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当还是死当？活当一年之内可以用银子赎，一年之后不赎东西就是铺子的了，若是死当价格会更高些。”掌柜懒洋洋道。
这几样东西算不上顶好，京城内富贵人家不在少数，这样的成色只能算是一般，没在掌柜眼中掀起什么波澜。
“死当。”桑语言毫不犹豫道。
掌柜有些讶异，看着身上穿的衣裳料子也不像是偷来的，居然一开口就是死当，难道是哪家落难的小姐？
虽是心中诧异掌柜还是拿着东西细细端详了一番给了个正常的价格，他的铺子在这京城中做的是正经生意，是有名声的，从不做坑人生意，自然也不会落井下石。
“这几样东西我可以出十五两银子，交易一旦形成东西便是铺子的了，与姑娘再无干系，姑娘可曾清楚？”掌柜道。
“我明白的，从今往后这东西与我再也没有任何干系我也根本没见过。”桑榆点了点头。
掌柜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姑娘居然是个懂行的，当铺里的东西被认出来是一件很忌讳的事情，毕竟人家花了银子买了东西若是被说成曾是旁人不要送到当铺典当的总是心中不痛快。
这样就更好了，掌柜面上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姑娘说得对。”
拿着银子桑榆走出了当铺，春月在一旁等的已经有些不耐烦。
桑榆拿出几块碎银子。
“这些银子你拿着，全当是你带我来的报酬了。”春月本心有不耐，手中被塞了银子后这些不耐就烟消云散了。
她瞬间眉开眼笑：“好说好说，小姐真是知恩图报，下回再想去哪里还叫上我，这遍地京城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不过是带个路就得到这么多银子，世上哪里还有比这更划算的生意，简直是无本万利！
她简直要期盼着这位桑榆小姐再升起想来当铺的心思，在这么来几次她都可以将前些日子看上的那个簪子给买下来了！
第八章
“钱呢？”门外那人伸出双手。
桑榆将荷包递出去。
“别来的这么频繁，我手上的钱不多。”
“这些远远不够，你得赶快再弄些钱来，不然……”门外那人略有些暴躁。
桑榆垂下眼：“我明白了。”
……
“小姐，你若是想要银子为什么不跟夫人开口？典当得来的这些钱远远比不上五小姐平日花销的零头呢。”春月一脸不解。
“我不想让母亲觉得我亲近她只是为了钱，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母亲知道，你得为我保密。”桑榆微微皱着眉。
春月真想掰开面前的桑榆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跟夫人要钱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谁让她缺了桑榆这么多年的母爱呢，而且这么好的机会不要白不要，现在趁着夫人愧疚先把钱拿在手里才是正理，不然以后姜瑾瑜出嫁还不是给姜瑾瑜多一份嫁妆？
吃亏的还是自己！
若要换了自己是桑榆那自己早就天天让夫人陪在自己身边，根本不给姜瑾瑜一点机会见夫人，到时候她哪怕是再想要装可怜也要先见到夫人再说啊。
果然是乡下来的，小家子气极了，根本上不了台面，一点都不知道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春月撇嘴。
桑榆装作没看到继续做着手中的事情。
这些东西还要几天才能制成，现在她缺少的就是时间，得想个办法加快些进度，桑榆眉头微皱。
姜老太太前几日每日叫桑榆过去用饭，后来除却每日固定的晚饭会过来叫一声其他倒是没有再遣人过来。
“六小姐，夫人让奴婢带您去正厅，宣衣坊和蕴宝阁的人正在正厅侯着呢。”来人先是行了一个礼后缓缓说道。
桑榆认出这是梅白晴身边的丫鬟。
“我这就去。”桑榆放下手中的东西说道。
前几日刚有裁缝来府中，这么快就又要做衣裳了？
“小姐，宣衣坊和蕴宝阁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成衣坊和首饰铺子，估计这次主要是给你置办衣物呢，其他几个小姐不过是捎带的罢了。”春月一脸兴奋。
上次不就是这样的吗，虽然是占了刚回府这个便利，但这样的风光让春月也觉得自己有几分面子。
“别乱说。”桑榆轻声呵斥。
这可不见得，衣物这几天置办的不少了，没道理今天又来一次，而且还是数一数二的大铺子。
“呦，我看你这丫头人小心倒是很大啊，我看你巴不得这次的衣裳是给你自个儿做的吧？真不知道桑榆妹妹怎么挑了这么个丫鬟做自己的贴身丫鬟，看来还是我们姜府挡了你的路，若不然我找人牙子来将你带到别的地方去，也免得耽误你做小姐的前程？啧，可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姜昭瑜阴阳怪气地从后方走过来。
不过一个丫都敢这么必然是因为桑榆曾展现出这种想法了，姜桑榆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养在乡下野地方的丫头罢了，居然真的把自己当什么人物了，简直可笑！
春月的脸色有些白了，三小姐竟然就在后面！
三小姐向来骄横跋扈，府里谁人不知，得罪了她可没好果子吃！
“哼。”姜昭瑜见春月的脸色轻轻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怕了？
“桑榆妹妹还是好好管自己的丫鬟吧，京城里的贵女们可不会像我这样大度。”擦肩而过时姜昭瑜斜睨着道。
春月脸色苍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
“没事，三姐姐心地善良，不会怪罪你的。”桑榆道。
春月面上神情古怪，心地善良？这说的是姜昭瑜？
姜昭瑜再怎么也跟心地善良扯不上关系啊。
桑榆到的时候人厅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过来，到娘这里来！”梅白晴招招手。
桑榆乖巧地走到梅白晴身边。
梅白晴露出一个笑很快就和面前的人继续方才的交谈。
“这衣裳料子还是不够好，虽是好看但穿着很容易勾丝，还有更好的吗？”梅白晴说道。
面前的人笑容加大了几分，“夫人果然不愧是见过好物件的，这的确不是我们铺子中最好的料子，说来也正是巧了，铺子里最近新来了一批不了，制成成衣后那料子那衣裳样子称得上是现在店里的镇店之宝了，在光线下仔细去看简直让人能看花了眼去。”
这批料子前些日子就到了，最近才拿出来，他是打定主意要趁着这段时间京城中的宴会盛行靠这批料子好好赚上一笔！
这些大家夫人和小姐的钱最是好赚。
“那快拿来！”梅白晴一喜。
待看到宣衣坊的人拿出来的衣裳的时候在场的妇人包括府里的几个小姐已经完全被征服了。
这件衣裙并非只有一层，最外层的料子看似是白色的薄纱，实则定睛去看却能看到那薄纱上闪出来的点点银光，不炫目却足够吸睛。
内里的布料上绣着惟妙惟肖的花瓣，或是浓烈或是淡雅，经外衫一罩便显得如纱似雾，好看极了。
而这些裙子无一例外全都用那种薄纱做外衫，也正是这外衫才将这些衣裳的观赏度硬生生地拔高了几层。
“好，好，这衣裳最好，我看那件白色最是衬瑾瑜！”梅白晴第一个回过神来高兴道。
这次的宴会对已经在婚配的瑾瑜来说很是重要，有了这件衣裙对瑾瑜来说是极好的！
宣衣坊的人见了梅白晴的神色之后微微一笑，为了这批衣裙他可是花了大价钱买了最好的衣裳样子请了最好的绣娘，务必是要借此彻底打响宣衣坊的名字！
“这批衣裳的外衫料子是花了大价钱才从货商手中购得，在别处绝对是见不到的，说起来府上还是这批衣裙制成之后第一个看见的。”宣衣坊的人道，再次加大这批衣裙的竞争力。
梅白晴听出了言外之意，不就是银子吗，她有！
“只要衣裳好多少银子也是值得的。”梅白晴笑道。
一旁的姜大夫人和姜三夫人面上的笑僵了僵，这衣裙是为了宴会做准备，可不走公中的账，梅氏这是钱多到没处花了？竟连价都不讲？
“夫人这套头面是蕴宝阁顶顶好的东西了，我瞧着与五小姐格外相配，五小姐一定能靠它大放光彩！”一旁蕴宝阁的人不甘落后道。
他向来知道这位姜家的二夫人极为舍得在女儿身上花钱，但凡是扯上五小姐这钱就格外容易到手。
梅白晴看了很是满意，比姜瑾瑜之前的任何一套头面都要更华贵，用在这次宴会上绝对能让人眼前一亮，也让所有人都看看素有才名的姜家五小姐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了。
到时候姜家的门槛还不得让人踏烂。
“多少银子？”梅白晴问道。
来了！蕴宝阁掌柜微笑道：“不贵不贵，正正好5000两白银！”
正厅内顿时就静了下来。
5000两白银？他们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贵的首饰呢！
一时间不只是梅白晴连姜大夫人和姜三夫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
难不成这次蕴宝阁带过来的东西都是这个价位的？那这样今天是看也不用看了，这么贵的首饰她们压根是不可能去买的！
第九章
“5000两？”梅白晴不敢相信地问道。
“正是，您别看价格较之寻常的首饰有些偏贵，但绝对是物超所值！这才配得上五小姐的才女之名！”掌柜奉承道。
梅白晴略皱眉，这么多年瑾瑜的吃穿用度大部分都是她自掏腰包，不然姜家姜家不过是新起之秀根本承担不起那样的花销。
无他，姜府的门第在这遍京城中并不算高，她要想让姜瑾瑜能与那些贵女们站在一条线上首先得不在穿着上逊色，而姜府不可能会花那么多银子在衣物上面。
正是因为如此银子总是存不下来，这五千两几乎要花掉她手中所有的现银了！
而这样就没有办法给桑榆也购置了，但桑榆前几天老太太才送过去不少好东西……
余光瞄到姜瑾瑜忐忑的脸色的时候梅白晴顿时就下定了决心。
买！这套首饰必须买，一方面是为了宴会，另一方面这段时间因为那些事瑾瑜总是心神不宁，这套首饰就算是为了安抚瑾瑜的心也必须买！
5000两能让瑾瑜安心已经足够了。
“好！这套首饰我要了！”梅白晴坚定道。
“这衣裙800两一套，您看……”一旁宣衣坊的人凑上来说道。
“我要一套白色的，明日让绣娘来府上照着五小姐的尺寸改改。”
“这是自然。”宣衣坊的人爽快地应下，大生意都做了，改动下尺寸不算是什么，今日这几套衣裙卖出去也是一笔不小的交易了。
“桑榆我儿，这次本想为你也买一套的，但是娘手中的钱已经不多了，这次瑾瑜姐姐的事情最是要紧，娘心中对你也是一样的，下次娘亲一定再请了最好的绣娘来给你做衣裳，一定也要会你艳压群芳。”梅白晴决定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这里还有自己的另一个女儿，她只能用着略带些歉疚的目光看着桑榆。
桑榆面上有些失落但仍是打起精神道：“我知道母亲的难处的。”
“好好好，我的好女儿。”
梅白晴很高兴桑榆能理解自己，沉浸在开心的心情中跟恩没注意到桑榆瞬间灰暗下去的面色连同其他人同情的目光。
一旁的姜大夫人简直要跌破了眼球，世上真的有这种母亲吗？
梅氏是真的将姜瑾瑜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假女儿放在了心上第一位，她看桑榆更像是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假女儿吧！
给假女儿买了几千两的衣裙和首饰，亲女儿一件都没有！
如果不是梅氏疯了那么就是她自己疯了。
且姜瑾瑜到了适婚的年纪那么桑榆也同样，更何况这还是桑榆在京城众人眼中的第一次露面！
不过这也不关自己什么事，反正那也不是自己的亲女儿，人家亲妈都不在乎自己还担心什么。
不过投生成了梅白晴的女儿可真是可怜，亲生的女儿竟比不上一个养女，真是不知道梅白晴心中在想什么，传出去真是叫人笑死。
梅氏挑好之后姜大夫人和姜三夫人分别也买了宣衣坊带来的那种外衫的衣裙，这衣裙只有外衫相同，内里不同有不少样式。
待宣衣坊的人和蕴宝阁的人走后梅氏许是看偷偷看那件衣裙的桑榆心中愧疚，她轻声道：“这些银子给你，想要什么便买，千万莫要省着花。”
梅氏塞过来一张五十两银票。
姜府的小姐月例是30两银子。
这些连姜瑾瑜的零头都比不上，不过桑榆此时应当是不知道的。
桑榆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多谢母亲……”
桑榆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看着很是感动的样子。
梅白晴有些心软，她心中有些后悔，刚才应该给桑榆也买一件的，毕竟现如今府中的小姐们都有了那种衣裙，只有桑榆没有，这要旁人怎么看……
但自己手中也确实没有银子了，再者说她方才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若是自己知道她真的如此喜欢，自己就算是借银子也会给她再买一套。
这个念头再脑海中飞快闪过便被抛之门外，梅白晴不敢去过多思索急匆匆地去了姜瑾瑜的院子，宴会就在这几日了，来不及耽搁了。
“夫人这也太偏心了，还说都当成是一样的呢，却什么都没给你买！那五小姐分明就是假货，根本都不是姜府的亲生孩子！”春月不满道。
今天居然不是给桑榆购置衣裳的。
这下子府里的下人会怎么看？自己的牛都吹出去了，这下该不会被嘲笑吧。
“怎么难不成桑榆妹妹也想要去参加宴会？我看桑榆妹妹也没有像样的首饰要不然你还是别去参加了吧，那些宴会连吃的都不快活还得端着大家闺秀的礼仪，一点都不好。”姜昭瑜眸中闪着不怀好意的目光，显然是特地在这里等着桑榆。
但桑榆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生气。
姜昭瑜补充道：“我看二夫人是喜欢姜瑾瑜远远多过于你，你就甘心这样？你可才是她亲生女儿啊，如果你现在跟二夫人说说，说不定她就会把那些东西都给你了呢，你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啊！那本就该是你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