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呢,我只是怕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桑英说道。
“是真的,小英很快就能寻常的孩子一样了。”桑榆摸摸桑英的头发。
药丸桑英服用了几天后桑榆再给她诊脉的时候桑英的病症已经有不少好转,桑榆也松了一口气。
虽说她早已经将那药方推演了无数遍但药丸没有起作用前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
自桑榆将伊丛云做的事情全部告诉伊夫人之后便再无人来医馆找麻烦了。
伊夫人在伊府本就执掌大权,伊丛云没几天就被送出了城。
给伊丛渊的诊治也进入了后半段。
而后梅府也请桑榆去了府中继续诊治,可医馆现如今根本不缺客户,桑榆便拒绝了梅府的出诊请求。
梅府。
“那孩子果真有几分本事。”梅老太太叹息道:“可终究那孩子还是与我们离了心了。”
现在想起之前梅老太太心中生出悔意,此前就应该直接去帮桑榆,而非要等着她求上门来,那样至少也能缓和些关系,现在平白失了一个机会,还会在桑榆心中落下个心狠的印象。
但现在桑榆的态度如此强硬,要梅老太太拉下脸去讨好一个晚辈她也是不愿意的。
“桑榆小姐可在?”连夫人一脸喜色地找上了医馆。
让连夫人如此高兴而与自己分享的也只有连止馨的事了。
“恭喜连夫人,恭喜连小姐。”桑榆道喜。
“桑榆小姐果真聪颖,小女的病症全然已经大好。”连夫人高兴地说道。
就在前几天连止馨已经被诊出喜脉了,不止连止馨,连她自己都激动的不行。
好几年了,女儿终于熬出头了,再不用隐忍受她那婆婆的气了。
此前她那婆婆抓着女儿无所出一事不放,自己为了平息这件事赔了不少好处过去,现在有了孩子一切都不一样了,从今往后女儿与自己都能挺直腰杆儿了。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面前的桑榆,一时间连夫人看桑榆的目光充满了满意。
当初自己决定让桑榆为女儿诊治果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身子未稳之前连小姐还需多加注意。”桑榆说道。
“这是自然,我今日来是向您道谢的,多谢您神医妙手,我这有些感谢,还请您收下。”
连夫人一抬手身后的丫鬟将东西端了上来。
桑榆隐隐看出红布之下盖着的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桑榆面上的笑容扩大:“既如此桑榆便却之不恭了。”
这么多银子足以抵得上这段时间医馆的所有进账。
连夫人送了银子后许是担心连止馨的状况便急匆匆地回去了。
这日刚好是与伊夫人约定的伊丛渊的诊治时间,桑榆让李婶将银子收起来便拎着药箱去了伊府。
这段时间以来伊丛渊的情绪已经稳定不少,现在即便有人靠近也不会再尖叫。
伊夫人高兴的双眼都是泪花。
“多谢,你就是渊儿的救命恩人。”伊夫人说道。
“夫人言重了。”
算起来伊夫人在诊治的过程中极为配合,给足了自己信任,这也正是伊丛渊的病能治疗的如此之快的因素之一。
桑老大的尸身被发现已经是三天后,听闻这种死在街头的乞丐由官府统一投放到乱葬岗。
桑榆确认了一番那人的确是桑老大后便再没关注过这件事。
出了伊府外头的天色正好,暖洋洋的日光照在身上暖着身子。
前方是李婶与桑英二人。
“你们怎么来了?”桑榆惊喜地笑道。
“小英非要来接你,正好今天是个好天气,我便想着今日带小英在街上逛逛吧。”李婶说道。
桑英从前被拘着惯了,现在身子好了桑榆自然不会拂了她的心愿。
桑英‘耶’了一声,李婶与桑榆见到桑榆的孩童稚气对视笑了笑。
日子越过越有盼头了,李婶想,从今往后就是新的开始,无论是对于桑榆或是桑英抑或是自己来说。
“从今日起你的法号便是圆善,从今往后你便跟她住在一个屋子。”
“什么?没有单独的房间吗?”伊丛云皱眉问道。
母亲的抉择她选的是尼姑庵,因此很快便被母亲强行押到了这里,别说是与父亲求情免去责罚了,现在自己根本连一个丫鬟都不许带进来。
“从今日起你便是出家之人,出家之人清苦,单独的房间是没有的,便是这这二人间还是旁人匀给你的,若你不愿,现在便下山吧,我不会拦你。”对面的主持慈善地说道。
伊丛云心中满是气愤,她很想发怒,很想告诉自己面前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但事实就是如此,自己今后不得不在这里度过余生。
她嘴里有些发苦,若非母亲自己根本不会来这里,光是凭主持不拦着自己有什么用?若是自己此刻下山了恐怕没多久便会被母亲的人送回来。
自己已经到了这里了,若是母亲当真不管自己,自己之后的日子还要靠着主持过活呢,虽说到了这里伊丛云已经心如死灰,但也不会自暴自弃一上来就将人得罪了,无论在何种境遇中,她总能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一条路。
“多谢师太警戒。”伊丛云狠狠咬着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从愤怒中抽离。
主持此前听闻这次来的是一个京中贵女,本以为这人还要不知道怎么闹呢,没想到此人竟如此知趣,倒是省了自己的力气。
“你好自为之。”主持说罢便离去。
伊丛云倒是与一旁自己将来的室友攀谈起来。
“她倒很适应。”门外伊夫人瞧着里面的场景淡淡地说道。
一旁的丫鬟不敢说话。
主母来这里不知道是何种心思,究竟是要看小姐有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抑或是心疼小姐有了将小姐接回去的念头?
“还要劳烦主持多看着她了,莫要让她跑了去,也请您不要对她特殊对待,今年的香油钱我会派丫鬟送过来。”伊夫人对主持说道。
伊丛云只要好好的,她不会让人故意折磨她,只是她这一生也只能如此了,再不得踏入京城踏入伊府半步,这是对她的惩罚,她伤害亲人不知悔改的惩罚。
“伊夫人仁善。”主持道。
看罢伊丛云伊夫人便回了伊府。
她今后不会再来这里,与伊丛云的母子情分也就到此为止,而这一切都是伊丛云自找的。
第九十六章
“姑爷来了吗?”姜瑾瑜开口问道。
身后的丫鬟一边往发髻上装扮一边回道:“姑爷还未到,小姐放心,离约定之时还有不少时辰。”
姜瑾瑜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蹙眉。
云自安现在似乎成了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桑榆没回来之前自己是姜家最出色的姑娘,旁人提起姜家必然会提起的是自己。
京中谁人不知道姜瑾瑜的才女之名?
但自桑榆回来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虽说现在桑榆离开了姜家,但没人不知道她是被姜家赶出去的六小姐,更别提她的医馆已经遍京城中人尽皆知了。
现在外头提起姜家更多会关联到桑榆,那个被百姓称为神医的姜家六小姐,那些人不知在背后会怎么样笑话姜家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将这样一个宝藏赶出了府,而却将双胎的另外一个平淡无奇的小姐好好养在府中,一想到可能有人会这样想自己姜瑾瑜便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虽说在外人看来自己还是姜家的血脉,但姜府中已经无人不知自己不过是与桑榆抱错才窃得这十几年的时光,现在的一切也不过是她偷来的。
一旦这件事被暴露出去,自己就彻底完了,就算有了母亲的帮忙又如何?一个没用的、不受姜家重视的女儿,没人会将自己看在眼中,除非自己拥有了别的身份。
现在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自己必须紧紧抓住云自安这根救命稻草,自己别无选择。
“香囊呢,准备好了吗?”姜瑾瑜问道。
“已经准备好了。”
这香囊正是她亲手缝制的,选用的是上好的布料,上头的图样选用的也是极为复杂的,云自安看到自己的香囊便能知道自己的心思。
自己此前是对云自安心中无意,但现在自己已经不抗拒嫁与他了。
“云公子,此次邀约你来瑾瑜是有事相告。”姜瑾瑜略带些羞怯地说。
这话停在云自安耳朵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姜瑾瑜说话的声音细弱蚊蝇,而且还低着头,这不就是被欺负了吗。
“桑榆又闹了什么事来欺辱你?”云自安狠狠皱着眉头问道。
姜瑾瑜乍然抬起头有些傻眼,怎么又扯到桑榆身上了?虽说她对云自安有如此猜测心中甚至有些欣慰,但仍是对每次与云自安单独相处都会提起桑榆而不满。
“若是有你只管说出来我会为你解决。”云自安又开口说道。
“未曾,今日相邀是想将此物赠予你。”姜瑾瑜温柔地笑着。
云自安接过香囊。
无缘无故送自己香囊做什么?而且这香囊看着已经被绣花盖满了,他不是个有欣赏的眼光的人,只觉得这密密麻麻的花样刺的眼睛疼。
“这香囊有些繁杂了,下次不必再送我,我不缺香囊,对了姜小姐,你之前身上佩戴的那枚玉佩为何再没见你戴过?”云自安说道。
恐怕姜瑾瑜现在还不知道那枚玉佩已经被桑榆偷了去,云自安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
“云公子,这是我们家小姐熬了夜为您绣的,您看她现在手上还都是针眼呢,您怎么能这么说!”一旁的丫鬟插嘴道。
“什么?你绣这个给我做什么?为何还因此伤了自己?”云自安皱眉。
就算是为了堵住外人的嘴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他们之间不过是假婚约,有他在自然无人敢说三道四。
“云公子,您与我家小姐订立婚约已有不少时日了,您瞩意婚约订在何时呢?”丫鬟大着胆子又问道。
“你这不知死活的丫头,胡说什么!莫要坏了你家小姐的名声!我与你家小姐不过是假婚约,哪来的什么婚期!姜小姐,这丫鬟口无遮拦还是尽早发卖了为好。”云自安斥骂道。
姜瑾瑜的身子微微颤抖,就算是她现在再傻也能知道这一切跟自己想象中的有差别。
云自安根本从未想过与自己成婚!
“倘若这话是我想问呢?”姜瑾瑜竭力压制着声音不要颤抖问道。
“当初只是权宜之计,姜小姐不用害怕退婚之后名声受损,到了那时我自然会摆平一切的,定不会扰了姜小姐的姻缘。”云自安认真地说道。
姜瑾瑜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云自安此刻对自己无意,那之前是什么,为何云自安会同意自己的提议,为何唯独对自己特殊对待?
姜瑾瑜不敢去想,但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姜小姐?你这是……”云自安一脸不敢相信,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呢。
姜瑾瑜这才察觉到自己面上一片濡湿。
她再说不出一句话转头就走。
“小姐!”丫鬟有些生气地说道:“云公子你既对我家小姐无意又为何来招惹?浪费了我家小姐的一片爱慕之心!还把小姐伤害成这样子!”
丫鬟说罢便向着姜瑾瑜的方向追去。
云自安呆愣在原地,此前订婚不是因为姜成要将姜瑾瑜许配给他人?那一切不都是为了解决麻烦吗,现在怎么会变成了自己去招惹姜瑾瑜了呢?
云自安百思不得其想,但看刚才姜瑾瑜的样子并不像作假。
“难道她真想嫁我?”云自安喃喃自语,心中震惊的不能自语。
若真的如此自己须得好好想想了。
就凭借姜瑾瑜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事自己娶了她也是应当,这是自己应报的恩,毕竟自己今后总也要娶个陌生的女人,任凭她带着世子夫人的面具在外伪装,若那人换成了姜瑾瑜也不算什么。
可即便如此心中好似有个声音在说不行。
云自安一时间弄不清那声音从何而来。
姜瑾瑜跑到了视线之外的地方便停下脚步。
不在云自安面前便也不用伪装,姜瑾瑜的泪珠一串串地往下掉。
“小姐,您别哭了,哭多了对身子不好。”匆忙赶来的丫鬟安慰道。
姜瑾瑜也没说话,只在一旁默默地掉着泪。
过了一会儿许是哭够了才哑着声音问道:“姑爷问的那个玉佩你还有印象放在了何处?既然他喜欢我就多多戴在身上。”
“小姐!姑爷那样伤你的心!”丫鬟下意识地反驳道。
但看见姜瑾瑜的神色便知道她应当是已经下定论决心了,只能不情不愿地开口道:“我也不曾记得那个玉佩在何处了,也许久没见过那枚玉佩了,若是小姐想要可派人去徽州瞧瞧,那枚玉佩是在惠州的当铺中买的,徽州应当还会有同样的玉佩,再去问问那当铺掌柜的便是。”
“不见了?好好找找吧,若真的找不到我便请人去寻个相同的来。”姜瑾瑜说道。
既然今日明了云自安并非心悦自己,但自己至少有个未婚妻的名头,至少还能近水楼台,云自安此时对桑榆还一派厌恶,平日里也没有亲近的女子,只要自己用心讨好他,就不信他不会爱上自己。
赶来想要将香囊先还回去的云自安闻言捏紧了手中的香囊。
方才的话他一句不落地听到了。
那枚玉佩是姜瑾瑜买的?
第九十七章
从丫鬟说的话推断那枚玉佩是姜瑾瑜从当铺中买的。
那救了自己的人便不是姜瑾瑜,那自己真正的救命恩人是谁?
难不成自己重生以来做的这一切都是在做无用功?
重生归来之时自己痛悔前世报恩报错了人,可现在事实告诉自己自己此前认知的这一切都是假的,自己又重蹈覆辙了,自己的恩人其实另有他人。
云自安紧咬着牙关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害怕自己下一刻便会冲出去要问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