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尽失”并且被赶出家门的小可怜扶川:“……”
少顷,凌霜霜从卧房里推门而出,几人启程前往云来镇的传送阵。
云来镇是人流量极多的新手村,因此传送范围极广,几个呼吸间,几人便站在忘忧谷外围村镇的传送阵里。
忘忧谷虽常年开放,但唯有谷中弟子可自由进出,一到地方,凌霜霜便和云渺拿了报酬,又结清楼煜的委托费,便拿着弟子令牌进了忘忧谷。
楼煜接了新的委托,也和扶川与云渺道别。
他们所在的小镇规模不大,更像个村落,因背靠丹仙山,便取名丹仙镇。
丹仙镇人不多,扶川成功租到一座小院,靠近丹仙镇的东南方,离忘忧谷较远。
小院旁边是一道瀑布,身处其中能听到清脆的水流相击声,院中种着几株低等的零花灵草,环境很好。
云渺用清洁术将小院上下打扫一遍,又给扶川换了新的被褥。
传送阵较为消耗精力,扶川身体不适,躺在床上休息,云渺给他喂了一片雪灵树叶,飞出了院子。
她此次来忘忧谷,一是为了躲避赫连惊春,一是为了给扶川疗伤,忘忧谷医修遍地,总有人能治扶川的伤,实在不行,她去找秋怀砚。
丹仙山上灵气充沛,生长着许多草药,索性无事,云渺决定去山上找点草药,寻常的卖给药材铺子赚钱,珍贵的则留着以后用药。
上山的小路在瀑布旁边,云渺一路飞上山,找到两株普通的草药,随后她鼻子一动,闻到熟悉的草药味。
草药味极淡,但云渺如今身为雾灵嗅觉灵敏,只消一闻便知晓这气息的主人是何人。
忘忧谷谷主,秋怀砚。
意外碰上秋怀砚,云渺喜出望外,当即也不找草药了,顺着气味一路去找秋怀砚。
若说这天下间有谁能治好扶川的沉疴旧疾,那必然是忘忧谷谷主秋怀砚。
先前接触不到秋怀砚,云渺并未产生这样的想法,如今人便在她眼前,她自然要想法子让秋怀砚治扶川。她从前攻略秋怀砚也不是白攻略的,秋怀砚的喜好她记得一清二楚。
云渺飞到悬崖边,见秋怀砚一袭蓝衣,蹲在地上小心地挖一棵九叶灵芝。
秋怀砚面冠如玉,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身后,眉目冷淡,曾被【九洲】玩家戏称为最不高冷的高冷系大帅哥。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
云渺盯上一只在旁吃草的灰灰兔,三下五除二将它的草拔了。灰灰兔没想到区区一只低等雾灵竟敢抢它的午饭,长耳朵束起,目露凶光,朝云渺追去。
云渺用力振翅狂奔,一路跌跌撞撞,终于飞到秋怀砚身前,而此时,灰灰兔张嘴意欲咬住云渺的尾巴。
秋怀砚手一拂,一缕清风拂过,灰灰兔立在原地无法动弹,而云渺则撞进秋怀砚温热的手心。
秋怀砚凝眉看着灰灰兔,面色冷淡,缓慢伸出手。
灰灰兔认命般闭上眼睛。
谁料秋怀砚的手放在掌中的毛绒球上,略一用力,飞快揉了揉。
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忘忧谷谷主,一边撸毛茸茸,一边碎碎念。
“没想到挖个药材还能遇到毛茸茸,真软真好摸。”
“我记得丹仙山没有雾灵,它是从哪里来的?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莫非是天赐的缘分?”
“好可爱好想养,正好师妹不在,我可以偷偷把它养在府中,不过师妹去了这么久,好像要回来——”
云渺慌乱伸出爪子,捂住秋怀砚的嘴。
然她到底没防住。
凌霜霜从山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御剑飞到秋怀砚身前,看清他手里的云渺后,原本明媚的笑意化作杀人的眼刀。
“师兄!”她甜腻腻地叫了一声,眼睛很快黏在秋怀砚身上,略带委屈地开口:“师兄不是答应霜霜,再也不养这些小动物了么?”
秋怀砚心想,他养一个凌霜霜弄死一个,能不答应么?紧接着他松开放在云渺身上的手,极其无辜地道:“是它自己撞我身上来的。”
凌霜霜的眼刀进化成淬了毒的飞剑。
云渺自然不甘示弱,“啾啾”叫着往秋怀砚袖子里躲,装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秋怀砚伸手遮住袖口挡住凌霜霜的窥视,蹙眉,“师妹,你吓到它了。”
凌霜霜:“……”
凌霜霜灵光一闪,惊觉云渺此时躲藏的动作与那日在山林中很相似,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
这雾灵的动作要是害怕,她就把脑袋拧下来给楼煜当球踢!
好大一朵白莲花!
凌霜霜目呲欲裂,然而联想到自家师兄对毛茸茸的喜爱程度,只得放低了声音道:“师兄,这只雾灵是有主的。”
秋怀砚一只手伸进袖子里撸毛茸茸,脸上的满足之色凝滞了那么一秒钟。
凌霜霜趁机火上浇油,“那人就住在山脚下,修为尽失,是个可怜人,若发现与自己相伴的灵宠不见了,只怕会很着急。”
“师兄,我们不若将它送回去吧?”
秋怀砚身为医修,很有悲天悯人的心性,当下便同意了凌霜霜的提议。
临走前,他将禁锢灰灰兔的法阵撤了,撸了两下兔头,温温柔柔地道:“以后莫要在森林里乱跑,若是不小心撞到树便不妙了。”
云渺不忍直视地别开眼。
受了惊的灰灰兔乍一得到自由,忙不迭地逃走,速度之快,如离弦之箭,随后好死不死地撞在了树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云渺:“……”
乌鸦嘴发动了。
凌霜霜:“……”
师兄的功力不减当年。
秋怀砚抿唇,眸中有一闪而逝的难过神色,接着在灰灰兔爪子里放了一颗丹药,神情落寞地下山了。
云渺家便在瀑布旁,她本也要请秋怀砚治疗扶川,凌霜霜的举动随了她意,因此她不曾阻止。
小院的门被敲响,扶川打开院门,秋怀砚从门后探出一张脸,指指怀中的云渺,笑吟吟地:“公子,这可是你的雾灵?”
作者有话说:
扶川:睡了一觉醒来被花心前女友的前男友找上门怎么办?前男友还抱着他的花心前女友怎么办?
第17章 仙君演我第17天
隔着一扇门,扶川沉默地与秋怀砚对视。
他一只手扶着门框,眸中隐有戒备之色,并未请秋怀砚和凌霜霜进门,只是彬彬有礼地道:“是我的雾灵,多谢公子将它送回来。”
凌霜霜不满地轻哼一声:“扶川,你既借住在丹仙镇,见了我师兄为何不行礼?”
“原来竟是谷主。”扶川依旧用手抵着门,歉意一笑:“向来只闻谷主大名,今日才算见到真人,不曾认出,谷主勿怪。”
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不曾落到云渺身上。
“无妨。”秋怀砚伸手抚上云渺软软的毛毛,因不舍其柔软触感,心念一转,问:“听师妹说,扶川公子修为尽失?”
下山路途遥远,秋怀砚为了撸毛茸茸坚持步行,凌霜霜只得咬着牙与他说了许多在鬼域的事,自然也提到过扶川。只是她有私心,并未和秋怀砚说起云渺的不同寻常。
本欲挣脱秋怀砚奔向扶川的云渺止住了动作,竖起耳朵。
秋怀砚能主动提起扶川的伤,于她来说再好不过。
扶川神色一凝。
紧接着,他脸上的笑意如春日融雪般化了开去,面上浮现三分隐忍,七分失意,他轻轻点头,声音微不可闻:“是。”
夕阳西坠,落日余晖印着一抹单薄瘦削的长影,秋怀砚见对面神态,知晓自己揭了人家的伤疤,忙道:“我可以为扶川公子诊治,兴许能让公子重新修炼。”
“不敢劳烦谷主,我的身体好比朽木,已无药可医。”扶川拒绝得很干脆。
语罢,他又朝秋怀砚伸手,“多谢谷主将小白送回来。”
秋怀砚实在舍不得好不容易摸到手的毛茸茸,犹豫一瞬,他朝扶川看过去,对上他暗含失意的眸光。
秋怀砚正在顺毛的手停顿一下,随即便若无其事地道:“扶川公子不试试怎知无药可医?”
方才对视的一瞬,秋怀砚看清扶川掩藏在失意下的冷意,如同冬日覆雪,且带着攻击性。他行医百年,阅人无数,自然看出扶川并不似表面上这般温良恭简。
他本就对手中的雾灵爱不释手,此刻,更不想将之轻易交出去。
若扶川对小白是另有所图呢?他见过很多为了雪灵树叶蓄意豢养雾灵,后因未得到所想之物施虐之人。
“啾啾啾”云渺从秋怀砚怀里露出脑袋,冲扶川叫了几声。
秋怀砚的医术天下一绝,一定可以治好扶川,她希望仙君能试试。
扶川总算看了云渺一眼,见秋怀砚的手放在她的脑袋上,只觉刺眼得很。
但他总算没忘自己如今的人设,面上做出感激的样子,“那便麻烦谷主了。”
秋怀砚伸手扣上扶川脉搏,面色肃冷,眉心越蹙越紧,片刻后,他放下手,问:“敢问公子是为何人所伤?”
“鬼域,褚昭澜。”扶川并未隐瞒。
“怪不得。”秋怀砚点点头,面上神色愈发凝重,配上他高冷的外表,给人一种事态严重之感。
“啾啾?”云渺不自觉地用爪子抓紧秋怀砚的衣袖,迫切地想知道扶川的情况。
扶川的目光扫过云渺的小爪子,眼底浮现一抹寒气。
竟然在他面前,和秋怀砚拉拉扯扯!
扶川心中怒意横生,但并未表现出来,只是不抱希望地问:“如何?可是没救了?”
“非也。”秋怀砚摇头,有条不紊地道:“扶川公子伤在丹田,我查不到公子内丹的踪迹,或碎或丢,公子自己应当清楚。此伤极重,若是寻常修士自然无药可医,可扶川公子你血脉特殊,尚有一线生机。”
云渺两只爪子都扒着秋怀砚的衣袖,眸光亮晶晶地瞧着他。
她就知道秋怀砚能治好仙君。
借着袖袍的遮掩,扶川捏紧了拳头,面上却露出一抹惊喜笑意,“当真?生机在何处?”
“惭愧,我尚未有完备的救治策略,需得回去实验思索。”秋怀砚向扶川一拱手,答得很坦荡。
秋怀砚虽行医百余年,也并非全知全能,且方才探脉,他观扶川体内有另一股生机,不至于修为尽失沦为废人。如今他装作孱弱入住丹仙镇,想必是别有所图,在治疗前,他作为谷主,需先探明他的目的。
“无妨,我早已习惯了,谷主可回去慢慢思索。”扶川也秉持礼仪朝秋怀砚拱手,末了从袖中拿出一个锦盒递给秋怀砚,“多谢谷主为我诊治,此为谢礼。”
秋怀砚正欲推拒,凌霜霜先一步拿走了锦盒,“既是谢礼,师兄便收着。”
她是半点也不肯让她师兄吃亏。
不等秋怀砚说话,凌霜霜便打开锦囊,但见柔软光滑的丝质盒子底部,静立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鬼鸦塑像,一眼看去质地温润,隐有灵光回旋。
凌霜霜手一抖,险些将锦盒交代出去。
云渺不忍直视地别开眼。
扶川从容道:“此为墨玉鬼鸦,乃鬼域特产,鬼鸦视野千里,这墨玉鬼鸦可助谷主寻觅灵药,百试百灵。”
秋怀砚愣愣地看着那尊墨玉鬼鸦,又抬眸看向扶川。
对面的公子眉眼如画,唇角含笑,分明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可他却从中窥见几分恶意。
他与扶川今日第一次见面,他为何会对自己产生恶意?
秋怀砚不得其解,但他虽心善,却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当即便合上锦盒,原路退还,“扶川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墨玉鬼鸦我不喜,请公子收回去。”
凌霜霜最见不得自己的师兄受欺负,怒气冲冲地道:“扶川,我师兄好心为你诊治,你怎的还送他鬼鸦,暗骂他乌鸦嘴?”
“我并无此意。”扶川面色苦恼,“谷主,对不住,我只想着这墨玉鬼鸦能寻物,不知......”
“罢了。”秋怀砚打断他,“不知者无罪。”
秋怀砚虽谅解,心中却愈发不想将云渺还回去。
观对面公子相貌堂堂,却明里暗里骂他乌鸦嘴,只怕是心术不正。
两人在门口僵着,扶川见秋怀砚大有和他抢人之势,眸子暗了几分。
恰逢凌霜霜提醒:“师兄,将雾灵放下,我们走吧。”
秋怀砚正想用丹药和扶川换云渺,还未开口,便见扶川以手掩唇,剧烈地咳了几声。
手心一摊,帕子上血迹鲜红。
怀里的雾灵挣脱出去,“啾啾啾”围着扶川叫个不停,很是忧心。
一缕凉风从秋怀砚空落落的掌心穿过去,他忽然觉得有些冷。
好不容易到手的毛茸茸又没了......
凌霜霜大喜,立马拽住秋怀砚的袖子,“师兄,我们走吧。”
秋怀砚莫名觉得有些不甘,“扶川公子的伤——”
“我的伤是陈年旧疾,吹不得风,便不与谷主闲谈了,改日定登门拜访。”扶川礼貌地一点头,转身进了屋,关上门。
门扉在眼前闭上,连带着毛茸茸也消失无踪,秋怀砚心中怅然,遗憾地转身御剑走了。
凌霜霜气得跺脚,末了抿了抿唇,自袖中丢下一条青色小蛇,也御剑而去。
她绝不容许任何一只被师兄喜爱的毛茸茸活在世界上!
云渺随扶川进屋,强硬地让他服下三粒疗伤丹,又将人往床上一推,点燃凤凰灯。
凤凰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整间屋子,空气里的温度陡然高了几分,灵气也变得浓郁起来。
扶川在床上闭目养神,云渺给他泡了一杯雪灵树叶泡成的水,等他服下睡着,便轻手轻脚地退出门外。
扶川身体孱弱,无法受凉,云渺又将四面门窗关紧,只余靠近院子那开了半扇窗,用作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