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未可可【完结】
时间:2023-02-10 14:57:37

  “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你以后也别有事没事就去打扰毛毛。”
  贺年年没想到他爸竟然会阻止她和蒋禹涵联系。
  “什么叫‘打扰’?”
  “你说呢?”
  “如果您的意思是让我们不要来往,那我现在就告诉您,我做不到!”
  “没说不让你们来往,但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少来往。”
  “为什么?”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可是我好久没见他了……”
  贺恒看向贺年年:“我记得你说过,你们没感情,所以当初才解除了婚约。”
  可能是人在高位时间久了,就总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在。
  贺恒平时很少发脾气,是因为别人在他有发脾气的苗头时就会不自觉地收敛一点。
  此刻,那苗头又出现了,饭桌上的气氛出奇的凝重。
  宋拾一在桌下拉扯贺年年的袖子,示意她少说两句。
  正常情况下,她也绝不会去触她爸的霉头,可是今天,她不想沉默。
  自从蒋振东出事以后,她眼看着蒋家从众人攀附的景象变成了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存在,她爸虽然没做的那么明显,但态度也很明确了。
  贺年年说:“解除婚约也不用老死不相往来吧。我们从四五岁认识,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个年头了。从小到大,我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您都久。我们之间不一定有两情相悦的男女感情在,但我们是发小、是朋友、是亲人,也是羁绊最深的人。”
  贺年年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您为什么忽然就不想让我和他联系了,说是因为两家闹僵了回头怕尴尬,其实说白了,还不就是因为蒋爸的事吗?就算所有人都会因为这件事跟他划清界限,我也不会!这跟我喜不喜欢他他喜不喜欢我都没有关系,我早把他当家人,现在是他正需要人关心和支持的时候,我做不出那种落井下石见风使舵的事!”
  贺恒重重放下手里的筷子:“你说谁落井下石见风使舵?”
  眼见着父女俩就要吵起来了,陆灵芝连忙出来打圆场。
  “孩子又没说你,你自己对号入座干什么?还有年年,你爸又没说不让你们来往,你那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贺年年还想再说什么,忽然感受到她哥的眼风,那意思就是让她闭嘴了。
  贺年年内心委屈,丢下一句“我吃饱了”便离开了餐厅,一顿饭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
  作者有话说:
  昨天看到大家留言说要甜甜了,我特别愧疚……
  我有罪,让大家失望了。
  这里是这样,毛毛家变,他的人生轨迹也会有巨大变化,再加上贺爸的劝退,他其实是有点退缩了。
  这件事情让毛毛和年年都有各自的成长,53章开始,就是崭新的彼此了。
 
 
第52章 
  不久后蒋振东庭审的日子定了下来。
  贺恒身份不方便去旁听, 而且他最近工作很忙,时常早出晚归。贺培风又出差了, 她哥一走, 她妈就要帮着她嫂子带孩子,家里只剩下贺年年一个人。
  虽然她爸再三警告她不许她去,但她却不打算听话。
  她盼着她干妈或者蒋禹涵会回来, 然而距离庭审的日子越来越近,她也没听说他们回京的消息。
  她能理解, 如果她的至亲做了这样的事, 她怕是也无法坦然看着那人接受审判。
  那就让她去替他们看看吧。
  这天早上,贺年年正要出门, 手机忽然响了。
  她顿时有了某种预感,拿出手机一看, 果然是那个半年多未联系的号码。
  她愣怔了片刻才接通电话。
  在听到那个熟悉又久违的声音时,她的眼眶就已经潮热了。
  蒋禹涵问她:“在家吗?”
  她定了定神, 用尽量平稳的声线说:“我在。”
  “今天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他没说去哪,但她却已经猜到了。
  他终究还是为了他爸回来了。
  “你在哪?”
  “你家小区门口。”
  明知道看不见他,但贺年年还是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我马上来!”
  “记得带上身份证。”
  再见到蒋禹涵,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只是头发比上一次见他时长了一点, 精神状态也明显差了很多。
  见到她,他什么也没说直接发动了车子。
  片刻后,贺年年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看得出他眉目间满是掩藏不住的疲惫。
  她有点心疼:“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可以去机场接你。”
  “临时决定的, 就没有说。”
  她想, 他大概也是纠结的, 纠结要不要回来, 可最终还是无法违背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吧。
  “这次回来还走吗?”
  “我只请了三天假。”
  “什么时候结束交流?”
  “目前看还要一段时间。”
  两人谁也没提这半年多的断联, 好像这件事根本不存在一样。
  车子开了大约一小时,总算到了人民法院。
  这个案子虽然是公开审理,但因为时隔太久,早没了最初的热度,来旁听的人并不多。
  蒋禹涵和贺年年先去交验了身份证,然后在旁听席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了下来。
  贺年年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不免有点紧张。
  她偷偷打量身旁的蒋禹涵,他却好像很平静。
  很快庭审时间到,蒋振东被法警带了出来。
  一年多未见,他的头发竟然已经白了大半,人也消瘦了不少,好像忽然老了很多,再没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起初表情平静,像是已经麻木了,直到看到了旁听席上的蒋禹涵……
  父子俩隔空对视,很快蒋振东的双眼里便蓄满了泪。
  在贺年年的印象中,蒋振东向来是运筹帷幄神采奕奕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这副样子。
  因为他做的那些事,之前贺年年也怪过他怨过他,但是此时看着这样的他,她又觉得很难受。
  她尚且如此,更何况蒋禹涵呢。
  然而蒋禹涵始终面无表情,看上去就好像那个即将被审判的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但是贺年年了解他,他所有的无动于衷都是他的保护色,每当他心绪复杂时他就会这样。
  在那个看上去无动于衷的躯壳内,或许满是对父亲孺慕之情的幻灭、对他所做之事的痛心疾首,以及因为血脉亲情而无法割舍的矛盾。
  案子从上午审到下午,最后法官宣判对蒋振东处以有期徒刑10年,并处罚金人民币500万元,并对查封、冻结、扣押在案的涉案违法所得极其孳息予以没收,上缴国库,不足部分继续追缴。
  从法院出来,蒋禹涵一直不说话。
  两人上了车,他也不发动车子,只是坐在那若有所思。
  贺年年没有打扰他,安静地陪在他的身边。
  发现他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那一瞬间,她感到了他的不安,但好在他并没有躲开她。
  许久,还是蒋禹涵先打破了沉默。
  “我无法原谅他。”他说。
  贺年年叹息:“我知道。”
  他疲惫地靠在座椅里闭了闭眼:“我记得小时候,他只是国企里一个普通的小职员,虽然工资不高,但是有更多的时间陪在我和我妈身边。他们俩周末会带着我去看电影,或者爬香山。那时候他们也会为了柴米油盐争吵,但那时候我妈的笑容却远比后来的多。”
  这些贺年年也有些印象,以前蒋振东和项小云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蒋禹涵又是街坊领里中最聪明漂亮的小孩,那时候没有人不羡慕他们家。
  后来蒋振东从国企里出来创业,经过最初一段艰难的时间后,公司运营渐渐步入正轨,蒋家肉眼可见的发达了起来,蒋振东也因此一天比一天忙碌,她干妈也是在那个时候被要求辞去工作照顾他们父子的生活,从此过上了全职主妇的日子。
  虽然她妈没少羡慕她干妈能享清福,她干妈和蒋振东似乎也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但常常出入蒋家的贺年年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着变化。
  “不是不感激他给我优渥的生活,但比起这个,我更珍视这个家本身,更希望我妈能像以前一样开心。可是,因为他的贪婪和背叛,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贺年年想起法庭上的蒋振东,早知道有今天,他当初还会那么做吗?
  “他或许已经悔悟了。”贺年年说。
  蒋禹涵苦笑:“但我们家已经没了……”
  贺年年鼻子发酸。
  她不忍心看这样的蒋禹涵,于是她看向窗外,努力平复着情绪。
  片刻后,她才说:“怎么会没有了呢?你还有干妈。”
  她很想说还有她,可又怕是她自作多情。
  贺年年继续道:“而且你也不用担心干妈,人的一辈子那么长,她和蒋爸的关系虽然走到了穷途末路,但不代表他们过去这几十年婚姻生活中没有快乐的时光。过去这几十年里,她多数时候也是幸福的,至于往后的几十年……”
  贺年年有点哽咽:“她是个坚强的人,很多事情可以从新开始,蒋爸不是她的一辈子,也不是她的唯一。”
  她的这段话似乎安抚到了他,他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好一会儿,他从她手中抽出了手:“我送你回去。”
  贺年年不想这么快就跟他分开,但她理解此时的他大概更需要独处。
  不久后,车子再度停在了贺年年家的小区门口。
  他说:“回去吧。”
  这一次分开,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他。
  贺年年犹犹豫豫地问他:“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而他只是沉默了片刻说:“抱歉。”
  这一句抱歉已然将两人的关系画上了句号,知情知趣的就该离开了,可贺年年不甘心。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一码归一码,我们之间有什么理由一定要这么生分呢?”
  蒋禹涵:“人长大了总是会变的。”
  她忍着眼泪:“一定要变得像陌生人一样吗?”
  蒋禹涵叹气:“我家这种情况,跟谁走得近就是害了谁,何况贺爸的身份那么敏感,而且你跟我走得近别人会继续误会我们。”
  贺年年吸了吸鼻子:“大人们的事我不管,就咱俩的关系,我要是因为蒋爸疏远你,那我成什么了?至于别人怎么想,我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蒋禹涵:“但是我在意。”
  “为什么?”贺年年直视着他的双眼,“是为了我吗?”
  蒋禹涵避开她的视线:“回去吧。”
  贺年年想了想:“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或许现在说有点不合时宜。”
  他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既然不合时宜,那就不要说了。”
  “可是我现在不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说。”
  “年年……”
  贺年年打断他:“你喜欢过我吗?”
  蒋禹涵呼吸微滞,片刻后才说:“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吗?”
  贺年年很倔强地看着他:“怎么没有?我一直想告诉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特别害怕看你颓丧难过,只要你高兴,我就会高兴。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你,想收到你的回复,听到你的消息,希望你能看向我……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上你了蒋禹涵。”
  她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最想对他说的话。
  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缓缓抬头看向她,然而等她说完,他也没有任何的表态。
  车内静悄悄的,好半天她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手心已经捏了一把汗,心跳得也很快,仿佛一不小心就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满心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有哪怕一点点的回应,可是什么都没有,她所期待的、所预想的情节统统没有发生。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她的紧张忐忑、她的期盼和心动,最终渐渐化成无力的失望。
  不知道多久之后,他才说:“你只是不习惯一个一直对你好的人忽然不对你好了,这不叫喜欢。”
  是这样吗?
  “不是的。”
  以前她总是迷迷糊糊,可是这一刻,她很清楚自己的心。
  “那是什么?”
  “我说了啊,是喜欢!”
  他怎么就不相信她呢?
  蒋禹涵笑了,却不是高兴的笑,那是一个饱含无奈和惋惜的笑。
  那笑容刺痛了贺年年,让她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让她忽然间手足无措方寸大乱。
  “你以前一直对我那么好,为什么对我好,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我吗?”
  “一定要我说吗?”
  “对!”贺年年用力点头,“我想听。”
  “是。”蒋禹涵看着她说,“喜欢,很喜欢。”
  果然是这样,可她这些年在干什么啊?竟然就这么错过了他!
  贺年年小心翼翼地问:“那现在呢?”
  “抱歉。”
  贺年年觉得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握住,胸口憋闷得喘不上气来。
  “为什么?你以前那么喜欢我,现在怎么就不喜欢了?”
  “人是会变的,你不也是吗?你以前也不喜欢我。”
  贺年年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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