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后被敌国皇子捉到了——阿扶光【完结】
时间:2023-02-09 14:03:51

  时间紧迫,她先踩着车凳进了马车,身子才进半边,就看到了靠着车厢闭目养身一袭黑衣的刘徵。他闭着眼,眉眼间的冷厉少了许多,薄唇微微抿着,多出几分单薄的少年之感。
  这间马车外表不显,但长凳上铺着柔软的棉垫,还有薄毛毯,已备寒冷之需。赵菀玉在刘徵对面的长凳坐下,不多时,她听到赵锐一声起的声音,车轮滚过青石板,轮音辘辘。
  见刘徵睡着了,赵菀玉尽量不发出声音,靠着车闭闭上双眸。马车一行就走了一个时辰,直到赵菀玉喉间发痒,她捂住唇尽可能把这股痒意咽下去,可越是不想发出声音,喉咙间的酥痒就更加明显,就像是有一条虫子顺着喉咙使劲往上爬。压低的咳嗽声从指缝里溢散出去,且咳嗽声越来越明显,甚至咳的赵菀玉眼泪都从眼角冒出来。
  好不容易咳嗽声渐缓,她抚着胸口顺气,这个时候余光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那手里还握着一个解开木塞的水囊。
  赵菀玉抬起眸,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幽眸,她忍住喉间的痒意,接过水囊,猛喝了两口水,才稍微把那股痒意镇压下去。
  “殿下,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喝完水,赵菀玉略带抱歉道。
  “并未。”刘徵双手抱胸靠着车壁,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赵菀玉见状不好再打扰他,她握紧了手里的水囊,目光落在上面,发现这是一个牛皮制带群狼图案的水囊,她把水囊木塞塞上,发现水囊边缘的轧线有一点点脱边,颜色微陈,是个别人用过的水囊。
  有了水囊,喉间有痒意时灌两口水,赵菀玉最多轻咳两声。
  马车行驶速度并不快,坐在马车里的赵菀玉也感受不到颠簸,转眼就到了未时四刻,一行人暂时停下马车,生火做饭。马车一停下刘徵就下了车,和赵九并肩走了老远的距离,赵菀玉立在距离马车几米外的一棵树下,听不清两人再说什么。
  她低下眸,不多时,忽有脚步声在身边响起,还嗅到一股苦涩药味,赵菀玉侧过头,一脸笑的赵锐走到了她面前,“夫人,这是大夫给你开的药。”
  荒郊野外哪里有熬药的地方,且停车不过一刻钟,赵菀玉问:“哪儿熬的?”
  “今早休息时在客栈熬制的,属下按照殿下吩咐放在了汤盅里。”赵锐道,“你快些喝了吧。”
  赵菀玉闻言往刘徵的方向看了去,这时刘徵已经结束和赵九的谈话,往营地的方向走来,也恰好看着这个方向,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不过刘徵撞见赵菀玉的目光,也没有挪开眼神,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她,反倒是赵菀玉被他漆黑若深渊的眼睛盯着,先一步挪开目光。
  她接过赵锐手里的药碗,这药比昨天的还苦上一倍,她微皱眉头一饮而尽。
  这些侍卫干活麻利,不多时就煮好了白粥热好了炊饼,赵菀玉坐在一颗树下一边喝白粥,一边往那辆青棚马车瞅,见中途赵锐拿了炊饼和水囊入内,不久后又空着手出来了,低下头几大口喝完自己的粥,目光往刘徵处飘去。
  用过午膳,休息了两刻钟,一行人继续上路。
  这次上马车后刘徵倒未曾闭目养神,而是低垂着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赵菀玉的话在喉咙里转了好几圈,都没有寻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说出口。
  直到黄昏将至,刘徵停止了思考,目光虚虚地望着一处。赵菀玉试探地叫了一声殿下。
  刘徵眼神落在她身上。
  赵菀玉轻声询问,“你能放了十三吗?”
  刘徵目光黑沉沉的,盯了她好片刻,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赵菀玉只好继续看他等他一个答案,俄顷,刘徵两片薄唇上下牵动,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住,忽然问道:“你以前说你喜欢的侍卫是他?”
  赵菀玉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刘徵所问何事,那是当初刚定下婚约的时候她告诉刘徵和齐淞她有心仪之人。
  她摇摇头,“不是他。”说是他这个谎言太容易被揭穿了。
  刘徵闻言,一双漆眸倒出她的影子,静沉沉的,片刻后,他扭过头闭上了双眸。
  这件事还未说完呢,不过看刘徵的样子,不像愿意继续谈论此事。她们走的慢,按照这种速度,最起码也要六七日才能回到洛城,赵菀玉叹了口气后背也靠上车壁。
  然而就在这时,能听到风声轮音和呼吸声的车厢里响起了一道低沉男声,“今夜我会放了他。”
  赵菀玉立刻抬起头,刘徵还是微闭双眼的动作,和方才一般无二,她伸手摸了摸耳朵,疑心自己刚刚听见的是幻觉。
  她动了下唇,“殿下,你方才说今夜放了十三?”
  刘徵慢吞吞地掀开眼皮,正值金乌西斜,红灿灿的光从车缝里投入一点,映在刘徵黑衣上,镀上一条璀璨生辉的玉带。
  “是,不过未来一年,他不能出现在洛城。”他脸色不辨喜怒,藏在暗色里,“若是被人发现,格杀勿论。”
  “好。”赵菀玉心中微松,答应了这个条件。
  直到最后一缕暮色消失在天地间,赶了一整日路的车队寻到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赵锐则带赵菀玉去见十三离开前最后一面。
  他驾着那辆马车行驶了两里地,和营寨拉出不远不近的距离,才示意赵菀玉上马车。
  十三被锁了一日,脸色倒是不错,嘴巴里还哼着小曲,瞧见赵菀玉掀开车帘上了马车,他勾了下唇,“看来你在他心里还挺有分量。”
  “你现在可以离开了。”赵菀玉道。
  伊翎一愣,他以为赵菀玉只是说服刘徵来见他一面,看看他是不是手脚俱全呢,没想到就这么容易放了他?
  赵菀玉瞥了他眼,示意他伸手,伊翎这才注意到赵菀玉手里还拿着把钥匙,他立马伸出戴枷锁的双手,咔哒一声,赵菀玉解开铁锁,然后把钥匙塞给他让他解脚上铁链。
  “真就这么放我走了?”伊翎拿着钥匙问。
  “真的。”赵菀玉点头,又道,“不过你以后行事还是小心些。”
  伊翎长叹口气,今日的确是他不够仔细谨慎,他没料到来的是刘徵和他的精锐,而那个赵九功夫果然过人,他这辈子还是头次遇到这么厉害的劲敌。
  边想着边解开脚缩,伊翎双脚得了自由后,抬眸盯着赵菀玉。
  “还有一件事。”赵菀玉脸色平静,“十三,我仔细想了想,我不用你带我离开齐国,既然你已经报了仇,接下来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吧。”
  伊翎手指勾着钥匙,他定定看了赵菀玉好一会儿,点头,“行。”
  “你走吧,注意安全。”赵菀玉道。
  伊翎看了她一会儿,才跳下马车,赵菀玉也跟着他下了马车,片刻后,就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送走他,赵菀玉松了口气,转身回到今夜歇息的地方。
  刘徵立在一颗槐树旁,眼神望着天穹,赵菀玉走过去低声道:“殿下,他已经走了。”
  刘徵转过眸,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喝过药,用过简单晚膳,赵菀玉便去了帐篷里休息。睡得半梦半醒时似乎有人进来了,赵菀玉睁开眼,看到的是刘徵,刘徵正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看她睁开眼抿了下唇,说:“睡吧。”
  “殿下要休息了吗?”赵菀玉坐起身道。
  刘徵嗯了一声,合衣在她身前躺下,夜色已晚,赵菀玉也没多说话。
  天将明时赵菀玉睁开眼,简单的行军床另一侧已经空了,她伸手摸了摸,触手冰凉。
  赵菀玉略作整理后走出帐篷,天色还早,起来的侍卫还不多,她没看见刘徵,去河边洗漱后回到帐篷处,起来的人倒是越来越多。
  她站了一会儿,赵锐端着一碗药过来,赵菀玉一饮而尽后擦了擦嘴,然后问道:“殿下呢?”
  她从起来到现在就没有再看见过刘徵。
  赵锐接过碗,“殿下半夜就离开了。”
  “离开了?”赵菀玉一愣。
  赵锐道:“殿下在洛城还有要事,昨夜便带着几个护卫快马加鞭连夜回京了。”
 
 
第35章 放下
  赵菀玉微微一怔,旋即想起昨日车马的行驶速度很慢,且走的大道,刘徵若是有事在身,怕是不可能和她一起回洛城的。
  她应了一声嗯。
  许是刘徵吩咐过他不在不用赶时间,今日早膳还有侍卫去附近河流里捕了鱼,熬煮成奶白鱼汤端给她。及至暮色初至,还有一个时辰夜色才降临,但遇到了客栈,赵锐也没有让车队继续赶路,只寻了房间让众人休息。
  一行人走的很慢, 第六日黄昏才回到了二皇子府。
  还没到春波院,走到半途中,赵菀玉就看见红着眼睛上前的月见,“公主……”月见看见活生生的赵菀玉忍不住哭了一场,赵菀玉安慰了她一会儿,她才擦了眼泪带着赵菀玉继续往春波院走。
  离开了春波院十日出头,院子里有了小变化,比如墙角的春府海棠已经舒展开了绿叶,她先去沐浴,这两日都没有寻到客栈留宿,倒是许久没洗澡了。
  沐浴完毕出来,月见伸手扶住她道:“公主,大夫已经来了。”
  “大夫?”
  “是陈管家得知你回府了,立刻叫人去请的,请来给你把脉。”月见道。
  赵菀玉坐在妆奁前,让月见快速挽个简单的发髻,又问,“殿下回来多久了?”
  “殿下四日之前就回来了。”月见利落地挽好一个螺髻。
  那就是她六日的路程刘徵两日便走完了。
  赵菀玉梳妆之后,起身去了正厅,面善的大夫已经等了好些时间。赵菀玉伸出脉搏让他看诊,大夫摸过脉看过舌苔问过情况之后,道,“夫人身子健康,不需要用药了。”这话是对着侯在厅内的陈管家说的。
  陈管家圆润的面庞上露出一个笑,让人送大夫离开。见大夫离开,赵菀玉看向陈管家问,迟疑了一下问道:“陈管家,殿下这些日子很忙吗?”
  听到赵菀玉问起刘徵,陈管家脸上的笑容灿烂几分,“殿下这些日子是很忙碌,连着两三夜都没歇息,此刻正在书房里,夫人要见殿下吗?”
  听到刘徵两三夜都没休息,赵菀玉手指虚虚地在空中握了下,心里升起几分茫然,她拒绝道:“不必了,殿下正事要紧。”
  陈管家听罢,眼中闪过几丝失落。不过倒也没有多说,只让赵菀玉好生休息。
  赵菀玉应好,等陈管家离开之后,才回了房间里用晚膳。
  当夜刘徵并未回后院,第二日宋漓书来了皇子府。
  “菀玉,你没事真好。”宋漓书握住她的手,将她从头到脚都扫视了番,轻拍胸口劫后余生道,“你可吓死我了,那贼人是怎么回事?”
  赵菀玉坐在宋漓书身旁的圆凳上,纤白手指拎起茶壶,给声音有点喘的宋漓书倒了杯茶,道:“我也不知道那贼人是怎么回事,他只是绑了我然后带我离开,后来被殿下所捕,一个字未说便自尽了。”这是赵锐和她商量好的说辞,也是刘徵离开前的吩咐,不知道这贼人做什么,刘徵就可以继续借此事在洛城查探,查探一些想要的消息。
  宋漓书端起赵菀玉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略微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总而言之,你没事就好。”
  赵菀玉浅笑着点点头。
  宋漓书这时候眸光一转,盯着赵菀玉道:“菀玉,你家殿下对你真的很在乎!”
  赵菀玉身体微微绷紧,不由自主凝着宋漓书。
  “我听我夫君说,你失踪的时候,齐后正要削军。”宋漓书确定屋子里都是两人的心腹后,方才说道。
  “削军?”赵菀玉微愕。
  宋漓书点点头,继续道:“当然了,不过主要针对的是韩家军。”
  齐国一共只有五十万军队,兵力还未到需要裁军的情况,然而宋漓书此话一说,赵菀玉明白了,兵力过剩浪费军晌压榨百姓是假,想以此削减刘徵势力才是齐后的真正意图。
  宋漓书道:“当时局势挺紧张的,但你一失踪,二皇子直接将此事交给了幕僚,亲自带兵去找你了。”
  “现在朝上的情况怎么样了?”赵菀玉沉默片刻后问道。
  “现在……”宋漓书话到半途,突然口风一转,笑眯眯地看着她说,“现在情况怎么样,你应该问你夫君。”
  赵菀玉一双雾眸静静地看着她。
  宋漓书见状无奈地长叹口气,“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只听我夫君讲,目前齐后隐占上风。”
  宋漓书在赵菀玉这处用过午膳,便告辞了,赵菀玉送她出了皇子府,回到春波院。她抬眸看向阿如问道,“阿如,殿下现在在府中吗?”这句话几乎是想也不想就问出来了,一问出来赵菀玉就有些后悔。
  然而阿如已经回答了她,“殿下在书房。”
  赵菀玉应了一声,她在靠窗的美人榻前缓缓坐下,过了片刻,她抬眸问身边的月见,“月见……”
  话音未完,她收了声。
  月见疑惑地看着她,“公主,你要问什么?”
  赵菀玉小指蜷缩起来,道:“没什么。”
  一晃就到了夜间,赵菀玉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时,似乎感觉到熟悉的目光盯着她,她猛地睁开双眸,入眼是淡青床幔,光线氤氲,她起身掀开床幔,屋子里除了谁谁都没有。
  赵菀玉怔了片刻,重新躺回床上闭上双眸,但却没了睡意。一晃回府就两日了,这两日刘徵未曾回后院一趟。
  直到这日午后,陈管家来了春波院。
  先关心了几句她的衣食住行,然后面露忧色,半晌后方才叹道:“夫人要不要去前院看看殿下?”
  “殿下怎么了?”赵菀玉站在院里问。
  陈管家忧心道:“殿下这几日三餐不继,且昨日感染了风寒,咳嗽不止。”
  赵菀玉听到这话身体一僵。
  陈管家继续道:“大夫让殿下休息,但殿下根本听不进去,老奴也劝过,但殿下还是我行我素,撑着病体夙夜不寐,夫人,你去前面劝殿下几句吧。”
  赵菀玉目光不自觉往前院瞥去了,但很快收了回来,她望着陈管家头上的几缕白发,攥紧手心道:“我人微言轻,殿下连陈管家的话都不听,我去了只会打扰殿下的时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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