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别哭——宝光相直【完结】
时间:2023-02-13 17:54:42

  “是的秦女士。”
  “直接拒绝??”
  “……是这样的。”
  时眉轻挑了下眉梢,更加确定上一秒的猜测,这明显是岑浪心虚不占理,连人家姑娘面儿都不敢见了。
  啧,他也有今天。
  那边秦婵有点被气到,手掌一拍台面,钻石手镯磕碰大理石溅起冰冷回响,命令说:
  “再给他打回去。”
  小耿被吓了一跳,可也终归是见过世面的孩子,仍然撑住良好的职业素养,微笑婉拒:“抱歉女士,我不能这样做。”
  “不行,无论如何你们必须让我见到岑浪。”秦婵语气强硬,毋庸置疑地要求道,
  “我现在就要见他。”
  大概秦婵表露出一副见不到人就不走的气势,让小耿感觉无措,只能搬出官方的话术应对:“秦女士,希望您不要为难我们――”
  “我带她上去吧。”
  “时律师…?”
  小耿惊呼出声。
  秦婵闻声转头看向时眉。
  时眉从容接住她的注视,稍稍弯唇,语调温柔地说:“我带您去见他,跟我来吧。”
  小耿一听,忙开口阻止:“时律师,这样…不好吧,岑律他、他……”
  他脾气很差,待人冷漠又倨傲,情感淡薄,自他入职短短一段时间律所上下无人不晓。
  小耿想这样说,又不敢,只好换了种措词方式,委婉表达:“岑律他可能在忙。”
  何况办公室永远藏不住秘密。
  时眉原本板上钉钉的五楼升职位,被岑浪后来居上横空抢走,两人关系不合这事儿,不过半天功夫便从四楼传到了一楼小耿这里。
  万一两人借这个引子杠起来,恐怕她也难脱干系。
  时眉当然一眼看出她的顾虑,笑了笑,意有所指地回应她说:“放心,不会发生你担心的那种事。”
  她怎么会跟他打起来呢。
  她只会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他越不想做的事儿偏要他做,他越不想见的人她亲自送到他面前。
  岑浪不是说自己怕他么。
  时眉还就非得让他认清现实,
  她不但不怕他,
  她还能膈应死他。
  报复性得逞的快感充斥心底,时眉在这种想想都痛快的情绪里,领着秦婵来到五楼岑浪的办公室。
  门没关。
  时眉站在门口往里探了眼,发现小耿口中“可能在忙”的岑大律师正斜身瘫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棒球,悠闲扔向对面墙壁,又稳稳接住,再扔,再接住……
  公然摸鱼,连门都不关。
  要知道主任办公室就在楼梯正对面,
  他可真敢干。
  “笃、笃、笃”――
  时眉抬手,象征性地敲了敲门,细白指骨扣门发出的响动里伏藏着某种挑衅意味。
  岑浪却没有一丝摸鱼被抓包的窘迫,压根不慌,连瘫靠的姿势都未曾变过。
  他懒洋洋接中惯性回弹的棒球,不紧不慢地歪头掠了眼门口,视线在时眉与秦婵身上逡巡两秒,扯了扯唇,腔调散漫:“进来。”
  时眉侧开身子,示意秦婵进去。
  她对两人的关系毫无兴趣,不过是想让岑浪知道人是她带上来的,寻衅的目的达成,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然而,转身离开的前一秒。
  “你也进来。”
  身后徒然传来岑浪的声音。
  “不行。”时眉还没等出声,秦婵先往前走了步,皱眉开口,“岑浪,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岑浪微微移眼,目光冷淡地瞥向她,声压低磁:“我跟你很熟么?”
  时眉停下脚步,看戏似的眼神来回徘徊在两人之间,好整以暇地后靠着门,默不吭声。
  秦婵被他噎怼了下,脸色变得难看,趾高气扬地走去茶台前,脚下细高跟踩得地板泠泠作响,像是在极力压制快被点燃的火气。
  她深吸一口气,单手掐腰,质问:
  “是不熟,那是因为我整整联系你半个月,你倒好,微信不加、电话不接、邮箱更是连个信儿都不回,你什么意思?”
  “咚”地一声。
  时眉应声挑眸望过去。
  只见岑浪像是被女人吵烦了,扬手将白色球体精准丢掷斜对角的软框里,随后从沙发上慢吞吞地站起身,迈步走到她面前。
  他拉低目光,眼色不驯地凝着她,口吻讥诮:
  “所以,跑这儿撒泼来了?”
  秦婵怔愣一瞬,似乎顶不住他完全压倒性的森冷气场,被恫吓得下意识后退两步,余下的控诉在嘴边儿憋了又憋。
  大抵是生来娇贵的心气儿受不得委屈,加上个性使然,令她强压下莫名升起的畏怯,语气不忿:
  “我撒泼?我还想问问你呢,你到底凭什么不接我委托?”
  岑浪懒得跟她废话,伸手从旁边档案夹层中抽过一沓表格,甩到桌上,“要么走人。”
  他指尖敲了敲表格,掷地有声,“要么闭嘴。”
  秦婵低头瞅清表格内容,是委托案件详情的咨询表。秦婵不傻,通过这半个月所亲身领教过的岑浪的脾气,她很聪明地意识到此刻他没当场撵人,反而还让她填表,至少说明还是有戏的。
  秦婵当即噤声,半句废话都无,生怕岑浪反悔似的迅速拿上表,很识相地坐去一旁安静填写。
  能屈能伸,与方才的模样判若两人。
  反倒是时眉有点愣滞。
  搞什么,居然真是委托人?
  还以为能狠狠膈应他一波,或者吃到什么大瓜,
  合着她瞎乐呵半天呗。
  嘴角幸灾乐祸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敛起,她无意间移眸,蓦然撞进岑浪投来的视线中。
  两人目光交触那一刹,他懒懒扬挑眼梢,眼神玩味,似乎洞悉一切般饶有兴致地凝着她。
  时眉仓促跳开他的凝视,不自在地咳了声,声色尖锐得更像心虚,问他:“你有事没事?我时间很贵的。”
  岑浪轻嗤一声,慢条斯理坐回办公桌前,打开正摆在眼前的一份文件夹,单手转到她面前,声线淡凉,听起来没什么诚意:
  “签么?”
  时眉走近两步,垂睫认清标头几个印刷字:
  ――《入组协议签署书》
  她低头挠蹭了下额角,看上去有些困扰:
  “我以为我已经很明确地拒绝过你。可既然岑律贵人多忘事,我也不介意再说一次。”
  甚至懒于翻阅协议条款,她抬手扣上黑色文件夹,反转回去。
  瞟了眼仍在奋笔疾书顾不上抬头的秦婵,时眉弯起嘴角,径直绕过办公桌站到他身侧,弯下腰,稍稍凑近,压虚声音告诉他:
  “我知道我很优秀,但你也别太惦记我。”
  她眯起月牙眼,单手撑压着文件夹,指了指彼此,近乎狡猾地笑了,“我跟你,我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合作的。”
  岑浪却意外没有回呛她。
  他情绪十分平静,手指在桌上拨弹了下,眸光微眯,忽地笑了,问:
  “不后悔?”
  时眉后仰了下脖子,一脸怪异地上下打量他半天,仿佛在诧异他怎么还会问这种废话。
  她站直身子,昂着下颚清高一笑,模仿他之前的台词,回敬道:
  “我为什么要?”
  如此睚眦必报。
  岑浪挑眉点点头,表示懂了,朝她手底的方向扬扬下颌,示意:“打开。”
  时眉不明所以地打开文件夹,看到岑浪从上面撤下其中一张A4纸,转动椅背,下一刻果决干脆地,将她的签署书扔进碎纸机里。
  机器启动,纸张缓慢吸入,碎成纸屑。
  回身时看到时眉仍傻站在那儿,他睨她一眼,似乎心情颇佳,声调拉得很长,问:
  “还有事儿?”
 
 
第11章 
  这会儿又在下逐客令了。
  架子不小啊。
  让她进来就进来,让她走就走,
  什么东西。
  关键自己刚才竟然还莫名听他话。
  更不爽了。
  时眉恨恨地扣上文件夹,给他扔桌上时手用了点劲儿,“啪”一声轻响,伴随她转身离开前没好气地甩下一句:
  “能有什么事儿!”
  那边秦婵听到动静抬起头,正巧看见这一幕,顿时在心里怒赞一句“摔得好”。
  “看戏呢?”岑浪冷不丁开口。
  秦婵:“……”
  “你还有十分钟。”
  “十分钟?你有病吧?”
  “五分钟。”
  “我写好了!”
  秦婵快步走过去,递给他填好的表格,坐在他对面。
  “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我老公是智谷科技集团的总经理,我父亲跟你父亲认识――”
  岑浪不耐地拧起眉,“说重点。”
  秦婵也不扭捏,开门见山:
  “上个月,我跟一群姐们儿去崇京,搞了场泳衣趴。”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大摞照片和资料,直接放到他面前。
  岑浪随手挑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正在进行一场声势浩大的泳衣Party。秦婵穿着性感热辣,被三个裸着上身的年轻肌肉男簇拥其中,贴身热舞,碰杯狂欢。
  岑浪潦草睨了眼,放下照片,以陈述的口吻完成提问的句式:
  “请男模助兴了?”
  秦婵翘起二郎腿转着座椅,抬手欣赏着自己的美甲,满不在意:“花钱看男人跳舞而已,不犯法吧?”
  岑浪翻阅起她给的其余资料,眼速飞快,头也不抬地问了句:
  “别告诉我,你们反被人威胁了。”
  秦婵忽然沉默了一瞬。
  岑浪没听到回应,抬头瞥向她,见她一副哑巴亏的样子,凉凉地笑了声。
  “是那帮孙子不讲规矩!”秦婵被他的笑声激怒,立马坐直身子,气不打一处来,“他们居然敢威胁我,要三千万,否则就把照片和视频发给我老公。”
  岑浪兴致缺缺,“这就怂了?”
  秦婵讥笑道:“我怂个屁,他敢在外面偷腥一个接一个,我就能把绿帽子给他戴成埃菲尔铁塔,我谁都不怕。”
  “那你干什么来了?”
  “…那还有三千万呢,我不能纯当这冤大头吧?”
  秦婵拎起另一张男模团照,指给岑浪看,说:“他们这种勒索手段一看就是惯犯,偷拍的人绝对就在这帮孙子当中。”
  “证据呢?”
  “这也是我来找你的目的。”秦婵扔下照片,“帮我取证。”
  “没兴趣。”岑浪冷笑一声,“你不如报警。”
  “不能报警!”秦婵突然激动出声,又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她飘开目光,含糊其辞地解释,“这事儿要抖出去,我还混不混了。”
  岑浪撩起眼皮,沉沉地看她一眼,懒淡戏谑的嗓线不近人情:
  “不是谁都不怕么?”
  空气隐隐僵滞半分钟。
  岑浪合上资料,后靠向椅背,视线牢牢锁紧她躲闪的眼神,清黑眸底带有极具剖析力的审视。这种审视并无攻击性,却足以轻易剔除她的所有伪作,令人无处遁形。
  “当一个人无法逻辑自洽,那就说明,”他压平尾音,字词有力,
  “她在说谎。”
  上流社会,默许一套圈内特有的信息链存在,隐秘且透明,以此来满足需求。
  而岑浪,有关于他的一切,
  不可估量的家族势力、明耀精绝的漂亮皮囊、不拘一格的恶劣脾性以及,智力拔群的自身条件,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都注定推他站上这个圈子、这根链条热度中心的高位。
  就像他回国的事情没有告知任何人,
  包括他的父亲。
  可同在豪门圈内的秦婵只需稍加利用这条信息链,也能知道。
  就像她知道。
  “我知道你在大学里,曾协助国外警方破获一起留学生碎尸案。”她说。
  岑浪压着眉,沉默冷视着她。
  苦于求路无门,秦婵只能找上岑浪。可她始终对来之前了解过的他的传闻,他的事迹,保持怀疑。
  一个富二代做律师,
  这本身对于思维惯性里的偏见,就是一种挑战。
  怎么都不太靠谱。
  但是,当她发现面对岑浪漫不经心的审视,而无法做到自圆其说的时候,当她意识到对方可以三言两语就轻易拆解她刻意隐瞒的真相时,
  她唯有说实话:
  “人命关天,岑浪,我需要你的帮助。”
  还有展露真诚:“拜托了。”
  从岑浪办公室出来,时眉便开始着手下午开庭的遗产案。
  这案子几乎没有难度。
  法庭上,列证规划、交叉询问、串联逻辑一向是时眉的拿手戏。她的辩护初始方向,是从个人品行出发加以行为佐证辅助,让法官及陪审团明白,原、被告双方对待赡养老人所作出行为之上的态度差异。
  诚然,民事诉讼中并不存在绝对单纯的善与恶,法律也不会以双方当事人的私德高下来决定裁决走向。更通俗来讲,民事诉讼仅仅代表,双方当事人在某种利益上发生纠葛。
  而法律,始终需要依靠强有力的证据,在两方利益间做出正义的横平。
  因此,时眉又进行分步举证。
  传唤街坊领居、医护人员等一番证人发声证词,步步咬死,不留余地。然后在最后关头甩出一段罔顾人伦的视频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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