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阳忙拉了拉她,蛾眉轻蹙起,“你答应不生事的。”
“我怎么生事了,我不过是要看看那狐媚子长什么样。”永宁满不在乎道。
她话里话外都是刺,言语看轻雪嫣,不就是等于看轻侯府。
谢语柔最是好的性子,听后也微微变了脸色,“三公主别这么说,雪嫣姐姐是个好姑娘。“
永宁见谢语柔帮腔,越是火大,“阿柔,我们才是一同长大的手帕交,你竟向着别人?”
“我不是。”谢语柔焦急辩解。
临阳郡主则对永宁道:“你别为难阿柔。”
永宁没好气地看她,“你被那狐媚子抢了夫婿还要忍气吞声?”
“谢珩从来也没对我承若过什么,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临阳郡主脸色发白,别过视线,眉眼间压着凄楚,“与顾姑娘就更无关了。”
临阳郡主缓声问永宁,“阿柔可否带我去见他。”
谢语柔左右为难,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我今日来不是兴师问罪,只是想与他当面说清楚,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阿柔,你别误会了。”临阳郡主对她解释。
谢语柔心里跟着不是滋味起来,摇头说:“怎么会。”她又不忍心拒绝临阳郡主,思来想去咬咬牙道:“我让人去请去大哥过来。”
临阳郡主心思敏锐,听谢语柔如此说心里冷了几分,“他是与那位顾姑娘在一处?”
谢语柔避而不答,“你们先去水榭等我,我去去就来。”
临阳沉稳,永宁却是跋扈沉不住气的性子,待谢语柔一离开便拉着临阳道:“我便要去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个。“
“这只怕不好。”临阳神色为难。
永宁不由分说的拉了她就走,临阳也只得跟上。
院子深处红梅艳开,谢珩牵着雪嫣不疾不徐的走在青石小径上,斜晖剪影在两人身上,安静美好。
谢语柔好不容易寻到两人,碎步上前对道:“大哥,我找你有些事。”
谢珩问:“何事?”
“大哥跟我来就是了。”谢语柔心中有些忐忑,一来是觉得这样行事不好,可郡主只是想和大哥说清楚,也没有什么不对。
谢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先送雪嫣去雨花林。”
“我让喜宝送雪嫣姐姐过去就是了。”谢语柔示意喜宝陪着雪嫣。
雪嫣看出谢语柔眼里的纠结,摇了摇谢珩的手,“你快随阿柔去,我也该去寻二姐和四妹她们了。”
谢珩这才颔首,与她话别后随着叶语柔离开。
雪嫣跟着喜宝往雨花林去,远处掩身在假山后的永宁看清她的面容,诧异道:“是她。”
临阳郡主问:“你认得她?”
“我在三哥办的宴上见过她。”永宁皱眉,目光轻蔑的将雪嫣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不过是生了张祸水的脸。”
临阳垂着眼眸,失神低喃,“总归这也是她的本事。”
永宁如何瞧得上这等以色侍人的,见雪嫣正走在池塘边,心头生恶,对跟在身后的夏玉道:“去,把她给我推下去。”
“万万不可。”临阳惊道。
永宁却是满不在乎,“我不过是给她点教训,不会有事的。”
临阳一脸严肃,“总之你不能胡来,我还要去见谢珩就不陪你了。”
永宁满口答应,待临阳郡主一离开,望向顾雪嫣的眼神就冷了下来。
女子落水湿身,这可是失德之事,到时这顾家女被毁了名声,她倒要看看她还怎么跟临阳抢人。
永宁笑眯眯地瞥了夏玉一眼,“还不快去。”
夏玉眉眼中不见一丝犹豫,恭敬道:“奴才得令。”
夏玉悄无声息的从假山后走出,不到片刻的功夫就被人扼着脖子推了回来。
“公主,公主救奴才。”夏玉脸涨得通红,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求救。
永宁大惊,“好大的胆子,连本公主的人也敢动!”她声色俱厉的朝出手之人瞪去,不想看到的竟是青墨。
永宁脸色微变,立时慌了神,怎么会是他,那岂不是谢策也在此。
下一瞬,谢策就走进了永宁的视线,连侥幸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好一个狗奴才,胆敢在我侯府行腌臢事,是公主没管教好,还是公主本来就没把镇北侯府放在眼里。”谢策素来清清冷冷的目光凌厉迫人,直视着永宁。
他此刻正是烦躁,倒有不识相的送上门来找不痛快。
永宁听得他语气愠怒,手足无措地绞着手指,她平时再怎么骄纵那都是在旁人面前。
唯独不想让谢策看到自己心狠手辣的一面,他本就不喜欢自己,如此一来只怕更厌恶。
“旬清哥哥,你听我解释。”永宁迫切望着谢策,哪里还有公主该有的架子。
夏玉不愿意看到永宁委曲求全,挣扎着解释,“是奴才的主意,与公主无关。”
谢策讥诮轻瞥了夏玉一眼,“ 你倒是忠心。”
青墨松开擒在夏玉脖子上的手,夏玉立刻扑通跪倒在地,接连磕头,“奴才知罪,请世子饶了奴才。”
谢策多余去看他,墨眸落在永宁脸上,他眼里的冷峻永宁看得清楚,不得不的对夏玉道:“你这该死的奴才,还不给自己掌嘴。”
夏玉眸光黯了黯,抬起手掌,没有迟疑的往自己左右脸上扇去,很快嘴角就打出了血迹。
永宁看得心惊,想让夏玉停手,又担心谢策气还没有消,只能忍着不吭声。
“够了。”
男人淡淡的声音阻止了连接的掴掌声。
永宁一口气还未松出,又听谢策冷漠道:“去那池子里待上一个时辰,这事就算过了。”
现下是冬日,池水凉的能把人冻僵,要在下面呆一个时辰,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永宁跨上前一步,当在夏玉身前,“我不同意。”
谢策眯眸轻抬下颌,“如此恶奴,公主还要包庇?还是说,这根本就是公主的意思。”
永宁不由得心虚,梗着脖子道:“可这罚得未免太重,夏玉会没命的。”
谢策眉眼顿沉,迫人的气势压了过去,“原来公主也知道将人推下湖是会没命的。”
“可那顾家女不是好好的。”永宁急声辩解。
谢策远远望向池塘边那道纤袅的身影,直到她走远不见,才收回目光。
“公主放心,我也不要这狗奴才的命。”谢策漠然说着,朝青墨睇去,“什么时候撑不住了,就什么时候把人拉起来。”
永宁挡着不肯让,谢策眼中碾过不近人情的笑,“还是公主要我亲自上书给圣上。”
永宁急恼的说不出话。
“三公主请恕卑职冒犯。”青墨拱手绕过永宁,提起夏玉的衣领往湖边走。
永宁简直恨毒了顾雪嫣,不仅迷惑了谢珩,连旬清哥哥也替她出头,贱妇,果真是贱妇。
她委屈的眼睛发红,“旬清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谢策不去理会她可笑的问题,冷眼看着青墨将夏玉浸到冰冷的池水中,沉压在眼底寒意才稍许减退。
顾雪嫣是可恨,可他不说动,谁也不能欺了她去。
作者有话说:
嗯嗯,回头你欺负的最狠
第032章
雪嫣随着喜宝一路去到雨花林。
谢大公子钟情顾家四姑娘的事早已非秘密, 受邀来侯府的公子贵女多少都有所耳闻,见雪嫣过来,皆有意无意的朝她打量去。
这些目光里有感叹羡慕也不乏有鄙意,雪嫣只做看不到, 找到顾玉凝和顾雨悠的身影, 朝两人走去。
顾玉凝见她过来便问:“怎的这么久才来。”
顾玉凝眉头轻皱,语气里透着不满, 虽说雪嫣与谢珩之间也算过了明路, 可毕竟还没有真正定下, 要她说, 还是得避讳着些好,万一情难自控起来可怎么办。
雪嫣如今已经摸清她的脾性, 弯起笑眼,乖巧道:“我是随时安去见了谢夫人。”她主动挽住顾玉凝的手臂, 糯声糯气地说:“阿姐放心,我知道分寸。”
顾玉凝点点头,仍不忘严肃敲打, “真知道才好。”
雪嫣把头点得别提多恳切,才算是让顾玉凝止住了唠叨,她望向四周,不见陈宴和的身影, 悄声问顾玉凝:“陈公子呢。”
顾玉凝一提起陈宴和就没什么好脸色,“谢六公子拿了珍藏的名画请大家鉴赏, 他随几个公子一同去赏画了。”
雪嫣了然颔首,知道顾玉凝不愿提他, 就也没有再问。
顾雨悠也同两人一同赏花谈笑, 视线却总是飘忽地看向别处。
方才她旁敲侧击从谢语柔口中得知世子今日也在府中, 唯盼着遇见他。
正想着,就瞥见谢策与一友人从雨花林外的小径走过,顾雨悠眼睛一亮,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
等顾雨悠追出雨花林,谢策已经走出很远,她咬着唇四处看了看,见有一条小径可以绕过去,心思一动,提着裙摆走上小径。
顾雨悠绞着手绢等在岔路口,心口跳动如鹿,耳畔听到谢策与人交谈的话说话越来越近,她拿着柳腰莲步,从小径翩然走出。
顾雨悠原想着若是能撞到谢策身上就最好不过了,但谢策何其敏锐,听得动静便将停步子停在几步外,目光漠然是扫向顾雨悠。
顾雨悠停下仓皇的步子,眸光闪闪似受惊,轻咬红唇荏弱欠身,“雨悠见过世子,无意冲撞世子,望世子见谅。”
谢策漠然颔首,顾雨悠见他这就要走,拿着手绢的指尖一松,胭脂色的轻纱被风带到谢策脚边。
“呀。”顾雨悠懊恼轻呼,局促看向谢策。
等了稍许,都不见谢策有动作,顾雨悠只得自己上前捡手绢,她沉腰低首,将最纤弱的雪颈露给对方,力求楚楚可人。
谢策视线轻瞥,冷眼旁观,反倒是他身旁的楚韶阳眼含玩味。
顾雨悠捡了帕子,起身时以手扶额,身子轻轻晃动,还未等她做出下一步动作,眼前的云纹皂靴已经迈步自她身旁跨过,冷漠的不含一丝怜惜。
顾雨悠僵住身体,猛然转过身,看着谢策的背影双眸,不敢置信的睁大,羞耻感腾的就涌了上来,他竟就这么走了?
楚韶阳生性风流,惯于在女人堆流连,见不得谢策如此不解风情,一阵摇头叹气。
谢策瞥了他一眼,“如此遗憾,你不如回去将那帕子捡了。”
楚韶阳一本正经的拒绝,“人家是冲你来的。”他不知谢策与雪嫣之间的内情,打趣道:“你这般女色不近,别是与你大哥一样,都是痴情种。”
谢策寡凉的眸色骤然一沉,勾唇冷笑,“你是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女人要生要死?”
楚韶阳听了这话自己都觉得好笑,支着下巴果断道:“不会。“
就谢策这冷硬如三尺寒冰的脾性,要说他让女人要生要死他还信。
谢策反倒沉默了下来。
楚韶阳总觉得他神色有古怪,一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也懒得深想,随口道:“赏花有什么意思 ,不如随我去瑶春楼寻乐子。”
楚韶阳没指望谢策会应话,不想却听他道:“也好。”
谢策紧抿着嘴角,顾雪嫣和谢珩亲密无间的模样在他脑中挥散不去,不过是个得心的玩物,还怕寻不到更听话乖顺的么。
……
瑶春楼是长安城里有身份的达官贵人去得最多的寻欢之地,楚韶阳更是此处常客。
他轻车熟路的带着谢策往楼里走,楼里繁花锦簇,幽香靡靡,两个正得楚韶阳青睐的姑娘瞧见了他来,皆是神色一喜,翩然若蝶的偎进他怀里。
“楚公子都许久未来了,真真是让怜儿望眼欲穿。”着水红色纱衣的女子藕臂勾着楚韶阳的脖子,几乎挂在了他身上。
楚韶阳在怜儿姣好的脸蛋儿上摸了一把,顺势把人推至身后,“去,将世子爷伺候好了。”
怜儿眼里是按耐不住的喜色,方才两人一进来她就被谢策那张隽美惑人的脸勾了眼,再看他矜然华贵的气度,心中便猜测他必然身份不俗,不想竟是世子。
谢策一双冷情的凤眸睥向怜儿,越是这种冷峻的压迫感,越是勾得怜儿心里春潮就迭起。
她忍不住想象这样的男人,在床笫间该是如何猛烈。
怜儿软身靠近谢策,吐气若兰,带着阵阵幽香,“奴家名唤怜儿,还望世子怜惜。”
她抬着芊芊玉指欲攀上谢策的肩头,不妨手腕被握住,怜儿娇声轻喘,“……世子。”
瑶春楼里的姑娘都是被调/.教过的,力求每个姿态都娇媚撩人,酥骨的声音就没有哪个男人招架的住。
谢策非但不为所动,眼中还有淡淡的鄙薄,他丢开怜儿的手臂,漠然道:“找几个生涩的来。”
怜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世子是嫌她一点朱唇万人尝。
楚韶阳朗声而笑,吩咐道:“还不去找两个雏儿过来。”
两人在轻纱薄缦遮挡的雅席落座,楚韶阳拥着美人调笑,谢策提着酒壶自斟自酌,去除眉眼间噙了些散漫,意态清雅的与这烟花之地格格不入。
没一会儿楼里的鸨母就领了三个娇滴滴的姑娘来供谢策挑选。
三个姑娘都是头一遭接客,心里难免忐忑,可见到恩客如此风流倜傥,又盼着他会选自己。
谢策漫不经心的抬眼,眼尾微带着薄红,目光逐一从她们脸上掠过,最后停在一张细腻若雪的脸上,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被挑中的烟蕊心口扑通扑通的狂跳,在鸨母的催促下挪步到谢策身边,折着纤腰屈膝而坐,低垂眼帘,轻声道:“奴家见过世子。”
“怕我?”谢策看着她闪烁的眼睫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