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曳罗沸腾的满腔愤怒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她眯着眼睛看他,“你再说一遍。”
衍烈似乎想说什么,按他紧紧按住,尹风笑出了一口白牙,肆意地舒展着他的魅力,“我看中你了,我想带你回去,怎么样?现在跟我走的话,我立刻就放了你弟弟。”
“……噢,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尹风眉头一扬,以为对方答应了,扣着衍烈脖颈的手稍稍松开,“那行……”但是,话没说完,一道残影直击上他下颌,他冷不防向后仰,没等他反应过来,手里抓着的人就溜脱了,他手向后一撑瞬间弹跳起身,刚站稳,便看见那个柔柔软软的女孩子向他贴了过来。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正想着她要干嘛,一双柔软的小手搁上他身,飞快在他身上用力点了几下,接着他感觉到一阵酥麻,特别是下半身,突然就软了,完全发不了力。
半跪在地上,尹风手支着地,不可思议地望着曳罗,“你对我做了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报仇啊!”说着,那只白皙的手便狠狠地呼了他两巴掌。
敢欺负她的狼崽子,不要命了!
看着她这么凶悍的模样,衍烈心中又酸又甜,伸手把人揽到身后,一双阴沉的眸子望向狼狈半跪在地上的男人,把他长相深深记住,誓要来日报仇。
别看曳罗一时发狠,其实她只是外强中干,眼见那人暂时无反抗之力,她也顾不得太多,拉着衍烈转身就走。
直到两人身影都不见了,尹风眼中竖着的瞳孔才缓缓放松,他干脆松了手倒在地上,望着天上蓝蓝的天然后揉揉胸口刚刚被点过的位置。
真的是好痛……不过,这彪悍样子真是他玛的对他胃口!
休息了许久,感觉到终于恢复了,他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脚,摸出身上装着的灵珠看了又看,随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把东西揣回兜里。
他决定了,改变计划!
……
甫出了森林刚踏进村尾范围,曳罗便有支撑不住,眼见她有些摇晃,衍烈立刻拉着她的手将人靠上自己的背,背着她往村子里跑去。
路上遇到不少村民,大伙一见衍烈一身带血的模样,都吓得不轻,有些人想上前询问,可是碍于对方凶狠的眼神,愣是不敢吱声,只能转身往村长家跑去,把情况报告给村长。
回到了两人暂住的小木屋,衍烈轻轻将人放在兽皮床上,这才发现,人早在他背上时便晕了过去。
他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握住她的手,心里酸酸涩涩地难过极了。
他为什么这么弱?为什么这般年幼?若是他已成年,同那男人一般年纪,他相信他的兽力定然不会输给他,可事实是,他输了,在他手上撑不过一刻钟,还被对方压在地上。
而他恨的不只是对方压制住他,更恨的是他出言调戏曳罗,他最恨无力的自己!
他感觉到一阵耻辱,心中发誓终有一天要报了此仇!
……
太阳沉下大地,月亮升上头顶,转眼间来到了晚上。
曳罗甫睁开眼睛,便感觉手被人握住,衍烈特有的清冽嗓音在耳畔响起,“醒了?饿了吗?”
她眨了眨眼睛,待脑袋的那阵迷糊过去,定定盯了眼前的人一会,坐起身瞅着他疑惑问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下午那副狼狈样子?衣裳撕破带血,手臂和脸上是划伤的痕迹,身上的伤竟然一点也不曾处理?!
“这些不重要。”他转身朝搁在一旁的陶锅走去,用陶碗装了一碗肉,走回来递给她,“先吃东西。”
陶碗里的肉还在微微散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曳罗伸手接过,在心中想,陶锅和陶碗都不是他们的,这一锅肉想必也不是他煮的,那是他向村民借来的?
兽人村子日常吃食,一般是采用生烤或用水煮的方式,刚来时她也试过这水煮的肉,可是那毫不讲究的烹饪方法,让吃肉味同嚼腊,她瞬间倒胃,这还不如让她烤着吃呢,衍烈也吃不下,所以他们俩,一般都是在小河边现捉现烤现吃,几乎不曾吃这水煮的肉。
但是现在,想来两人都受了伤顾不上食物,他才去跟村民借来这锅肉吧,这都是他的心意,可不能浪费了,这么想着,她皱着眉头,生生把肉咽下去,感觉肚子有点东西了之后立刻把陶碗搁了,“我饱了,不吃了。”
衍烈紧了紧眉心,看着只吃了半碗的肉,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默默把她吃剩的肉吃了。
填饱了肚子,精神也有了,又窝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曳罗坐在兽皮上,靠着小木屋的墙壁,双手抱着膝盖说:“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先是突然出现说要吃肉,后来更是无礼地跑到河边,若不是她反应快扑了他满面水,她就要莫名其妙被个陌生男人占了便宜。这个人的出现,若说是偶然,她可不信。
她说了一会,没等到回应,转头望向坐在隔壁的衍烈,见他双手撑在脑后靠着墙壁,仰望着对面窗口的月亮,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觉察到她的打量,他放下手,微微垂下眸子,低声道:“我没有照顾好你。”
呃?
曳罗眨眨眼睛,敢情狼崽子是为了这原因不开心,她忍不住失笑,笑了一会见少年的脸色越来越臭,她移了下身子,凑到对方身边,看着他。
他的脸洗过了,血迹不见了,但仍有一处细微的割伤,少年板着脸,看来下午那场对峙对他的打击不小。
她的眼神柔和起来,“怎么没有,衍烈很厉害了,虽然没打赢那人,但那是因为你还小呀,等你再大一些,肯定能把他打趴,到时姐姐就靠你啦!”
这话不知怎么的,似乎戳中了少年的心思,他霎时正色起来,“你放心,我说过的话算数,我一定会照顾你的,只是……”他突然又有些烦躁,他要怎么变强?他现在什么记忆都没有,根本想不起以往他是怎么修炼的。
正纠结着,脑海中闪过曳罗空手制服那男人的画面,他转头望向对方,“你下午做了什么?为什么那男人突然就动不了了?”
“噢,那是武技,怎么样?想学吗?”
“可以吗?你愿意教我?”这应该属于独门技艺,能随便教人吗?
曳罗点了点他额头,笑道:“别人我不教,我只教给衍烈。”
……
白霜村中,回到村里的尹风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第一时间来到祭师的住处,要求见面。
等了几个时辰,一脸不悦的祭师终于从静室中出来,他一言不发地坐在上首,听着这村里实力排行前三的年轻人汇报,只是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待他说完,祭师已经气得胸脯不住起伏,拐杖重重地砸在地上,沉声喝道:“你给我再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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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一头杂乱的灰发,胡子邋遢,一双三角眼像蛇一样阴狠,永远穿着长长的遮住手臂和大腿的长袍,永远拿着那支镶着绿宝石的拐杖,这就是白霜村的祭师佘介。
尹风细细回想了下,在他成长的记忆里,祭师似乎一直是这副模样,从未变过。
村子里关于祭师的传言极多,有人说他特别强大,有人说他早已失去力量,但不管传言如何,村子里大多数人对待祭师的态度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害怕。
但尹风不同,他对自己特别自信,并不怕任何人,于是,他笑了笑,不畏惧发怒的祭师,从容开声。
“祭师想要确定的事,我已经帮你确定,宝物如无意外,应该在那少年身上,我可以把他捉来给你,但是另一个女孩子不能给你。”
祭师想起他刚刚的话,眯着眼睛说:“因为你看上了?看上了一个甚至未曾觉醒兽力的外来人?”
尹风大大方方承认,“祭师也知道,我已经成年了,早可以挑选合适的雌性繁衍后代,不过嘛……”想到村子里那群名为雌性的女人,他耸了耸肩,撇撇嘴,“总之,难得见到一个我喜欢的人,不能给你。”
屋子里安静下来,祭师沉着眼看他,刚刚掀起的愤怒心情已经开始冷静。
尹风很强,若不是他没什么野心和斗心,村里第一勇士的名号说不定是他的,对于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兽人,只能交好,不能为敌。
只是祭师是什么人,活了大半辈子都是别人顺着他的心意,哪有他顺着别人的份,想了想,他僵硬着口气说:“你先把人送到我这来,如果确定没问题,可以把人给你。”
他自以为大方的安排,不想尹风一口拒绝了,“不,按我说的来,如果你同意,过两天我就把人捉过来给你,不同意的话你去找别人吧,容我提醒你一句,那少年很强,除了我,除非你叫上候卫或燕槐,不然别想捉住他。”
而那两人,一个沉迷修炼,一个生性懒散,都不是听话的主,祭师从这话里听出了对他的讽刺,他瞬间涨红了一张老脸,拿起桌子上的陶罐砸了过去,“滚!”
尹风也不恼,他嘻嘻笑着退出了祭师的小楼,正要往外走,错眼就看见村长也是他的养父项远山站在不远处,满脸无奈地看着他,“别这样跟祭师说话,月祭快到了。”
小心月神降下神罚。
尹风轻哼一声,抬腿就走,项远山见状跟上去,两人走了一路无话,快到尹风住处,他才叹了声开口:“叶子不好吗?”
“不好。”
项远山还想说什么,还是化为一声叹息,看着已经比他高大,实力强过他数倍的年轻人,他心中骄傲又难过,最后开口,“你只见了她一面,不妨再确定确定,若是你坚持,我没有意见。”
尹风回头,原想回一句“我确定”,忽然间不知想到什么改了主意,他笑了笑,“好啊,我再确定确定。”
项远山松了口气,眺向远处,心想这样也算有个交待了吧。
……
梦铃村。
村尾的小木屋里,正中的石槽里燃着熊熊的火堆,火光照在曳罗白皙的脸上,似乎平添了几分平时没有的烦恼。
她此刻半跪在地上,朝坐在隔壁的衍烈微微探身,有些不太确定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指,问道:“我刚刚太用力了?抱歉,我以为我收力了。”
晚上一番谈话后,曳罗决定教授衍烈武技。
狼崽子失忆前应该是练过的,但失忆之后就变成了凭本能打斗,他年纪摆在那里,单凭经验和兽力,若遇到真正的高手,难以匹敌。她相信,等他长大肯定会成为一名强大的兽人,但是现在,最好还是学多一些本领,毕竟技多不压身不是?
打着将他培养成高手的心思,曳罗开始思考,要怎么将她懂的会的东西教给他,而这第一要教的,便是身体的致命位置。
她告诉他,人的身体结构是怎么组成的,身体之中,有经脉游走,其中有一些节点,是为关键点,也叫穴位,若是透过皮肤点中这些位置,会对人体产生一定影响,小的可能是酸痛,大的就像她下午对那男人做的一般,让他失去暂时的行动力。
衍烈听得很认真,他确实非常聪明,很多知识一点就通,更能举一反三,理论学了,她便以人体示范告诉他哪里是什么位置。
本来一直都好好的,她点了他手臂上的穴位,结果在她试着轻点了他胸口处的穴位时,衍烈突然向后猛缩,随后抬起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看着她……
曳罗凑近了些,见他眉头皱得死紧,一张粉中带红的薄唇紧抿,额上有汗渗出,一双向来淡然的眸子染上了情绪,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她的心软了软,忙朝他胸口处打量,“很疼是吗?抱歉!你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我检查检查。”
衍烈深吸口气,想起刚刚曳罗的手指在他身上一寸寸慢慢游走的时候,虽然只在手臂,却也让他原本专注的心神逐渐瓦解。有些痒有些麻,他有些难受,想推开她,又有些舍不得。
还没摸明白自己的感受,他板着脸听她讲解要点,强迫自己认真记住,等她略有些冰凉的手指来到锁骨处,轻轻一点,他的身子忽地一颤。
因为位置变换,她的脸向他靠近,她垂着眼眸,少女长而弯翘的眼睫毛像忽闪的蝴蝶翅膀,让他心痒难耐,而这时,她的手指往下……几乎是自然反应,他倏地向后一退,而后又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一时茫然地看着她。
此时听见她说脱衣服,他的心更是剧烈跳动,他毫不怀疑,若是再这么跳下去,声音一定会被她听到。
耳朵莫名滚烫,身体也开始泛热,然而下意识,他努力压抑着反应,装作无事发生地看着她,他听见自己说:“我没事,不用检查。”
曳罗有些怀疑地看着他,那脸色可不像没事,在她看来就是在逞强,但是,少年的自尊得维护,有时装不知道更好。
她想了一会,暗叹一声,养孩子真不容易。
“那就好。”她坐回去,脸上扬起笑,转而拔弄着火堆里的柴火,窗口处已经望不见月亮了,她心想今天就到这里吧,欲速则不达,来日方长,慢慢教就是。
“叩叩――”
一声敲门声打断了两人各怀心思的思绪,左青山爽朗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衍烈兄弟,曳罗醒了吗?还要食物吗?”
几乎是话音刚落,衍烈立刻抄起一旁的陶锅起身往门外走去,“我和村长说下话,你先睡吧。”他头也不回地说了这话,便开了门出去。
门外隐隐传来谈话声,内容无外乎是村长问两人身体情况如何?伤得重不重?需不需要叫医……
她忽地扑哧一笑,脑海里蓦然多了一个画面,干瘦的胡医来到小木屋,围着他们两人大跳祈祷之舞――这画面实在太美,她有些无法直视。
屋外的谈话声随着脚步声远了,她坐了一会,起身拎起角落里衍烈换下的破了的衣服,把衣服往自己身上比了比,一个主意在脑中形成。
……
北赤国国都赤焰城。
穿着一身盔甲的高大男人在仆从的引领下走进摘星阁,未曾登楼,他已望见一头白发的国师大人站在高楼凭栏处,眺望着星空。
仆从躬身离开,穿着盔甲的男人凝视着国师,右手往心口处放,行了个敬礼,随后把手放下,安安静静地等着国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