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证明了他确实和谢珩不同,哪怕失去记忆重头来一遍,对雪嫣,他还是会走到相同的结果。
“公子,那接下来?”现在谢策清醒过来,青墨立马又有了主心骨,等着他的指示。
谢策:“你只当不知,不要让囡儿发觉。”
*
雪嫣迟迟没有拿定主意,该不该告诉谢珩,谢策没有死,还活着。同样她也想不出该怎么对谢珩解释,她心里有愧,她始终认为,对他们三人都好的方法,就是永远不要在有纠缠。
可是在对待谢策上,她一退再退,那些不该有的动容,在不受控制的滋长。
要不是收到陈宴和送来信,只怕自己现在还在因为谢策心意缭乱。
雪嫣越发悔疚,无所适从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无助几乎将她淹没,万幸她从杂乱的思绪里寻到一丝理智,既然知道是错的,就应该立刻遏制。
她这边暗自告诫着自己,要远离谢策,谁料接下来的几天,谢策就真的几乎没有出现在她眼前过。
谢策自然不会不想见雪嫣,他是怕自己一但见到她,就连一刻都忍不下去。
做为没有记忆的阿寻,雪嫣虽然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吸引力,但他总能克制一二。
可现在,他只要想到雪嫣,脑中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这近乎小半年的缺失全都补上。
狠狠的,用力的,填补满。
谢策喉咙燎过燥意,他压紧舌根,用力阖上熏红的凤眸,光是想想,他就浑身发疼。
浅尝即止必然是不够的,他恨不得将她弄坏在身\.下,哭也不放过,求饶也不放过,显然他需要一个她怎么也躲不过的方法。
调息过后,谢策重新睁开眼,拿起笔继续在帐本上记录一日的营收。
“敢问,顾掌柜可在?”一名小厮走进书斋,朝谢策问道。
谢策隔下手中的笔抬眸,是林颂亭身旁的小厮,他倒是把这人给忘了。
“掌柜不在,有什么事与我就可以了。”谢策语气淡淡,又将视线放过到帐本之上。
小厮往铺子里张望了一圈,确实不见雪嫣,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谢策 ,“既然掌柜不在,就劳烦你将这个给她,就说是林公子的一番心意。”
谢策头也不抬,曲指扣了两下桌面,示意他放下。
小厮见谢策一点不赏脸,神色略有不好看,自己好歹也是跟随着知府的公子,旁人见了他总要给两分面子。
他想出言敲打两句,不待开口,就对上了谢策轻瞥过来的目光。
“还有事?”
谢策周身那股子浑然天成,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让小厮连想说什么都忘了,等他回过神,自己已经露怯掉了份 ,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赶紧放下东西就离开了。
一旁的青墨看着桌上雕镂精致的木盒,神色微妙,这个林颂亭是真不死心啊。
他听紫芙说,林颂亭那右手被公子捏的骨头都裂了,没个个把月是养不好了。
偏偏林颂亭还以为是公子救了他的命,真是蠢得厉害。
“公子,这个怎么处理?”青墨问。
谢策不甚在意,“扔了。”
青墨见谢策压根儿就没把林颂亭放在眼里,也是,之前是公子不记得事,才会和区区一个林颂亭计较。
青墨拿起盒子从后门出去,随手一抛丢进了河里。
他再回到屋里,谢策仍在纸上书写着什么,但并不是在记账。
谢策写完后将纸张折拢塞进信封,递给青墨,“让人去交给林长风,你不要露面,也不要让他查到。”
“公子说的是林知府,林长风?”青墨蹙着眉头,一时不知道谢策要做什么。
前一刻他还再想公子不能和林松亭计较,难不成是他想错了?公子该不是要把状告道林知府面前去?
谢策本懒得解释,但实在见不得青墨的蠢样子,“平襄位于江河下游,每年这个时候都要修缮水利,都需耗去大批人力财力,林长风现在应该正头痛,我就帮帮他。”
青墨更想不明白,公子帮林长风能有什么好处,而且这么多年来,修缮水利一直的不到好的解决方法,忽然有了改善,朝廷必然会觉得奇怪,到时候如果派人查问起来,难保不会查到公子头上。
谢策看着青墨凝重下来的神色,便知道他想到了。
谢策神色自若,淡淡道:“与其一直藏匿,不知道哪日会走路了风声,落到被动,倒不如主动抛枝。”
*
等谢策同青墨回到陈府已经是掌灯时分,雪嫣早早用过饭就避进了屋里。
雪嫣全然没有意识到是谢策刻意不来见她,还以为是自己躲的好。
得知两人回来,雪嫣让紫芙把青墨叫来面前。又叮嘱道:“别让谢策知道。”
青墨站在院中往雪嫣的屋子里张望了一眼 ,不知道雪嫣忽然找自己要干什么,但他心里有预感,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青墨确定自己情绪看上去与平常无疑 ,才走了进去。
“姑娘找我。”青墨规矩的站在开外。
雪嫣低眸出神,听见青墨的声音抬起眼眸,“将门关上。”
青墨头皮一紧,转身关了门,又问:“姑娘找我什么事?”
他这才注意到雪嫣手里捏着个信封,双手反复揉捏的面上都已经皱了。
雪嫣将信封上的褶皱抚平,“谢策现在没有记忆,留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你将这封信送去给世子,一定要注意不能走路了风声。”
她翻遍了脑袋也想不出除了谢珩以外可以信任的人,旁人都有可能会对付谢策,但是谢珩一定会想方设法护他无恙。
青墨一个头两个大,就差没抬手擦汗了,“姑娘,我觉得公子在这挺安全的。”
“现在是没事,可谁能说得准将来,等出事就来不及了。”雪嫣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自然不能更改,她正色道:“你现在就动身。”
雪嫣按着心头作祟的异样,凝声叮嘱,“不要让谢策知道。”
青墨顿顿点头,眼里闪烁着心虚。
……
青墨离开后,雪嫣便魂不守舍的坐在软榻上,良久都没有动,她不断告诉自己,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敲门声第二次响起的时候,雪嫣才回过神,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她走开门口,拉开门的同时,谢策高大的身躯已经跨了进来。
雪嫣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就先感受到了独属于谢策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朝她压了过来。
雪嫣心头悸颤着,步子不稳的趔趄后退,她退一步,谢策就逼近一步,他的步子远大过她,两人的距离被拉进到了过分暧昧。
雪嫣慌乱无比,忙抬手抵住他的胸膛,“你干什么?”
昏暗的光线照不清谢策的面容,雪嫣只能看到一双辨不出神色的黑眸闪动着细微莫测的光,一眼不错的紧紧攫着她。
“你要赶我走?”
还是同样的语调 ,仿佛带着很强的委屈,但紧紧只限于他的声音。
雪嫣分明感觉到,此刻的谢策和之前不同,一种她尤为熟悉的危险正从他身上一寸一寸的发散出来。
雪嫣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那个强势,桀骜,乖戾,不留余地,极具侵占性的谢策。
她心头的颤缩更激烈,却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她自己都陌生的情绪。
雪嫣拼命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勉励镇定下来,板着声问:“你在说什么?”
“我看到青墨放在桌上的信。”谢策低头看着雪嫣抵在他心口的柔荑,直窜进骨髓的酥麻感沿着他的心口,淌过他的每一寸筋脉,血液,在他体内驰骋。
如果现在亮着灯,雪嫣一定能看到他脖子上浮动的青筋。
雪嫣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不对劲,她在心里暗骂青墨没有脑子,都交代了不能让谢策知道。
“为什么要赶我走。”谢策又问,他再次跨步,雪嫣的手臂被压的弯起,她掌心瑟缩着蜷了蜷,紧接着更用力的抵住,步子往后退,眼眸里氤氲着摇摇晃晃的水色。
谢珩给她的信上写了什么他可记得清清楚楚,吹过的风,赏过的月,那是在讲风月么,分明是在讲他们的过往。
他费了多大的功夫,好不容易囡儿对他产生的动摇,岂能让谢珩三言两语就毁了。
他原想再让她过几天舒坦日子,他也好将其他事情先处理了,再专心对付她。
现在看来,就是个不逼不行的小东西。
若是平常雪嫣一定狠狠骂他不守规矩,可眼前步步逼近的谢策她显然还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 ,他只需要展露些许的气势,就足够将她这些日子的嚣张气焰压的偃旗息鼓。
为什么要赶他走?自然是因为他的身份危险,而且她也没有理由留着他,雪嫣怒气填胸,他自己失忆了一了百了,却要她在这里心神不宁,还要操心他的安危。
雪嫣想要将这话都砸他脸上,然而谢策紧压过来的气息,极为霸道的冲开她窒赌的咽喉,填进去,撑满着,让她一个字都发不出。
谢策拿捏着分寸,无不怜惜的将侵略的气息收敛起些许,好让她有喘息的机会。
雪嫣分开抿紧的双唇,颤出一口气,还单纯的把谢策的异常当作是被那封信刺激到了。
“我都答应你那么多不讲理的条件了。”谢策的声音温吞似水,似哄似慰,却又掺杂着难解的莫测,“乖乖做你的护卫,我一定信守承诺,你在不放心什么?”
“还是说,你害怕自己做不到只把我当护卫?”
雪嫣指尖一颤 ,谢策意味不明的一句,将她满胸的愤然全都化成了无措。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去打九价,不一定更,先请个假~
第093章
雪嫣足足愣了几息才想起要反驳谢策, 她就像一只受到刺激的猫,浑身毛发竖起,亮着尖利的牙,保护起自己那点不能被剖开的心思。
“你在胡说什么, 你简直放肆!”
雪嫣的疾言厉色, 在谢策看来不过是色厉内荏,“是我放肆, 还是从始至终都是你在骗我。”
“护卫?”谢策笑了笑, 不紧不慢的反问, “你送信之人叫谢珩, 我叫谢策,我怎么听说, 镇北侯府的两位公子就是叫这两个名字,我真的是你的护卫么?”
这次都不需要谢策逼近, 雪嫣已经心慌的缩了脚步。
“我们是什么关系,你和谢珩又是什么关系?”
谢策一连串的问题,让雪嫣根本反应不过来怎么回答, 他怎么还能兴师问罪,最该回答这些问题的不是他自己么?
雪嫣眼眸泛红,眼睫被眼底蕴出的水雾打湿,沉甸甸的坠晃着。她狠狠盯着谢策, 恨极、恼极、怨极,还有铺天盖地的委屈。
他真是好, 什么都忘了,把有所都抛给她, 难道要她来告诉他, 他都做过些什么, 他有多么过分,多么无所不用其极。
就在雪嫣将将要被逼至心态崩毁的时候,急促的敲门声解救了她。
“姑娘,属下有急事禀报。”青墨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
谢策回头看着被敲的震天响的门板,默默退了一步。
……
雪嫣跟着青墨去到前院,她还没有冷静下来,看着眼前穿着程子衣的陌生男子,静了片刻才问:“你是何人。”
暗卫朝着雪嫣恭敬拱手,“见过姑娘,属下是奉二公子的令,前来送一件东西给姑娘。”
谢策的令,雪嫣愣住。
暗卫按照谢策的交代将该说的话说完,同时把一个瓷瓶放在桌上,“属下告退。”
雪嫣胸膛起伏不定,一双乌眸紧紧望着那瓷瓶,耳边还回荡暗卫的话——
“公子曾交代,让姑娘来决定要不要将解药给他服下,我等都不可干涉,也不可以逼迫姑娘。”
雪嫣呼吸愈重,本就被搅乱的心更不能平复,思绪迭起。
什么都不要,记忆都不要,一切由她来决定。
他这也叫不逼她吗?
分明是将她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
雪嫣一把抓起瓷瓶紧紧捏在手里,指头边缘的一圈都泛了白。
他以为这样就是对她的赎罪了吗?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雪嫣愤然起身,迈了两步又陡然停下,没了记忆的谢策都那么难缠,一旦他想起……
雪嫣紧咬住下唇,一股不能遏制的悸颤从心口蔓延自四肢。
可谢策现在没有记忆,只会更心安理得纠缠着她,还有那留下的一堆烂摊子,该他自己来解决才是。
思绪如同乱麻在脑中拉扯不休,雪嫣努力让自己冷静的做权衡。
起码他想起来后,他们还可以平心静气的谈一谈,不像现在,胡搅蛮缠。
雪嫣凝起目光,不再犹豫。
后罩房里,谢策负手站在窗子口,望着悬在那一汪月色,若有所思。
身后的门被一把推开,谢策闻声转过身,静静看着站在几步之外的雪嫣没有说话。
雪嫣走上前,将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吃了。”
“这是什么?”谢策淡声问。
雪嫣满腔的气恼不能宣泄,故意恶狠狠道:“毒药。”
谢策垂底的眼睫动了动,“你要让我服毒?”
轻缓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滑过耳畔,雪嫣忽然就想起那些日日夜夜的纠缠中,谢策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含住她脚踝上那串涂了毒的银铃。
“没错,不是说要永远在我身边,吃下去,我就答应你……你肯么?”雪嫣问完呼吸跟着摒紧。
她懊恼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可是已经说出口了,雪嫣目不转睛的盯着谢策,这次他会怎么做……
谢策始终低着眼,雪嫣无法窥出他的情绪。
谢策拿起瓷瓶,放在手中看着,同时轻启唇瓣。
“即是囡儿要我吃,是毒又何妨。”
一字一句轻的犹如雪花委地,砸在雪嫣心中一点点化开,再渗透。
谢策拔了瓶塞,将瓷瓶压在唇上,没有一丝犹豫,仰头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