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师傅看到许暖摊子上只剩下一副,马上又要收摊子,他走过去拿起最后一副,“这最后一个我来买吧,我看这些天好多小孩子过来玩这个,我给我儿子也买一个。”
杨师傅家里的儿子刚上初中,他朝许暖问道:“这个玩意,十三、四岁的孩子喜欢玩吗?”
许暖笑着道:“杨师傅,你儿子在读初一吗?那没关系的,玩这个的差不多都是这个年纪。”
“是吗?”杨师傅拿着最后一副飞行棋左看看右看看,“这个多少钱一副?你得给我便宜一点啊,按进货价行不行?”
许暖扬起嘴角,“既然是你开口,这个就不收钱啦。”
杨师傅原本打算让许暖便宜一点卖给他,没想到许暖要直接送给他,他顿时觉得占了人家小姑娘的便宜,“那不行,你进货进来也要成本,怎么能白要你的。”
杨师傅说着便要从口袋里掏钱,许暖制止他的动作,“真不用,这个就算是送给你儿子的礼物吧。再说了,我在这里摆摊,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杨师傅你,咱们怎么说也算是老熟人了,送你一副飞行棋你都不能要啊?”
许暖这一番说辞说得杨师傅找不到反驳的点,他愣了一下,“行,那我就收下来,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跟我说。”
“好嘞,以后还要麻烦杨师傅多多照顾。”
许暖说着,开始收摊,她把纸箱子放到自行车后座上,朝着杨师傅挥手,“那我们先回家啦。”
杨师傅回到自己的摊位上,也朝她挥手。
胡星载着许暖,忍不住说道:“许暖,我发现你和人打交道很有一套啊,比我在行多了。”
胡星这句话说的很由衷,他算是发觉了,许暖要是想和人打交道,她一定有办法赢得别人的好感。
许暖没接胡星的话,眼看着快要到街口了,她扯了扯胡星的袖子:“在街口的时候停一停。”
“怎么了,你要做什么?”胡星嘴上这样问,手上已经做了动作。
他按下自行车的刹车,回头望着许暖。
许暖指了指街口卖煎包的摊子,“我闻着太香了,咱们每人买一盒吧。”
每次从这里路过的时候,许暖总是要被这阵诱人的煎包香气吸引到,这次她没忍住,拉着胡星过来买。
卖煎包的老板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脸长眼也长。许暖走过去朝老板娘说道:“麻烦来两盒煎包。”
许暖说话间,无意朝旁边瞥了一眼,这一瞥,她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许暖立即拉过胡星,朝前面的某个身影一指,“你看你看,这个背影向不像周峙啊?”
胡星一听到周峙的名字,立即抬头看去,前面不远处有个行色匆匆的背影,看着确实挺像周峙。
但是胡星还是否认,“像是挺像,但应该不是他吧。”
一旁的老板娘听到两人的谈话,也抬头看了一眼,她插话道:“原来你们认识这个小哥?”
许暖转过头,诧异地问老板娘,“你知道他是谁?”
老板娘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他每天晚上都会在街口这里站一会儿,也不买东西也不看东西,只朝里面望几眼,也不知道在望什么,奇怪得很。”
亏得这小哥长得俊,五官周正,不然老板娘以为他是要干什么坏事。
第71章 百货
许暖看着前方的背影, 莫名一笑,朝着卖煎包的老板娘说:“麻烦再来一盒,一共三盒啊。”
“好嘞。”老板娘利索地打包好三盒, 递给许暖。
许暖付过钱, 拿了一盒给胡星。
胡星正推着车,根本没手去接许暖递过来的煎包。许暖心情很好, 她接过自行车, “我来推吧, 你先吃。”
胡星也没客气, 把自行车交给许暖,拿起煎包吃起来。
吃着吃着, 他突然听到许暖在旁边说:“明天咱们去买吉他。”
胡星一惊, “明天?这还没到一个月呢。”
之前说好的,他给许暖帮忙一个月, 许暖才给他买吉他,怎么许暖要提前给他买呢?
许暖心情很好, “明天周末, 正好有空。”
胡星心里喜滋滋的, 许暖肯明天给他买吉他, 他高兴还来不及, “明天就明天,我也有空!”
胡星三两下把一盒煎包吃完,盒子往路边的垃圾箱里一扔,接过自行车, “我吃完了, 我来推车吧, 现在换你吃了。”
许暖没动, “没事,我推着吧,我现在不吃,等回家了和周峙一起吃。”
“和周峙一起吃?你不是说最近周峙都睡得特别早吗?”胡星不解。
许暖笑道:“我猜他今天肯定没睡。”
胡星眼珠子转了转,猜测道:“你该不会以为刚才老板娘说的那个人就是周峙吧?嗐,不可能的,周峙怎么可能这么奇奇怪怪。”
许暖笑着不说话,只默默朝家里走。
许暖特意把两盒煎包留回了家,她推车回去的时候,果然,周峙并没有睡觉,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中播放着周润发和赵雅芝的《上海滩》。
许暖将自行车停好,把朝沙发处望了一眼,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今天怎么还没有去睡觉啊?你平时不是睡得很早吗?”
周峙没回头,他一双眼睛盯着电视,淡淡地说:“明天周末。”
明天周末,不需要早起去学校上早自习,所以自然也不需要晚睡。
许暖早就猜到周峙会这样说,她把放在纸箱子里的两盒煎包拿出来,摆到沙发前面的小茶几上,说:“回来的时候特意买的,闻着挺香,要不要尝尝?我特意买了两盒。”
许暖说着,走到厨房拿出两双筷子,用水冲洗一遍之后才递给周峙。
周峙犹豫地接过筷子,看了一眼许暖,许暖已经自顾自地尝起来,“嗯,味道还不错,比菜市场那家做得好吃,周峙,你尝尝啊。”
周峙这才夹起一个煎包,放入嘴中。
“怎么样,味道是不是还不错?”许暖突然将脑袋凑过来,盯着周峙问道。
周峙不自在地撇过眼,“嗯”了一声,“还行。”
许暖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很自然地说:“你认识这家煎包的老板娘吗,她说她认识你。”
“咳咳咳……”周峙忍不住咳了好几下。
许暖一边给他倒水,一边又说:“她说看见你每天都去夜市街,站在那里什么也不买,只往里面看看。”
许暖这几句话说得很平淡,语气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这落到周峙耳中,却如雷贯耳。
周峙咳了好几下,脸上因剧烈的咳嗽染上一层薄红。
他接起许暖递过来的水,一口气喝下,才勉强平静下来。
刚平静下来,许暖又突然凑过来,直白地问他:“所以,你每天去夜市街做什么?”
周峙:“……”
周峙放下水杯,眼神有些飘忽,他直直地盯着电视机,不让自己分神,尽量语气平稳:“随便散步。”
“哦~”许暖笑着望向他,“原来你每天还有散步的习惯啊。”
许暖觉得有些好笑,周峙每天去夜市街,大概是看看她和胡星摆摊的情况吧。但周峙这人性格就是有些别扭,明明挺关心她摆摊,明明每天还过去看一下,就是不说出口。
难怪之前她回家的时候周峙都不问她摆摊的情况,周峙每天都偷偷地跟着去看一眼情况,对他们摆摊的情况一清二楚,当然用不着问了。
周峙坐僵直身子在沙发上,虽然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视机,但他依然能感受到旁边许暖看着他的调侃的眼神,他有些坐不住了。
周峙起身往房间里走,许暖叫住他,“不看电视了?”
“不看了。”周峙耳尖冒红,头也不回地走向房间。
许暖又出声叫住他,“那你等等,我有点事情想很你说。”
周峙停下脚步,回过头望着她,看到她整张脸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他目光一滞,垂眸问道:“什么事?”
许暖走到房间里,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信封拿出来,递给周峙。
“这是什么?”周峙看到信封,起初想歪了。
这年头,班级里男孩子给女孩子写情书,都是用这样的信封,信封里面塞着用心写好的情书,信封外面写着“xxx收”。
周峙心里一顿,没敢去接。
许暖把信封塞到周峙手中,解释:“我住在你家里,也不能白吃白住,虽然两家大人之间关系好,但我搬过来也确实听打扰到你们,所以这算是我的房租,我以后每个月都会定期给你。”
周峙闻言,脸色微变,他手指稍稍用力捏了一下信封,信封里的厚度,决计不是一张纸。周峙面无表情地把信封递回许暖手上。
“这房子不是我的。”
言下之意,他没资格接受这份房租。
许暖一看,周峙不肯接,她立即拉住周峙,“总不能让我去给你爸妈吧?”
周峙的爸爸整月整月不在家,碰到他一次的几率那真是太低了,周峙的妈妈一直在医院忙碌,应该也没有精力管这种事情,周峙原本是最适合的人,但是周峙显然不想插手。
周峙淡淡地看着许暖,“他们应该不会要。”
许暖也知道这一点。
周博远、焦虹和许文瑞、黎映蓉这四个大人之间的关系很好,谁家的小孩去谁家吃饭,谁家的小孩去谁家住,他们都是不介意的。
以前胡星和陆乐安也经常在周峙家睡觉,胡星小时候还经常去陆乐安家里蹭饭,他们大人之间并不觉得有什么,更不会计较钱不钱的。
许暖要是给钱,周博远和焦虹一定都不会接受,就算是黎映蓉和许文瑞说要给钱,周博远和焦虹恐怕也无法接受。
况且周峙家里条件还不错,哪里会接受她这点钱。
可是许暖就这样在周峙家里白住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她要是不掏出点什么,总觉得自己占了很大的便宜。
许暖想了想,把钱收起来。
算了,明天和胡星一起去买吉他的时候,顺便也想想可以给这个家里添点什么。
既然他们不要掐,买过来的东西他们总是会用的。
第二天一大早,胡星醒得特别早,确切地说,他昨天晚上就没怎么睡着觉。
一想到要去买吉他,他心里就格外的激动,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这样滚着滚着,天渐渐亮了。
胡星爬起来,拿着塑料盅子,接了一杯水,蹲在弄堂里刷牙。
他胡乱刷几下,含了一口水,昂起头咕噜咕噜几声,向前一吐,嘴里含着泡沫的水全吐了出去。
“哎哟哟,胡星!你看着点啊,前面有人呢!”
隔壁刘婶走过胡星家门口的时候,被胡星吐出的一大口含着泡沫的漱口水溅湿裤腿,气得直跳脚。
刘婶将裤腿扯起来,左看看又瞧瞧,指着自己湿了一小块的裤腿,控诉:“胡星你看看,你自己看看。”
“抱歉啊刘婶。”胡星深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立即笑着道歉。
谁知刘婶看到胡星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更生气了。
她眉头一皱,长在眉头上的那颗大黑痣也跟着皱起来,“你嬉皮笑脸干什么,一口水全吐我裤腿上了,你吐水的时候不看人啊?”
胡星一手捏着塑料盅子,一手拿着牙刷,看着刘婶裤腿上才湿了一小块的地方,忍不住皱眉。刘婶就是这个性子,一点小事她能夸张好几倍说出来。
胡星呵呵一笑:“刘婶,我看到了,就溅了一点水花上去,哪里是一口水全吐你裤子上了,你再看看地面,我一口水全吐地上了,我又不是朝着你吐的。”
“嘿,你吐水吐了我一腿你还有理了是吧?”刘婶朝胡星的屋子里看了一眼,声音提高:“我这可是今天刚拿回来的新裤子,头一回穿出来,就被你吐了水。你不好好道歉就算了,你还给我犟,胡星,你这脾气可不行啊,家里人没教你?”
果然,屋子里的吕香兰听到外面的争吵声,赶紧出门查看,“哎哟刘姐,这是怎么了?”
刘婶把裤腿提起来,指着裤腿上的点点湿印子,道:“我今天刚从王裁缝那里拿过来的新裤子,穿上还不到一个钟头呢,就被胡星吐了一腿的水。这孩子,专等我路过的时候吐漱口水。”
胡星叫屈:“妈,我没有!你看我一口水全都吐地上了,我又不是故意朝着她吐的。”
吕香兰看了一眼刘婶裤腿上的湿印子,那水花还没有洗手时溅在袖子上的水花大。吕香兰二话没说,一巴掌拍在胡星的胳膊上,“赶快给刘婶道歉。”
胡星不情不愿地道歉,“对不起刘婶,是我不小心。”
“早道歉不就没事了。”刘婶瞥了胡星一眼,朝吕香兰说:“胡星这孩子脾气不行,你得好好教教。”
吕香兰脸上露出一丝难堪的神情,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嗯,我会好好教他的。”
胡星在一旁听不下去,“妈!”
吕香兰严厉地瞪了胡星一眼,胡星埋着头进屋去。
吕香兰好声好气地将刘婶送走,进屋的时候,看到胡星板着脸坐在椅子上摆弄桌上的象棋。
吕香兰起初没理他,只从房间里将床套被套都薅下来,泡在一个大木盆里。
她弄完这一切,才走到胡星身边,告诫他:“以后遇到刘婶,客气一些。”
胡星今天起床的时候,想着要去买吉他的事情,原本心情很愉悦,莫名遇到这一出,他整个人都变得不开心。
“我哪里对她不客气了,我一开始就给她道歉了,是她自己不依不饶,非得说我故意朝她吐。”胡星语气里满是委屈。
吕香兰拍拍胡星的肩膀,“她是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