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黑粉和对家简直要狂欢,浑水摸鱼也加入了战局,薄晓当年那些莫须有的黑料再一次被放出来。
被包养,耍大牌,靠金主上位,和瞿墨儒有不正当的关系,后因撕破脸皮被封/杀。
薄晓毫无意外地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水军下场,没人能清白地全身而退,网络骂战混乱一团,薄晓没有看微博,而是往父母的手机上各自转发了一篇博文,几分钟后,她满怀歉意地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是薄爸爸接的,她听到薄妈妈站在一边。
薄晓顿了一下开口:“爸,妈,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是爸爸妈妈没本事,没能保护好你,没能力替你出头。”薄爸爸语气艰涩,薄晓隐约听到薄妈妈的抽泣声。
“我妈哭了?爸你哄哄她,让她别哭了,我发这篇文章只是想让大家看到那个人的丑恶嘴脸,只是不想让他再继续祸害其他人,我心里早就没什么了,都过去了。”她故作轻松地笑了声:“再说,我当年不是也没真的被他占到便宜嘛。”
隔着隐隐的电流,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薄晓望着窗外,乌云蔽日,天空灰蒙蒙的,她吸了吸鼻子,说:“这篇文章发出去,以后可能会有很多人会用异样的、探究的目光看我,你们走到外面,可能也会听到别人讨论我,你们……不会觉得我丢人吧?”
“傻孩子,爸爸妈妈怎么会觉得你丢人呢,我们没做错什么,走到哪里都行得正,坐得端。”薄妈妈把电话抢了过去,微带着哑意的声音格外坚定,“只要你想好了,就去做吧,爸爸妈妈永远都会支持你。”
可薄晓明白,她虽然是一个独立于世界的个体,却永远做不到真正的独立。
这个社会就是会给人打上各种各样的标签,即便有朝一日真的证明了她是受害者,她在世人的眼中也不会真正的清白。
总有探究的目光,总有猎奇的心理,总有恶意的揣测。
将伴随着她,也伴随着在社会中生活的,她的父母。
她垂下眼,胸口像是涨潮,酸涩一股股地蔓延,好半晌,才笑着说了句,“有你们这句话,我可就冲了啊。”
五分钟后,薄晓发布了一篇微博文章,讲述了四年前被瞿墨儒潜规则未遂、努力逃脱以及后续被抹黑封/杀的全过程。
这篇文章无异于是在混乱的舆论战中再点一把火,网民的吃瓜热情高涨到狂热,带有她名字的词条迅速登顶了微博热搜,后面坠着一个红红的“爆”字。
关于她当年的“黑料”在各大网站传播,大众对她的文章的真实性持观望看法,积极讨论,水军动作迅速地带起了节奏,说她是趁机洗白,蹭花影的流量热度,黑粉甚至直接说她“不是坏就是蠢,吃花影的人血馒头”。
刚刚因为精湛的演技在互联网上获得大众认可和偏爱的薄晓,很快又被冠上了洗白女、炒作精、心机婊的罪名。
薄晓没有再说话,薄晓的经纪公司也没有动静,大有任由舆论发酵的架势。
直到下午三点钟,当人们以为这场两方各执一词的闹剧就要这样含糊不清地拖延下去时,花影的微博晒出了图文证据——
是她在医院的相关诊断证明,病例上白纸黑字写着,她昨晚的确服用了催/情的药物。
舆论再次波动,三分钟后,薄晓接连发布了两段视频。
第一段视频,是会所包厢门外的视角。视频经过了剪接,先是拍到了瞿墨儒和另外两个男人一起走进去,几分钟后,花影的经纪人带着花影一起进去,再之后,那两个男人和花影的经纪人先后离开,没过多久,画面一闪,花影衣衫不整,踉踉跄跄地从包厢里跑出来,包厢门半开,画面里闪出一个男人的身影,大概是怕被人看到,男人没有追出来,只拍到了一个侧影。又过了大概五分钟,画面拍到瞿墨儒满脸怒色地从包厢里走了出来,边环视四周,边打着电话离开。
第二段视频,是路余白和薄晓带着薄晓从会所后门离开,而后上了车,开往医院,以及在医院就医的全过程。
第一段视频是路余白利用私人关系跟会所老板要来的,第二段视频,是他让栾硕昨晚跟着偷偷拍摄的,果然派上了用场。
两段视频一经发出,立刻在微博上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下不仅是花影的粉丝,连路人都看不下去了,瞿墨儒的微博很快便被无数网友冲了,#瞿墨儒猥亵#的词条登顶了热搜。
因为这两段视频的发布,薄晓从黑粉口中的蹭热度心机婊变成了勇敢为同行发声的正义勇士,加之路人缘向来极好的路余白也出现在了视频里,更增加了这两段视频的可信度。
到这时,苏禾和栾硕找来的水军才下场,根据这两段视频的可信度引导着舆论朝讨伐瞿墨儒的方向发展。
傍晚六点钟,瞿墨儒再次发声,表明视频是假的,经过了剪辑和编纂,具有欺骗性,垂死挣扎力证自己的清白。
薄晓坐在客厅里,低头翻看着微博,气愤地骂道:“这个老混蛋,都到这时候了还咬死不认,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话音未落,苏禾的微信便弹出屏幕。
苏禾:【瞿墨儒找人给路余白递了话求饶,你猜路余白怎么说?】
薄晓:【怎么说?】
苏禾:【你男人只说了三个字:没可能。我从来就没见他这么恨过一个人,他这次是铁了心要把瞿墨儒搞死。】
薄晓笑了笑,心里一片熨贴。
她看向坐在另一边的花影,经过了一天舆论战,花影这会儿的状态已经和昨晚判若两人,憋着一股劲儿要让瞿墨儒付出代价,“我等下就去报警。”
薄晓点头:“我陪你去。”
话音刚落,门铃响起,薄晓起身去开门,看到拎着打包餐盒的路余白静立在门外。
“给你们买了点吃的。”
他走进来,把餐盒放在玄关柜上,从善如流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换上,而后朝花影点了点头,神态自然得像是来过一万次,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架势。
“先吃东西,吃完东西,我陪你们去警察局。”
薄晓握着手机站在他背后,惊讶地直眨眼,“你怎么知道我们打算等会儿去报警?”
“用心猜的。”
路余白回头,看着她瞪圆的眼睛,勾起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尖,宠溺地低笑了声,“我还知道,你刚刚准备给我打电话。”
薄晓摸了摸鼻子,轻声嘀咕:“路余白,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嗯。”
路余白倾身,额头几乎抵着她的额头,直言不讳地同她耳语,“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希望我是。”
“……”
耳侧被他的气息弄的发痒,痒意顺着毛孔一路蔓延到心尖,想到花影还在,薄晓不太好意思地轻咳了声,伸手去推他的胸,才刚要开口,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
她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陷入一瞬间的茫然,愣了几秒才按下接听。
程问荻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让她再次陷入愣怔。
“我手上有瞿墨儒当年试图侵/犯你的证据,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发给你。”
第六十九章
程问荻当年是偶然间拍到的那段视频。
那天是剧组聚餐, 他喝的有点醉,等第二天晚上清醒过来回看时才吓出一身冷汗,意识到当时发生了什么。
然而, 在他意识到的同时,一些关于薄晓的莫须有的黑料也已经开始铺天盖地地传播,薄晓从一个富有灵气的天才少女影后一夜之间变成了小小年纪出卖身体上位的心机女,被拖入了网爆的深渊。
程问荻当年纠结过, 挣扎过, 试图发出那段视频, 为薄晓证明清白,然而他最终没有勇气行动。
因为他看到了薄晓无力的挣扎, 看到她被瞿墨儒封/杀, 由风头无两的影后一夕之间被踩入烂泥的全过程, 他看到了瞿墨儒的力量, 清楚像他和薄晓这样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人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像蝼蚁一样任人拿捏。
他不敢像薄晓一样去做无谓的斗争,他胆怯了。
“对不起, 当年是我懦弱, 对不起薄晓,我或许没有资格做你的朋友。”
电话里,程问荻一直在道歉,薄晓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选择,很多事情或许无法清晰地去判断黑白对错。
隔了很久, 久到路余白看着她的手机微微蹙起了眉头,她才缓缓开口。
“谢谢你愿意在这个时候把这段视频给我, 我很需要。”
*
当晚, 路余白和薄晓带着工作人员一起陪花影去报了警。
也是在当晚, 薄晓放出了花影出事当晚会所里全程无删减的原录像,以事实毫不留情地打破了瞿墨儒对他们恶意删减视频的污蔑。
做完笔录从警察局出来已是晚上十点钟,众人打算上车,花影突然轻拽了下薄晓的手臂,提出想回自己家。
“已经打扰了你一天了,就不耽误你和路余白的二人世界了。”
薄晓不赞同地皱起眉,“可是你一个人……”
“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花影笑容浅淡,却很坚定,“你为了帮我讨回公道牺牲了这么多,就算是为了你我都不会想不开的,我还要和你一起战斗呢,我得比那些恶心的人活得都漂亮。”
听她这样说,薄晓才缓缓地点头,“那我让芃芃今晚去陪你。”
“不用了。”花影轻轻摇了摇头,“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好。”理解她的感受,薄晓不再坚持,“那你有任何状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花影主动倾身,抱住了她,女孩子柔软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她听到花影哽咽着说:“晓晓,谢谢你。”
*
路余白让团队的人送花影回家,他则单独开一辆车送薄晓回去。
到了地下车库,薄晓解开安全带,却坐着没动。
路余白偏眸朝她看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薄晓摇摇头,打开副驾的车门。
手指在门把手上滑了一圈又蓦的一松,她抿了抿唇,突然回头。
“你要不要──”
“或者——”
两人同时开口,又默契地停下。
路余白:“你先说。”
薄晓看着他的眼睛,说:“你要不要上去坐一坐?”
不知怎的,她今晚突然不想一个人回家,大概是怕陷入回忆,又或者因为别的,她今晚第一次特别强烈地想要依赖路余白。
即使此刻他就在她身边,她还是忍不住地,思念他。
路余白点头:“好。”
薄晓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想说——”路余白偏头低咳了声,才笑道:“我想说,或者我上去陪你待一会?”
薄晓眨了眨眼,没忍住倾身戳了一下他的侧脸,“路余白,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
回到家,薄晓打开电脑,程问荻已经将当年的视频发到了她的邮箱里。
她下载了视频,却没立刻打开,盖上显示屏道:“我先去洗个澡。”
薄晓在雾气腾腾的浴室里闷了半个小时才出来,她做好了心理建设,一鼓作气走到电脑前,打开了那段视频。
视频的视角很奇怪,像是忘关相机,偶然偷拍间到的内容。薄晓紧抿着唇,看到画面里十八岁时青涩的自己,看到自己毫无防备地跟着导演一起送喝醉的瞿墨儒进房间,而后导演借口接电话出来,站在门外朝着紧闭的房门出神了片刻,脸上似有不忍,却还是大步离开。不多时,她打开房门跑出来,瞿墨儒捂着被砸出血的额头追到走廊……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薄晓按下暂停键,回头看到路余白站在门口。
明明是站在光里,他的眼神却是那样晦暗,唇角紧抿成线,瘦削的下颌收紧如刀。
骄傲、矜贵、疏淡、平静这些特质通通在他身上消失,他明明就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薄晓却觉得他好像哪里变了。骄傲像是被人抽去,他看上去是那么落寞,像是周围的光都避开他的身体,将他留在了阴影里。
“怎么了?”薄晓轻声问。
路余白没有回应,片刻,才勉强牵了牵唇角,视线飞快地掠过电脑屏幕,说:“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喝水。”
薄晓摇摇头,想了想又说:“视频拍到了瞿墨儒的正脸,我打算等下发到微博上,你……要不要看一下。”
“不要。”甚至没等到她把话说完,路余白就立刻拒绝。
薄晓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会介意吗?”
路余白漆黑的睫毛微微翕动,遮住他眼底的情绪,片刻,他喉结艰涩地滚动了下,走过来,猝不及防地揽过她的肩,将她拥进怀里。
她坐着,他站着,她的脸隔着柔软的衣料,紧紧贴住他的身体,感受到他紧致的腹肌,感受到他的身体在紧绷,声音也紧绷艰涩。
“怎么会?我只是,不敢去看。”
怕每多看一眼,都会痛恨自己当初的缺席。
*
薄晓先把视频发给了苏禾,和公司商量过后,当晚十二点,由她和个人工作室官微同时发布了这段视频。
花影很快转发了薄晓的视频,同时晒出了自己已经报案的回执单。
还未沉睡的互联网的夜晚又再次喧嚣起来,程序员和媒体人集体起床加班,来维护系统,跟进这段舆论战的最新动向。
两个女明星同时拿出视频证据,力锤了瞿墨儒猥亵未遂的事实,让人们看清了这个所谓儒雅大导的人面兽心,也再次窥探了娱乐圈里的形形色色。
证据当前,原本就因为税务问题坍塌过一次形象的瞿墨儒彻底在互联网上身败名裂。
很快,就有一个话题被顶到了热搜榜首——#坚决抵制瞿墨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