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呢,突然听见天天的哭声,紧接着就是王爱国数落小女婿的声音。姜春花往外头一看,哎呦,老头子咋还动脚了?这个老东西,小女婿难得回来一次,怎么还踹他?
姜春花面团一甩,就准备出去教训自家老头子。
王爱国对着小女婿真的是无语了,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抢球玩?瞧瞧,都把天天急哭了。
啊,你说说,哪有这样当爸爸的?
王爱国心里生气,对着小女婿就是两脚,而后把小外孙搂在怀里哄道:“天天,咱不哭啊,外公帮你揍坏爸爸。”
天天搂着外公的脖子,将小身子塞进他怀里,亲了亲他的侧脸,而后奶声奶气道:“坏爸爸,打。”
“对对对,咱们打坏爸爸。”王爱国乐的奥,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偏小女婿也坏,也不说配合点,还在那儿哇哇大笑,气得他大着嗓门道:“乐乐,乐乐,快来管管你家男人。个浑东西,你老子我是管不住了。”
王安乐连忙走出来,无奈道:“你干嘛又逗天天哭。”
“媳妇,你可真是冤枉我了,你再看看,小崽子眼睛里有一滴泪么?他就是干打雷,不下雨。”这才几岁,就晓得假哭告状了。
正说着呢,就见村里牛婶子把家里大黄狗扯了过来,说要送给周文玩。
不一会儿,隔壁刘大妈送了只狸花猫过来。
“搞半天,你刚才出去玩猫逗狗了?”王安乐无语道。
自从回了坎子村,周文比回沪市还自在。不是跟人家去弄鱼,就是跑山上套野兔子,今个还跑去玩人家猫猫狗狗了。
这人,怎么回了趟村里就变得越发幼稚了?
“媳妇,你可是误解我了,我是想让咱天天多多接触接触动物,接触接触自然。你看他乐的?”在城里,媳妇和刘阿姨过分紧张孩子,天天走个路,两人恨不得一直弯腰跟着,惯的臭小子一身的娇气,胆子也只在家里大。
“呦,老王,你在家里陪外孙玩呢?”
“哎哎,朱县长,今个都年三十了,你怎么还来村里?”
“嗨,沪市那边来了急电,非说要跟你家女婿通电话,我实在推不掉,这不,也只能跑一趟了。”
周文无语,真奇怪,怎么年年三十都有事找他?
今年回了坎子村,竟然也躲不开。
只是周文并不乐意接电话。
沪市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一回,怕是涂料厂那儿遇着大难题了。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大过年的, 周文可不乐意帮人处理事情,偏老丈人王爱国思想觉悟高,一听沪市那儿有人急找他, 愣是将他塞进了朱县长的小车里。
村里大伙见了,忍不住凑上前问道:“大队长, 年三十的, 怎么朱县长跑咱村里来了?你就没留人再坐坐?”
“怎么没留,这不是有急事要忙么?好像沪市那儿出了点问题, 急需我女婿出面解决。哎,你说说, 沪市那么些人,怎么就只盯着我女婿一个人?”姜春花抱着小外孙, 忍不住嘚瑟道。
“春花啊, 这还能为啥,还不是因着你家小女婿有本事呗。”
“就是就是,我以前就觉得周文这小子脑袋瓜子好,如今一看,嗨,果然!”
“哎哟,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一般般, 一般般而已。”
姜春花的笑声恨不得传遍坎子村大小角落。
与此同时另一边,朱县长看着后座的小夫妻俩,忍不住打趣道:“小周啊, 这么一小会儿都离不开媳妇呢?”
王安乐听了顿时满脸通红, 她都说不去了, 偏周文死活不乐意。
“领导, 还是您了解我。我媳妇就是我的定海神针,没了她,我再大的本事也显不出来。”
周文半点不害臊,直接大大咧咧说着。
朱县长听了好笑,就又夸赞几句,而后好奇问道:“好端端的,沪市那边怎么找你找的这么急?”
电话拐了好几道弯,直接找到他家里去了。
“我也好奇呢,你说我一个学生能帮什么忙?找我,找我也没用啊。”周文也是一副摸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半句口风都没透。
沪市
美芙厂的徐东,涂料厂的林斌,以及七八个大大小小的领导干部正聚在一块儿抽闷烟,一个个皱着眉板着脸,好半天不说一句话。
涂料厂的新厂长林斌真的快要疯了,本来就不多的头发又掉了一大堆,现如今整个脑瓜顶蹭亮蹭亮的。
“老林,哎,越是紧要关头,你越要紧守阵地,难不成你还要当逃兵么?哎,你好歹学学人家徐东,先过一关是一关。你如今一关未过,就要掉头走人,你这,你这.....哎......”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愣是夹杂了七八声叹息。
前些日子有多得意忘形。
如今就有多憋屈烦躁。
徐东那儿好歹能过个年,没想到林斌这儿连年都过不好。
你说说,这搞的,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么?
“领导,真不是我打退堂鼓,而是这玩意儿,我真搞不来。”林斌都要急哭了。
他那涂料厂比美芙厂还要难搞,他几乎是接手后没多久就停线了。
没法子,只能找技术员没日没夜的研究那些资料,还没研究透彻了。
可是哪个晓得,哪个晓得周文个狗东西往保密单位寄了份新款涂料,还是以涂料厂名字寄的。这不,那边用了涂料,好像研究上面有了重大突破,大过年的直接打电话找到他,让他再寄一批过去。
“你们看看这上面盖的章,我敢瞎糊弄么?”林斌愁的牙龈都肿了。
几位领导凑一起看了两眼,而后皆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到底是多么重要的材料,竟然盖了这个章。”
“光这些就还好了。哪个晓得周文之前还签了一大笔外汇单子,我要是不能按时交货,又得倒赔钱。”林斌一着急,又忍不住扯了把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
这事儿,谁还敢推脱糊弄?
林斌发急,徐东其实也不遑多让,他此时也打了退堂鼓,索性趁着林斌这件事情,把所有困难都抛出来。
“总归和御颜一模一样的护肤品,我们是做不出来的。”
“年后4条线的设备也不是一笔小开支,这钱,厂里也拿不出来。”
“我也发愁外汇订单的事儿了。原先还有些自信,如今是彻底没了。老外做生意滑头的很,要是不达标,咱还得倒赔钱。”
徐东这么一说,林斌紧随其后道:“是啊是啊,厂子好管,东西难做啊。”
见徐东和林斌这么个态度,当即有人怒道:“怎么着,当初吵着嚷着要接管厂子,如今又不乐意了?你们当是买菜呢,想怎么着就能怎么着?你们自己想想清楚,还要不要前途了?”
“就是,当时一个个恨不得立军令状,如今又想当逃兵?不行,这事儿不成。”
徐东和林斌只觉得心里发慌,嘴里发苦。
怪他们,怪他们被周文的风光迷了眼,糊了心窍。
可实际情况摆在那儿,强撑着也于事无补啊。
只怕撑的时间越久,到时候造成的损失就越大。
到最后,他们几个人,谁又能承担的了这个损失?
这个道理,徐东和林斌懂,其他的领导干部也都懂。
“就算要退,也不能退的这么早,逃的这么快。而且你们两个厂子一起退,这,这像话吗?”
“这样吧,涂料的事儿,我晓得难弄。我之前也找人查过了,外国的涂料都比不得周文弄的。这样,林斌这儿实在不行就撒手。但是徐东,你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
林斌狠松口气,徐东却要哭了,他也搞不出来御颜的护肤品啊。
“行了,就这样来。涂料厂有外汇单子,咱们不得不退。但是美芙厂如今只有国内的单子,没必要退的这么早。这样,年后再找找人,咱们再慢慢实验。我给你们半年时间慢慢研究。”
“可是生产线怎么弄啊?”徐东急道。
这可是一大笔开支。
“这事儿,你们年后打个申请,我们再走走关系。不管怎么样,半自动生产线是好东西。”
话虽这般说,但众人皆有一种被逼迫到绝境的感觉。
说来说去还是周文那狗东西蔫坏,挖了一个又一个坑给他们。
想到这儿,大伙儿心里憋屈到不行,没忍住又吧嗒吧嗒抽起烟来。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林斌吞了口唾沫,而后扯脸笑道:“周同志啊,新年好哇,你在赣州呆的怎么样?要是住的不习惯,我们现在就派人过来接你。”
话筒声音够大,朱县长站在边上也听了音,见沪市领导对周文这般客气,不免有些诧异的扫了周文一眼,并暗暗道:老王这小女婿了不得啊。
刚才这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谢林厂长关心,我在赣州呆的挺好的。这儿山好水好,我都不想回去了。”
林斌一急,连忙道:“这哪行啊?周同志,我看要不你还是回沪过年吧,我这就安排人过去。”
“真不用,我不过是个医学生,哪用的着这么麻烦。真坐了,到时候不还得有人说我不够格,资历浅,浪费资源么?”
林斌这头的人听了顿时一噎,这话明明是他们之前说的,可此时从周文嘴里说出来,也太特么刺耳了。
就这么东扯西扯,周文实在受不了这磨蹭劲,直接道:“林厂长,我老丈人还急等着我吃团圆饭呢,这样,没事就挂了。”
“哎哎哎,不能挂。周同志哇,你还记得之前往京科研所寄过几罐子涂料不?”林斌实在没法子,只能直接问道。
周文想了好半天才道:“哎呦,林厂长,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吧?怎么了,相关单据,厂里应该都存档了啊。”
“咳咳咳,最近北京那儿回信了,说要你再寄几罐子过去,你看,你看......”
“厂长,这事儿真有些难办了。你也晓得我只是个医学生,我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我总不能一直不务正业吧。”
周文自然不答应,直接拿他们之前说的话堵他们的嘴。
其中一位领导很不痛快,先是将烟掐灭,而后接过电话,竟是厉声吓唬周文,想要用威严迫使人听命。
“领导,真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就做了那么一回,后面具体内容我也不记得了。你让我再弄,我也弄不出来啊。”
林斌等人自然不会相信这些,偏周文咬牙死不认账,好话没用,狠话也没用。
这趟电话,算是白打了。
“领导,这事儿怎么弄啊?”林斌简直是欲哭无泪,早晓得是这么个烂摊子,他真是再也不敢插手了。
你说说周文这人,怎么就这么厉害了。
研发一个东西,是宝贝。
又研发一个东西,还是宝贝。
难怪人家当初说不要厂子就不要厂子了,搞半天他后路多的是。
倒是他和老徐两个,上不去,下不来,年后还不晓得怎么弄呢。
沪市排名第五的厂子若是成了倒数,他们这一屋子的人还不晓得会被踢到哪个旮旯去。
......
“周文,沪市那儿的事情解决了?”朱县长忍不住好奇道。
“没,我一个学生,哪有本事解决那样的大事。”
等回了村,王安乐私下找了周文道:“这事,你真不管?”
“媳妇,没事,还没到时候呢。你放心吧,咱们不急,这事儿,轮不到咱们着急。”见媳妇眉头紧皱,周文连忙安抚她道。
周文挖坑,王安乐是知道的。
但是王安乐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周文没跟涂料厂那样一下子打死美芙厂,反而故意在交接之前把外汇订单都给完成了。
只要外汇单子在那儿,徐东那个厂长就当不久。
对着自己媳妇,周文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只听他笑道:“徐东不去,我哪有本事吃下那四条生产线?”
关于御颜厂那四条生产线,周文很早就开始谈了。
但是因为资金不够的缘故,他只能一直拖着一直拖着。
再后来他又听说了徐东他们的事情,索性就如了他们的愿。
毕竟依着他如今的能量,跟这帮人硬拼,□□成拼不过。
就算侥幸拼过了,人家给你搞几个小事情,他怕是也够呛。
大的不说,就说小的,供销社那儿的单子搅黄几个,就很麻烦。
就算不搅黄,货款拖一拖,再挑挑毛病?
或者材料卡一卡,运输卡一卡?
再者,他肯定是要买四条生产线的,钱不够,肯定得找银行借吧?
到时候那么些人投反对票,能通过才怪嘞。
索性就让他们得意得意,再出出问题。
不然,都一个个以为厂子好开好弄呢。
王安乐不理解:“万一徐厂长也搞不定生产线呢?那你不是白折腾了?”
“当然了,他们搞定是最好的。如果搞不定,那也没事,反正这帮人一滚蛋,以后给我添麻烦的人就少了。”
“不管怎么样,你都占好处。”王安乐说完这话,又唏嘘感慨道:“真是,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你。”
想想那个徐厂长还怪惨滴,都被周文坑死了,还得帮他跑流程。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坎子村年三十
周文从县里回来后, 大伙就又找上门,不为别的,只为求几幅对联贴门上。这会儿, 张老三拿了对联还不肯走,就倚靠在厨房门框上, 一边吃着瓜子儿, 一边跟姜春花东扯西扯,他儿子跑了两趟才将他喊了回去。
“乐乐, 瞧瞧你大姐来了没?”姜春花一边炒着菜,一边说道。
林家是中午吃团圆饭, 姜春花就想着让大闺女和女婿晚上也回家热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