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你,你松开!!”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刘徵动作稍停,赵菀玉略做喘息,这个时候,刘徵的声音再度从上方传来,“去不去。”
赵菀玉迟疑了下,“不……”去字尚未说出口,脚心又被人挠了起来,赵菀玉脚趾往后蜷缩,她想忍住这股感觉,忍了十余个呼吸后,身体也控制不住往后扭动,“刘……呜呜呜呜……我去,我去!”
“真的去?”刘徵动作没停下来。
“嗯嗯,真的。”赵菀玉呼吸非常急促,一边喘息她还重重点头,“我去,我去!”
刘徵看了看她,这才松开了她脚踝,赵菀玉脚踝一得了自由,就立刻往后缩去,但也就只缩了一下,刚刚痒到四肢百骸的痒意抽空了她七八成的力气,她张大嘴巴呼吸,额上冒出细汗。刘徵去解她被绑住的双手她也只能无力地看他一眼。终于,赵菀玉感觉自己双手得了自由,咬住牙齿耗尽自己身上最后一丝力气翻了身,往床里侧缩进去。
至于床榻边的那个人,她一眼都不想看。
她休息了好一会儿,终于感觉自己力气恢复了不少,赵菀玉手往后伸去,摸住寝被拉过来盖在自己身上,但就在这时,鸭绒被被床上另外一个人捏紧了。
赵菀玉顿了下,松开被褥。她距离墙壁只有半寸的距离,听到身后抖开被褥的淅索声,再然后湘妃色鸭绒薄被稳当当地盖在她身上,当然与此同时,背后还伸出了一只结实有力的胳膊搂住她。赵菀玉僵了僵,然后抿了抿唇,就着这个姿势闭眼睡觉。
翌日,赵菀玉醒的很早,然而搂着她入睡的那人没有起床,她也就没有动。终于等到枕边人轻手轻脚掀开被褥,不多时,她察觉到一道眸光落在了她的侧脸上,赵菀玉密睫颤巍巍地一动,鸭绒薄被下的手轻轻捏紧被褥。
“菀菀,记得你答应我的事。”那个人对她说了句。
赵菀玉没吭声,不过他也没一定要她回复,很快就起床离开了屋子。刘徵离开后,赵菀玉才睁开眼。
一转眼就到了午后。
月见低声提醒立在院子里看梨花的赵菀玉,“公主,给殿下的汤熬好了。”
时值三月,院里的梨花一夜之间就簌簌地开满了枝头,缤纷若云。赵菀玉盯着那棵树看了半晌,才扭过来看着月见,“汤呢?”
月见将手里的红木食盒递给赵菀玉。
赵菀玉接过食盒便往书房走。书房距离春波院不院,一盏茶后抵达书房门口。身为二皇子府中最重要的地方,书房是三进的小院,院墙以厚砖巨石搭建,院门则是带着钉的镶铁木门,门口还有两个守卫。
两个守卫应该知道赵菀玉要来,没去通传,直接带着她进内。赵菀玉将二皇子府许多庭院结构都了熟于心,但这是她第一次来刘徵的书房,和精致舒美的春波院不同,书房简单敞阔。整个院子都铺了石板,一颗树一颗草没有。
侍卫带她到了最中间正屋门口,门口轻掩,侍卫轻轻敲了下门,道:“启禀殿下,夫人来了。”
房间里传来一声进。
侍卫推开门,然后侧身看向赵菀玉。赵菀玉拎着食盒迈过门槛,刚走进去,嘎吱一声房门被重新关上。和陈设一目了然的庭院不同,刘徵书房房间很大,以宝阁分为内外两间,外室对门悬挂一张将军斩虎图,图下是两把圈椅,圈椅中间以方桌隔开,东西两侧各是两把隔开的椅子,周置博古架高几瓷瓶等屋。
赵菀玉走了好几步,内室才彻底步入眼帘,内室不比外室小,当中是一张十尺长的檀木书桌,桌右是高高堆叠的信函奏章,此刻刘徵便坐在那信函后,抬眼看着她。
赵菀玉上前,将食盒放在他手边,取出里面的细陶汤盅,汤是厨娘熬的银耳莲子汤,一路走来,银耳莲子汤的温度恰好,刘徵端起汤盅喝了几口。
赵菀玉见状,合上食盖低头就要离开。
走了两步,侧方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过来,磨墨。”
赵菀玉脚步一滞,她扭头看向刘徵,刘徵双眸也正望着她,赵菀玉沉默片刻后将食盒放在一旁的矮几上,走到刘徵左手边替他磨墨。
她没去看他,但还是能感觉到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眸光,不过眸光也就停留了一瞬,便投身于眼前堆积的高高的奏章之中了。
赵菀玉盯着眼前这方徽砚,磨墨的力道恰到好处,渐渐地,细腻流畅墨汁淌玉墨盘中,眼看墨盘渐满,赵菀玉停下动作,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赵九的声音,“殿下,宋先生来了。”
赵菀玉知道宋先生是谁,是刘徵的谋士,逛园子时也遇到过一两次,她放下砚台,“殿下有人要见,我先回去了。”声音落下她就想走,只是还没转身就被刘徵拉住了,与此同时还有刘徵叫进的声音。
赵菀玉心一慌,使劲儿地甩了下刘徵扣住她的手,但没甩开。这个时候还传来房门推开的声音,赵菀玉抬眸看见一个穿青色长袍的中年人。身为公主,赵菀玉的礼仪教养非常得当,不愿在人前有失礼数,立刻停下了和刘徵的争执,但刘徵也没松开书桌下桎梏住她的手。
宋先生进来书房后发现书桌后有两个人时愣了下,尤其其中一人一袭月白撒花交领襦裙,分明是二皇子侧妃菀玉公主。宋先生在八宝架前立定,行了文人礼后欲言又止。
“宋先生直说便可。”刘徵道。
刘徵既已开口,说明这话夫人能听,宋先生便立马开了口,他说的是齐国北地的私盐,齐国盐铁官营,不过国库的钱不是刘徵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身为一个有野心的皇子,他自然有很多生财之法,其中之一就是贩卖私盐。
赵菀玉听到他们商议的是这件事,心头猛地一跳,刘徵若是遵纪守法肯定早就被齐后弄死了,但知道他做了一些不准做的事是一回事,可知道具体是做什么,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根本就是将把柄递到了他手上。
说完北地私盐一事,宋先生话音一转,“三皇子近日对太子愈发妒忌了。”
刘徵嗯了声,“让暗线续添油加醋,要让老三知道,都是齐后所出,为什么他荒淫无才的兄长却能是太子殿下。”
宋先生应诺,之后才退了出去。
宋先生离开后,刘徵才松开紧紧握住赵菀玉的手,又对她说,“若是无聊,身后书架上的书,都可以取来看。”
“我想出去。”赵菀玉垂眸盯着他说。
刘徵不吭声,只是拿一双乌沉沉的眸子望着她。
“好。”赵菀玉只好应了一声。
刘徵复又低下头,继续看没看完的信函,赵菀玉往他看的信函瞥了一眼,不小心瞥到了军晌等字眼,她转过头,刘徵背后是整面墙的书架,上面全是各类书籍,她走过去抽了本地理记,目光往屋子里绕了一圈,然后往外室走,她注意到刘徵看过来的视线,在一张圈椅前坐下翻开书。
刘徵收回眸光。
赵菀玉盯着书页看了一盏茶的时间,她轻轻回眸,见刘徵低着头正在看信函,她缓缓地将地理记放在案案上,猛地起身起身拉开房门阔步走了出去,门外赵九倏然向她看来,赵菀玉扫他一眼脚步匆匆往外走。
背后一直没传来人叫住她的声音,赵菀玉心跳急促地回到了春波院,脚步才缓下来。
月见看见她还有些惊讶,“公主,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跟着赵菀玉到了书房门口,赵九说公主一时半会出不来让她先回去,现在距她回春波院也不过两三刻钟。
赵菀玉嗯了一声,就抿唇回了房间。
刘徵要处理的事很多,赵菀玉估计晚膳之前刘徵不会回来,也诚入她所料,直到她上床就寝时刘徵才回来。
察觉到有人在床边坐下,赵菀玉眼睫轻轻翕动,但双眸并未睁开,直到熟悉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我不是说不准离开吗?”
“我离开了,殿下要怎么处罚我?”赵菀玉清醒地睁开双眼,坐起身看着刘徵。
刘徵乌沉沉的眸子盯着她,俄顷后他唇角翘起了个细微弧度,“罚你好眠。”
赵菀玉一怔,刘徵脱下软靴上床,“睡吧。”
赵菀玉神色莫测地看了她几眼,重新躺在床上闭上双眸,背后传来熟悉的味道,赵菀玉用了好些时间才睡着。
第二天早晨,她醒过来就对上一道灼灼的目光,她怔了怔,准备从床头绕过去下床。
这时候,男人的声音先响起,“今日你也要来书房给我送汤。”
赵菀玉动作微滞,掀起眼帘抬眸看他,眼神微冷,“若是我不去呢?”
话刚掷下,赵菀玉就看到他从背后抽出一块黑布,赵菀玉下意识想跑下床,但身体刚动了一下就被刘徵捉了回来,眼前很快被一片黑暗覆盖,赵菀玉的双手被刘徵紧紧扣住。
“刘徵!”赵菀玉声音更冷几分。
刘徵视若无睹,只是沉声道:“若是不想给我送汤,就是想在床上待一整日。”
赵菀玉身体一颤,这个时候她感觉到有柔软的丝帛来束缚她的手。
赵菀玉本来想好了不管刘徵再提什么建议,她都要忍,绝不答应,她不能顺着他的话行事,但是当刘徵这话一说出来,赵菀玉脸色瞬间变了,立刻做出决定。
“我去。”
“真的?”刘徵问。
“嗯。”
得了回复,手腕上缠了一半的丝帛被解开,视野也重回光明,赵菀玉冷漠地瞥了刘徵一眼,意图下床,只穿绣鞋时,刘徵嗓音微沉地道:“今日我要你亲手熬的汤。”
赵菀玉穿鞋的动作一顿,“我不会熬汤。”
“只要把从食材放入锅中,就算你亲自熬的汤。”刘徵说。
赵菀玉微微吸了口气,“好。”
刘徵用过早膳才离开春波院,到了午后,赵菀玉进了一下厨房,将熬燕窝的食材放入了砂锅中,然后转身就走了出去,一路上她越走越烦,这种情绪她从前极少有,但这段日子太多了。刘徵的心思昭然若揭,然而不管是她规矩顺从还是冷眼相对他的心思始终如一。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想着间,窗外夕阳开始沉入天际。
赵菀玉一愣,这个时辰了刘徵怎么还没回来,他不是说午后就回府吗?
第43章 受伤
刚想到这儿,陈管家脸色复杂地走了进来,“夫人,齐后宣你入宫。”
“齐后?”赵菀玉微愕,“可说了什么事?”
“没说,不过赵女官已经在前厅等你了。”陈管家道。
赵菀玉皱了下眉,这个时候院门口忽然响起请殿下安的声音。
赵菀玉看过去,却是一袭墨袍的刘徵走了进来,见刘徵好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赵菀玉自己都没觉察到自己微微松了口气。
刘徵脸色不大好看,进了院中,就挥退了外人,直接道:“两个时辰前,边关传来军报,郑国向齐国宣战,赵国援郑。”
赵国和郑国结盟要攻打齐国赵菀玉去年就知道了,听到这句话她立马明白了齐后宣她进宫的原因,也明白了刘徵今日晚归的原因。
刘徵走到赵菀玉面前,高大身影罩住她,“齐后刚才已经宣赵凝安入宫了。”他声音温和几分,“你不用怕,你先入宫,两刻钟后,我会去昭阳宫接你,你不会出事的。”
她嫁给了刘徵,算是齐国人,赵国攻打齐牵涉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是以听到刘徵这句话赵菀玉说:“不用麻烦殿下接我了。”
“不麻烦。”刘徵盯着她的眼睛道。
赵菀玉咬了下唇,知道刘徵是一定要去了,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让月见服饰她选了件庄重的衣裳,然后就去前厅见了赵女官,和赵女官去了皇宫。
抵达昭阳宫时天空上的彩霞非常艳丽,皇宫中的琉璃瓦似乎都染上了彩色。
赵菀玉跟着赵女官进了昭阳宫大殿,刘徵说齐后在她之前就宣了赵凝安,可此时大殿之内只有并未有赵凝安的身影。齐后就坐在庄严浑重的龙桌之后,批阅奏章,赵菀玉行礼,她也只淡淡地嗯了声,并未抬起头。
赵菀玉只好站在肃穆辉煌的大殿之内。
南角的金制蟾蜍捧碗沙漏一点点地往下。
赵菀玉偶尔瞥了一下时间,她立了两刻钟了,几乎就在这时,有宫女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在齐后耳边低声道:“娘娘,二殿下求见。”
齐后闻言这才搁下朱批,抬眸看向安静立在殿内的赵菀玉,说道:“既然嫁在了齐国,就要安分守己,否则……”齐后眼底的威胁之意甚浓。
“菀玉知道。”赵菀玉神色温顺。
齐后再度敲打了她几句,方才侧身对婢女道:“去请二殿下进来。”
刘徵很快就进来了,他进来后齐后神色变得温柔,笑眯眯地对他说,“不过是叮嘱菀玉几句话,也值得你巴巴地来接,好了,你们回去吧。”
赵菀玉微微松了口气,这才跟着刘徵行礼告退。
皇宫中齐后的人多,赵菀玉跟着刘徵说话极少,直到走出宫门口上了皇子府的马车,赵菀玉忍不住说,“我进殿之后没有看到赵凝安。”
刘徵闻弦歌而知雅意,赵菀玉未曾明说,但他清楚了她想要问的是什么。
刘徵在等赵菀玉的两刻钟已经弄清了赵凝安的去向,此刻回道,“她已经被关入大牢了,应该……”他顿了顿,才说,“过些日子当众处死。”
虽然赵菀玉猜测出来的结果也是这,但是当刘徵清晰地吐出这一句话,她还是不由的掐了下手指头,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赵菀玉又才将这股复杂情绪收掉,问刘徵,“郑国宣战,谁会带兵出征?”
刘徵手指在膝上轻点,他凝神细思了片额,才回答了赵菀玉这个问题,“齐后应该会派太子和王真武去。”
“他们?”在齐国这些日子,赵菀玉对齐国大臣了然于胸,王真武是齐后手下的大将,若是齐后要派自己的人出征,那么选他不足为奇,只是没想到齐后会让刘培也去。
“太子内政平庸,齐后想让他跟着王真武攒些军功。”刘徵说。
赵菀玉问,“他们赢得可能性大吗?”
刘徵回道:“一两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