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东西竟然都在,真是太好了!
见她喜得眼睛弯成半月形状,他莞尔地拿起她搁在一旁的物件把玩着。
她未醒来之前,他也曾研究过这些东西,最后的结论便是:这些制作精良,功能强大的器件,绝非青亚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能制作出来的。
所以,她并不是这片大陆上的人?她来自海外?
衍烈把手中的袖弓丢还给她,“这些很重要?”
曳罗点头,将东西收好。
当然重要了,这是她从末世带过来的东西,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珍贵的单品,坏了丢了就不可能再有,而且,这里面还有她的秘密武器……比如这次助她突围脱困的能量`枪,对于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来说,这些武器实在是太重要了。
东西一件件被收起,塌上最后剩下一个银色小盒子,曳罗拿起来拔弄几下,‘啪’地一声打开扣锁,将盒子递给他,她有些神秘兮兮地说道:“这是我在沟底捡来的石头,我怀疑那个邪恶祭师在找的月栖石就是这个,你看看。”
小盒子只有巴掌大小,银白色泽,入手凉滑,是一种他不知道的材质制成的,他在掌中翻来翻去,最后大拇指一推,盒盖上翻,里面躺着一颗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灰扑扑石子。
石子长得非常普通,跟路边任何一颗石子没什么大不同,然而一看到它,他便心一跳,心中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呼应……是的,就是这种感觉,他力量潮动时,感觉到的就是这股牵引力。
他伸手将之拿出来,谁料,原来朴华无实的石子在这瞬间竟然发出明亮的白光,与之产生共鸣的,是被他丢在不远处的祭师拐杖,其上的宝石幽幽泛着绿光。
石子的光华越来越盛,衍烈全身血气乍然沸腾,翻滚剧烈,让他几欲作呕,他弓着身子,手紧紧握着石子,似乎想通过这样来减缓身上的痛楚。
曳罗吓了一跳,完完全全没有想到在她手里没有一丝反应的石子会突然生出这种异常,她握住对方的手,想让他把石子松开,然而这时,他手中忽地白光一闪,刚刚还亮彻房间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顷刻消失,而他掌中的石子,也不见了。
面前的衍烈额心现出清晰的火焰图案,整个人呼吸急促,全身滚`烫,唇色红艳似血,活像走火入魔。
“你!”
原以为他会失去理智,然而衍烈失神了会,脸上的潮红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与之同时变化的,是他身上的威势和气息,变得愈发厚重和犀利。
感觉到人气息平复,她立刻把他的手拉过去打开……掌中空空如也。
她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没事。”体内的力量充沛丰盈,是他被封印的部分力量恢复了,他弯起唇角,感觉好极了。
这梦铃村的月祭,果然有古怪。
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角落里已经黯淡的拐杖上,他走过去将其拿起,嘴角勾起些许嘲讽弧度。
“难怪会被牵引,原来都是出自同源。”
说罢,把拐杖丢到曳罗手里,“给你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无论是梦铃村发生的那些事,还是如今眼前发生的这些事,她都没看明白。
既然他没事了,她也不担心,但给她这东西是什么意思?她面无表情拿着拐杖,用手指抠抠其上的宝石,“……刚刚那颗石子呢?异空间传送了?”
衍烈看她一眼,“不,被我融合了。”
她大吃一惊,“融合?所以那真的是月栖石?”
“唔,可能是吧。”神情有些漫不经心,他不知想到什么,目光透过半透明的窗户,向北边望去。
“这颗石子,跟我体内的本源力量同源,所以两者相互呼应,白霜村那个祭师巫力不行,几次试探,把我身上的力量认成月栖石……”
等等,这颗石子怎么会被他融合?只有同源力量才能融合,若这是月栖石,那他体内的……
电光火石之间,他把所有事情串到一起――呼延山笼罩的掣肘他的力量,他莫名其妙在万古森林醒过来,接着是力量被封印,月栖石出现时他的力量潮涌,最后是石子主动同他融合……一幕幕里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牵引,告知他以前未曾发现的事实。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快步走到曳罗身前,指尖上亮起一点光亮点在她手里的拐杖宝石上,几乎是同时,绿宝石亮了,翠如荧火,光彩夺目。
“呵,原来是这样……”他嘴里喃喃着,脸上神情莫测,曳罗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他解释,急得抓耳挠腮。
原来怎样了?!你倒是说啊!
看她瞪圆了眼睛,衍烈勾着唇角,将手搁在她发顶上拍了拍,眯着眼说:“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看看。”
“什么好地方?”
“呼延山。”
衍烈:叫什么弟弟,叫哥哥还差不多:)
第027章
崎岖不平的山道上, 一队人马踏尘而过, 扬起高高的黄沙。
跑在最前方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有一身健康的小麦色肤色, 身后束着棕红色的长发,面容严肃,他抬头望天辨别明了方向,忽地抬手示意,随即一拉缰绳,令胯`下的马匹停下。
身后跟随着的一群人马,见状齐齐勒停马匹, 动作整齐划一,其间无人说话,队伍井然有序,他们虽然穿着轻便,看似简单,但整个队伍流露出来的纪律感和肃杀之意,让人不敢小觑,偶有路过的行人, 远远见到, 立刻回避。
一匹位于中间的马匹慢慢跺步上前,其上驮着一男一女, 女人身姿柔弱,气质我见犹怜,正是北赤国的御用医者兀惜。
马儿来到戈飞冀身侧, 兀惜取下`面上的薄纱,露出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她有些害怕地抱紧身前的高头大马,看着戈飞冀道:“戈大人,为何停下?可是到了?”
戈飞冀瞥了她一眼,从怀里拿出一面袖珍的镜子,对着天空照着,观察着镜中的反应道: “有点不对劲,方位变了。”
这面镜子是国师大人给的寻人之物,其中记录了北王的气息,只要国师确定王的方位,哪怕对方身在万万里之外,也能凭此找寻到人。
只是,一开始显示的是东南方向,他们追着方位跑了半个月,眼看镜中的气息反应越来越强烈,突然间,方位却变了。
戈飞冀摩娑着镜子,正思考着,兀惜娇滴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戈大人在犹豫什么?王还等着我去救他呢,请快快确定位置,我们好出发。”
与她同乘一匹马匹的男子叫扬泰,是赤炎军的二副手,这次便是由他带领赤炎军同戈飞冀的人马会合共同寻找王,在这里是仅次于戈飞冀能说得上话的人。
就见他几不可见地翻了个白眼,心想王哪里轮得到她来救,但随即想到这女人用药有一手,说不定关键时候还得靠她,这么一想,即将要冲出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噎下。
“咳,戈大人,时候不早了,这里山路陡峭,晚上怕不好走,如果能确定方位我们还是尽早出发吧?”
戈飞冀掌心向上,镜面反射的光线遥遥朝东边而去,再一次确定了镜中的指引并不在东南方向,他把镜子往怀里一揣,猛一拉缰绳。
“走!我们换道!随我来!”
……
衍烈并不知,有一群人正追寻着他而来,他此时,衣裳尽褪,半身浸在温泉水中,头微微向后,双臂搭在两侧的石台上,一头半腰的墨发一半落在池边,一半垂在氤氲着白雾的泉水之中。
他的眼睛闭着,偶尔蹙动眉心,耳朵随着不远处另一个温泉传来的动静,而时时微动。
“姑娘,你的皮肤真好,像破壳的蛋白,又滑又嫩。”
“姑娘,你要不要试试莲花裙,这是现在时下最流行的裙子,我觉得你穿起来肯定好看。”
“姑娘,我一会替你刷个美美的发髻可好?”
“姑娘……”
姑娘姑娘姑娘,他怎么不知道,他之前找的这个替曳罗换衣裳的侍女如此碎嘴?
他掬了一把水,看着水流从指缝间滑下,末了,他站直身子走出温泉,将搁在池边的长袍披在身上,穿好衣物后,朝着另一处温泉走去。
这里是洪城郊外一处庄子,庄子本身很普通,但庄子里的温泉赫赫有名,据说有疗伤神效,每一任洪城的当权者都会将之划在自己的势力之下。
当然,他来了之后,便是归他所有。
庄子很安静,石板道上铺着浅浅一层雪,他踩着木屐走上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有形态扭曲的奇树屹立寒风中,穿过了数棵被雪覆盖的树木,他来到一处圆门外,无视紧闭的大门,飞身而起,一下子蹬上墙头,向里跃去。
温泉边,热气腾腾的汽雾里,曳罗坐在斜塌上,她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衣袍,微敞着领口,正试着给自己绑上衣带。
原本,昏迷时一直服侍她的侍女在旁相伴,然而在她拍了一箩筐彩虹屁之后,曳罗便头疼地挥手让人退下了。
当时只觉得这人太过话唠,不想人离开后,她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危机――这该死的长袍要怎么穿?
为什么两边都有几条带子?她试着互绑,不对,解开重来,来来去去重复数次之后,手酸得要抬不起来了,衣服还是没穿好。
没办法,她把衣服拉紧掩好,把衣带随便在身上绕了绕打了结,便扶着塌缓缓起身。
双腿有些发软,但比刚醒来时要好太多了,至少她现在还能慢慢走路,不需要事事依靠别人。
她走了几步,感觉有东西落在发上,抓下来一看,是一朵紫红色的五瓣小花,她拿着花向前走了两步,又有东西连续掉到身上。
停下脚步,她无奈地说:“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
会拿花砸她的,除了衍烈还能有谁?
空中传来一声轻嗤声,随即一个身影落在她前方,朝她伸出手,“你磨蹭太久了,走了。”
曳罗摇摇头,把从身上拿下的花丢还给他,侧开两步向前走,“我今天感觉不错,我要自己走。”
像乌龟一样走?回到客栈天都黑了。
他眯了眯眼睛,“我现在就要回去,你若不同我一起走,我可不会等你。”
曳罗略略皱眉,自她醒来后,同这一个“失忆”的衍烈相处,越相处越发觉得对方霸道狂妄,虽然他很照顾自己,却也特别喜欢戏弄自己,对比之前那一个“失忆”的狼崽子,简直是弟弟跟大爷的区别。
她没有回头,只是把有些松垮垮的衣服拢好,道:“你回去吧,我自己回去。”
衍烈挑眉,将手收到背后,看着她穿着宽大的衣袍慢吞吞地走着,哼了声转身离去。
……
洪城是一个十分热闹的城镇,它座落在北赤国国土的东部位置,以景色秀美,山水迤逦闻名。
这里的人安居乐业,丝毫没有动乱的迹象,甚至,可能绝大部分民众,都不知道他们的国家君主此时并不在位。
衍烈站在鼓楼上,遥遥望着洪城的民众走走去去,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北温野,你的摄政王可还当得舒服?不知道若是见到他好端端地回去,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望着北边,眼睛微微眯了眯。
国都赤焰城,他一定会回去,只是回去之前……他看着自己白皙的手,微微敛下眸子,他得先把力量拿回来。
他站了一会,忽然,鼻子动了动,眼神凝向某一处方位,随即翻身下了鼓楼。
他向郊外跑去,极快的速度让他的身影成了一道残影,不出半刻钟,他便回到庄子外的小树林,一眼看到,曳罗站在林子中,手扶着树,眼神茫然四顾,莫名像一只迷了路的小动物。
他站在大树干上,双手交`插在胸前,他在等,等她害怕哭泣,等她后悔。
那她以后就知道,不能这么任性,他不会有那么多闲功夫来陪她,这般想着,他便安安稳稳站着,打算等她呼救时出手。
然而曳罗有些奇怪,她扶着树站了会,随后像是休息够了,她对着日头望了会,确定了方位后蹲下身,把长及脚踝的衣袍撩起,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拿起两边衣角对打了个结,紧紧箍在大腿边。
“终于舒服了,这身衣服实在是太碍事。”看着好看,但是实用性几乎为零,还不如梦铃村那身简陋的小短衣。
她慢慢走着,想着狼崽子现在是不是气得回去了?
虽然被别人照顾很舒服,自己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但她不想成为一个废人,她感激他的心意,但她更喜欢凡事靠自己。
于是累了就停,不累就走,她渐渐也走出了林子范围。
衍烈跟在她身后,眼神沉着,不知想着什么板着脸。
远远的感觉到有陌生人走近,他几步跃去,随手摘了片叶子甩去,直接把人打跑,清了一路,眼见她快要走出林子范围,他脸一沉,随即向前跃去,直接落在她身前将人堵住。
他是北赤国的国君,能这般照顾她全是看在她百般护着自己的情份上,她若不领情,他也不会求着哄着让人接受。
这么想着,目光淡淡掠过那两条白嫩纤细的脚,他面无表情地道:“我再说一次,现在跟我回去。”
他果然来了,说什么不等她……她就知道,狼崽子怎么可能那么狠心?
曳罗眨眨眼睛,把腿上衣袍的结打开,让衣袍垂下,随后对他微微一笑,“好啊。”
这次这么干脆?
他一愣,立时感觉到自己压抑了一路的心情终于轻松,紧蹙的眉间舒开,他走上前,板着脸道:“下一次我说走,你最好听话,不然……”
“不然你就不等我。”曳罗接过话头,笑嘻嘻地道。
她不可能知道自己跟了她一路吧?
他矜持而又有些不耐地说道:“你知道就好。”
然而被她的眼神瞧得有些不自在,他的耳根子有些发热,错开她的眼神,他将人揽过来,托住她的腰肢,飞跃离开原地。
两人离开后许久,一只灰白的小鼠一路嗅来,来到一处位置,它像是闻到了什么特别的气味,不住地耸动鼻子,登时激动得吱吱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