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暖闻言，将手表小心收起来，蹲在杨师傅身边，套近乎：“杨师傅，你每天都在这里摆摊吗？我以后手表有什么问题，怎么找你啊？”
杨师傅摆弄一下摊位上的手表，“我每天都在这里摆摊，你来这里就能找到我了。”
“那你每天都是固定在这个摊位上吗？”许暖又问。
“不是，咱们这里的摊位不固定，谁先占就是谁的，我不一定每天都在这里，不过总还是在这条街上，你在这条街上总能找到我的。”杨师傅说。
“哦，我知道了。”许暖又装作不懂地问：“那你们这么多摆摊的人，大家会为了抢好的摊位打架吗？”
杨师傅一听，笑了起来，问道：“那你以为这条街上哪里的摊位最好？”
许暖指了指中间地段，“那里在正中间，应该是最好的位置吧？”
“小姑娘，那你就是想当然了，事实上，在这条街，摊位的位置没那么重要，摆在中间和摆在两边的收益不会相差很多，没几个人会为了抢摊位大打出手，谁先占了算谁的。”
“哦，”许暖点点头，试探着问：“那你们都在这里摆摊，没人会来赶你们走吗？”
“有啊，会有人来查。”杨师傅说着说着，突然盯向许暖，“小姑娘，你怎么尽打量摆摊的事情？”
许暖挠挠头，天真地说：“我有点好奇。”
“你好奇心太重啦。”杨师傅摆动着摊位上的手表，似乎不愿再谈下去。
许暖站起身，若有所思地往学校走。
晚上确实可以在夜市街摆摊，反正晚上的自习课只是自己看书、自己复习、自己做作业，这些她根本不需要。
只是，她现在住校，每天晚上要上晚自习，她该怎么混出来呢？
学校的规则很严格，就算能请假一两次不去上晚自习，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而且晚上九点多钟班主任就要去寝室查寝，若是被班主任发现，还得在班上接受严厉的批评。
就算能想到天天不去上晚自习的办法，班主任查寝这一关肯定过不了，别说她和寝室长张梅有过节，就算没有过节，以张梅的为人，也不可能为她打掩护。
思来想去，许暖觉得，住在学校里就注定了晚上没自由，想要去夜市街摆摊，简直是件不可能的事。
如果要去摆摊，只能搬到学校外面去住。
可是问题又来了，她现在和许文瑞、黎映蓉断了关系，不可能回家里住。
奶奶姜安娴住在郊区，也不可能去那里住。
那在外面租房子？
第一，她没那么多钱，租房子也是一笔开支。
第二，搬到学校外面住是需要经过家长同意的，当初是奶奶申请她住校，现在不住校了，也应该要由奶奶出面处理，奶奶要是知道她在外面租房子住，怕是怎么都不会同意。
首先安全就是个大问题，奶奶不会让她一个人住在外面的。
奶奶要是知道她搬出学校，在外面租房子住是为了摆摊，恐怕奶奶会更加不同意。
好吧，也就是说，住在学校里很麻烦，搬出学校也很麻烦。许暖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办法了。
第二天早自习结束之后，许暖主动邀请周峙、胡星和陆乐安一起去食堂吃早餐。
四人打好早餐，坐在一张方桌上，围成一团。
许暖开门见山：“你们谁能收留我？”
胡星一脸懵：“什么意思？”
许暖也不瞒着了：“实话跟你们说吧，我想搬出学校，但我和家里脱离关系了，不会回去住。你们谁家里有空位，可以收留我？”
“什么？！”胡星跳起来，“你想搬出学校？不是，这不是重点，你刚才说你和家里脱离关系了？”
胡星说完又叫起来，“等等，你最后一句，是不是说要来我们家里住？”
许暖一句话的信息量太多，胡星反应了好一会儿，心里一大堆疑问。
“你为什么要搬出学校？你怎么和家里脱离关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暖只说：“这个我等下会解释，你们先说，你们谁能收留我？”
许暖说完，缓缓看向胡星。
胡星警觉地抱臂，“你不要看我，我家里没位置，一家三口挤在空间狭小的房子里，环境真的不好，我觉得你应该问问周峙和陆乐安，他俩住在新式里弄，和你家里的环境差不多，你应该考虑他俩。”
许暖闻言点点头，缓缓看向陆乐安。
陆乐安身子一僵，偷偷瞄了周峙一眼，见他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收回视线正色道：“其实我家里的格局和你家里是一样的，有间客房没人住，确实有位置，但我爸妈一直在家，两人话多，又很啰嗦。你要是住我家里去，你一定每天都要被他们唠叨为什么搬出来，为什么和父母吵架等等，你会烦死的。”
“所以，我觉得，我们仨中，你最合适的选择，是周峙家里，他家里也有间客房没人住，而且他爸妈不常回来，没人唠叨你。”陆乐安说完，舒了一口气，转头去看周峙。
许暖也缓缓将视线落到周峙身上。
周峙没吭声，低头喝了一口豆浆，漫不经心道：“我先问下我爸妈。”
陆乐安：“……”
周峙什么时候成了做事要问爸妈意见的乖宝宝了？
陆乐安心里明白却没说出来，胡星就没这么好的眼力劲了，他惊叹一声：“嘿！周峙，你做事什么时候问过你……”
胡星话没说完，被陆乐安塞了一块馒头进嘴里。
“吃你的吧。”
第58章 期中
周峙回到家, 犹豫片刻，拿起电话给医院拨号。
焦虹在值班室里休息的时候被后勤阿姨叫了过去，她接起电话, 有些奇怪, “周峙？什么事？”
周峙很少打医院的电话来找她，莫非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周峙沉默着没吭声, 他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开口。
焦虹见周峙沉默, 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声音发颤：“怎么回事？家里真出事了？”
周峙这才开口否认, “不是。”
焦虹稍稍放心了些，家里没出什么事就好, 她追问：“那你找我是什么事？”
周峙咳了咳, “许暖和她爸妈闹了矛盾，想要来家里借宿, 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什么意见啊，家里还有间客房空着, 你收拾收拾, 给许暖住。”焦虹说完, 问道：“许暖和她爸妈闹了什么矛盾, 怎么还闹着要搬出来住？”
许暖要和家里断绝关系的事情, 黎映蓉和许文瑞没有对任何人说，一来他们以为许暖是小孩脾性，闹着玩；二来嘛，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不好意思对外人说, 免得教人看了笑话。
所以焦虹还不知道许暖和她爸妈之间的事情。
“这个等你回家的时候再说吧。”周峙垂着眸子缓缓道。
“也行。”焦虹点点头。电话里聊这些确实不合适。
挂断电话之前, 焦虹交代周峙：“许暖是女孩子, 她可不跟胡星和陆乐安一样大大咧咧, 你在家里要注意些。”
胡星和陆乐安也经常在家里留宿，这些焦虹都是知道的。只是许暖和胡星、陆乐安他们不一样，她是个女孩子，女孩子会有很多不方便的时候，这就要周峙多注意一点了。
“嗯，我知道。”周峙沉沉地说。
“还有，我怎么感觉你突然变懂事了？”焦虹语气里满是欣慰。
以前周峙做什么决定，可从来不会来问她的意见，他哪次不是自己怎么想就怎么做了，怎么这次还特意过来问问她的意见？
焦虹说着说着突然笑起来，“果然长大了，懂事了。”
周峙：“……”
周峙：“好了，挂了。”
第二天，周峙碰见许暖，只说：“我妈同意了。”
许暖得到周峙的回复，趁着中午午休的时候，高兴地拉着周峙去了郊区一趟。
姜安娴看到许暖和周峙的时候，面上一喜，“你们怎么过来了？”
说完，姜安娴脸色骤变，“今天不是周末，现在你们不应该在学校里上课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许暖解释：“奶奶，现在是午休时间，我们偷闲出来的，待会儿还要赶回学校呢，我是有点事情要和你商量。”
许暖把想搬出学校的想法和奶奶姜安娴说了，姜安娴疑惑：“你为什么想要搬出学校？”
许暖早就想好了借口，“和寝室里的人闹不和，不想和她们一起住了。”
这也不全是假话，她和宿舍里的人关系还真不怎么好，除了童桐，其他人对她的态度都不行。若是奶奶较真起来，要去和班主任打听情况，也不至于露馅。
姜安娴一听，火气上来，立即问道：“寝室里有人欺负你？”
“没有没有，只是大家性格不和，不适合住在一起。”
许暖赶紧安慰姜安娴，生怕姜安娴误以为她受欺负。姜安娴要是觉得她在寝室里受了欺负，恐怕得闹到学校里去。
姜安娴又问：“那你搬出去，要住在哪里？”
许暖和家里断了关系，估计是不会回家住，难不成许暖想在外面租房子住？
姜安娴事先声明：“你要是想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那我不会答应。”
学校外面经常有无所事事的小混混逮着好欺负的老实同学收保护费，还有一些无业游民盯着落单的女生，许暖要是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被有心人盯上了怎么办？
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太危险了，她不会让许暖一个人住外面。
许暖赶紧摆手，把周峙拉到身边，“我不是想在外租房子，我是想在周峙家里借宿。”
“住周峙家里？”姜安娴想了想，这个总比租房子住要好得多。
而且周峙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两家关系一直很好，许暖要是去周峙家里借宿，倒是还可以接受。
只是……
姜安娴还是有点犹豫。
“要不这样吧，我去趟学校，申请给你换一间宿舍。你不是和宿舍里的人处不来吗，换一间宿舍或许可以处得很好。”
眼看姜安娴快要同意了，不知为何又突然改了主意，许暖有些急，“奶奶，我借宿在周峙家里你都不放心吗？”
姜安娴叹了一口气，“不是不放心，主要是你这个成绩，住在学校里更好。”
姜安娴上次知道许暖的模拟考试成绩后，一直不敢相信，后面去看了一下，才知道许暖考得如此不理想。
许暖要是住在学校，晚上还有晚自习进行学习，这对许暖来说，是个不可错过的好机会。
姜安娴对其他方面或许会宽容，但在许暖的学习方面，她不想让步。
许暖一看，姜安娴原来是担心她的学习，心下一喜，立即道：“奶奶，其实我搬出来就是为了学习。”
“嗯，怎么说？”姜安娴有些不懂。
“其实自从上次模拟考试之后，我就想着怎么提高成绩，所以就一直让周峙带着我学习，不过学校晚自习不能串班，我只能在自己的教室学习，有问题也不能请教周峙，所以我想搬出来，每天晚上让周峙辅导我，帮助我提高成绩。”
许暖一口气说完之后，才发觉今天跟着她过来的人幸好是周峙，周峙成绩不错，这个借口不会让人起疑，这要是换了胡星和陆乐安，恐怕这个方法就不奏效了。
许暖说完，为了验证话语的真实性，还特意瞟向周峙，给他使眼色，“奶奶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问问周峙。”
周峙坐在一旁，耳尖一下子红了，他不擅长撒谎。
瞥见许暖不停地朝他挤眉弄眼，周峙不得不咳了一声，“嗯。”
算是应和许暖的话。
姜安娴瞧着这两个后辈，面上一笑，“许暖，你可别骗我这个老人家，你刚才怎么不把这个理由说出来？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你为什么开始不说，等到后面才说？”
许暖一愣，脸有点红。
姜安娴虽然年纪大了，但一点也不糊涂。她可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随便轻信。
许暖只得拉着姜安娴的手，“奶奶，周峙平时确实有帮助我学习，我到他家里借宿，他确实能更好地帮助到我的学习。你要是不信，那咱们就看看这次期中考试吧，我有信心能考班级第一名。”
姜安娴看着许暖志气满满的样子，“行，你这次期中考试要是能考班级第一，我就同意你搬出去住。”
“好耶，奶奶，这是你说的啊，不许反悔！”许暖有些兴奋。
姜安娴笑着摸摸许暖的脑袋，“不反悔。”
回到学校后，许暖一脸轻松，甚至有些惬意。
一旁的周峙却沉着一张脸，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
末了，周峙终于忍不住出声，提示：“许暖，期中考试还剩四天。”
许暖点头，“我知道啊。”
周峙严肃地拦在许暖面前，“那你要怎么在短短的时间内提升？”
许暖一听，这才明白为什么回学校的路上，周峙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周峙是在担心她的考试？
许暖拍拍周峙的肩膀，宽慰他，“没事的，我有方法。”
周峙沉默地盯着许暖，没有挪动脚步。
许暖之前的模拟成绩他全都看过，每一科成绩都不理想，差得很均匀。许暖的问题是基础太差，要想在短时间内考上班级第一名，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峙想不明白，许暖能有什么办法。
许暖见周峙似乎不信，笑了笑，“你放心，我还想去你家借宿呢，没把握的事情我才不做。”
周峙望着自信满满的许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