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许暖理直气壮地说：“这种仪式看着就麻烦。”
周峙静静地看着许暖，看了很久，他还是没忍住，问道：“那你以后结婚想要什么仪式？”
这句话问出口之后，周峙隐隐觉得问得太直白，自己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耳根子上爬满羞涩的潮红。
许暖压根没在意，接话道：“不要仪式啊，就领个证就行了。”
这句话简直说到周峙的心坎上，他不喜欢热闹，所以周围人结婚的场景，他从来不去凑热闹，他觉得那样太吵了，耳边一直围绕着叽叽喳喳的人。
可是他从影视剧上看到，似乎所有女孩都向往一场盛大的婚礼，希望披上圣洁的婚纱，嫁给自己的意中人。
他们说这是一种仪式感。
有时候周峙在想，可能是他自己太怪癖，和大家的思维都不一样。
没想到这次能听到许暖也是这个想法，周峙情不自禁表示赞同：“对，我也这样想。”
话音一落，周峙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句话的意味，立马心虚地盯着许暖看了一眼，偏偏许暖这个时候也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闪过一丝尴尬。
许暖咳了咳，站起身，随便找了个理由，蹭蹭蹭地回房去了。
周峙站在客厅里，望着许暖房间的房门，一张唇紧紧抿着，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
不知不觉，假期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里，黎映蓉和许文瑞每天都非常高兴，原因无他，许和静这次考了全校第八名。
能在一中考到全校第八名，这个成绩，已经足够优秀了。
这些天黎映蓉一直买菜给许和静补身子，觉得她前阵子复习太辛苦了，想做点好的犒劳犒劳她。
许文瑞也高兴，听说下学期开学的时候，学校会进行表彰大会，全校前十名的同学，学校会重点表扬。而且前十名的家长都要去参加表彰大会，因为到时候可能会随机让前十名的家长上台发言。
虽然离下学期开学的表彰大会还有将近一个月，虽然到时候也不一定会抽中自己，但是许文瑞已经在准备发言稿了。他还让黎映蓉也准备起来。
黎映蓉倒是不着急，她心里有其他事情。
有次吃饭的时候，黎映蓉给许和静盛了一碗汤，问她：“你知道许暖考得怎么样吗？”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学校放假，关了校门。黎映蓉和许文瑞至今还不知道许暖的成绩，前几天他们知道许和静的成绩，光顾着为许和静高兴，这时候开始想起许暖的成绩了。
许和静一听到黎映蓉提起许暖，心里莫名浮出一股心虚，她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等会儿吃完饭，去问问许暖，怎么样？”黎映蓉提议。
许和静不想去问许暖，就算只需要走几步路就能去周峙家里找到许暖，但她不想去问，她只说：“听说考得还可以，是第一名。”
许和静说话用了小心思，黎映蓉和许文瑞自然入了套，他们以为许暖又和上次期中考试一样，考了全班第一名。
黎映蓉听到这个结果，有些欣慰，许暖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都考了全班第一名，这样也不算太差的结果，许暖应该不会被学校退学了。
想到许暖不会被退学，黎映蓉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个月后，学校开学不到一周，开始举行表彰大会。
许文瑞和黎映蓉那天拿出平时舍不得穿的新衣服，特意换上，赶去学校。
去的时候有些早，同学们还在布置会场，表彰大会的台子都还没搭起来。
黎映蓉看时间还挺早，领着许文瑞去见年级主任。
年级主任看到黎映蓉，立即伸出手握住她，“恭喜恭喜啊，你这次可是倍有面子，我没想到许暖会考第一名，这孩子真的令我刮目相看。”
黎映蓉心里闪过一丝欣慰，上次年级主任来家里拜访的时候，很严肃地和她商量许暖考得太差需要考虑转学的事情，这次见面，年级主任却一个劲地夸奖许暖。
黎映蓉笑笑，谦虚道：“我一直对她挺有信心的，我相信她能做到。”
年级主任笑起来，“我当时也应该对她抱有信心，毕竟她可是你的女儿啊，咱们读书那会儿，你就比咱们都厉害，这么一想，你的女儿能差到哪里去呢？”
谁都喜欢听夸奖的话，特别还是老朋友夸奖的话，黎映蓉听到这句话，笑弯了眼睛，“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那可不，这恐怕要记一辈子呢。”年级主任笑笑，话锋一转，“我觉得许暖这孩子潜力太大了，她这次考第一，可把我们老师们吓坏了，要知道许暖以前从乡下来的，短短一个学期，就能提升这么多，大家都觉得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黎映蓉被年级主任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看你说的，天才就太夸张了吧。”
许暖也只是考了班级第一而已，离天才还是有点距离的。
没想到年级主任摇摇头，坚称：“我真没骗你，咱们老师都认为她是天才。跟你讲实话吧，刚开始的时候，老师们都还以为许暖作弊了呢，都不敢相信许暖能考这么好，只不过大家把许暖的试卷翻了又翻，看了又看，没找出什么毛病来，大家对她的分数这才心服口服。”
黎映蓉听年级主任的话，总觉得他有些夸大的成分，“那照你怎么说，许和静也厉害啊，她这次可是考了全校第八名呢。”
年级主任连忙接话：“对对对，你两个女儿都优秀，如果没记错的话，许和静期中考试的时候考了全校第十三名吧？这次的期末考试比期中考试要难，她能考到第八名，已经很不错了，许和静是一直很稳定的成绩，这也是一种能力。”
黎映蓉笑起来，“是啊，这孩子一直很优秀。”
年级主任又说：“许和静的成绩稳定，她固然优秀，但我觉得许暖这孩子更优秀，许暖的爆发力强，而且她没有短板，不偏科，门门功课都厉害，这真的太难得了，我把话放这儿了，她以后的上限一定很高。”
“而且你们做父母的，一定要多多引导，问问她有没有投身科学的意向。这种人才，去做科研才不算浪费。”
黎映蓉越听越觉得年级主任的话有些夸张，怎么投身科学都用上了呢？以许暖现在的成绩，难道以后还可以走科研道路不成？
再说了，许暖上次期中考试的时候不是也考过全班第一名，这次也只是考了第一名而已，怎么年级主任能夸成这样？
黎映蓉只当年级主任是在奉承，但她心里又觉得有些怪异，她忍不住问道：“许暖在全校考了多少名？”
她只听许和静说过，许暖考了班级第一名，许暖在全校的排名她还不知道呢。
年级主任听到这句话，一愣，“第一名啊。”
黎映蓉摆摆手，“我知道，我问的是她在全校的排名是多少名。”
年级主任有点懵，他仿佛没明白黎映蓉的问题，机械地又重复一遍，“第一名啊。”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她在班级里是第一名，我是在问许暖的全校排名。”黎映蓉不明白年级主任怎么突然转不过弯来。
年级主任愣了好一会儿，才说：“在全校她也是第一名啊。”
黎映蓉顿时愣住，和旁边的许文瑞对视一眼，两人瞪大眼睛，眼里充满震惊。
年级主任看了看面前两人的神情，不可置信地小声问道：“你们，该不会还不知道许暖考了全校第一名吧？”
第82章 转班
黎映蓉和许文瑞面面相觑。
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们确实不知道许暖考了全校第一这个事实。
黎映蓉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一直以为许暖考的是全班第一，没想到她考的是全校第一。”
年级主任笑了一声, “难怪我夸奖许暖的时候, 你们一点也不震惊，原来你们都以为她只考了全班第一？”
年级主任眼力劲很足, 他看出黎映蓉和许文瑞脸上的尴尬, 也不再多说这个话题, 只说：“台子快要搭好了, 表彰大会马上要开始了，我要去做准备了。”
“行行行, 你去忙你去忙。”黎映蓉终于找到台阶结束话题, 她拉着许文瑞往操场上走去。
操场上站满了人，有各个班级的同学, 还有住在学校周围过来看热闹的人。
黎映蓉心里庆幸，这次还好没有拉着胡星的爸妈和陆乐安的爸妈过来给许和静撑场子, 不然当时钢琴比赛的场景又会重现。
过了一会儿, 表彰大会开始。
年级主任是主持人, 他走上台, 念了一下全校前十同学的名字, 念到名字的同学依次走上领奖台。
年级主任请出校长为前十名的同学颁奖状，十名同学都有奖状，但是前三名的同学还有奖金，第一名的奖金最高, 高达200元。
校长颁完奖之后, 开始发言。
校长一开始并没有着重讲许暖巨大的进步, 他只是带领大家回忆了上学期第一次升旗时的场景。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当时的事情, 我随机抽取一名同学到升旗台发言，这位被选中的同学就是许暖，在没有任何事先准备的前提下，许暖同学精彩的发言留给我非常深刻的印象，当时我就觉得，这位同学的心理素质非常棒，应变能力特别强。”
“果不其然，短短一个学期的功夫，她就从倒数第一名一跃升为全校第一名，这其中不乏有她的天分，但更多的是她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踏踏实实地走好每一步才换来的这些巨大的进步，我希望每个人都能够向许暖同学学习这股踏实的精神。”
校长对于许暖不吝赞美，把许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听得台上的许暖脸上一阵羞红。
台下的胡星更是沉着脸，一脸不赞同。
他做许暖同桌这么久，他可没瞧见许暖平时有多用功。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别人都开始有模有样的抓紧复习了，许暖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不慌不忙，肯定没瞧出来许暖有多么用功。
胡星撇撇嘴，他觉得许暖或许真的是个天才。
而黎映蓉和许文瑞听到校长这样夸奖许暖，心里五味杂陈。
表彰大会结束之后，许文瑞和黎映蓉准备回去。
走到弄堂口的时候，遇见陆乐安的妈妈高梦喜。高梦喜瞧见两人，笑着打招呼：“哎呀真了不得，许暖居然考了全校第一名，厉害啊。”
黎映蓉和许文瑞两人只能尴尬地笑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一路走回去的时候，弄堂里有邻居出来，瞧见两人，也都纷纷夸奖道：“一中的喇叭声这么大，我们在家里都听见了，许暖考了全校第一是不是？这孩子真厉害啊！”
“许暖这孩子别看平时不吭声，原来心里明白着呢。她是闷不吭声搞大事情啊，这孩子果然有你们老许家的基因，都是会读书的料！”
“许暖这次考得这么好，怎么之前没听到风声啊，你们瞒得可真厉害，这么谦虚做什么，孩子考这么好，就得让大伙知道，让小孩子知道。”
大家对许暖一片夸赞之声，许文瑞和黎映蓉只得笑笑，说一些应付的话。
走到门口的时候，王婶从隔壁出来，瞧见两人，眯着一双笑眼，道：“我那孙子袁州现在读小学二年级了，学□□是跟不上，我想让许暖周末的时候帮她补补课，行不？”
王婶又说：“也不会耽误太多时间，每天两个小时就成，我们也会付报酬的，你们夫妻俩怎么看？”
黎映蓉和许文瑞对视一眼，带着歉意说：“王婶，帮您孙子补课还谈什么报酬啊，咱们都是街坊邻居，帮这点忙怎么可能还要报酬。只是许暖的成绩，我不太确定她能不能给袁州补课啊。”
王婶立即笑起来，“许暖这都得了全校第一了，怎么就不能给袁州补课了？”
黎映蓉有些为难，“许暖这也是第一次考全校第一，她之前的成绩没这么好，她刚进学校的时候，第一次模拟考试考了倒数第一呢。”
没想到王婶一拍大腿，“就是因为这个，才想让许暖给袁州补课的呀。你们想想，许暖她进步这么大，肯定是有什么方法，她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更加适合给袁州补课，袁州现在成绩也不好，说不定跟着许暖学了一阵子，成绩没准能提上来。”
王婶好像认定了许暖似的，觉得许暖肯定有方法把袁州的成绩提上来。
黎映蓉有点头疼，许暖现在和她们基本不联系，而且许暖的成绩也不稳定，她并不确定许暖能不能帮助袁州把成绩提上来。
保险起见，黎映蓉提议道：“王婶，要不这样吧，我跟和静说说，让她给袁州补课怎么样？和静的成绩一直保持在全校前十名左右，相当稳定，我觉得袁州要是跟着和静学习，成绩应该可以提升的。”
王婶想回绝，一时又找不到什么借口回绝，她心里想着让许暖补课，可黎映蓉都把许和静推出来了，这时候她再推脱，显得不那么识趣。
王婶心里有些不情愿，脸上还是勉强接受下来，“那好吧，那我让袁州跟着许和静学一阵子试试。”
应付完王婶，黎映蓉和许文瑞已经非常疲惫。
他们对于许暖考了第一名的感受，和那次知道许暖钢琴比赛获得第一名时一模一样。他们一方面惊讶于许暖的优秀，一方面又为作为父母居然不知道这件事而感到莫名的气愤。
这就好比在盆里埋了一撮鲜花的种子，却始终等不到它发芽。然后又去买了一撮种子，第二撮种子很快发芽，于是精心呵护。觉得第一撮种子没用，扔在一旁不管。
最后却瞧见不管不顾的第一撮种子发芽生长，开出的花朵比第二撮种子要美丽得多。
黎映蓉现在看到许暖，就是这样的心思，虽然许暖血缘上还是她的孩子，但是许暖现在已经不和他们来往了。
黎映蓉想着想着，深深叹了一口气。
没过一会儿，廖彩萍也闻讯过来道喜。
廖彩萍又带来一盒巧克力糖，她这次一进门就点明：“听说这次许暖考了全校第一，今天学校还给她开表彰大会了？这孩子太厉害了，这盒巧克力糖就当是送给她的奖励吧，希望她之后越来越好。”
廖彩萍的意思，这巧克力糖是送给许暖一人的。
黎映蓉盯着巧克力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