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未可可【完结】
时间:2023-02-10 14:57:37

  贺年年她爸的声音略带埋怨:“你没说漏嘴吧?”
  陆灵芝说:“我怎么可能跟孩子说这些?!”
  她爸似乎是松了口气:“你没说漏嘴就行,我看小云也不想让毛毛知道这些事。”
  陆灵芝愤愤道:“她应该是没说,不过要我说,毛毛也不小了,就该让他知道一下他爸做的那些事!”
  “你懂什么?毛毛知道了这事有什么好处?他们父子感情一直不错,让他恨他爸,他自己就能好受吗?小云这么做也是为了毛毛。”
  “可是我总觉得这事儿想瞒也瞒不住。”
  她妈说的对,纸包不住火,他们外人都知道的事,蒋禹涵又能被蒙在鼓里多久呢?
  “我真是心疼小云,心疼毛毛。”
  说这话时,陆灵芝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贺年年听着心里也不好受。
  “行了,人你也看过了,知道他们没事就安心吧,这段时间还是尽量少来往吧。”
  “就是这时候他们才需要我们多关心,怎么可能少来往?”
  “你关心能起什么作用?我又没说让你们以后不来往,我的意思是等老蒋的事尘埃落定,你们该怎么来往怎么来往。但是现在,不是我们不讲人情,毕竟我这个位置和身份很敏感。”
  “你怎么净想着自己?”
  “老张要退了,我能不能顺利接他的班,就看这段时间了,紧要关头当然得小心谨慎了。”
  “你要是真行的正坐得端,你怕什么?”
  “愚不可及!我这么说吧,年年和毛毛要是真结了婚,我也得被狠狠查一番,就算最后查不出什么,我这两年也好过不了,更别说接班了……”
  贺年年抹了抹眼睛,转身离开。
  难怪蒋爸出事后她爸却不怎么意外,难怪当初她说和蒋禹涵没感情时她爸竟然出奇的平静,而且还有点乐得如此的感觉,并且从那以后就减少了和蒋家的来往,她最初只当是两家关系尴尬,可如今看来她爸应该是早就听到了风声。
  还有她哥,当初她说不想那么早结婚的时候,她哥就说那不是结婚的好时机,还说什么他们一起经历点事情也是好事。那时候全家人都以为她和蒋禹涵真的在谈恋爱,她妈还疯狂催婚,她哥就算不赞同她妈的做法,但他怎么知道他们会“一起经历点事情”?
  如今想来,蒋爸的事早就有了端倪,后来又因为她,那件是才渐渐暴露。
  可是作为导火索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贺年年忽然觉得很无力,明知道这是蒋爸的错,可是她却控制不了怪自己。
  房间里,贺恒继续道:“我们本来就是看重了毛毛这个孩子,和他家里条件没关系。如果他俩真有感情,就算赔上我的前途也无所谓。但既然他俩没有感情,你这时候再跳出来那就是感情用事。”
  陆灵芝冷哼一声:“这话说得还差不多。不过我真希望他俩当初是真的,那毛毛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了,这时候好歹多个依靠。”
  贺恒:“别说那些了,已经这样了,再说还有项家呢,用不着你操心。
  ……
  第二天醒来,贺年年发现蒋禹涵依旧没有回她。
  她不想再等了,换衣服出了门。
  这天贺年年只有下午有课,家里人都以为她出门是去学校了,她却直接去了蒋禹涵家。
  自从从这个小区搬走后,这还是贺年年头一次回来。
  她站在蒋禹涵家楼下,以前像进出自己家一样自如,可是此刻她却踟蹰了。
  也不知道蒋家现在是什么情况,见到干妈她又该说点什么?
  犹豫再三,她还是先打了个电话给蒋禹涵。
  本来是没报什么希望的,但没想到这一次,电话竟然接通了。
  两人谁也没有急着说话,但她知道,他一定在听。
  好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轻松点。
  “喝奶茶吗?”
  半晌后,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笑了一下。
  贺年年悬着的那颗心放了下来。
  她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笑嘻嘻地说:“那就黑糖波波半糖少冰吧。”
  蒋禹涵无奈道:“你在哪?”
  贺年年:“咱家对面那家奶茶店,你出来吧。”
  蒋禹涵像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好。
  挂上电话,贺年年快步走出小区。
  这个时间的奶茶店里没什么人,等她点的两杯奶茶做好时,蒋禹涵也到了。
  他迎着斜阳而来,北京已是深秋了,他只穿了件拼色的长袖衬衫和牛仔裤,衬衫袖口被他挽至手肘处,露出结实且修长的小臂来。
  对比起周遭的人,他穿得实在有点单薄,好像感受不到冷似的。
  而且只是大半个月未见,他却瘦了很多。
  所以当他来到她面前,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你天天在家吃饭反而瘦了?”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问。
  她把奶茶塞进他的手里,找补道:“不过瘦了更帅。”
  蒋禹涵问:“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不是。”
  说她是不放心他特意来看他,只会触及他的伤心处,让他心里更不好受。
  她说:“回来拿点东西,顺便请你喝杯奶茶呗。”
  两人并肩往回走。
  安慰的话或许别人已经说了太多了,所以贺年年只是聊着最近家里忙着照顾她嫂子的事,还有二舅和表姐的事,尽量不提那些让他糟心的事。
  她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情,希望他意识到,他的生活里除了蒋爸,还有其他在意他的人。
  可惜对她说的这些,他虽然不至于心不在焉,但也没有太高的兴致。
  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蒋禹涵家楼下。
  蒋禹涵把手里的奶茶递给她。
  她这才发现,这一路他一直捧着却没有喝。
  “你怎么不喝?”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口味吗?”
  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过往这些年中,他好像一直都在替她着想,而她一直都在欺负他。小时候她不懂事,只当他是真的好欺负,后来长大了渐渐懂了,那是忍让、是包容。
  在这个世界上,她真心希望一些人能过得好,除了她的家人那就是他了。
  贺年年眼眶酸涩,她终究还是学不会粉饰太平。
  此时一轮红日半遮半掩地挂在两栋楼宇之间的天幕上,映红了半边天。
  贺年年想了想说:“蒋爸做错了事,我知道你一定会失望,会一时间难以接受。但这些都是你无法控制的,你已经很好很好了。如果你因为这件事受到打击,那就是在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们虽然是父子,但你是你他是他。蒋爸要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可是你,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你们?”蒋禹涵看向她。
  “是啊,在乎你的人很多,会因为你高兴而高兴,因为你难过而难过,会被你的情绪牵动着,也会记挂着你过得好不好。”
  “你也是吗?”
  “我……”
  正在这时,贺年年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竟然是秦铮。
  秦铮一般不会找她,一定是因为她之前拜托他去查那个红衣服女人的事。
  其实现在已经不用查了,可是她忘了跟秦铮说一声。
  此时当着蒋禹涵的面,就更不能说了。
  “怎么不接?”
  贺年年下意识收起手机:“没事,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蒋禹涵神色黯然:“你怎么知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贺年年不知道蒋禹涵刚才有没有看到来电人的名字,自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她索性岔开话头:“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你回去吧。”
  贺年年有点担忧地看着蒋禹涵。
  她明明觉得他刚才的那番话是起到作用的,可是他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
  “内个……我也好久没见干妈了,不知道她想没想我。”
  蒋禹涵却不为所动:“我妈挺好的。不过最近家里乱糟糟的你也知道,我就不请你进去了。”
  “哦。”她失望的点点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已经生分至此了。
  贺年年转身离开,这时候电话再度响起。
  还是秦铮。
  说不准真有什么急事,贺年年连忙接通了电话。
  秦铮说:“我一会儿要进手术室了,你托我查那事有消息了,赶紧跟你说一声。多亏特需门诊的病人不太多,我有个学姐在特需那边,你来我们医院那天,产科确实接待了一位红衣服的孕妇。那天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应该跟她先生一起,他先生180cm左右,穿着身深灰色西装,身材不胖不瘦,看着比她大不少。至于其他算是病人隐私了,她不方便透露。或者你具体想知道什么,我看看有没有别的途径打听一下?”
  听这个描述,那人确实是蒋爸。
  “谢谢你学长,这些就够了。”
  秦铮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中有不难掩饰的担忧:“你没事吧?”
  “没有。”
  “那就好。”
  蒋禹涵一直目送着贺年年离开,自然也看到了她没走出多远就打起了电话。
  估计还是秦铮吧,他们俩已经这么熟悉了吗?
  也是,如果没有他,他们或许早就在一起了。
  其实如果那个站在她身边的人终究不是他,是秦铮也不错。
  难得贺年年这一次的眼光还算过得去。
  ……
 
 
第49章 
  再回到家时, 蒋禹涵感到家里的气氛明显不对劲。
  帮他开门的是阿姨,见他回来似乎很意外, 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掩饰住的慌张。
  他微微蹙眉, 不顾阿姨试图的拦阻,大步走向客厅。
  客厅里,她妈正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 她对面不远处站着一个陌生女人。
  在他进来前,那女人应该是跪着或者蹲着的, 听到声音才站起身来。
  见他回来, 他妈那严肃的神情才稍有变化:“不是年年约你出去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蒋禹涵没回答他妈的问题,而是面色不善地看向那个陌生女人:“这谁?”
  他妈表情很不自然, 说你爸的朋友,来看看我。
  蒋禹涵冷笑:“朋友?哪种朋友?”
  他妈看着他, 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你就是毛毛吧?”那女人忽然开口,“经常听你爸爸提起你……”
  “滚。”蒋禹涵毫不客气地打断她。
  那女人似乎没料到他是这个态度, 愣了一下,但很快镇定道:“你爸他……”
  “滚出去!”蒋禹涵怒道,“从我家滚出去!听不懂人话吗?”
  阿姨听到声音,连忙跑了进来。
  蒋禹涵冷冷看向阿姨:“我就不在这一会儿, 什么东西都能进来吗?”
  阿姨是看着蒋禹涵长大, 名义上是蒋家的保姆,但蒋家人对她一直很客气,尤其是蒋禹涵一直把她当家里长辈对待, 像今天这样疾言厉色的还是头一次。
  阿姨也知道他在气什么, 懊悔自己刚才一时糊涂把人放了进来。
  她连忙上去让那女人离开, 那女人一开始还不肯走, 还拿肚子里的孩子恐吓她, 最后还是蒋禹涵冷冷一句“孽种不想要了就成全你”这才把她吓跑了。
  项小云从来没有见过儿子发这么大脾气,从小到大,他生气时的表现最多就是不理人,他平时话就少,对他不待见的人也不屑于恶语相向,唯独几次跟人动手那也是因为年年。
  此时看到儿子这样,项小云除了无奈就是心疼。
  其实今天的事,项小云早有预料。
  夫妻这么多年,枕边人的变化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她刚才之所以还给那女人留体面,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蒋禹涵。
  蒋振东做的那些事,对她是伤害,对蒋禹涵又何尝不是?!
  她宁愿他什么也不知道。恨一个人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更何况那是他一直敬仰的至亲。
  所以她希望,这一切只是她项小云的劫难,无需再把儿子拖累进来。
  可惜,她还是想错了。
  “如果我不问,你们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儿子看着她,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失望。
  项小云避开视线:“这是大人的事,你管不了,也不用你管。”
  家里人都把他当孩子,可是他已经 999999 999999岁了,早已经不是需要保护的那个人。
  父母的感情在别人看来是令人艳羡的,但生活在这个家里的他知道这段婚姻的内里并不如它外表看着那么光鲜。
  从几年前,他放学回家偶遇父亲和一陌生女人举止亲密后,他就不再是别人眼里那个懵懂无知的公子哥了。
  他开始留意有关蒋振东公司的一切新闻,留意父母的感情状况。
  别人总说他的家境完全用不着他太拼命,但他只是想做好每一件事,从一开始为了博得母亲的宽心、贺年年的注意,到最后渐渐转变成了一种未雨绸缪,就是为了有一天一旦失去了现在的一切,他不但能继续走完自己的人生,同时能成为母亲的庇护。
  在这个过程中他失望过、愤懑过、困惑过,成人世界的冰冷和复杂他已逐一领教。
  所以当这一天终于到来时,他其实没有旁人想得那么震惊与无措。
  可是当宿命降临时,即便是早有准备,他也会有他的不忿不满和意难平。
  他妈是他的不忿和不满,贺年年就是他的遗憾和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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