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准备好求婚钻戒,氛围也未烘托到位,向她求婚,不能这么仓促。
周雨浓从他手中接过项链,唇边含笑:“谢谢,项链很漂亮,我很喜欢。”
她很期待他真正求婚的那一天。
卡宴停在周家大门前。
周雨浓松开安全带,没有立即下车,她倾身向主驾那边,和沈昀舟吻在一起。
唇舌互相摩挲,泛起的酥麻涌上大脑,令人沉醉。
沈昀舟眼眸微闭,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在她唇上细细地辗转,吻得缠绵又温柔。
沈明谦昨天找他,他推托有急事,今天上午不得不去一趟公司处理,但余下的时间可以全部给她。
他已经定好了两张电影票,中午先和她一起吃饭,下午再去看那部昨晚提到的科幻片。
一个吻结束,周雨浓看着他,眼睛里微微噙着一丝水汽,轻柔地唤了他一声:“老公。”
沈昀舟心口发软,温热的大手抚着她的脸颊:“嗯?”
周雨浓依依不舍:“我下车了,中午见。”
沈昀舟:“中午见,我来接你。”
“嗯。”周雨浓又亲了一下他的唇,这才打开车门,抱着沉甸甸的珠宝盒下车。
她关上车门,朝他挥挥手:“开慢点,注意安全。”
沈昀舟颔首:“好,你进去吧。”
周雨浓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周家大门。
沈昀舟的目光一直粘在她身上,眼底一片温润的柔情,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才调转车头离开。
此时,周崇年和周梁此时正在餐厅里吃早餐。
周雨浓抱着首饰盒,施施然地走进餐厅,脸上隐约带着春风,声音娇脆地向两人打了一声招呼:“亲爱的爸爸,哥哥,早上好。”
周梁抬眸,打量了她一眼,语调漫不经心:“早啊。”
周崇年放下报纸,看着她,温声问:“浓浓,怎么今早才回来,昨晚和谁在一起?”
周雨浓没有回答,在他身旁坐下来,把首饰盒放在桌面上,说:“爸爸,正好你今天也在,我有件事要和你们说。”
周崇年在外面有情人,不是经常回这个家,具体他现在是和哪个女人在一起,周雨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只要那个女人不要想着逼婚上位,来烦她就行。
而且,当年徐芝枝生下她以后,周崇年就去做了结扎手术,她也不用担心他在外面有什么私生子,或者私生女,来跟他们兄妹俩争夺周家的财产。
周崇年问:“什么事?”
周雨浓双手交叠放在首饰盒上,看向周崇年,盈盈眉眼间透着罕见的娇羞和甜蜜,她轻轻弯唇:“爸爸,我谈恋爱了。”
周崇年一怔,眼底浮上几分诧异之色:“谈恋爱了?”
“唉。”周梁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一副心痛的语气,“我们家水灵灵的小白菜就这样被拱走了。”
周雨浓瞥了他一眼:“那你拱沈家小白菜的时候怎么说?”
周梁眉梢微挑,哼笑:“我说什么了?这么着急就护上了?”
“浓浓,真的谈恋爱了?”周崇年看着女儿,有点难以相信。
在她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年纪时,他曾试探地问过她,在学校里有没有男生追,她有没有喜欢的男生,她当时回答说爱情没意思,让他放心,她不会去谈恋爱的。【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他当时以为她只是还没有开情窍,以学业为重也不错。
后来,她的这种情绪却愈演愈烈,二十五岁了,竟真的从来没有谈过一场恋爱,还跟他表示这辈子绝不会结婚。
她不想结婚,他当然也不会逼她,但他始终是要先离开,不能宠她一辈子,所以心里还是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喜欢的,可以陪伴她一生的男人。
乍然听到周雨浓说谈恋爱了,周崇年欣慰之余又难免担心。
怕她会遇到像他这样的男人。
“嗯,真的。”周雨浓把面前的首饰盒打开,一条红宝石项链嵌在细腻的天鹅绒布上。
她说:“这是我男朋友送给我的。”
周崇年的目光扫过去,顿了顿,有些惊疑:“浓浓,你的男朋友是……沈昀舟?”
沈昀舟那晚在拍卖会上拍下红宝石项链的事,他当然也有所耳闻。
周雨浓点点头,微微一笑:“对,是他。”
周崇年看向对面的周梁:“阿梁,你怎么看?”
周梁当然不会反对,淡淡地说:“谈就谈了,我没意见啊。”
周崇年有些意外:“还以为你会反对。”
周梁看了一眼周雨浓,慢条斯理地说:“浓浓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我要是把他们拆散了,她这辈子再也不找,我岂不是成了周家的罪人。”
周雨浓看着周崇年,撒娇:“爸爸,您也不许反对。”
周崇年笑起来:“你喜欢就好,爸爸不反对。”
如今,周、沈两家已经结亲,既然同意了周梁和沈星柔,就不可能再反对周雨浓和沈昀舟,都是自己的子女,一碗水得端平。
想来,沈家那边也会是一样的态度。
“浓浓,你眼光不错。”周崇年沉吟,“我看沈昀舟那小子,挺好的。”
沈昀舟性格清冷,不近女色,和他在一起,被渣的可能性低。
何况,两人目前只是在谈恋爱,还没到谈婚论嫁的份上,不合适可以分。
周雨浓的眼角眉梢又不禁染上一些甜蜜,点点头:“嗯,他真的很好。”
周梁有些见不得她这个样子,轻嗤一声。
周崇年无奈地笑了笑,“我们周家,和沈家还真是纠缠不清了……”
这时,周梁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看了一眼,拿起手机,接通:“你好,周梁。”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下一秒,周梁的神情倏地凝重:“什么?!”
闻声,周雨浓不由心口一跳,和周崇年一齐看向周梁。
“好,我马上过去。”周梁挂断电话,看向周雨浓,“浓浓,现在和我去一趟疗养院,刚刚是疗养院那边打电话来,说妈妈昏倒了。”
第64章
一个小时后, 西山疗养院。
周雨浓和周梁匆匆赶到,徐芝枝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江惟远正守在床前。
“江叔叔,我妈妈怎么样了?”
“阿梁, 浓浓, 你们来了。”江惟远起身,看着两人, “枝枝还在昏迷中,不过你们别着急, 医生刚检查过,没什么大问题, 应该快醒过来了。”
周梁看着徐芝枝, 微微皱眉,问道:“我妈怎么会突然昏倒?”
江惟远回忆起今早发生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大概是受刺激了。”
周雨浓:“发生什么事了?”
江惟远:“我今早和你妈妈一起在楼下散步,一块棕榈树的树皮从高处脱落,差点砸到她,她被惊吓到了。”
疗养院里种有很多的棕榈树,每棵都高达十米左右,他和徐芝枝沿着道旁慢慢地走着, 或许是看到附近有棕榈树的树皮掉落在地上,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下,正好发现徐芝枝头顶正上方, 有一块干枯的树皮被风吹得松动。
眼看下一秒就要脱落下来。
“枝枝, 当心!”他本能地扑过去, 把徐芝枝罩在怀里, 同时抬起手臂挡了一下砸落下来的树皮。
脱落的棕榈树皮近一米长,厚且硬,从高处砸下来,威力不小,他的手臂受伤了,当场出了很多血,染红了浅灰色的衬衫。
徐芝枝吓得脸色发白,慌乱地叫着他的名字,眼睛里涌上眼泪。
他安慰她说没事,她看着他,情绪却越来越激动,仿佛是她脑子里的记忆在疯狂地互相撕扯,她紧紧地抱着头,脸上流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身体也摇摇欲坠,最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江叔叔,您受伤了?!”周雨浓眼尖,突然发现江惟远的衬衫衣袖上慢慢地渗出一点血迹。
江惟远垂目一看,连忙说:“没事,只是小伤而已,已经处理过。”
周雨浓大概已经猜得到,他受伤是因为保护徐芝枝,默了一下,轻声说:“江叔叔,谢谢你。”
江惟远一愣,笑了笑,不在意地说:“没什么的,你妈妈没有受伤就好。”
徐芝枝还处于昏迷状态,医生建议不要都围在病人的床前,江惟远去让护士重新帮他包扎一下,周梁出去抽支烟,留下周雨浓一个人守着徐芝枝。
周雨浓坐在床边,看着徐芝枝,微微蹙眉,眼里写着担忧。
徐芝枝之前也不是没有受到过刺激,但情绪崩溃后,很快就会平静下来,然后继续活在自己构建的世界里。
可这次,她竟然昏了过去。
周雨浓听医生说过,有时候,精神病人受了刺激,反而会加重病情。
不知道等徐芝枝醒来后,会是什么情况。
她暗暗在心中祈祷,希望情况不要变得更糟糕,徐芝枝千万不要连她和周梁也不记得了。
临近正午,烈日当空,没有一丝风,绿植都被晒得有点恹恹的。
自从七夕那场令人心碎的大雨后,已经连续大半个月,京市没有再落过一滴雨了。
周雨浓突然想到,今天和沈昀舟有约,现在快到中午了,她得给他发个消息,告诉他自己今天可能走不开,却发现自己前面只顾着记挂徐芝枝,下车匆忙,手机和包都落在车上了。
她想叫周梁来看着徐芝枝,她要下楼一趟,去拿手机。
刚起身,耳中突然听到徐芝枝微弱的声音。
周雨浓一顿,连忙坐下来,握住徐芝枝的手:“妈妈,你说什么?”
徐芝枝并没有醒来,仍然闭着眼睛,只是嘴里在轻声地喃喃着什么。
周雨浓凑近了才听清,她在念着一个人的名字:“惟远,惟远……”
不是崇年,是惟远。
周雨浓觉得,此时此刻应该让江惟远进来,让他听一听,他的心上人正在叫他的名字。
徐芝枝的手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睛,醒过来了。
周雨浓惊喜:“妈妈,你醒了?”
徐芝枝转眸,看着她,眼里流露出几分陌生,几分茫然,半晌没出声。
见状,周雨浓的心不禁往下沉:“妈妈,你不记得我了吗?”
徐芝枝这时回过神,轻轻地开口:“浓浓?”
“是我。”周雨浓点点头,松了一口气,“妈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见她想要坐起来,周雨浓连忙伸手去帮忙,让她靠着床头。
“我没事。”徐芝枝看向门外,“惟远呢?”
“江叔叔在外面。”周雨浓扭过头,朝门外叫了一声,“江叔叔!我妈妈醒了!”
听到动静的江惟远和周梁马上推门而入,两个男人同时出声。
“妈。”
“枝枝。”
徐芝枝的目光掠过周梁,落在江惟远的身上,关心之情溢于言表:“惟远,你的伤怎么样了?快让我看看。”
江惟远走近她,温声说:“我没事,只是皮外伤,已经包扎过,枝枝,你不用担心。”
他让护士给他重新包扎伤处,把那件染血的衬衫换下来了。
徐芝枝看了一眼他的手臂,微微放心,点点头:“那就好。”
她这才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周梁,柔声说:“阿梁,你也来了。”
周梁:“妈妈,你还好吗?”
徐芝枝点点头,仔细地上下打量着他,又转眸去看周雨浓,让她凑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是真实的,这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徐芝枝的目光在兄妹俩的身上来回,突然喃喃说:“你们都已经长大了……”
这话一出,三人顿时面面相觑,周雨浓反应过来,惊疑地看着徐芝枝:“妈妈,你想起来了?”
难怪,看到他们和江惟远在一起,她没什么像以前一样,再把江惟远往外赶。
“嗯。”徐芝枝缓缓地点头,脸上有些赧然和羞愧,“对不起,妈妈闹了这么多年的笑话,让你们为难了。”
她想起来了,周崇年早已不爱她,他们离婚多年,一直是江惟远守在她身边,照顾她。
她不由看向江惟远,江惟远亦看着她,两人的目光短暂地接触。
江惟远欣慰的眼神里,夹杂着几分黯然和落寞。
她清醒过来了,他以后便没有理由再这样朝夕陪伴她了。
周雨浓一时百感交集,眼眶蓦地泛红,在床边坐下来,抓着徐芝枝的手:“妈妈,别这样说,你能清醒过来,我们都很开心。”
徐芝枝看着她,又抬眸看了看周梁,轻轻叹息:“可惜,我错过了你和阿梁这么多年的成长。”
也错过了江惟远这么多年的情意,或者说,她从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时期,就开始错过他了。
“没关系的,妈妈,你只要清醒了,我们就还有很多未来不会被错过。”
周雨浓说:“我今年二十五岁了,哥哥也已经二十八,我之前在巴黎待了八年,成了一名调香师,今年刚回国发展,哥哥早就开始接管家里的公司,下个月底,他就要和一个很好的女孩举行婚礼了。”
这十几年里,周雨浓每次来看徐芝枝,都无法向她分享自己的生活,她们在同一个世界,又不在同一个世界里。
徐芝枝作为一个母亲,十几年以来,始终认为自己的儿女一个才十一岁,一个才八岁,都还在上小学,她不知道岁月流逝,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都有了喜欢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儿子都快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