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午在飞机上?”
“嗯”陆萱疑惑,“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之前听那个初始用户说,你之前是为了帮你哥哥赚追星费用才上的论坛?他这么有钱,为什么要赚这个。”
“他不想让爸妈知道,他也不想用陆家的钱追星。”陆萱望天,“我哥哥曾经说,追星对于他而言很不同。”
阮呦不理解陆瑾的想法,但这不是问题的重点,重点是――
“那你哥哥有可能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花几千万或者动用公司的资源追星吗?”
“绝对不可能!”
陆萱凑到阮呦身边,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圆溜溜,“怎么啦!”
“没什么。”
陆萱还想问,阮呦立马转移话题,“今晚我们睡一个床?”
“好呀好呀!”
…
晚上十一点五十,陆萱已经熟睡了。
阮呦披好大衣下床,六楼书房的灯仍开着,三个小时前,她让管家给她输入了哥哥六楼书房的指纹,不用敲门就能悄无声息地打开这里的门。
阮呦掐着时间等了一会,十一点五十六,悄咪咪地打开门。
一步一步踩在毛毯上,小心翼翼挪到顾傅琛的办公桌前。
他正低头认真看着手机,全神贯注,没有察觉到有人过来。
十一点五十九,阮呦站在顾傅琛身旁,脑袋挡住了光影,顾傅琛手机上多了一道黑影。
他手一抖。
十二点整,签到第一又是他。
顾傅琛皱眉,想质问谁这么大胆子不敲门进来吓他一跳,差点错过了妹妹的签到第一比赛,抬眸看到――
来自妹妹的死亡凝视与微笑。
第44章
室内安静了一会。
阮呦低头,乌溜溜的清澄杏眸咕噜转了两圈,在顾傅琛和手机屏幕上的签到页来回游弋,欲言又止,良久后,发出了深沉又凝重的疑问:
“这都能下签到第一?”
顾傅琛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扬,有点小骄傲:“超话粉丝们都夸我是‘天选签到人’。”
阮呦:?
“你还很得意?”
――作为集团大老板、顶豪家族继承人,被抓包了你没有一点点羞愧你还得意??
顾傅琛绷直嘴角,双手放平正正经经坐在桌前,“也没有――太得意。”
一般般的小骄傲吧。
不过这话是不能说的。
阮呦从桌上拿起顾傅琛的手机仔细翻,阮呦超话里热热闹闹。
最新发的一条关于签到的帖子里,评论特别多。
【唯一怎么不出来炫耀了?难不成这次签到第一不是他?】
【我们的天选签到人永不失误!】
【“唯一的哥哥”是为签到第一而生的,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痛失第一宝座??】
【是谁!是谁夺了我们唯一不灭的荣耀,出来――给你点个赞(狗头】
…
看得出来“唯一的哥哥”已经成了阮呦超话的主心骨,谁都认识他,且大家都没有半点捧着他的意思,都在打趣。
可见“唯一的哥哥”平时有多平易近人。
如果让超话粉丝知道,现在他们天天打趣的人是博湛集团的掌权人,估计一个个得疯。
窗外万籁俱静,六楼书房安静得极其诡异,时不时能听到微博翻到低刷新一页时的气泡音。
阮哟刷超话的动作不止,越刷,顾傅琛心里越慌。
她也不说一句话,就在这里认真地刷来刷去。
顾傅琛坐在办公桌前,像极了上课时被老师抓到偷偷开小差的学生。
忐忑、弱小又无助。
在今天之前,阮呦仍单纯地以为“唯一的哥哥”是陆瑾,下午还让他改名。
收到消息的时候顾傅琛很快乐,见到妹妹的时候感到万分忐忑。如今欺骗阮呦的事情暴露出来,形式危急,刚修补好的兄妹情可不能就此破裂。
但要他解释,也不知从何处解释。
顾傅琛清了清嗓子:“超话很有意思,你无聊的时候可以多看看。”
阮呦见他摆明了左顾而言他,不肯说实话,没有逼问为什么上次见面时遇到的人是陆瑾,只调大时间给他看。
“零点,现在零点!”阮呦强调,“以后这种活动不要参加了,妈妈晚饭后都说了让你忙完早点休息,没有必要的原因不准熬夜!”
顾傅琛欲言又止,阮呦冷不丁补充:“如果你说参加幼稚儿童的签到第一比赛很重要,我明天就在超话公布,唯一的哥哥是博湛掌!权!人!”
顾傅琛:…
阮呦把手机还给顾傅琛,还是不理解,皱着张脸:“哥,你是博湛的继承人、公众号里的商业传奇、无数人的偶像,万千少女公认的霸道总裁诶,你参加签到第一比赛的时候没有一丝小小的尴尬吗?”
顾傅琛:“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顾傅琛回答得干净利落:“没有。”
阮呦: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如果顾傅琛犹豫了两秒,她都能自欺欺人地说――“我哥还没有幼稚到小学生的地步”。
既然被妹妹发现了一切,顾傅琛也不想在妹妹面前继续伪装下去。
不过见阮呦表情复杂、有口难言,显然还无法接受他的形象,顾傅琛忍不住把陆瑾拉下水,用他挡枪维护自己的形象。
“参加签到第一比赛的不只有我,还有陆瑾。他不仅参加了,成绩还差。”
言外之意就是:
比起样样不行的陆瑾,他已经足够优秀了。
阮呦沉默两秒,感觉哥哥没有一丝悔改,说着说着还开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起来,她心里很复杂,极其复杂。
哥哥如此狂热的在超话保护自己,她自然会感动。只不过,能不能用一点点正常人的脑回路或者方法啊!
太晚了,她没有再纠结,只语重心长地说:“哥哥,休息吧。”
临走时,阮呦又嘱咐了一遍:“明天,我不要在签到第一的比赛里看到你。”
顾傅琛表现得很乖巧,双手交叠像小学生一样坐在桌子上,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等阮呦离开了,甚是绝望地叹了口气。
翻开超话,顾傅琛惆怅不已地发了个帖:
【@唯一的哥哥:从明天开始,我不再参加签到第一的比赛】
此言一出,整个超话都炸了。
【???】
【我就没看超话三分钟,我们家没了?】
【唯一,你要抛弃呦呦了吗!!】
【不!可!以!你可是我们阮呦的唯一真爱男粉(声嘶力竭中】
【你爬墙了?跑路去哪儿了?】
…
顾傅琛在评论区解释:
【还会粉,不跑路】
【那是为什么,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除了钱之外】
【自有了签到比赛,我们超话活跃度日渐攀升,牛比plus】
【做出卓越贡献的唯一不能走!】
【@唯一的哥哥:不行,我妹妹不让我熬夜】
…
超话安静了两秒,两秒后,又炸了。
【???秀妹妹是吧?】
【刚才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狗血豪门文里的继承权争夺、因为追星花了太多时间被父母说、公司出了问题),现在看到你回复的我,原来才是那个小丑。】
【搞了半天是来秀兄妹情的,操,说得好像我没有兄弟姐妹一样,现在就回家找兄弟姐妹哭去(好吧,确实没有】
【大家还记得唯一为什么不让人喊缩写哥哥吗(狗头】
【这题我会,因为他说只有一个妹妹,不能让别人喊哥哥】
【哦豁,原来是妹控唯一,久仰久仰】
【把妹妹带来给我们瞧瞧,让妹妹一起加入签到第一的比赛可解】
【嘻嘻嘻想看妹妹+1】
…
经此一战,唯一的哥哥离开签到第一比赛。
阮呦超话签到比赛的荣耀即将成为历史,有些人惋惜有些人哀叹,不过还有很多人都暗自八卦着唯一妹妹的身份。
聊着聊着,有人提到了一件事:
阮呦的哥哥阮琛琛也很好,是位非常优秀的哥哥!!
【我有个大胆的猜想,唯一就是阮琛琛…】
这个猜想确实大胆,没有证据却不由自主地让人想要相信。
凌晨三点,#阮琛琛唯一的哥哥#还小小上了次文娱榜的后排热搜,尽管只有三十多位,但可见讨论度不低。
已经沉睡的顾傅琛、阮呦,以及时时帮顾傅琛解决这些事情的宋闻也入眠了,没人注意到这件事。
翌日早上,阮呦睡到九点才醒,起来时陆萱已经洗漱好,漫无目的地在庄园里闲逛,逛了一圈回七楼见阮呦刚开始吃早餐,讶异道:“呦呦,你每天这个点才醒吗?”
阮呦点头。
多么完美的退休生活,没有压力,随心所欲~
“没人说你?”
“没~”
陆萱好羡慕。
曾经她也有赖床的毛病,不过在陆母的教导下,被家里的管家硬生生憋了回来,现在养成了早上七点半起床的难受习惯。
陆萱在阮呦对面坐下,百无聊赖地问:“我们今天做什么?”
阮呦已经有了计划。
“看画吧。”
陆萱提了点精神,眼眸亮晶晶:“画展吗!”
“不,去六楼。”
“?”
…
起初回家不久,老管家第一次带阮呦上六楼时,她不经意看到了六楼客厅整整齐齐挂着的蜡笔画,是那种幼儿园时期很多小朋友都会画的儿童画。
阮呦在福利院的时候也画过。
什么全家福、梦想,这些都是他们会画出来的东西。
听说阮呦想看顾傅琛小时候的东西,阮柳毓欣然带她和陆萱上了六楼,拉开米白纱幕时,阮柳毓介绍:“这些都是你哥哥五到六岁时画的。”
小呦呦走失的第一年,小顾傅琛整日不爱说话,心理医生给他做疏导没用,跟他说话时竭力反抗,不愿意听,顾佑迁和阮柳毓只能听医生的话,整日陪在儿子身边,又要派人寻找女儿,心力交瘁。
在医生的建议下小顾傅琛情绪渐渐好转,阮柳毓让心理医生带他画画,做心理疏导。这些都是那时候画的。
掀开纱帘,歪歪扭扭的蜡笔画铺满了大半墙壁。
阮呦第一次来上六楼时,管家邀请她来看过这些画作,当时她拒绝了。
她还不想看到哥哥画的“爸爸妈妈和他”三人一家其乐融融的场景。
现在,她看到了上面的每一幅蜡笔画。
窗外万里无云,天空蔚蓝好看,刺黄的阳光正热烈,透过落地窗扑涌而来,照亮了落地窗前站着的阮呦和她面前大半片墙的蜡笔画。
几缕阳光落在墙上。
正中间的画上,歪歪扭扭的小人排成一排,黑西装的爸爸、穿红裙的妈妈格外高大,他们中间的小男孩穿着蓝色的衣服,脸上哭哭啼啼的落了两行泪,而他旁边,还有一个穿粉色小裙子,手里拿着棒棒糖的小女孩。
阮呦鼻尖有些酸。
每一幅与全家福有关的画作上,都有四个人。
爸爸妈妈哥哥,还有她。
哥哥从没有丢下过她,在画里也没有。
他们都在等她回家。
中午,阮呦拿着哥哥小时候的三幅画在书房里研究,陆萱骑着她的脚踏车在庄园里兜风,书房里只有她一个。
一张全家福;两张背景画整齐摆在白色书桌上。
两张背景画上只有顾傅琛一个人,小小的一团坐在一片蓝色前面,看着有些孤独落寞。
不仅如此,小顾傅琛的画作里,只要他画自己且画的是自己正面的模样,脸上始终哭哭啼啼带着泪。
小顾傅琛很喜欢蓝色,他永远穿着蓝色的衣服,背景永远是大片大片的深蓝。
“看什么这么认真。”
书房里蓦然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
阮呦忙收好三幅画,边把它放到文件夹里边抬头喊:“妈。”
阮柳毓亲自给她端来果盘和牛奶,“你中午吃的太少了。”
她瞟了眼刚才阮呦关上的文件夹,把女儿带到沙发前坐下,“吃些东西。”
阮呦拿了颗红彤彤的奶油草莓,咬了一小口甜甜的带着淡淡的酸味,不腻,很好吃。吃了两口,她忍不住说:
“刚才我看画的时候发现,哥哥在画里好像都不大开心。”
阮柳毓微愣,半晌道:“当时你走失一年多,他怎么会开心。”
阮呦小小的摇了摇头。
五六岁的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会被同一件事影响长达一年之久。
就算是大人,一年之后悲伤也该减弱了些,更何况是“没心没肺”的小朋友。
小朋友永远不记仇,永远天真,不会像大人一样心思深重藏着事,哥哥会难过这么久,绝对不正常。
她没有再追着这个话题问。
“哥哥好像很喜欢蓝色?”
说到这,阮柳毓明显提了些精神。
“你哥哥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一位天文物理家,研究太空、星辰宇宙。不过后来他好像一夜之间成熟了,再没有提过这种梦想,一心跟着你爸爸好好继承家业,管理好博湛。那时候他才九岁。”
阮呦:“九岁?两三年间,梦想就变了啊…”
阮柳毓让她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嘱咐了几句后离开书房。
阮呦盯着面前色泽鲜亮、自家种出来的有机草莓出神想着什么。
十分钟后,一通电话打断了她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