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现在天两头的应酬,再想到身边那个前天才因为胃出血进医院的同事,女孩害怕到身体微微颤抖,数秒之后,心中的某个决定终于成型。
工作重要,命更重要在,让这种酒桌文化见鬼去吧!
第69章
同学聚会这一次的任务时天天拿到了五颗星。
对此, 时天天十分满意,对系统的态度也变得更好了。
虽然这倒霉系统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好不好就是了。
老话说元旦过后就是年,这话确实不假。
做过这次任务, 过去没一个星期, 翻开农历日子便到了小年。
临近过年,大街小巷上欢快洗脑的锣鼓喧天曲再一次被唱响, 在这种气氛中, 每个人来脸上的笑容也不自觉多了起来。
宋女士在小年前一天就带着时天天,约了隔壁陈大妈一起去超市买下不少东西。
另外还给家里人都买了两套新衣服。
秦市算是一线城市, 每当过年的时候外来打工的人陆续回家,从除夕到初六这段时间是最冷清的。
到时候超市里的东西没有年前齐全不说,外面也没什么可逛的, 所以就得趁着这顿时间多买买多逛逛。
小年夜这天的菜里有一条清蒸鲈鱼。
鱼是时先生拿回家的, 这次他倒没有打肿脸充胖子, 很老实地说了鱼是陈大爷钓的。但这还是被宋女士和时天天好一顿取笑。
时天天隔天早上出门散步的时候还特意找陈大爷聊了会儿,问他需不需要再冲往斗地主里冲三块钱。
陈大爷绝对是斗地主的忠实爱好者。
大概是钓鱼久了有时候太枯燥,所以他偶尔就会玩两把, 但游戏里的豆输得太快, 往往还没玩一会儿就就没了,所以就需要‘外援’。
但这个外援陈大爷请的也并不频繁,基本上一个月一次, 一次三块钱,频率控制的十分精准。
时天天算了算, 按照这个钱数, 大爷平均一年下来会在斗地主上花三十六块钱。
考虑到这个数额属于‘一般巨大’,时天天就没有告密给陈大妈,还和陈大爷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
在这种特殊的友谊下, 隔壁陈大爷对时家人的态度也变得肉眼可见的更加亲切。
不是说以前不亲切,只能说一起干过坏事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格外牢固。
除了陈家以外,时家跟季家的关系也变得更好了。
季奶奶突发脑出血那次,要不是有时天天和时先生帮忙,老人家现在的身体说不定已经垮了,所以她现在看时天天就跟看亲孙女一样,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但凡有季清和一份,就一定有时天天一份。
两家人丁不丰,小年这天晚上就一起吃了一顿饺子。
也就是这晚吃过饭,和季清和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时天天才知道那次她给季奶奶送面包的时候,碰到的没礼貌的中年男人原来就是季清和的生父,那天季奶奶之所以发作,也是被他气的。
想到那天的情形,时天天略显尴尬地把她骂季熊的事跟季清和讲了,结果他竟然还笑了。
“骂得好。”
灯光下,男生清俊的眉眼上覆上了一层温柔的浮光,清润的眼中透出的浅浅笑意,柔和得不可思议。
时天天挠了挠脸,不太敢看他,转移话题道:“那季奶奶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还有你那个继妹呢?”
因为跟曹思倩打的交道多了,时天天也无意中从曹思倩口中得知,原来她去请的律师是季清和主动介绍的,如果不是有那位厉害的律师,曹思倩现在肯定要多很多波折,也没办法把孩子的抚养权争取得这么顺利。
而季清和之所以会帮曹思倩,也是因为吕家人对季奶奶口出不逊,他不想有这种糟心邻居烦扰季奶奶。
现在曹思倩的案子早就开庭了,结果也非常喜人。
所以时天天知道,季清和很在乎自己的家人。
现在季奶奶的被他那个品行不端的生父坑了一把,他应该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我会让他得到应有的结局的。”提到季熊,季清和的眸光顷刻间深沉了下来,但他很快又调整了过来,笑道,“等着看他的好戏大概还要一两年,不过季思林……她现在已经改名叫季思念了。”
“啊?”时天天对着这个名字很是不解。
“季思林这个名字,是在我妈去世后季熊给她改的。最后一个林字取的是我妈的姓。这对我妈来说是一种侮辱。”季清和淡淡道,“我拿季思念陷害我的录音去找季熊,让他把季思念的名字改了。而且也得到了一些其他承诺。”
一些,对于曾经的季清和来说丝毫不在乎的关于钱财的承诺。
当然,现在他也不在乎。
但季熊在乎,所以季清和收了,还打算送给他一份大大的回礼。
不过这份礼物要送出去,中间可能要花费不少时间,也必然会有波折,所以暂时不适合说出来。
闲聊结束,等到小年过去的第二天,时天天还接到了曹思倩的电话。
陆阿敏对于新去看的那家房子很满意。
毕竟这家之前就是老两口在住,房间里的陈设更接近老年人的喜好,不用费心装修,老人年后来了就能住。
尤其是这家窗台上养着的花花草草,据说这家人搬走时打算都留下,陆阿敏家的老人看到视频时喜欢得不得了。
所以现在两家已经在商量价格的问题了。
对方是急着帮儿子还债,价格比正常情况下要低不少,但是提了个和当初时家一样的要求,要全款支付。
这一点对于刚掏出了一百多万现金的陆阿敏来说略有些为难,但现在正好时天天身上有,几人又都是找的乐乐家这家中介,所以只要他们三家同时签订合同,现金这事儿就不是什么问题。
如从一来,时天天就能顺利从陆阿敏手中买回自家的房子。
而陆阿敏买这套房不仅满足了老人的喜好,她这次买下的这家也是低于市场十几万的价格,相当于除了在时天天手里赚了一小笔之外,她又捡了一次漏。
这么算下来,除去税务和中介费,陆阿敏这一年光倒手房子就能赚几十万。
所以说,只能说只要眼光够准,房产这买卖是真的能做。
当然……前提还是得有资金。
不过这件事唯一让人难过的大概只有卖房的老夫妻两人吧。
人到老年还要替子女还债,这种情况和时家何其相似。
时天天带入到了自己身上,心情有些低落。
但是曹思倩却好笑地告诉她,卖房的老夫妻家有十几套房子,卖一套不算什么事。之所以卖眼下这套,是因为家里的大别墅再不住就要荒废了,他们打算回老家养老去了。
啊这……
时天天悲愤地抹了把脸,人跟人之间果然不一样!
她还是同情她自己吧!
因为曹思倩顺便还提醒了时天天一下,陆阿敏手中的房产证才拿到没多久,所以税务里会多出一个增值税,另外还要付一笔中介费,如此倒手下来,她差不多得额外多出十万。
时天天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多?”
“所以我早就劝你考虑买其他房子了。虽然这屋子是你们家以前住的,但你要是能出这笔钱,还不如直接买一套新的,环境还能更好。”曹思倩无奈解释。
曹思倩是真的觉得时天天这么买房性价比不高,以她做中介这么多年的眼光来看,时家这个小区周围的环境确实不错,房价虽然有在涨,但以后应该不会再涨太多了。
所以从心底,曹思倩是觉得时天天拿下老夫妻那套房子才是最优解。
那样才是最经济划算的。
时天天愣了一下,又笑了:“倩姐,你说得对。但是我还是想买我家那套。”
人总是要犯傻几次的。
在外人看来,她可能就是个纯纯的冤大头,但只有时天天才知道,这间房子对她有多重要。
不单单是因为那套房承载了她前二十年的人生记忆,更因为那是她的执念。
当初躺在病床上,得知爸妈为了她卖掉家中的房子时,时天天不知道躲在被窝里哭了多少个夜晚。
她无数次怨恨老天,怨恨命运,怨恨自己不争气,将家里人拖累到了这种地步,更冲动得想要站在黑暗的深渊前,主动结束这一切。
到最后,压垮她的是那种沉甸甸的负罪感,拯救她则是这份负罪感背后的责任感。
系统刚来时,时天天根本不相信它能让她活下来。
或者说她觉得天下没有这种掉馅饼的好事,帮人‘代骂’一下就能活命了?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的。
所以真正让她有动力的其实是系统那一句:一次任务十万块钱。
十万呢。
试一试顶多要命,又不要钱。
她一个废人,要是真的能挣到十万留给爸妈呢?
然后,一束光便真的照进了深渊。
系统的神奇让时天天意识到,她竟然真的可以拥有第二次生命。
她期待着,但却不敢去深想。
每一次的任务看似完成的轻松顺利,但头顶上始终悬着一把死亡的镰刀,又有谁是能真的完全轻松的?
所以时天天每次做任务的时候抱着的想法一直都是:多存点钱,多给爸妈留点钱。
活下来,她就把以前的屋子买回来,当成重生的礼物。
活不下来,钱就放银行卡上,留给宋女士和时先生养老用。
这是她这个倒霉女儿唯一能给他们留下的了。
眼下健康度只剩最后百分之二,只要再做一个任务,真正的结果便会来临。
算算日期,时天天眼中升起一丝期待。
她对曹思倩笑道:“姐,帮我先谈一下吧。不出意外的话,希望我们能年后签合同。”
“行。”曹思倩也笑了。
做这行的,买家卖家都决定了,她也不会过多干预,毕竟帮忙是情分也是本分,她也是要拿中介费的。
赚了钱,她要给龙龙买鸡爪吃的。
都要各自的生活要过,所以,只要做决定的人自己不后悔就好。
*
除夕夜在鞭炮声中热热闹闹地来了。
秦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这难不倒想要过个热闹年的普通民众们。
时先生准备了一堆气球准备营造氛围。
对门的陈大爷则老成持重地买了电子爆竹,开关一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比真实的爆竹还要响,喜得时先生赶紧找陈大爷问了店铺地址,当天晚上就去买了一串回来。
还别说,喜庆的红对联一贴,再配上这爆竹声,这年味儿就来了。
吃过年夜饭,时天天天躺在床上想了许多,等了许久都没有合眼。
好不容易睡醒,第二天早上十点多,眼前的情形又开始变化。
最后一个任务,来了。
第70章
新的任务人名为景子月,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加上大四实习算是在大城市上了两年班的普通女生。
临近新年,再忙的打工人也要买上一张火车票或者机票,扛着行李开开心心地回家。
景子月所在的公司给的假不算短,她一个新入职的员工也足足有十天假期,所以今年二十七她就坐着火车回家了。
景家老家在乡下,回家除了要坐火车,到站之后还得转一班班车,一次要花接近十二个小时。
虽然路途劳累,但这跟过年回家的喜悦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到了家,许久未见的父母果然对她热情非凡,就连景子月之前觉得烦的碎嘴邻居大妈都变得亲切了起来,景子月甚至还耐着性子笑着跟对方聊了几句。
但这样的耐心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第二天、第三天,景子月出门后对方问及她的工作、工资之后,就开始变得不耐烦了起来。
大概是在大城市呆久了,人与人之间的界限感十分明确,所以遇到这种没有分寸,问自己不该问的问题的人,景子月内心十分抵触。
于是她尬笑着敷衍了过去,后几天干脆不再出门,也免得邻居再盘问。
可她忽略了一件事,过年嘛,邻居不问亲戚也是要问的。
除夕夜过完,大年初一的这一天,景子月再次遇到了这种尴尬。
农村过年跟城市里不太一样,因着上一辈为祖国的人口事业做出过的巨大贡献,所以景家爸妈的兄弟姐妹特别多。
景子月有一个伯伯、四个姑姑,三个姨、四个舅舅。
每年大年初一,大家族里都是要轮流请吃饭的,今年初一就轮到了景家最先请客。
所以过了十点,串门结束的亲戚们便陆陆续续地来了。
人口庞大的一家聚在一起,可想而知会有多热闹。
刚开始的时候虽然不多,但主人家还是需要在外面陪客的。
景妈妈忙着准备食材忙不过来,所以外面就由景爸爸和景子月招待。
对于一个轻度社恐来说,招待亲戚这种活虽然很累,但因为这些人至少是景子月从小认识的,所以勉强跟他们说两句也不是不行。
……直到对方把话题引到她身上。
第一个来的是景大姑,大姑在一圈亲戚里年龄最大,今年六十二,相应的家里人口也最多,现如今都孙子都抱上三个了。
跟景爸爸聊完后,大姑手里抓着瓜子,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引到了景子月身上,问道:“子月啊,工作怎么样了,每个月能赚多少钱啊?”
emmm……这种问题,大概属于过年时全国亲戚统一批发话术。
景子月也早有心里准备,笑道:“工作还行,刚毕业不久,工资不多。”
大姑对于景子月这种打马虎眼似的回答并不在意,转而问道:“那你有对象吗?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你看你莉莉姐,孩子小贝今年都能走路了,再过一阵都能跑了,你也抓紧。”
问题虽然吓人,但这样的一听就知道是为了炫耀自家孩子的,所以问题回不回答都没关系。
所以景子月十分虚伪地笑着配合:“啊对对对,小贝可真厉害!”但除了这种挑起话题主要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另外还有一种为了满足自己权威感的。
比如沙发左边坐着的大姑家的大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