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女人吧。
那些名流贵胄,世家千金,高门太太们,彼此之间或攀比,或炫耀,或拉帮结派,或尽量结交新朋友,以便为自己在朝任职的夫君、老爹、哥哥们助力。
最悠闲的就是江莳年了。
她一不攀比二不炫耀三不拉帮结派,就安安静静搁那儿吃席。
唯一一个认真对待“宫宴”的人。
宫宴结束之后,后宫妃嫔组织着世家贵女们游湖赏月,算是娱乐时间,意义跟上面差不多,这时候愿意离开的人也可自行离开。
话说这种时候,本该是身为王妃的江莳年主动去接晏希驰,但她这不是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嘛。
直到沛雯开口提醒,说王爷那边该结束了,江莳年这才喝了最后两口果酒,恋恋不舍起身离席。
然后途经一处后花园,江莳年隐隐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
起先是有人这么问了一句:“秦和羽,从前你跟谢湘芸不是到哪儿都形影不离,怎么这次宫宴就你一个人,她人呢?”
这时熟悉的女声道:“芸姐姐午后出了点事儿,受了惊吓,所以没来。”
这声音,可不就是清晨时在马车里嚼晏希驰舌根的那位“阿羽”嘛,江莳年当即脚下一顿,有那么点儿听墙根的意思。
其实仅仅是听到熟悉的声音,倒也不足为奇,主要是“秦和羽”这个名字,一下勾起了江莳年的记忆——原书里好像有一恶毒女配,就叫秦和羽来着。
再结合清晨时在马车里听到她唤的那声“芸姐姐”,江莳年更加确定这人就是恶毒女配了。
原书剧情里,秦和羽跟谢湘芸表面是自幼相识的闺中密友,背地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秦和羽从小就嫉妒谢湘芸比她貌美,比她优秀,比她家世好,比她更讨京中男儿喜欢……前期她多次暗害谢湘芸,未遂,后期则直接跟谢湘芸抢男人。
作为火葬场虐文女主,若说谢湘芸承受的伤害一半来自男主傅玄昭,那么另一半毫无疑问就是“好姐妹”秦和羽了。
狗血啊!
果然虐文女主大都惨得一批,男人跟闺蜜都要插刀,江莳年光是想想都替谢湘芸感到心梗。
原书剧情,谢湘芸被傅玄昭英雄救美,正是秦和羽在背后推动导致。
可怜湘芸短期内不会知道密林里追杀她的歹人,究竟都受了谁的指使,日后还会继续跟秦和羽做好姐妹……
不过话说回来,江莳年心梗也没用。
她只是一只弱小可又无助的穿书女,还是先管好自己吧。至于以后,如果有缘再遇女主,再考虑要怎么提醒她吧。
这么想着,江莳年重新迈开步子,然后没走几步,又在一条宫道上撞上上赶着找她茬的。
“哟,这不是定王妃嘛,果真花容月貌,难怪会被天家选中,送去给定王殿下冲喜呢。”
说话的女子满头珠翠,肤白貌美,着一身黛色长裙,裙上金线浮动,暗纹流光溢彩,看得出来是个身份尊贵的,说话却颇为阴阳怪气。
原身记忆里没有这么个人,于是江莳年微微一笑,打算绕道。
对方却不让她走:“这才过门几天,定王妃真是好大的架子呀,怎么,竟是同我们这些人说句话都不肯?”
这时沛雯在她耳边小声提醒:“这位是何太傅家的千金,何月姣。她苦恋王爷多年,一直想嫁进王府,但是王爷不喜欢她。”
原来如此。
那江莳年可太知道怎么刺激她了。
“这位妹妹想要同我说些什么?来吧,畅所欲言。”
笑盈盈地摇着手里的梅花团扇,江莳年一副慢条斯理又漫不经心的样子。
彼时夜色正浓,宫道不远处,玖卿正推着晏希驰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作者有话说:
这章铺垫了一下男主后期事业线,特地说明本文没有权谋和朝堂争斗之类哈(主要是溪溪不会写,小声)男主事业线和配角支线基本都是背景板,作为辅助推动剧情+完善世界,核心还是男女主的感情线(声音越来越微弱……)
下章女鹅要开始皮了~
Ps:作者专栏求收藏,QAQ,里面有好几本预收,仙女富婆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疯狂暗示)
另外,第24章 评论过的小天使有没有没收到红包的?有的话说一声,作者给单独补发哈(预设了20个,应该够,但是怕万一有人没收到
第27章 目标进度22%
畅所欲言?
听了江莳年这话, 何月姣拿鼻孔打量她。
随后与身旁的两位贵女对视一眼,懒洋洋道:“这样吧,眼下姐妹们都在游湖赏月, 王妃不如与我们一道?”
宫宴上, 何月姣其实老早就注意到江莳年了。
倒不是她认得一个小小的员外郎庶女,而是她身边的嬷嬷刚好认得沛雯, 故而猜到江莳年就是定王妃。
看过无数小说电视剧里的狗血桥段, 江莳年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这姑娘揣的什么心思, 反正准没好事就对了。
她傻啊她才去。
既是晏希驰的“后宫”, 还是爱而不得的那一挂,她这么上赶着找茬, 不扎扎她的心江莳年都觉得过意不去。
“抱歉哦妹妹, 我倒是想与你们一道游湖赏月,奈何我家王爷……他离不开我, 这会儿正等着我去接他呢。”
简单几句话,不仅体面稳妥, 还能直攻对方要害。
果然, 何月姣当即变了脸色:“你说什么?阿驰哥哥离不开你?!”
啧。
一激动, 称呼都变了。
“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何月姣再没法端着先前那副懒洋洋的架势, 恼然道:“京中人人皆知阿驰哥哥不近女色, 你以为你说阿驰哥哥离不开你,便是离不开你了?一个用来冲喜的工具罢了,可真会自欺欺人!”
江莳年嗐了一声:“那也没办法呀,谁让我的生辰八字刚好就能给我家夫君冲喜呢, 这工具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她特地将“夫君”两个字咬得极重。
“你!”攥着手里的巾帕跺脚, 何月姣很想指着江莳年骂一嘴“你不要脸”。
然而到底顾忌着江莳年王妃的身份, 阴阳怪气她行, 真要骂人她还是不敢的。
可是听了这番话,何月姣是真的有被气到。
晏希驰是她从小就心心念念的人,她日思夜想也得不到的,别人却只因生辰八字刚好契合,就被直接抬进了定王府,成了心上人名正言顺的妻。
见人气得眼眶都要红了。
江莳年赶紧补刀:“怎么这位妹妹……好似对我与我家夫君之事颇为不满?”
“究竟是哪里不满呢,不如你说来听听,或许我能为你解惑一二?”
听到这里,沛雯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她算是明白江莳年为何能顺利进入王爷的寝殿了,她的确不简单,就这张温声软语却能气死人的嘴,外加她脸皮的厚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住的。
甚至晏希驰本人听到这些话,也对他的王妃困惑极了。
用江莳年那个世界的话来说。
晏希驰不懂她如何可以做到,一边在心里揣着曾经的情郎,一边毫无心理负担地在别人面前“秀他和她之间并不存在的恩爱”,还能把太傅之女气得眼红跺脚。
因为困惑,晏希驰想要试探的心情也莫名迫切了几分。
今夜,他便要撕下她的面具。
沛雯眼尖,最先看到晏希驰和玖卿,她捅了捅江莳年的胳膊,率先见礼道:“奴婢见过王爷。”
何月姣等人回头,只见巍峨的宫墙之下,晏希驰周身气势肃穆冰冷,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哪怕坐在轮椅上,浑身上下也散发着摄人的压迫气息。
她几乎下意识便弯了腰,垂了头:“阿……阿姣见过殿下。”
嗯,不是该叫阿驰哥哥?
怎么说呢。
江莳年这个人吧,别人不惹她,她也不惹人,但别人非要主动招惹她的话,她是很乐意往对方心上再三“插刀”的。
因此给晏希驰见礼之后,她故意学着比何月姣先前更加嗲软的语气,喊了一嘴:“阿驰哥哥~”
沛雯:“……”
玖卿:“……”
何月姣:!!!
暴雨之后的夜晚,天幕之上月色皎皎,微风中夹带着雨后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眼见晏希驰凤眸微眯,睫羽颤了颤,一贯的沉静漠然的面容之上,隐微浮现了惊愕与赧然,江莳年自己先忍不住笑场了。
她一手搭着轮椅靠背,一手拿着团扇掩唇轻笑。
故意娇滴滴俯在晏希驰耳边:“夫君别介意……主要是那边那位妹妹,先前便是这般唤的您,年年觉着好听,刚学的呢。”
大庭广众之下,她一副咬耳朵的样子,偏偏声音又并未压低,刚好是何月姣也能听到的程度。
且她说着,还不忘朝对何月姣挑挑眉头,眨眨眼睛。
活像一只小尾巴翘上天的花孔雀。
若说何月姣先前只是恼然,那么这会儿是真快被江莳年给气哭了!
望见轮椅上肃然端坐之人,何月姣喉咙里好似哽着一口气,又酸又涩又委屈,却是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最终只能拂袖而去。
而被江莳年用来“扎人心”的工具人晏希驰,没人注意到他手腕微抬,却又硬生生放下了。
她在他耳边说话的时候,他竟然生出一种——
想要揽着她的腰肢扣进怀里的冲动。
.
回去城东的路上,坐在马车里,晏希驰一路无话。
他仿佛一尊沉默的山岳,神情比夜色安寂,整个人淡漠矜贵,又无端自带了三分疏离。
但实际上,没人知道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先前那声娇滴滴的——
阿驰哥哥~
分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称呼罢了,从他的王妃嘴里喊出来,又甜,又娇,又软。
很显然,没有任何情感经历的晏希驰,因着自己本身与江莳年之间微妙的关系,一声“阿驰哥哥”,可谓杀伤力不小。
并且,她又一次唤他夫君。
而她嘴里说的那些话,也似有意要气煞太傅之女。
毕竟,谁能忍受旁的女子惦记自己的夫君?
所以她故意刺激何月姣……
这么想着,晏希驰自午后在密林时心上累积的窒闷,竟都莫名散了一些。
.
回府之后,他照常被阿凛推着前往西院沐浴。
江莳年则被鱼宝告知:“姑娘,东西都搬得差不多啦,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缺的?”
……就,效率挺高。
在鱼宝的带领下,云霜阁的丫鬟们把江莳年的妝匣,铜镜,衣物,首饰、趣玩,话本,包括她自己改造的几款亵衣,全都一五一十搬来了桦庭,并十分有序地摆放在各处适当的位置。
晏希驰的寝殿原本空荡荡的,颇有些寂寂冷清。
如此一来,倒比之前“饱满”了几分,有那么点像儿个正常寝殿该有的样子了。
原本吧,鱼宝还想着要不要把江莳年最近盖的两套织锦凉被也给带过来,但她一番动作,程氏得知小夫妻俩打算正式住在一起。
便说王府不差那两套凉被,说王爷跟王妃晚上就寝,自是该共用一套被子。
不仅如此,程氏还当即安排下人到府邸库房,以及城东街市置办了多套床上用品。喜庆的,淡雅的,鲜亮的,柔和的,薄的厚的,全都挑的京中最好最上层的成品。
之后将这些东西交给鱼宝,让她转交给江莳年自己挑选安排,可谓贴心又周到。
而江莳年望着这些东西,怎么说呢。
虽然这次是晏希驰主动提出,让她搬来桦庭住。但她总隐隐觉得,依照晏希驰的尿性,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或者说进展应该不会那么顺利?
这也算是短暂相处之后处出来的经验。
于是她让鱼宝将这些东西先收放到隔壁俯室,而她自己,则需要花一点点时间做一下心理建设。
内心深处……
若不是为了攻略任务,江莳年其实并不真想和晏希驰共处一室,甚至共睡一张床。
她是个私人领域感很强的人,上辈子在舅舅家里,就属于那种不喜长辈、哥哥姐姐甚至好朋友进她卧室的那种人,哪怕关系再好,同样的,她也不喜欢轻易进入别人的私人领域。
然而如今的身份,处境,以及任务目标,每一样都在推着她前行,且无路可退。
望着窗外盛放的木槿,江莳年在心里给自己说:“既来之,则安之,放轻松,加油。”
不过眼下有件挺重要的事——
她想洗澡。
在云霜阁时,每日有丫鬟替她准备沐浴事项,现在搬来晏希驰这边,看吧……
不方便的地方一下就体现出来了。
作为一个新过门的王妃,江莳年并不清楚桦庭后院的具体布局,譬如每个房间都是用来干嘛的,哪些可进哪些不可进,而她沐浴又该去哪里?是有专门盥洗的浴房,还是该让丫鬟将浴桶送来寝殿?而沐浴的东西又该由谁来替她安排准备?
说来这些小事,身为王妃的她该是自己做主。
但江莳年不大清楚,晏希驰如今对她究竟是怎么个态度,是凡事可以为所欲为呢,还是最好都事先请示?
颇有些束手束脚。
思前想后,管它呢,还是随心所欲吧。
江莳年叫来玖卿:“是这样,我现在搬来桦庭住,可是后院没有丫鬟婢女,我把鱼宝带在身边没问题吧?”
关于晏希驰不喜下人进后院这件事,江莳年也是无力吐槽,都是些什么毛病。不过鱼宝下午帮她搬东西,也算进了啊,应该问题不大?
玖卿迟疑片刻,道:“王妃自己做主便好。”
和江莳年一样,玖卿又哪里知道晏希驰什么意思,他虽然跟了晏希驰好些年,却算不上有多了解晏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