——即使只是皮毛,我也不愿他伤!
  那一刻,喻静书好像完全失去了与她对话的资格。
  眼前这女孩,看似柔弱,可是她的柔弱之躯迸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她强悍地站在他的身前,为他据理力争,为他冲锋陷阵。
  字字句句间,皆是心疼,皆是不忍,又……皆是情深。
  “而谢博裕,在你的精心呵护下长大。如今实力缺缺,无法护自己周全,你又能怪得了谁呢?你凭什么让谢问琢承担这一切的后果?!凭什么取谢问琢皮毛,护谢博裕筋骨?!”
  盛苡冷然看她,眸中怒火簇簇。
  “可我、我……”喻静书痛哭出声,“我不能看着博裕就这样……能不能,最后一次……”
  “你的心偏到了何处呢?喻女士?你知道为什么他连一声妈妈都不肯再叫你吗?我想,肯定不是从小就不愿意叫的吧?”盛苡摇头,“不能,一次都不可能。你们好自为之,不许再惦记他分毫,更不许再伤他分毫。我盛家,屹立于他身后,你们不是他的后盾,但我能是。望你今后算计之时,好生掂量。”
  她取出锦盒,锦盒之中,盛放的就是那只羊脂玉镯。盛苡将锦盒推至喻静书跟前,“还给你,我拒收。”
  喻静书眸中生惊,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盛苡已经提起包,起身离开,背影决然,无一丝犹疑。
  她的意思很明显——
  她同他一样,也不愿意接受自己这个妈妈……
  他不认了,她也不认。
  所以,见面礼,拒收、退回。
  是啊,谢问琢多久没有喊过她一声妈妈了?
  是从小就不喊吗?不是的……他小时候像个小团子,也会抱着她的腿笑,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
  是五年前,她、她……喻静书身体一晃,终于是掩面而泣,第一次在外面痛哭出声,完全顾及不上形象,任由自己失态。
  哭声凄凉,路过的人都听得出来,哭的人此刻心痛如绞。
  五年前开始,他再没有叫过她一声“妈妈”。
  她以为,对他的伤害相比之下是小的,于他而言不算什么,她相信他总能起来。所以在当时那样的情境之下,她选择了牺牲他。
  五年之后,这个情景何曾相似?这不就是又回到了和当年一样的两难之地吗?
  而她……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她仍然是选择,牺牲他。
  与五年前不同的是,五年之前,他满目震惊地看着她,像是一头受伤的小狮,对发生的一切根本难以置信。他也毫无反击之力,只能被迫接受后果,被迫离开宜城,被迫失去一切。
  而五年之后的现在,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只有“果然”,像一潭死水般的平静,一点惊讶都没有,似乎早已知道她会这般作为,早已笃定……她会伤他、会弃他。
  而且,他强大起来了,这五年里,他成长迅疾,崛起飞快,连她都不知,他如今已有这般的能耐。这一回,他凭借强硬的手腕,扭转乾坤,叫她原以为很是顺利的形势急转直下,在她愕然之际将他们全部吞噬,如当年她那般狠心,甚至更甚,毫无手软。
  从事发到如今,她完全反应不过来,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竟然被反套其中,并且代价之大,叫她无法承受。
  她又惊又怒,给他发着消息,想见他一面。却不曾想,她等不到他的回复,却是等到了儿媳的邀约。
  而今天她们这一番对话,直接掀掉了所有的表皮,露出血腥的骨肉。一把钢叉插进她心里,叫她心脏鲜血淋漓。那一声声的反问质问,叫喻静书痛不欲生。
  与此同时,这边的情况全都到了谢问琢的手中。
  作者有话说:
  琢哥护了她许多次,没想到有一天他的女孩也会这么勇敢TvT
  今天很肥!!逮住时间疯狂码字,吭哧吭哧码出了大肥章,必须值得吨吨吨的评论对不对!!
 
 
第51章 喝醉
  谢问琢能这么快得知这件事, 不是让人盯着盛苡,而是派人在盯着喻静书。
  毕竟这件事情还不算彻底结束,这期间, 任何变数都有可能。他必须得防备着喻静书和谢博裕反扑。
  不想,盯他们没盯出什么别的, 倒是来报, 喻静书和盛苡见面。
  不多时,监控画面就到了他的手中。
  谢问琢迟钝了几秒, 才点了播放,动作并不干脆。
  他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 眼眸掩下,面色深邃而阴郁, 整个人都笼罩着很低沉的气息。黑云压顶, 气压沉沉。很显然,他并不愿意看见她们见面。
  ——她去找那个女人做什么?
  他不太能想象出来,脑海里并没有答案。
  这两天喻静书确实给他发了很多消息,也不管他不回,就是一味地发。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看见了那些信息。
  如果看见了,那她又想做什么呢?
  如果没看见,那他就更想不出缘由了。
  指腹摩挲,下颚紧绷。
  他的脑子里挺乱, 却乱不出个章法。索性不再多想,直接点了播放。
  而盛苡,从一出声开始, 就叫他愣住。
  他垂下的眼眸倏然抬起, 低垂的视线径直坠在了屏幕上的她身上。
  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是他惦记多年的心上人, 是他蓄谋已久才好不容易落入手心的妻子, 是他相拥而眠多日的枕边人。只是这一时的她,实在是陌生,他的妻子,穿上了他从未见过的铠甲,执刀起剑,英气勃发,坚定不移地在为他冲锋陷阵。
  随着她们的谈话在继续,他的拳心慢慢收拢、逐渐紧攥。在无所觉的时候,他借此在压抑着自己翻涌的心潮。
  他刚才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原来她特地去找喻静书,就是为了同她说这些……
  他眼眸中的深色在翻滚,无论如何,任他想破头,他也决计想不出这些。想不到,更是不敢想。
  从开始至结束,满满的维护之意,满溢而出的偏爱之实,都远远超出他所敢想象的范畴。
  她的声声质问,敲在耳边。她的心疼之色,直接就融了他的心脏。
  他不敢想、他实在不敢想……
  “可是我不行,因为我见过谢问琢更加让人心疼的一幕。”
  “我不心疼你,我心疼他。”
  “即使只是皮毛,我也不愿他伤!”
  “你们不是他的后盾,但我能是。”
  他感觉眼皮太重,眼眸缓慢垂下,眼底涩意渐起。
  他的傻姑娘啊——
  他以为还需要他保护的人儿,没想到有一天,他竟会被她护在身后。字字铿锵,与一个大自己几十岁的长辈争论起来,无一分怯意,甚至,气势盛到隐隐要将对方碾过。
  谢问琢无声地笑了下,喟出一口气。
  她知不知道她说的这些话,有多窝心?她怎么能说出这么多动听的话来的?
  每一句,都是他从未想过,也从不敢想的坚定选择。
  听见她质问喻静书这么多话,斥责喻静书的偏心偏待,为他打抱不平,极为不忍地在那心疼他……这些日子以来圈在他心上的一大片阴霾,尽数都消散了。他的心头不再那么沉重,第一次觉得这样畅快。
  她呀她。
  他亲爱的姑娘。
  今日好生威武,是他从不曾见过的霸气一面。
  他实在是爱极,爱到这一腔爱意围堵在胸口,不知该如何宣泄才好的怅然。
  从这件事发生开始,谢问琢谈不上有太多的感情用在里头。他淡漠惯了,即使是难过,也都已经融在了淡漠里,没太大的感觉了。
  他对于情感的感知和反应都在减少,毕竟降低这些,就能好过很多,这么些年过去,他早已习惯这样去做。
  可是听完她的这些话后,他头回觉得自己委屈得难受。那些被压制住的委屈啊、难过啊、苦涩心酸啊,就跟约好了似的通通涌了上来,太浓了,浓得他嘴角都在发苦。
  是啊。
  他委屈的啊。
  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样对待,他怎么会不委屈?
  原来,他是委屈的啊。
  他自嘲地勾起嘴角,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出了半晌的神。忽然,他起身去外面的酒柜里拿了酒杯和几瓶酒进来。
  谢问琢倒上一杯,一边喝,一边将视频重新播放。
  ——他想再看一遍。
  一遍又一遍,即使心头痛得再厉害,他也没有停止,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一瓶酒很快见了底。
  又一瓶开了。
  酒水大量浇下去,心口的疼总算是缓上了点儿。
  -
  家里好些东西都吃完了,盛苡在回家前就去了趟超市进行采购。
  买点她爱吃的,再买点他爱吃的,购物车足足装了一大半。
  推着车排队结账时,她目光闲闲乱扫,忽然停在了旁边架子上所摆放着的某个用品上。
  唔,上次……要不是因为家里没有,可能就……
  可真是差一点儿。
  不过那日之后,好像也没……?
  她回过神来,眸光微闪,到底是不动声色地从上面移开。
  就算家里没有,那也不能、也不能……
  那岂不是成了在暗示他嘛?
  她摸了摸升温的脸,佯装镇定地推着推车往前走。
  那天的事儿就差了一点。次日再来也不是不成,但是再想营造成那样的氛围、两人自然地坠进去,那可就不容易了,所以后来一直也没能再将没做完的事情给续上,都还如以前那般盖着棉被纯睡觉。
  她倒也谈不上是个什么想法。
  遗憾?可惜?
  ——应该没有吧?
  好吧,可能也有那么一点儿。
  但不是特别多。
  盛苡轻叹一口气。
  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想太多的话,她的脸上就能煮鸡蛋。
  苏棠因一直说她怎么那么纯情。她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
  苏棠因还说了什么来着?
  噢,她说,改天有机会,她肯定要把自己好好调.教调.教。
  盛苡听听就过。
  怎么会有机会呢?
  她出超市时,已是黄昏,日向西沉。
  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天色正好昏暗。
  谢问琢应该还没回来,家里漆黑一片。
  她开了灯,换了鞋,将东西粗略整理了下后,便往卧室走,想去洗个澡。
  盛苡摸了摸无名指,从他送给她这枚婚戒开始,她就和他一样,一直戴着,没有摘下来过。一开始有些不习惯,戴久以后就不会了。
  每次摸到它,她都会意识到自己是“已婚”的状态。
  这个状态,她也快习惯了。
  盛苡笑了笑。
  她洗完澡后,拉开床头的抽屉想找个东西,不想,里面不知何时竟是被装了东西,而且装满了一个抽屉。
  盛苡愕然。
  她拿起一个小盒子,看清是什么东西后,木然地低头——嗯,一整个抽屉都是它。
  她的表情出现了裂痕。
  他、他他……
  她脸上渐渐滚烫。
  她以为那天之后什么也没发生,原来不是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可多。他悄无声息的,竟然买了满满一抽屉的避孕套!
  不,盛苡灵光一闪,她去看其它的抽屉。
  果然,他这边的抽屉也全都是——
  她的面上薄红一片,他买这么多做什么!人家是去买,他是去批发吗!好几个抽屉,用、用得完吗!这得用多久!他准备做多少次呀……
  盛苡看着看着,忽然啪地一下将抽屉关上。
  她她她不理了。
  她就当作什么也没看到!
  今天她什么也没发现!
  盛苡揉了揉脸,抿紧了唇。
  唔,这个人真的是……
  单看表面上正人君子的模样,她竟然天真地以为他什么都没做。直到看到这些,她才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也不知道他是在做着什么打算,是准备什么时候开始……用?
  这人可真沉得住气。明明东西都买好了,但是这几日愣是表现得那么平静,如果不是今天看到这些,她根本不知道他心里怕是一直都在盘算着那个事儿。
  盛苡不知道想到什么,她低头看了眼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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