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妩——小舟遥遥【完结】
时间:2023-02-12 17:32:47

  那点子心虚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掐着掌心保持镇定,迎上他的目光:“我为何在这?”
  像是没料到她开口第一句话是这个,裴青玄眉梢微挑,而后淡声道:“朕想见你。”
  他想见她,她就出现在他面前。
  就好像她是他豢养的宠物般,任凭他的心意招之则来挥之则去。这轻飘飘的口吻叫李妩眉心蹙起,再看他气定神闲坐在桌边,她又想起宫宴那日的窘境,一时也不想多费口舌,只伸手抓过榻尾的斗篷,起身就往门外走。
  “朕许你走了?”
  不带丝毫情绪的嗓音在静谧的屋内响起,李妩脚步一顿。
  身后又传来男人温润的声音:“你再多踏一步,朕不介意今夜叫你当寡妇。”
  李妩身子晃了晃,脸上血色也褪了几分。
  少倾,她捏紧手指,僵直着脖颈转身,沉眸看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袭月白锦袍的帝王只屈着长指,轻敲了两下榆木桌面:“过来。”
  李妩还怔怔着不肯动,直到男人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看来阿妩也厌烦了那个楚明诚。”
  他明明是笑着,可话里杀意凛冽,叫李妩骨缝都嘶嘶冒着寒意,她不敢挑战他话语的真假,只得迈着沉重双腿走到桌边,又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入座。
  裴青玄见她白着小脸顺从的模样,心下却并不痛快,反多有种难以言喻的窒闷,好似一团烈火在膛间烈烈灼烧着。
  长指握着青瓷酒杯,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冷冽的酒水入喉,短暂缓解那灼烧感,然而视线再次触及那张清冷绷着的白皙脸庞,才缓的火气又“腾”地烧了起来。
  他搁下酒杯,沉声道:“倒酒。”
  李妩微怔,对上男人阴寒不善的目光,抿了抿唇,端起酒壶倒了杯酒。
  才将倒满,他便端了喝,而后继续盯着她,示意她再倒。
  如此倒了三回,裴青玄四杯酒水已入了腹。
  倒第五杯时,李妩执着酒壶有些踟蹰,一会儿想着他最好醉死过去,一会儿又担心万一他喝醉酒发疯,自己的境况岂不是更糟?
  犹疑间,酒水不觉已溢出酒杯,洒到桌面。
  待她回过神,眼底划过一抹惊慌,再看对座之人,只无比平静地望着她:“上回朕还夸阿妩稳重了,现下看来,还如从前一样心浮气躁,倒杯酒都能倒洒。”
  李妩嘴角微抿,盯着桌面那层透亮的酒水,低声道:“臣妇愚笨,陛下还是让旁人伺候您用膳吧,免得臣妇笨手笨脚饶了您的雅兴。”
  裴青玄道:“既知愚笨,就该吃些教训。”
  李妩柳眉轻拧,疑惑看他。
  裴青玄下颌微抬:“这杯,你喝了。”
  李妩心下一紧,搭在桌边的手不禁攥紧:“还请陛下恕罪,臣妇不胜酒力……”
  “阿妩何必在朕面前来这一套。”
  一声嗤笑打断她的话,裴青玄抬手,自顾自端起他面前的浮元子,眉宇间又恢复素日的温和:“从前你偷吃酒被发现,还大言不惭说千杯不倒,这才过去几年,就不胜酒力了?”
  提到过往,李妩就有些恍惚,思绪仿佛也飘到青葱少年时。
  那回她在皇后宫里偷喝桂花酿,恰巧被裴青玄撞见,她喝得晕晕乎乎,最后是他背着她上马车,将她送回了府。
  那时的她,曾是那般依赖他……
  如今再想,心间不免怅惘酸楚。
  长睫垂了垂,李妩抬手将那杯酒端起,仰脸饮尽。
  冰凉酒水在喉间滑过,如饮碎冰,割喉又火辣,她不禁拧起眉,心道他要喝酒为何不叫人温一温?转念一想,或许酒水送上来时是温热的,只是等她醒来的过程又凉了。
  也不知距她被俘至此过了多久,楚明诚寻不到她定要急疯了。
  思及此处,李妩放下青瓷酒杯:“酒已喝过,我可以走了么?”
  裴青玄没答,不紧不慢将嘴里那枚浮元子吃完,才重新看向她:“急什么。”
  “今日上元佳节,阿妩陪朕吃一碗浮元子罢。”
  见李妩拧眉,他道:“昔年是你说的,上元要吃浮元子,这一年才能美满团圆,难道你忘了?”
  忘了么。
  自是没忘的。
  非但没忘,往事如昨,她清楚记得那是永丰十九年的上元节,她亲自包了碗浮元子。
  馅料塞得太满,煮的时候又太过,捞出来时芝麻馅都流了出来。她有些沮丧,他却将一碗吃的干净,还夸她手艺好。
  做浮元子要什么手艺,馅料都是厨娘调制好的,她滚一滚皮就好了,于是她不服输地与他保证:“明年上元节,我包一碗更好的给你。”
  他笑着说好。
  然而没等到永丰二十年,他们就山高水远,天各一方。
  回忆戛然而止,李妩也不再多辩,只照着他的吩咐,端起面前那碗微凉的浮元子,一枚又一枚地送入嘴里。
  芝麻馅很甜,甜到发腻,她麻木地吃着,一颗心也被那冰冷甜腻的滋味包围着。
  她实在不愿与裴青玄再碰面,除了觉得没甚必要,更多是因着每每与他相见,那些试图藏在深处的记忆便克制不住地涌上心头。
  回忆越美好,现实越无力,徒增悲伤与遗憾罢了。
  待最后一枚浮元子艰难咽下,她的态度不再像开始那般慌乱戒备,而是带着些许哀伤的平和,静静看他:“陛下,酒喝了,浮元子也吃了。你若还有什么想叫臣妇吃的,一并说了。吃罢臣妇也好早些回去,省得叫家里人着急。”
  裴青玄窥见她眼底脆弱的泪意,有那么一瞬心底生出一丝恻隐,不若就这样放过她罢。
  不过也就短短一刹,浓烈的不甘再度席卷,凭什么。
  凭什么就这般放过她?这三年来他辗转难眠,心若火煎,她却与他人花前月下,你侬我侬。
  明明是她违誓在先,他没亲手宰了她和楚明诚已是仁慈。
  两人都没说话,暖香馥郁的屋内静可闻针。
  最后还是李妩熬不住,多耽误一刻,楚明诚便多急一刻,万一报官了或是回府派人来寻,又要多添事端,于是她权当裴青玄的不语是默认,拂袖起身:“陛下慢用,臣妇先行告退。”
  面前之人未置一词,直到她走到门边,细白手指搭上门闩,身后陡然响起一阵响动。
  李妩眼皮一跳,急急忙忙去抽门闩,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一团浓重的暗影从后侵袭而来,男人宽厚的大掌牢牢地按在她的手背,掌心灼烫的温度仿佛要将她融化。
  李妩大骇,急急忙忙要抽回手,挣扎间纤薄的后背撞进男人热意融融的坚实胸膛,掺杂着酒意的龙涎香气充斥在鼻间。
  她肩背一僵,前面是门,后面是帝王高大的身子,她夹在其中,进退维艰,更不敢回过头。
  男人从后拥着她,骨节分明的长指将她紧攥着门闩的手一点点掰下,而后包裹于他的掌心:“朕许你走了?”
  低头说话间那轻拂过颈侧肌肤的热意叫李妩不住地轻颤,她只得往前紧贴着门板,愤然咬牙道:“陛下此举,实在失礼!”
  “失礼?”男人低沉的笑意在耳畔响起:“这就叫失礼了?那……这样呢。”
  压着尾音,他另一只手贴上李妩的后颈,粗粝的掌心来回摩挲着她白腻的颈后肌肤,感受到她的颤抖,他轻笑提醒:“阿妩可别叫,外面都是人。”
  这话叫李妩的面色更白了几分,今日佳节,茶楼生意火爆,此刻雅间外人来人往,隔着薄薄一扇木门,她能清晰听到外头堂倌迎来送往的动静以及宾客谈话的笑语。
  外头热闹喧闹,而一门之隔,自己却被男人压着不得动弹。
  强烈的羞耻感叫李妩脑子发白,她只得用力咬唇,强压下喉间险些溢出的尖叫,另一只手挣扎着,试图去拦那只由颈后往前游移的大掌。
  却是螳臂当车,他反手掐住她的脖子,薄唇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耳垂,嗓音喑哑:“别逼朕用蛮力,回头扯烂了衣裳,麻烦的是你。”
  李妩的心霎时凉了一截,眸中也逼出几分泪来,低声哽噎:“你怎能…怎能如此待我。”
  那解着襟口如意攒珠子母扣的长指微顿,而后是男人鄙薄的轻笑:“为何不能?难道夫人还当自己是什么冰清玉洁的黄花闺女不成。”
  这话毫不客气,李妩心如刀割般又冷又麻,随着上袄襟扣一颗颗被解开,那透过门缝灌进的寒风拂在露出的莹白肌肤上,霎时激起一层战栗,很冷,却分不清是身上冷,还是心里更冷。
  思绪恍惚间,男人按着她的肩头,将她掰向他的方向。
  李妩泪光颤颤地抬眼,试图以泪水唤起他的恻隐:“陛下,我知你心里怨我,可求你念在从前的情谊……玄哥哥,阿妩求你,你别这样对我……”
  他从前是最不舍叫她落泪的,只要她一哭,便是天上的月亮星星他都能与他摘来。
  然而现下,听她声泪俱下唤她玄哥哥,男人俊朗的面庞愈发冷硬,五指成爪扣住她纤细的颈,他手腕加重了力气,冷嗤道:“与朕说情谊,凭你也配?”
  李妩被掐得微窒,两只手死死推搡着男人的胸膛,却见他另一只手挑开她的里衣,那道幽深的视线定定落在她锁骨的位置。
  过去半个月,除夕那夜被他咬出的红痕已淡得几乎寻不见。
  修长的指尖搭上那片细嫩肌肤,见她鱼儿般剧烈挣扎起来,裴青玄抬起眼皮,狭长黑眸深深看她一眼,沉声道:“这些时日,可叫他碰过了?”
 
 
第11章 
  李妩怔住,待反应过来他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问得出口?她又怎答得出口!
  双颊如烈火燎过般,她紧咬着牙,偏头不语。
  “不说?”
  裴青玄眸色暗了暗,长指往下探去:“那朕只好亲自检查。”
  微凉的指腹触到内里温热的细腻肌理,李妩终是忍不住叫了一声:“没有!”
  像是被射中脖子的鹿,她仰起莹白的脸,乌眸颤着泪光,哀声连道:“没有,我没有让他碰。”
  且不说他那日在她脖间留下的痕迹那般明显,除夕之后她便一直病着,也是这几日才稍有好转,楚明诚又怎舍得叫她劳累。
  “你松开我……”她惊惶去推他的手,也不敢高声喊叫,只能强压着羞恼咬牙道:“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堂堂一国之君,却以这种无耻的方式逼问臣子床帷私事,岂是明君之举?”
  “呵,明君?”
  裴青玄抽回衣领里的手,余光瞥见她长睫上挂着的晶莹泪珠儿,下意识去擦,见李妩避之不及地躲开,眼底那才将泛起的柔意倏地被阴戾掩住:“朕可做天下万民的明君,唯独你――”
  他牢牢地攫住她的下颌,嗓音沉冷:“唯独你,不配再拥有朕的半分恩泽。”
  李妩只觉下颌骨都要被捏碎般,她被迫抬起脸,面向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泪水簌簌滚落:“你疯了……”
  “疯了?也许吧。”
  长指摩挲着她的颊,渐渐落在她翕动微张的朱唇之上,来回轻抚着。
  李妩被他渐暗的视线看得头皮发麻,求生的本能叫她挣扎着想要逃开,然而下一刻,男人扼住她的手腕,俯身压了下来。
  高挺的鼻梁撞着她的鼻尖,痛感叫她眼角泪意更甚,然而不等这份撞疼缓解,唇瓣就被咬住,又一阵痛意袭来。
  她嘴唇吃痛微张,男人狡猾的舌便趁势而入,炽热与她的舌尖勾缠不休。
  “唔、唔……”李妩的脑袋都空了,她剧烈挣扎着,却像是被钉死在砧板上鱼,哪都去不了。
  男人极具压迫性的气息像是充满韧劲的细丝,将她凌乱的心跳与呼吸紧紧束缚住。
  他根本不是吻,好像是要将她生吞了般。
  疼,好疼。
  舌尖都被吮得发麻,她从未被这般粗鲁狠辣地对待过。
  无论是十四岁的夏日,绿杨阴浓,蔷薇花影,她与他浅尝辄止的初吻。
  亦或是后来嫁给楚明诚,春夏秋冬,四季缱绻。
  那些亲吻都是那般美好而温柔,哪像现下,她只觉自己快要窒息。
  口鼻间充斥着男人身上清冽的酒气与高贵的龙涎香气,甚至舌尖还尝到鲜血的铁锈味,如同即将被绞杀的猎物,李妩一颗心愈发冰凉。
  抵在俩人之间挣扎的手也逐渐没了力气,她只能被迫接受他于唇舌间渡来的气息,如同一支柔弱无力的菟丝花攀附于他。
  似是察觉到她的顺服,原本强压着她的身躯稍松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裴青玄才离开她的唇,深暗眸光落在她娇艳泛着水光的唇瓣,喉头微滚了滚,再次俯身欲吻。
  “啪――”
  清脆的一声在暧昧滋生的空气里响起,门侧的烛光好似也被惊住,猛地颤了两下。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紧扣住李妩纤细的手腕,俊的脸侧泛起些许红印,那双狭眸此刻怒意汹涌,腾腾逼视着她:“你打朕?”
  李妩此刻心下也惊惶到了极点,清艳面庞还残留着方才激吻带来的潮红,然而屈辱所带来的愤懑还是压过心头恐惧,她硬着头皮迎上男人利刃般迫人的目光,气息急促道:“与其被如此羞辱,倒不如一死来个痛快。”
  捏着手腕的掌心陡然加重力气,裴青玄沉眸看她,杀意森然:“你以为朕不敢?”
  “你如今是皇帝,你有何不敢?”李妩扯唇冷道,水光潋滟的乌眸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然:“我只是没想到,你竟会变得这般无耻,从前的你……”
  “你哪来的资格与朕说从前。”
  男人哑声呵道,扣住她的手抵在门板上,高大身躯沉沉倾下,冷眼睥睨着她:“你能背信弃义当个快活小人,朕又何必克己守礼当什么正人君子?”
  李妩怔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直到手上猛然一痛,她才回过神,睁大眼睛瞪着那狠狠咬着自己的男人:“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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