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天天翻了个白眼,道:“别不是你想趁着结婚前付好首付,然后拉着人家女孩子跟你一起还房贷吧?”
这样到时候万一夫妻关系出什么问题,房子就还是他的,女方就只能拿到帮忙还的房贷钱。
甚至再绝一点,严浩松拿自己的钱还房贷,让人家女孩子负责日常支出,那女孩到时候连还房贷的钱都拿不到。
时先生怕她被骗,这种案例跟时天天讲过好多个了。
严浩松:“……”
虽然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也只是为了以防后患,被时天天一说怎么就这么难听了?
严浩松无奈道:“天天,你怎么能把我想得这么坏?”
“别叫我天天,你正常一点。”时天天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突然叫得这么亲密,喊得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么多亲戚里,就严浩松和她的关系最差。
小时候两人经常为了一个玩具打架,长大后虽然都懂事了,但也一直两看相厌,彼此都叫对方全名,从来没有喊得这么亲密过。
严浩松被她下了面子,脸色也不好看。
要不是为了那四十万,他绝对不会这么低三下四地向这个讨人厌的表妹示好。
感觉实在忍不了时天天,严浩松将期待地望向时先生,指望让他给自己出气,“舅舅……”
“嗯。”时先生完全无视他委屈的表情,直奔主题道:“你说家里一口气拿不出二十万,那你们最多能拿出多少?”
为了侄儿训斥时天天?别做梦了。
他亲生妹妹敢说时天天的不好,时先生都能气得要跟她断绝关系,更别说这个隔了一层的侄儿。
之所以对严浩松态度好,是因为毕竟还指着他们家还钱,多少得给他们家一个台阶下。
毕竟律师函虽然好用,但要是严浩松他们家主动还,肯定还是要更快一点。
可时先生这会儿态度软化了他们还是不还钱,那别说时天天对严浩松不礼貌了,就连时先生说不准都要采取‘更不礼貌’的措施了。
严浩松:“……”
看时先生不打算跟他们谈感情,严浩松感觉有些棘手,悄悄碰了碰时娇的胳膊。
时娇会意,立刻上前一步,说道:“哥,这一次我最多给你五万,而且之后五个月我们家就暂时不给了,毕竟一次给你这么多,我们家总得缓缓是不是?然后剩下的,咱们再慢慢还!”
时先生:“……”
严浩松:“……”
别慢慢还了,是打算这个月先把他糊弄过去,从而让他撤掉律师函,然后拖着拖着就把这事儿拖到不了了之了吧?
“天天,我们走。”时先生都懒得给她任何表情了,直接拉着时天天转身回家。
“妈,你怎么把这话说出去了!”
严浩松急了,在后面用只有他们母子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道:“不是说好了五万块钱是底线吗?你怎么一下子就说出来了?还有后面五个月就不给的事儿,你也别今天一起说出去啊!”
哪有这么跟人谈条件的?
人家本来就在气头上,感情牌也还没打到位,然后他们家就突然提出这么过分的条件,换成他他也不能答应。
时娇也很委屈,“你爸不就是这么说的吗?前面先道歉,等我哥态度好了,那就先拿五万块钱给他,让他撤诉,我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严浩松:“……”
流程是这样没错,但前提是舅舅真得被他们的感情牌软化了才行啊!
看着时娇不知所措的面容,严浩松一阵头疼,简直不知道该说他妈什么好了。
算了,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他妈全都说了,那就这样吧。
严浩松顾不上去安慰时娇,赶紧跟在时先生背后追了上去,高声道:“舅舅,舅舅!我妈她真不是这个意思!”
追赶间时天天和时先生已经回到了二楼门口。
不过这会儿两人刚准备敲门,还没来得及进去。
时先生回过头看他,冷漠道:“你妈是什么意思我比你清楚。她这个人蠢是蠢了点,但唯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听话。小时候在家里听我的话,现在成家了听你和你爸的话。”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道理我懂。”
严浩松心中一怵,对上时先生犀利的眼神,仿佛内心所有的阴暗想法都被人摆在了明面上。
时先生说的没错,他们家的事确实都是他和他爸商量后决定的,这次拖着不还钱,也是他俩的主意。
但想到要还的那四十万,是他们家原本准备给他用来还新房房贷的钱,严浩松就立刻回过神来,面带苦涩道:
“舅舅,真不是我们家不愿意还,只是我们家最近这段时间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舅舅,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等你老了,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你给我闭嘴。”时先生伸出手,指着严浩松恼怒道:“滚,你现在就给我滚!”
时天天听到严浩松刚刚的话还没反应过来。
本来她还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严浩松会莫名其妙说‘他以后会对时先生好的’,但是看到时先生的态度,时天天忽然就明白了。
原来严浩松的意思是以后要替他爸养老啊?
时天天乐了:“严浩松,原来你还有给别人当儿子的习惯啊?你看我爸好像不怎么乐意要你,要不我勉为其难认下你好了?”
时小姑这会儿刚好从楼下走上来,听到时天天这种调侃的话,顿时怒了:“时天天,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那是你哥!”
“你有什么资格在我女儿面前摆长辈的架子?带着你儿子给我滚!”时先生彻底发飙了。
严浩松连忙道:“舅舅,我是认真的,可能现在说这话有些早,但有些事是注定的,我说的话您好好考虑考虑。”
“天天,这些话你也好好想一想,我知道小时候跟你抢东西惹你不高兴了,但那时候我俩都不懂事,你也别怪我。我就这么一个舅舅,以后肯定会对他好的。”
“别以后了,就现在吧。”时天天双手抱胸,笑道:“你舅舅现在需要你还钱,这时候最能证明你的孝心了,现在就还吧。”
严浩松:“……”
他要真打算还,就不会在这里磨唧唧地说这种话了。
看时天天态度如此强硬,严浩松心中暗恨,暗示道:“天天,舅舅已经快要五十岁了。”
等到人一老,就知道身边有个照顾的人有多重要了。
用这点钱换一个亲侄儿的照拂,简直再划算不过。
时天天:“你这人别这么狭隘呀,五十岁怎么了?这年头生死无常的,你别看你年轻,说不定我还能参加你的葬礼呢。”
严浩松:“!!!”
时小姑:“!!!”
时小姑当即就怒了:“时天天!你怎么能这么诅咒你表哥?!”
什么叫她能参加严浩松的葬礼?这不是诅咒她儿子早死吗!
时天天还没说话,时先生先不乐意了,“怎么诅咒他了?我们家天天好好的,吃得好,睡得好,以后肯定能长命百岁,参加她表哥的葬礼多正常啊!”
甭管医生怎么说,反正时先生一直就是这么坚定地认为的。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两方人也都差不多撕破脸皮了。
时小姑气急败坏道:“哥,你别天真了,哪怕你再不舍得,时天天她能给你养老吗?以后不还是得靠我们家浩松!”
“还以后?现在就拿钱威胁我了,我还敢指望你们以后?”
时先生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像严浩松这种人,眼下能跟他们好好说话,根本就只是想骗他们的钱而已。
人情冷暖,时先生在时天天生病,他到处找人借钱的时候就已经看透了。
要是以后时天天真的先他们一步而去,他以后也绝对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严浩松身上。
“时娇。”
时先生突然冷静下来,望向时小姑道:“我愿意听严浩松说话,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现在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注意到时先生的情绪绪突然转变,小姑心底莫名慌了一下,“哥……”
“先别叫我哥。”时先生抬手拦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平静道:“这些年来,我自认为尽到了一个当哥哥的责任。你当初结婚没钱买房,我借钱给你,帮着你跑前跑后把房子买下来。”
“你生了严浩松后身体不好,我怕你日子过得苦,除了没让你还钱外,时不时也会拿些钱给你。但我愿意给你钱,不是因为我特别有钱,而是因为我不想我的妹妹受委屈。”
想到这些年来时先生这些年来对他的帮助,时娇心中微微触动。
“其实我并不后悔当初借钱你,因为那时候我是真心疼你这个妹妹的,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我不后悔。”
“但同样的,我也不后悔现在走法律程序,向你讨回这些钱。”时先生面容瞬间冷硬下来,“因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你已经不重要了。”
人总要学会割舍掉某些不应该有的感情。
时娇已经不再是他那个重要的妹妹了。
时娇愣了愣,等意识到时先生这番话里的决绝时,后知后觉地慌了,“不是这样的……”
“法院见吧。”时先生不想再应付她,转过头对盯着他的时天天笑了笑,敲响了身后的屋门。
屋内被人从内拉开,开门的是季清和。
眼看着时先生和时天天真的要进去了,时娇内心没来由冒出一阵恐慌,立刻伸出手想要抓住时先生的衣服,“哥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我的气了行吗?”
“你别缠着我爸了,行吗?”时天天将她挡了回去。
注意到时先生眼中的释然,时天天知道时先生这是真的放下时小姑这个妹妹了,当即不再掩饰,对着时娇一阵猛烈的输出,道:
“时娇,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多大岁数的人了?有事动不动就找我爸,恨不得家里连个电灯泡坏了都要找我爸修。你老公是残废吗?还是你儿子是智障吗?半点活儿都干不了是吗?”
严浩松听到这话,脸立马就黑了。
时天天懒得管他怎么想的,她真的忍时小姑一家子很久了。
不过往日里时先生很会平衡家庭与亲人之间的关系。
虽然他经常会帮时小姑一些小忙,但做完这些事之后,他也会给宋女士和时天天买价值更高的礼物。
不然以时天天的性格早就发作了。
即使如此,时天天对于时小姑一直以来不知感恩的行为也十分恼火。
“你以为这个世界是围绕着你转的,其他人就不用工作生活了吗?”
“我爸每次帮完你的忙,不说让你感恩戴德,但连一句谢谢都不说,你是得了间歇性急性咽喉炎吗?一到需要道谢的时候就哑巴了?”
“还有,我爸每年都记得你的生日,那你记得每年他生日的时候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吗?你从来都没记得过!”
虽然一句‘生日快乐’不值什么钱,但至少也是一份心意。
可时娇连这份心意也懒得出,只知道每年在她老公和儿子过生日的时候大肆发朋友圈。
有些细节平时不注意,但到这种时候,却都一桩桩一件件的浮现在眼前。
时天天都为时先生感到不值。
时小姑被时天天说得脸色隐隐发白。
被时天天这么一提醒,她才意识到这些年她有多忽略时先生这个哥哥。
看着时先生望向她的陌生眼神,时小姑心中终于有了些许悔意。
严浩松一直在后面观察着情况,注意到时娇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赶紧上前扶住亲妈,对时天天语气不快道:
“你也知道我妈向来粗心大意,可能没注意到这点细节,都是亲戚,没必要计较这么多吧?”
时天天:“不好意思,我们家不和福寿螺做亲戚。”
严浩松皱了皱眉,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都不明白啊?那我说直白点。”
时天天面带笑容,但说出来的话却句句扎人心,“我的意思是,你和你爸除了像福寿螺身上的寄生虫一样,变着法儿让小姑从我爸身上巴拉东西,你们还会什么?”
“哦,不好意思,忘了你们还会软饭硬吃。”
严浩松明白过来,顿时脸涨得通红,“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时天天直言不讳道:“你和你爸就是寄生虫、吸血鬼、软饭男!”
这么多年了,时小姑老公的工作是时先生帮忙找的,他儿子上的重点高中是时先生托着关系找的。
自己没能力吗,事事都要依附于他人,不是软饭男是什么?
时家屋门这会儿是一直打开的。
屋内的人听到时天天骂时娇的时候就已经安静了下来,这会儿又听到‘软饭男’三个字,眼神里都带了些异样。
严浩松终于忍不了了,向前迈出一步想要要抓住时天天的手,“什么叫软饭男?你给我说清楚……”
还没等他抓住自己的手,时天天直接抬脚照着他肚子踹了一脚,恶狠狠道:“说个屁!”
严浩松没想到时天天会突然爆发,一时不防,竟被她推了个趔趄,要不是身后有时小姑挡了一下,恐怕他就得直接被时天天踹得滚下楼梯。
刚一站稳,还没来得及顾得上肚子上痛楚,看到距离只有十几厘米的楼梯,严浩松吓出一身冷汗,“时天天,你别太过分!”
这要是掉下去摔到脑子他就完了!
但下一秒,时天天就伸出手揪住了他的衣领,抬起拳头就照着他的脸砸了下去,“还有更过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