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这种人当朋友,最舒服了。
戚芷砚身后,阮呦站在二楼侧头看着戚芷砚的背影消失在一楼入口,单手撑着脸颊认真思索着一件事。
今天出了一趟门,江淮给她送钱、戚芷砚也给她送钱。
为什么她没有拿起支票唰唰给别人送钱的酷炫时刻。
不过比起送钱,当然是拿钱更快乐啦~
阮呦笑着抖了抖手里的一千万支票,放回包里蹦蹦跳跳离开了拍卖会。
戚芷砚千万跑腿订单,现在出发!
八个小时后,阮呦乘坐私人飞机来到F国N市的一家百年拍卖行。一个半小时后,这里将举行本年度最令人期待的拍卖展。
其中有两件拍品备受国内古董珍藏者们的期待,七星盘以及汝窑天青釉洗。
阮呦来时找鉴宝专家估过价,两件拍品下来,大约两点五个亿。
七星盘拍下来送给戚芷砚,汝窑天青釉洗买下来送博物馆叭,顾家作为玛丽苏市的企业家,还是得承担一些社会责任的。
买买买,这一次,正大光明地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阮呦进场时,一对和蔼的老夫妻走过来,“第一次在拍卖行见到你,小姑娘新来的?”
卫雯忙替阮呦答道:“是,有什么建议吗?”
老夫妻对视一眼,笑着:“尽量价格低点拿下。”
阮呦恍然大悟,不能给他们送太多钱。
她比了个“OK”的手势。
七星盘以及汝窑天青??釉洗开头就登场了,汝窑天青釉洗起拍价换算成国内的汇率是九千五百四十三万,阮呦让卫雯举牌,随意举。
老夫妻见是国人,想拍的手放了下来,其他几位国人同样如此。
最后成交价一点二五亿,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但七星盘登场时,情况大不一样。
那对老夫妻显然是为了这件拍品来的,第一个出价,阮呦想出价,又想到刚才对方的退让,咬牙没拍。
能省一毛是一毛,不能多加。
最后她眼睁睁地看着七星盘被老夫妻以一点三亿的价格拍走,两人离开后,阮呦急忙跟上。
她跟在老夫妻身后,试探性地问:“叔叔阿姨,你们拍下这个是想珍藏还是纯粹不想让它流落在外?”
老妇人笑着反问:“你也想要?”
刚才在拍卖会上她就看到这个小年轻一次一次望向他们这边,双手把丝巾拧成了麻花,露出的葡萄一样的眼眸里写满了不舍、可怜与弱小。
她跟丈夫料定了这小年轻待会要来找他们。
“我帮我朋友拍的,她爷爷特别喜欢这件藏品,老人家在家里哭着喊着捶胸,说见不到七星盘心肝痛,如今他即将大寿,朋友便托我帮她过来一趟。如果您是为了后者,我给您加点钱,您转手卖我呗,这样也达成了目的不是~”阮呦歪了歪头,语笑嫣然地说。
她说的其实没错。
戚家老爷子甚爱七星盘,小说里这件宝物被人拍走后,在家里哭着喊着难受了许久,不过是偷偷躲在书房里一个人闷声流泪,其他人包括戚芷砚都不知道他的老哭包一面。
老爷子也是要脸面的嘛,怎么会把这种事情轻易透露给晚辈。
一年后,男主程故远从友人那儿将藏品七星盘高价卖给老爷子,讨了一波老爷子的欢心,还净赚了两个亿。
龙傲天市的程家和玛丽苏市的戚家达成良好合作,两家关系甚密。结果当程家提出商业联姻时,老爷子气得立马把七星盘送了回去,还送给了程家父母一句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阮呦记得非常清楚,戚芷砚还有一个贼拉可爱、非常会打游戏的电竞弟弟。
弟弟跑到程故远面前狠狠揍了他一顿,嘴上哇哇叫着“我姐姐虽然不喜欢我,但我是她弟弟,永远的弟弟,就你这臭垃圾也想跟我姐姐联姻,说你不要脸你还真不要脸…”
最后两人身上挂了彩。程故远又被打、又被骂天鹅肉,作为小说主角压抑到了极点,这之后,戚家成了男主角打脸的炮灰家族。
夫妻俩对视一眼。
大寿?
他们俩认识一位即将大寿之人,戚家的老爷子。
面前的小年轻花钱眨都不眨,有这般财力的人不多。
但…
哭着喊着心肝痛?
戚家老爷子当真爱到这般地步了?
夫妻俩只是为了不让宝物落到别人手上才拍下的,见面前的小年轻和她话语里的老爷子真想要,便让助理转让了。
阮呦让卫雯留在这里办理手续,加了叔叔阿姨微信,百般感谢后回家。
老夫妻看了眼她的微信名字――胖胖猫。
下意识打量面前小年轻瘦削的背影,怎么都跟胖扯不上关系。
“她应该叫瘦瘦猫。”老妇人一锤定音,对阮呦的微信名印象深刻。
“戚老寿宴什么时候来着?”老妇人问丈夫。
“我瞧瞧…今天12月1号,8号就是了,到时候顾佑迁和阮柳毓估计也会出席。”
…
阮呦浑然不知她给“英明神武、一辈子坚强果断、受人景仰”的戚老爷子树立了个“猩猩捶胸”的哭泣包人设。
大步离开,雄赳赳气昂昂地给戚芷砚发消息。
【七星盘我买回来啦】
【等着被你爷爷夸~】
晚上十点,戚芷砚正准备入睡时收到了阮呦的消息。
手指顿了顿,没回。
夸?
不可能。
戚芷砚跟爷爷交流甚少,但凡有交流,都在说公司的事。
她是戚家既定的继承人,从小待在家里的时间就不多,三岁时开始进行一对一学习,初高中在贵族学校上学,晚上不回家。
大学时在国外待了几年,回来后直接继承戚氏,对感情一事很淡,而家人显然更喜欢她的废物弟弟。
为了减少家庭矛盾,让父母少抱怨,她隔几天送点东西安抚他们,做些表面工程。
终于有了现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盛世局面。全家宠废物弟弟,她独掌戚家,权利财产双丰收。
被爷爷夸这种事,戚芷砚不以为意。
嘴上这么说,晚上的时候她依然失眠了。
翌日早上六点,戚芷砚顶着黑眼圈给阮呦发微信。
【到哪儿了。】
阮呦刚被小助理叫起来,睡眼惺忪地坐起身,头发乱成了鸡窝头。
“小小姐,飞机已经降落。阮太太正在回顾家的路上,顾小先生正在跟您打了两个电话了。”衤A
听到“阮太太”三个字,阮呦浑身打了个激灵,换好衣服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赶。
手机滋滋滋震了很久,阮呦以为是哥哥打来的,有点紧张。
接过一看才知道是她给自己设置的备忘录。
【12月2日,妈妈回家】
阮呦在“妈妈”两个字上流连了很久,关上手机,坐在车上定定看向窗外。
她被第二任家庭收养,养父接她回家时也是这样。
车窗外的树和店铺飞速往后退,来接她的养父沉默不语,从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是她选了你。”
第二任养母对她非常好。
起初,阮呦以为好运真的降临到了她身上。
养母给她买好看的裙子,带她去上舞蹈课,放学时会去接她,一个月后,她回家时意外碰到养父出轨小情人。
慌慌张张地跑出门,养母正在楼梯间抽烟,抬眸看到了慌张下楼的她,问:“看到了?”
阮呦哭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再然后,家暴、酗酒,半月后,养母带着行李离开。
阮呦求她带着自己。
养母说:“我养不活你。”
她哭着放手,无力地看着养母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当时满脑子都是一个问题。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在福利院里有希望,在这个家里她只有害怕。
后来小情人成了她的继母。
“滴滴――”
路上喇叭嘶鸣。
阮呦皱眉,从回忆中回神。
副驾驶座上的小助理回过头,笑着说:“小小姐,阮太太已经到家了。”
阮呦点头朝她一笑:“我知道啦。”
语毕,她笑容渐隐,车子穿过隧道,由黑暗驶向了光明,她愣愣看着车窗里倒影的她自己,也渐渐驶向了光明。
她弯了弯唇,尝试着笑了笑。
笑得挺好看的。
…
到家时,阮柳毓正在洋楼门口,顾傅琛没有上班,也在门口等着。
车缓缓在门口停下。
阮柳毓着急,不等老管家上前开门两步上前,顾傅琛忙亲自给阮呦打开车门。
车里,阮呦抬头朝他们笑了笑,下车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出去办了点事。”
阮柳毓轻轻握着她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没事,好像比上次视频时圆润了一点。”
阮呦连连点头,“我都胖了四斤了。”
“胖点好,身体素质好。”阮柳毓替她理了理围巾,没忍住,克制地轻轻抱她,抱住的那一刻,多年的等待与思念奔涌而来,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哗啦啦落了两滴泪,脊背微颤。
阮呦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顾傅琛,眼睛瞪得大大的,全身紧绷得恍如石像。
顾傅琛安抚一笑,朝她做了个拍拍背的手势。
笑容和煦,如三月暖阳。
阮呦身体渐渐放松,乖巧地拍了拍阮柳毓的背。
阮柳毓深呼吸,理好情绪牵着阮呦的手说:“我们去吃早餐。”
主餐厅的餐桌又换了一张更大一点的八人餐桌。
阮柳毓一眼就看出了儿子的心机,给了顾傅琛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又趁阮呦没发现的时候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干得不错,小餐桌才有家的味道。
顾傅琛淡淡一笑,一副“深藏功与名”的高深模样。
早餐时阮柳毓没吃什么,大部分时候都在看阮呦吃饭,时不时问她几个问题。
“这段时间哥哥有没有欺负你?”
阮呦连连摇头。
顾傅琛给阮柳毓倒了杯牛奶,很不满意。
他怎么可能会欺负妹妹,妈妈没有话题也不应该拿他做文章!
感受到儿子频频飞来的刀子,阮柳毓笑着又问:“哥哥有没有给你零花钱。”
阮呦看了顾傅琛一眼,重重点头,顺便打小报告:“他给我布置花钱作业。”
阮柳毓听说过这个,“最近还在给你布置作业?”
“没有了,我还有好多钱没花完呢。”阮呦嗷呜吃了口桂花糕。
提到这件事,顾傅琛非常得意:“阮阮很厉害,钱越花铱j越多。”
阮柳毓顿了顿,附在儿子身旁小声问:“这不就等于你给的零花钱没有花完,反而还给你赚了一点,都没花你的钱,你在高兴什么?”
顾傅琛笑容僵硬。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他之前想着让妹妹沉浸在金钱的享乐生活中无法自拔,这样过一段时间,她就能渐渐感受到豪门家庭的好。
现在吧…
妹妹喜不喜欢钱他暂且不知道,他只知道――
妹妹挺会赚钱的。
娱乐圈里,谁不知道反向操作的胖胖猫,快乐投资的“优选”。
赚钱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优点。
顾傅琛:…突然开始绝望。
妹妹太会赚钱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阮呦不知道他们在嘀咕些什么,她一心沉浸在干饭事业中。
飞机上的餐食不好吃。
昨天一整天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回到家里才知道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美妙感受。
阮呦饿得慌,大口大口吃下桂花糕,一小盘瞬间被她横扫干净,吃得分外享受。
顾傅琛和阮柳毓同时把桂花糕递到她面前,齐声道:“这还有。”
语毕,两人眉头同时皱了皱。
阮柳毓以眼神示意儿子挪开他那盘;顾傅琛佯装没看见。
在投喂妹妹这条路上,没有亲情,只有手速,谁快谁投喂!
阮呦保持着“干饭人干饭魂,干饭才是人上人”的原则,埋头苦吃,眼见多了两盘桂花糕,抬头一笑:“谢谢啦。”
“不客气。”阮柳毓和顾傅琛笑着齐声道。
――我女儿/妹妹吃得真香,真可爱!
语毕,两人面面相觑,眉头又皱了皱。
――儿子/妈妈真烦人。
阮柳毓从未觉得儿子如此烦人过,阮呦在家里陪了她一整天,她们一起做甜品,母女时间令人喜悦,但身边时不时要蹿出来一个讨厌儿子。
“我帮你们和面。”
阮柳毓:“我在和面。”
“那我帮你们打鸡蛋。”
阮呦拿着打蛋器愣愣看他。
顾傅琛没做过甜点,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项目,掺和妹妹和妈妈的甜品时间计划失败,他不得不退出厨房在门口拿着手机百度。
“一分钟甜点速成。”
――等他学会做甜品,必将用扎实的实力与基础插入妈妈和妹妹的二人世界中,让她们做一步问他一步,深切体会到他的重要性!
学习了十五分钟,顾傅琛举一反三,信心满满走进去时――
家里的糕点师正一步一步指导阮柳毓和阮呦。
顾傅琛:…
――这个厨房始终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算了,回书房赚钱。
顾傅琛颓唐离去。
不过阮呦还记得有他这个人。
给他做了一份,让老管家亲自送了上去。
做完甜点,阮柳毓带着阮呦去花房,里面很多花草都是她跟顾佑迁亲自种的。
阮呦笑了笑:“之前我给顾傅琛送了一盆风信子。风信子味道有些重,他放到卧室里被熏了两天,现在把花放到了他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