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民众的热情一惊,曳罗终于意识到什么,脸色一白,下意识抬头望向衍烈,就见他依然面色淡淡,只在她转头过来时说了一句:“抱好了。”便抱着她跃出人群,一下子跃下河面。
只是这次他将小船摒弃,直接在水面上飞点几下,便直接回到金乌号甲板上。
扬泰不知这一插曲,跑过来道:“王,曳罗,可以用晚膳了!”
衍烈瞥了他一眼,沉声道:“金乌号立刻启航,全速前进!”
扬泰一愣,忙应道,正要走开时,又被对方叫住,“你唤曳罗作什么?”
扬泰头皮一紧,向曳罗望去,见其半垂着小脸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心中即刻暗叫一声不好,王这模样明显就是动怒了,他不找源头出气,眼巴巴凑上来的他成了出气桶,他真是太可怜了。
他垂手恭敬道:“曳罗姑娘。”
衍烈挥手,“去准备晚膳。”
扬泰下去了,衍烈向前走了两步,意识到曳罗没跟上来,立刻回身拉住她,大步向船舱走去。
曳罗咬着唇,经过刚刚那么一番,她知道他为什么不让她去,也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但又觉得自己没错,虽然有些思量不周,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于是拉拉他的衣袖,轻声道:“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刚情况紧急,你看人救回来了,多好。”
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衍烈努力压下去的火气又升上来。
只是曳罗显然没有感觉到,她很无辜地看着他,他忍了忍,按着她坐下,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先吃东西,我晚点回来。”说完晚膳也不用了,直接出了房间。
曳罗怔在座位上,良久才动。
用完晚膳,又沐浴完,月亮已经升至半空,衍烈还是没有回来,曳罗有些闷闷不乐,干脆坐到窗边去,开始反思自己傍晚的行为真的很出格吗?
船只正在全速前进,急划的河水有些溢进船舱,飞溅到她脸上,她抱着膝盖,下颌搁在手臂上,一时望着窗外的月亮发起了呆。
她懂他的意思,他不想她在外人面前显露异能,只是那少年距离她那么近,只要她伸一伸手,出一点力气就能换回他一条命,为什么不救?那是一条命啊……
……
“要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首要准则是什么?”
“报告长官,是力量!”
“报告长官,是精神!”
“报告长官,是大局观!”
长官沉着脸,用看废物的眼神扫过这班新生,最后落在边上的曳罗,“你说。”
曳罗的脑海里,立刻出现几个月前,长官领他们回来,当时训的一席话,她回顾长官当时的激昂情绪,大声道:“是珍惜并尊重每一个生命!”
话一出,整一队人愣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然而长官很满意,一向冷酷的脸上居然笑了一下,“没错,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首要准则是珍惜并尊重每一个生命。”
“你们知道每一年的新生儿出生率是多少吗?你们知道每一年我们联盟战士的死亡率是多少吗?”
“我告诉你们,十年前的新生儿出生率是百分之零点五,而今年,出生率是百分之零点零八 ,你们自己心算一下,这个数值意谓着什么。”
“再说说死亡率,往年不说了,就说去年,我们联盟战士的死亡率是百分之五十七。”
长官说完,现场陷入一片沉寂。
“我知道你们有抱负,你们是来杀丧尸的,你们想拯救世界,但是我告诉你们,丧尸总有一天能杀完,这个世界总有一天得重建秩序,我们的敌人从来都不是丧尸,而是我们自己,你们发现没有,人类快要消亡了。”
“地球受到重大污染,绿色被破坏,水源被破坏,土质被破坏,我们生存的环境无比恶劣,在这种情况下,普通人的寿命锐减,唯有激发了异能的战士,能延长寿命,饶是如此,上天给我们力量,却也剥夺了我们的能力,战士的生育能力比普通人低,这就造成了新生儿的出生数量年年锐减,到了今年,已经到了异常严峻的时候,再没有新生儿,我们人类就要灭亡了。”
“还有我们的伙伴,我们亲爱的战友,一年比一年少,你们看看我,或许哪一天我就在某一场战役中献出生命,跟你们永远说再见。”
气氛有些压抑,大家都沉默不语,长官叹了一声。
“我不会要求你们必须去杀多少丧尸,我只要求你们保护好自己,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个世界最宝贵的资源,新的世界需要你们。”
曳罗牢牢记住了这番话,随着一次次任务的参与,她逐渐明白长官的深意,没有人,这个世界便没有了希望,她意识到情况的严峻,却无能为力,她有心想为这个世界做什么,想为那些普通人做点什么,却力有不逮。
吹着晚风,曳罗觉得心有点沉。
她失了强化异能,在这个世界,她曾一度觉得自己成了个废物,但好在老天还算眷顾她,给她另外一种能力。
治疗异能虽然不能砍杀敌人,却能救人,某个程度来说,也算是圆了她从前的心愿。
她想做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一如她从前在末世一般,尽自己的能力去做好,去改变,一如初心。
只是,衍烈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曳罗越想越心烦,干脆将脸枕在手臂上,闭上眼睛。
……
船舱外,衍烈站在船头,迎着晚风,焦躁的心情终于沉淀。
数名穿着深色紧身服饰的赤影军暗卫出现在甲板上,朝他躬身行礼。
“那名少年已经带走。”
“见过的人我们一一敲打了,他们保证绝不会再提起此事。”
衍烈暗暗垂下眼眸,曳罗不懂她这巫力有多珍惜,他却知道,如果传出去,绝不是一件好事,更甚至,会成为各方势力的争抢目标,毕竟,能死而复生,这是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
曳罗这人,性格并不复杂,她认定了的事,便是一往无前,如同当初护着他一般。
她想救人便是救人,肯定没有想太多,她心思简单,他却不得不为她思量后果。
他心情有些复杂,又在外面吹了大半夜的夜风,才回到房间去。
他想曳罗肯定先睡着了,不想进了房间,立刻扫到窗边的影子。
曳罗缩着身子坐在靠窗的矮塌上,她头歪在臂弯里,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夜风吹起她颊边散乱的鬓发,连带将她宽大的衣袖也带起,露出了一截葱白的手臂。
他赶紧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便要抱起,哪想一碰曳罗立刻醒了,她有些难过地看着他,随后将下巴搁在手臂上,哑声道:“我不想当一个被你圈养的废人。”
衍烈一怔,随即失笑,点点她的额心,“你在说什么,我哪里有想圈养你?傻瓜。”
曳罗抬眼,“你不是不满意我去帮别人治?”
“你也知道啊。”衍烈坐了过来,将她抱在腿上,好好在怀里安置了后,才将下颌靠在她头顶上,“我确实是不想让你去,但你坚持,我也没办法。”
他弯了弯眸子,眼里有着无奈,捏捏她的脸,“我还能怎么办?只能帮你善后了。”
曳罗怔了许久,脸上慢慢现出笑容,伸出手抱住他,眼圈有些红,“谢谢你。”
衍烈也笑了,眼神深了深,脸低下来,“想谢我,很简单,你在船上答应我的事呢?”
曳罗这下是真的怔住了。
啊?她答应什么了?风浪太大她没听见!
嘤,没有船了,船翻了!
下一章回国都。
作者妈:狼崽子别心急,心急吃不了热女主
衍烈:…………冷的我也吃
第059章
皇宫深宛, 一阵来回的脚步声破坏了原来的寂静。
北温野走得十分急促, 身后一头及腰的银发不断晃动, 两旁油灯灿明的光线洒落其上, 炫出耀眼的银光,垂手站在大殿角落的宫人不敢乱窥,只是低低地埋首,将自己的存在感减到最弱。
“可恶!可恶!”
他忽地抬脚踢倒一条灯柱,油灯倒在大殿的挂布上,很快燃烧起来。
宫人们赶紧去救火,一时间原本沉寂的深宫热闹起来, 北温野袖手站在一旁,双眼紧盯着火光,摇曳的火势照在瞳仁里,像是眼中起了火,一旁服侍的宫人战战兢兢,小声道:“殿下,此处不安全,请移步寝宫。”
北温野没听见似的, 一直盯着火焰, 渐渐的,他嘴角勾起, 眼中精光四射,呵呵地笑起来,随即转身朝寝宫走去, 只是这次,步履开始轻松。
“召,兀修竹进宫。”
……
北延衍要回宫了,北赤国的君主移驾北灵山,休养了一年后,终于回归。
一时间,这个消息像是生了翅膀一样飞满国都,上至朝廷宫员,下至走夫贩卒,全都在热闹讨论。
街道已经提前大半个月冲洗过一遍,原本杂乱的闹街热市被规整得妥妥当当,两旁街道张灯结彩,国都的护城军已经提前演习了数次,这一切一切,都是为了以最好的状态迎接王的到来。
距离国都还有半天距离,衍烈下令原地休憩,赤炎军士兵们日夜兼程地赶路,身心早已累乏,为了让士兵有最好的状态进城,休整很有必要。
他们早已从水路换成陆路,原本曳罗跟衍烈同乘一骑,但因为行至此地,比预订时间要早,衍烈觉得不必再赶路了,第一时间便换乘了马车。
这时停在大树下的马车微微摇晃,守在一旁的士兵将领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将多余的视线投到马车上。
光线被遮蔽显得有些昏暗的马车,曳罗倒在锦被上,一张小脸红透,待脑袋里的昏眩过去,伸手推着压在她身上的衍烈,咬牙道:“别闹了,起来,我不舒服。”
衍烈两手撑在她头两侧,纹丝不动,一双似碧水轻漾的绿眸晃得她头更晕了,就见他薄唇轻启,声音又低又沙,“你亲我一下。”末了补充一句,“像那天晚上那样。”
曳罗:“……”
想得美呢。
曳罗别开脸,“不!”
被拒绝的衍烈没有生气,只是眸光闪了闪,微微低下头,蹭蹭她的脸颊,温热的气息吹乱她的鬓发,“我忙了两天,你都不想我的?这次就亲亲,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曳罗眼一瞪,贝齿咬上异常红润的嘴唇,压低的嗓音带着些愠色,“你自己说压着我亲多久了?还说就亲亲?”
衍烈闻言笑了起来,“不,刚刚是我亲你,你还没亲我。”
有分别吗?
还是有的。
曳罗眼尾一跳,立刻想到了两天前的晚上。
……
“想谢我,很简单,你在船上答应我的事呢?”
曳罗怔住了,当时他在船上说话时刚好一个浪打过来,她根本没听到他说了啥,不过他向来知分寸,想来也不会提出什么过份理由,答应了也没啥,于是笑道:“那时没听到,你再说一次,答应你了我一定会做到。”
“我说,”衍烈扬起嘴角,眼睛灿若星光,好看的嘴唇慢慢变幻动作,略低的声线勾得她耳朵发烫,“回去亲我。”
他说着,将抱在怀里的她换了个位置,这下子两人面对面,他翘着唇,将脸凑上前去,催着她,“来吧,我准备好了。”
曳罗:“……”
曳罗伸手想将他推开,可是她这种力量,对他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毕竟对方是力量胜过普通人不知多少倍的兽人,她推了两把,感觉到手掌下的肌肤有些烫手,还是识相地收回来。
他说,亲他。
印象中好像每次都是他亲她,她被动接受,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提出这种要求。
纵使身居高位,纵使实力高强,面对感情,面对第一次心仪的女孩子,他也跟个普通人一样,会措手不及,会患得患失,也会想要得到对等的回应,也会想要得到心仪对象展露的爱意和依赖,而不是只有他的主动。
然而,久等不至,他便厚着脸皮自己来讨了。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他微抿着唇,耳尖有些泛红,显然心里不像他表面说的那么轻松,曳罗恍然间突然明白了他的感受,一时觉得心里又软了几分,她笑了笑,主动环住他的后颈,慢慢凑近,抵在他唇上呢喃,“……好。”
她垂下眼眸,视线定在他高挺的鼻子上,再往下,便是他薄薄的嘴唇,他的唇色很淡,但是唇形很好看,线条分明,纹理清晰,她回想着他以往亲她的动作,在他唇上轻轻厮磨。
衍烈的喉咙微微耸动,鼻间的吸呼不敢太用力,生怕动作太大惊扰到她,他的眼睛半阖着,眼睫毛轻轻颤抖,终于,喉间咕咚一声,他的手托住了她的脑袋,头向她压去。
这样子轻挠,简直是活受罪,忍不住了,太磨人了,他嘴一张,就想将这张磨人的小嘴吞下去,可是……
曳罗身子向后,手抵在他颈上,眼睛微微一眯,“不行喔,你说让我亲的,你不能动。”
衍烈紧紧看着她,眼里冒着炙热的火焰,像着火一样,被这样的眼睛一看,她不禁从背脊尾端生出几分战栗,忙用手一盖,挡住了眼睛,抿了抿嘴,又接着俯去。
“……你在玩火。”
半晌后,衍烈的呼吸不稳,身子开始发烫,饶是如此,他还是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任她亲着。
曳罗满意地勾着唇。
说实话,以前的狼崽子让她心生怜惜,她有一种这是弟弟她要照顾的感觉,只是自从狼崽子记忆几经变化,最后还骤然长大,她对他始终存着一分陌生,这分陌生需要时间去适应。
特别是成年后的衍烈,虽然气息更加内敛,但是感觉上却更不好惹了。
所以此时,衍烈变得这般‘柔弱’,她发现自己还挺喜欢的,有一种她在欺负人的刺激感。
……很想继续下去。
她也这么做了,一时玩心上瘾,学着他往日的动作,张嘴就啃,全然没有章法,小巧的手指捏捏他的后颈,调皮地在硬邦邦的肌肉上戳戳按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