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
白岑转了转头,打量了三个人,又打量了自己,观察半天,大惊失色。
“我怎么瘦了一圈!”
的确。
方才她看自己还是圆滚滚的一团雾气,现在再看,整个雾都缩水一圈。
再看景芍和裴镜月,两人早就撸起胳膊,抬手不断扇风,斗大的汗不断从额头低落。
大概是变成雾气的缘故,白岑对温度不那么敏感,但是如今肉眼观察看来,她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空气竟然越来越热了。
叶弄池也肯定了她的猜测:“我们即将去个火焰山,离得越近温度越高,所以不会走错。”
……火焰山。
白岑差点多嘴问一句有没有铁扇公主。
她忍了下来,又看了看叶弄池,不由疑惑:
“你怎么一点汗都没出?”
闻言,叶弄池昂了昂头,目光睥睨:
“当我是你?”
白岑:……
你在用我的身体骄傲什么?
不过她也猜得到,纵然自己的身体不过金丹修为,但金丹和金丹不同,这身体在叶弄池手里,凭着他的经验和天赋,大概能把修为运用到极致。
白岑已经习惯了叶弄池的肆无忌惮,只是裴镜月和景芍看着这一幕,一看我我看你,凑在一块儿研究了起来。
“师姐她是不是哪里不对?”
“对啊对啊,你也发现了吧……听说鲛人最会蛊惑人心,该不会是我们晕倒的时候白白受了什么伤而不自知吧!”
两人对视一眼,越想越对。
哪有人见了个鲛人就开始自言自语起来的。
这样一想,景芍一惊,一个猜测浮出水面。
“你说,会不会是她在和鲛人对话?”
裴镜月一愣,见白岑没注意到这里,连忙背过身遮住两人的悄悄话。
“怎么说?”
景芍也偷偷看了一眼,转过头小声道:“万一她不是自言自语呢,会不会是鲛人在她的脑子里插了意识?”
“你说她被鲛人控制了?”
“嘘——”
景芍连忙捂住他的嘴。
若真是被控制了,这话叫白岑听到还得了!
但她捂嘴捂得还是晚了些。
“别瞎猜了,我好得很。”
白岑的声音响在身后,两人奇奇一顿,分明还在冒汗,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景芍陪笑转头。
“白白,你听到了啊?”
叶弄池嗤了一声。
这如果还听不到,那这金丹算是白结了。
不过他本来也没有插嘴的意思,是白岑听了拍了他半天,叫他阻止他们多想。
再想下去,夺舍都要被他们猜出来了!
看着“白岑”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漫不经心表情,景芍咽了咽口水,干笑道:“白白,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给了你什么?”
这话别说是叶弄池,就连白岑都有些茫然。
叶弄池皱眉道:“除了伤药,还有什么?”
他真情实感疑惑,景芍一直绷着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还好还好,没被夺舍。”
叶弄池:……
他移开眼,再次觉得和这一代修士有了代沟。
白岑坐在他肩上,看看景芍又看看叶弄池,没忍住笑了出来。
“都告诉你要伪装一下,你不听,连景芍都发现了吧。”
叶弄池别扭了一下,但这次乖乖忍下了搭话的冲动。
再明显一点的话,他怕是真的要被当成妖魔驱邪了。
先前没注意还好,白岑倒也不至于觉得太热,如今注意了,白岑只觉得自己一身雾气都要被烤干了,正滋滋地往外冒着蒸汽一样。
她徒劳地扇了扇:“我不会被热化了吧。”
叶弄池长了教训,没再直接回话,只是略一思索,把烧火棍抱在了胸前,随后指了指。
白岑看了看烧火棍又看了看他:“我进去?”
之前叶弄池就是寄居在烧火棍里,还是她输了灵气才变成雾气团子,那按道理,她的确是可以进去的。
叶弄池点点头,白岑却有些犹豫。
她连飘着都做不到,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剑里。
叶弄池没给她庡㳸想太多的时间,借着揉肩膀的动作把白岑轻轻捏了起来,随后往烧火棍上一放。
白岑战战兢兢地立到烧火棍,叶弄池正盯着她,两人视线对上,叶弄池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你可以的!
白岑鼓起勇气点了点头,闭眼默念“我要回去烧火棍!”
也不知是太过虔诚还是烧火棍认出了她,白岑只觉得身子一陷,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说是奇怪,是因为她周遭都是黑暗,唯独面前一块可视物,把面前的一切映得清清楚楚。
白岑恍惚一下,心里有了猜测。
这里应该是烧火棍内部。
在没遇到自己的日日夜夜,叶弄池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光景。
白岑正愣神,就听原本属于她自己的声音响了起来。
“还热吗?”
白岑回过神,这才发现,不论外面热成什么模样,剑里却始终阴凉,当真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她摇摇头,又想起叶弄池听不见,连忙开口:“不热了。”
不见叶弄池动作,但白岑猜测他应该是听到了。
叶弄池这话问得清楚,景芍和裴镜月当然也听到了,景芍苦着脸:“热死了……”
白岑闻着声音转了转脑袋,惊奇发展面前的视野也跟着转了转。
原来这个屏幕还是可移动的。
这不就是摄像头吗?
白岑被自己的猜想逗乐了,就听头上再次传来叶弄池的声音。
他声音冷淡,仔细听还有嫌弃:“热就是实力不够,还不好好修炼。”
白岑眼见着景芍扇风的手一停,随后委委屈屈地看了这边一眼,拽着裴镜月往前走了两步,不再理会这个变得冷血无情的“白岑”。
这样下去,绝交似乎也要提上日程。
不过一个人的性子不是那么容易变的,叶弄池显然不是那么善解人意的人,面对景芍的委屈,他像没看见一样,甚至还为这人终于离远了轻松起来。
离得远了,他就能自言自语了。
“离火焰山越来越近了,你在剑里面好好待着,有事就和我说。”
白岑应了一声,又歪了歪头问道:
“你现在是一直抱着烧火棍?不会很奇怪吗?”
“不会。许多剑痴都是把剑当宝贝一样抱着的,还有把剑当成夫人的。”
说着他想到什么一样笑了起来。
“这样一算,我可不就是抱着夫人嘛。”
他的声音还带了笑意,结尾却是戛然而止。
白岑原本端坐着,听了这话忍不住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
叶弄池这人,嘴上是真的没有把门的吗?
诡异的沉默后,叶弄池结结巴巴开口。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咱们现在有契约在,就相当于那个意思,不对,我确实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一个比喻,你别别多想啊!”
他的语言越来越混乱,白岑明显发现自己的视线开始颠簸,应该是他的步伐乱了起来。
白岑把脸蒙住,实在听不下去。“好了,我知道,别说了,以后过嘴之前先过脑子,算我求你。”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过了好半天,才听叶弄池干巴巴憋出了一个字。
“……奥。”
白岑绝望地闭了闭眼。
想来当年揽月教他的时候,没教过他该怎么正常地说话。
叶弄池果然听劝,这么一句之后一路都没了声音,三人一剑各走各的,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目之所及,大片翻滚的岩浆,暴露在目光的地面红似烙铁,不用触碰都知道该有多高的温度。
白岑虽然感受不到温度,但这一景象出现,她也好似有实感,热得要蒸发一样。
“我们要去哪儿?”
叶弄池伸出手,指了指远处正迸发的火山。
“去那里。”
作者有话说:
爸爸带娃和妈妈带娃be like。
白岑:现在轮到你吃离异单身带俩娃的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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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还有。(叼玫瑰)
第43章 、砍四十三刀
白岑打了个突。
没等到她发出疑问,景芍早就忘了刚才的不快,抹了抹汗十分愕然。
“去哪儿?那里面?”
叶弄池昂首当做回答,景芍却一拍脑门,指了指泾渭分明的另一边岩浆:“可是我们踏进这里都是个问题吧?”
她的担忧理所当然,叶弄池没忍住看了看她,又看看裴镜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修仙,有时候不止靠修为,还要有脑子。若是空有修为而不会运用,即便是修到飞升也没有用。”
这话不仅是两人,白岑也没太懂,只听叶弄池继续道:
“你们两个,一个器修,一个符修,天赋都不算低,怎么遇事不知动动脑子呢?”
叶弄池肯指点这么两句已经是忍了脾气,说再多已是不可能了。
白岑了解他这个人,他说天赋不低,那就是心里已经认可这二人了。
景芍和裴镜月虽然心思单纯,但都不算愚笨,听了这么一番话,稍加思索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对啊,我曾经有炼出过隔绝外界的盔甲,用在此时不是刚刚好!”
裴镜月也反应过来:“的确有符咒可以做到保护自己,我居然现在才想到,实在不该。”
两人神情都是恍然大悟又懊恼,叶弄池却是满意地勾了勾唇。
“这便是叫内门弟子参与试炼的目的,有了实战运用的经验,修为才有意义。”
白岑想起自己被明奉师兄折磨的那几个月,对于“叶弄池是揽月弟子”一事有了更深感悟。
……若是她以后也有机会收徒,该不会也变成这幅模样吧?
白岑脑子里不受控制出现自己折磨小徒弟的画面,不由打了个突。
“怪不得。”
景芍一拍手,有些羞愧:“我刚刚还怪你不管我,原来你是在给我机会让我自己悟出这个道理……怪我太笨了,对不起。”
她真情实感道歉,叶弄池诡异停顿了一下,随后神色如常:“无碍,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白岑噗了一声。
“你回得倒是自然,方才明明就是嫌麻烦把?”
叶弄池没回答,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些许,手上也把烧火棍捏紧了。
他带着笑问景芍两人:“那你们猜猜,我是如何做到规避暑气的?”
两人对视一眼,诚恳摇了摇头。
得了回答,叶弄池轻笑:“往我这儿丢颗石子试试。”
虽然不知道叶弄池的目的,但景芍还是很老实地丢了过来。
石子准确无误丢到了叶弄池身上,却在即将接触的瞬间被搅得稀碎!
叶弄池身边竟然有道看不见的风墙。
这下别说是景芍瞠目结舌,白岑都有些看呆了。
似乎是很满意这个效果,叶弄池满意地点了点头,解释道:“一个天才剑修,除了高超的剑术,还要拥有对风的敏感,分出灵力来操控周身空气形成保护,这是最基本的应用。”
他说着,顿了顿,夸张地提了两个音量,喟叹道:“当然了,只有天才剑修才会想到这个办法,像一些明明已经金丹了但却不是天才的剑修,是完全想不到的,说不定看到这一幕还在惊讶呢。”
躲在烧火棍里已经金丹了但是完全没想到这一层的白岑:……
早就说这个老祖虽然很强但格外记仇了。
炼器到底来得慢,景芍虽然想到了办法,但此时不方便施展,还是裴镜月朱砂一甩,现画了两个符咒出来,他和景芍一人一个。
贴了这个符,两人身上顿时轻松不少,景芍更是蹦蹦跳跳来到叶弄池身边。
“所以你方才不让我靠近,也是因为这个护体的飓风吧?”
这个说法确实合理,叶弄池想了想,怕她再给自己喂什么古怪汤药,认真点了头,十分肯定:“对!”
景芍小大人一样摇了摇头:“我就说嘛,但是以后不能装病了哦,是药三分毒,喝错药就不好了。”
说着,她还有些遗憾:“我一共就带了几碗,万一之后你再不舒服,可就没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叶弄池又回忆起那古怪的味道。
他的建议十分诚恳:“你有没有考虑换个路子,比如做毒药?”
景芍一愣。
白岑快把额头揉出一个小坑了:“不要打击她,别胡说八道了!”
好吧。叶弄池也有些遗憾。
他是打心眼里觉得,如果作为毒药,说不定景芍未来的路能更上一层楼。
本来只是个调侃,没想到景芍的神色十分认真:“不行的。师父说过,为医者,当悬壶济世,断然不能起歪心思。”
她这番模样,反而叫叶弄池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转移了话题:“好吧。如今万事俱备,我们走吧。”
“可是,”景芍还是有些不确定:“真的有办法进到那个山里吗?”
叶弄池本来已经抬脚迈步,闻言转过头,眉头一挑,唇边勾出个张扬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