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输!”
他刚要说话,又被白岑打断。
“谢长老,同小辈比试,哪里有先行认输的道理?”
不把他那个虫子逼出来,白岑决不罢休。
没有人想得到谢长老会输得如此轻易,见状有人连忙示意宗主,却见老宗主眉眼微垂,似乎对眼前一切漠不关心。
这可如何是好!
这场单方面的比试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谢长老抽搐一下,倒地不动了。
白岑看准时机,趁机又吞了一枚丹药。
这颗的名字是千里目。
顾名思义,就是能把眼睛变成千里眼,如同显微镜一样,什么东西也别想逃过白岑的眼睛。
果不其然,丹药一入口,方才注意不到的景象就映入了白岑眼帘。
谢长老的耳朵里,竟然爬出了一条黑虫!
和她在密室见到的一模一样!
白岑眼疾手快,一道灵力祭出,那黑虫来不及反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台下突然有几名弟子晕了过去。
老宗主这才抬眼。
“这几位平日与谢长老向来亲近,大概是接受不了他输了的事实。抬下去好好照顾吧。”
尘埃落定。
白岑终于松了气。
看来她猜的不错。
老宗主笑道:“胜负已分,看来这彩头,注定要给你了。”
第70章 、砍七十刀
彩头!
谢长老人已经昏迷,被抬了下去,众人看向白岑的眼光里多有忌惮,白岑没在意他们,只是三两步下了擂台,希冀地看着老宗主。
“是什么彩头?”
白岑还以为老宗主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还是个重诺之人。
蓬莱宗这样家大业大,说不定是什么宝物。
或者是直接给银钱?
白岑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俗了,老宗主却是高深莫测:“你随我来便知。”
“好吧。”
白岑随着他去了之前的大殿,没了旁人的视线,白岑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与他对视。
老宗主笑了笑,却没有直接给她奖励,反而风马牛不相及说起了其他。
“当年叶弄池那个小子,也是你这般年纪。”
白岑歪了歪头。
不是说没见过叶弄池吗?怎么突然提起来了。
老宗主见她疑惑,目光透过她,似乎在回忆。
“那时候我们都以为,此子会给修真界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想到……”
后面的话不必说,白岑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叶弄池竟然死在了雷劫之下。
大概不会有人料到吧。
肩上的叶弄池轻哼了一声,难得没有反驳。
白岑心里却不是滋味儿,不由反驳道:
“他已经带来变化了。”
白岑神情坚定,叶弄池不由呆了呆,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
老宗主看了她一眼,突然笑开了。
“你说的不错,确实已经带来变化了,但还远远不够。”
远远不够?
什么意思。
老宗主没有多做解释,只笑着招手,叫白岑上前一步。
“先前说要给你彩头,来吧。”
白岑不觉得他会害自己,没做防备便上前了,然而到了近前,老宗主上一秒还笑着看她,下一秒竟然伸出手,直接抓住了白岑脉门!
白岑一滞,下意识要挣脱,但哪里是那样容易的,老宗主抓着她的手纹丝不动。
“老匹夫!”
叶弄池急了起来,攒了灵力就要出手,白岑却开口阻止了。
“等等。”
叶弄池下意识停下。
白岑有些迟疑,一时说不好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虽然她整个人被控制住,然而很奇怪的,她并没有从老宗主身上感受到什么恶意。
甚至,他抓着自己的手虽然很紧,但却没有给她带来什么伤害。
白岑留了一个心眼,没做抵抗,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宗主这是何意?”
老宗主赞许地笑了笑。
“沉稳冷静,甚好。”
那倒不是因为沉稳冷静。
突如其来的夸赞叫白岑懵了懵,下一瞬就见到他气势一沉,而在白岑惊骇的目光中,原本被她收入识海的烧火棍竟然凭空飘了出来!
怎么会有人能违背命剑主人的意愿,召唤出旁人的本命剑?
白岑全身被定住不能动,叶弄池也从她这里得到暗示,不敢轻举妄动。
叶弄池不耐地‘啧’了一声。
老宗主看着烧火棍,来回大量片刻:“这便是当日叶弄池的佩剑?”
白岑和叶弄池惊愕抬眼。
此事除了揽月无人知晓,他怎么会知道?!
老宗主却没有为她解惑的意思,只是伸出手,虚空中将古剑描绘了一遍。
“确实玄妙。”
“您怎么会知道?”
白岑忍不住问出声。
老宗主目光沉沉地在烧火棍上扫视一圈,眼里的东西很重,叫白岑看不懂。
听到白岑的话,他的目光才恋恋不舍地挪开:
“世间千万事,老朽知道其一二,又有什么稀奇的。”
……歪理。
见他不肯说,白岑也没强求,叶弄池也看出了他没有恶意,终于放下了一些警惕:
“他们这种老匹夫仗着自己年龄大,就爱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
白岑没忍住又打量了一番老宗主。
的确,这仙气飘飘的模样,确实像极了往日里都世外高人。
似乎是终于观察够了,老宗主终于开始拿出真正的‘彩头’。
他伸出手,那双手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一见之下,就叫人新生敬畏。
老宗主将手放在了烧火棍上,随后微微闭上双眼。
啥时间,流光飞转。
从老宗主体内迸发出无数荧光一样的灵力,这些灵力温暖平和,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不舍地在老宗主身上转了两圈,随后慢悠悠飘散,落在烧火棍上,没了踪迹。
这是……?
白岑愣愣地看着眼前如梦如幻的一幕。
叶弄池也是一怔,被眼前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等反应过来,他却立刻变了脸色。
“快阻止他!他在把自己的生命力肚给烧火棍!”
什么!
白岑瞬间回神:“宗主住手!”
然而还是徒劳。
白岑此时仍然被老宗主劳劳禁锢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流萤越聚越多,与宗主告别后逐渐消散。
怪不得,她会觉得这些灵力与她平日所见都不同,原来不简单是灵力。
里面蕴含的,还有老宗主几百年来生生不息的生命力。
这些生命力和灵力伴随老宗主走过了无尽岁月,如今尽数归在了这不起眼的黑漆漆烧火棍里。
白岑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灵力渐渐弱下去,老宗主疲惫地睁开眼。
之前虽然他也看的出是个老人,但一看就是精神矍铄,十分硬朗。
但如今却不一样了,只是睁眼的功夫,白岑就知道,他已经苍老了。
他的眼睛不再清明,刚睁开时还有些茫然,似乎不太适应,但片刻后,熟悉的笑意涌了上来,他松开白岑的手,白岑却失了力气一般,险些瘫倒在地。
老宗主回身,坐在了椅子上。
白岑目光复杂地收回烧火棍,这才发现,上面代表封印的纹路竟然褪去了大半,只隐隐留了一道印子。
白岑和叶弄池齐齐一怔。
白岑蓦然抬首:“莫非您知道……?”
老宗主却摆摆手,阻止她说下去。
“世间千万事,皆是自有缘法。”
她看着白岑的目光堪称慈爱。
“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亦然有我要做的事,不必多问,尽管向前便是。”
这是直接堵死了白岑的话头。
白岑无言,只能后退一步,慎重地给老宗主鞠了一躬。
这是白岑到这儿以来,最真情实感心怀敬畏的一礼。
老宗主倒没有多言,只是定定地坐在那儿,受了这一礼。
白岑知道自己不该再多问。
然而她从未遇到过这般情况,老宗主身怀谜团,却又好像有破局之力,白岑不得不多问。
“我知不该再问,但还是想请教宗主,如今我身处迷雾,宗主可否指点一二?”
白家,蛊虫。
白岑觉得,或许她来到蓬莱宗并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遇见老宗主。
本以为老宗主待她如此友善,或许会透露一二,但他却只摇了摇头:“不必问我,你所做一切,都是正确。”
失了生命力之后,他似乎连摇头都变得困难。
白岑手指痉挛了一下。
问不出此事,但她还有其他疑惑。
“您……会怎么样?”
会死吗?
白岑小心翼翼问出口。
老宗主却并未作答,只是往椅背上靠了靠:“老朽有些乏了,就不送小友了。”
白岑目光垂了下来,最后慎重地对老宗主行了一礼。
许鸣不知何时已经在门口候着,见到白岑出来,也没为难她,只是瞧了她一眼,便推门进殿了。
白岑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许鸣对于老宗主的苍老,似乎并不惊讶。
到了无人处,白岑不由问出声。
“失了生命力会如何?”
叶弄池沉默了一会儿,只是摇头。
白岑心里一沉。
白岑只觉得,似乎不知何时,自己身处在一个乱局。
而她甚至不知谁是布局之人。
老宗主显然是知道一些事情,但他不愿多说,白岑也不好强求,反而是叶弄池更为理解。
“真算起来的话,虽然蓬莱宗宗主不是这天地间最为高深之人,但蓬莱宗向来以感受天地为修炼法则,他是在修炼中窥到天机也说不定。”
说到此,他想到什么:“常言道天机不可泄露,如今他这般行为,大概就是逆天而行,而生命力,或许就是代价。”
究竟是为何,老宗主宁可献出自己的生命力和全身灵力,也要帮她解除烧火棍的封印?
又为什么,他锁自己所行便是正确?
白岑想不明白,但这次,她却没了得过且过的心思。
她手一伸,已经解除了大半封印的烧火棍就出现在了她手里。
烧火棍身上狰狞的封印已经破除不少,浑身气势也不同寻常,原本藏着的锋芒隐隐从棍身透了出来。
烧火棍竟有千斤重。
裴镜月和景芍这时也寻来了,见到白岑发呆,连忙跑了过来。
“白白!怎么了?”
景芍担忧问道,随后见了她手里的东西不由一愣。
“这是你的……烧火棍?”
她有些不敢认。
虽然棍子还是那个棍子,但她就是觉得,似乎烧火棍变了个大模样。
白岑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景芍问道:“老宗主给了你什么彩头?”
白岑扯了扯嘴角,把烧火棍往上又举了举。
“便是这个了。”
第71章 、砍七十一刀
景芍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蹊跷,她绞尽脑汁,小心试探:“嗯……宗主大人给烧火棍抛了个光?”
白岑一顿,手腕一转,就把烧火棍收了回去。
不仅抛光。
还磨皮了。
此件事了,白岑却并不急着离开蓬莱。
她心里记挂着,在这里还有更重要的线索。
白岑看向裴镜月:“你说的丰岭,可是在附近?”
裴镜月点点头:“正是。我们现在去?”
白岑颔首。
几人去和蓬莱宗管事打了招呼,之后便能在蓬莱境内御剑而行。
三人腾空而起,向这裴镜月老家飞去。
山路崎岖,几人纵然是飞在空中,却也有些难以辨认方向,也不知过了多久,裴镜月终于指着脚下不起眼的山脚:“就在这里了。”
大山里的人,通常不与外界通,几人落在外面,步行走了进去。
一迈进去,叶弄池就皱了皱眉。
“怎么了?”
白岑小声问道。
叶弄池摇摇头。
“再试试没想到,世间当真有此苦寒之地。”
纵然他幼时也是在山里跑着长大的,但他从小就天赋异禀,别说是挨饿,就连山里的狗熊见到他都要抖上一抖,是实打实的山霸王。
这山大王直到揽月找到他又收他为徒,他才失了些野性,像个寻常人了。
然而眼前这个村庄,除了苦,叶弄池想不到旁的形容词。
村庄原貌一打眼就看得清,房子是用土堆成的,路上也是光秃秃,别说是小摊,就连个菜叶也没有。
看来是个坐山吃空的村子了。
放眼望过去,村子里大多是些老人,几乎没什么青年,想来五裴镜月这般适龄的人,大多都选择离开这里。
见到陌生人,村子里都人显然愣了愣。
“你们是……?”
裴镜月率先上前。
“陈伯,是我。”
被叫做陈伯的老人一愣,眼中明显有疑惑,他上下打量裴镜月一圈,眼中困惑更甚,显然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