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恭敬说道:“老爷得知小小姐今日会来,给小小姐准备了许多礼物,这会儿在世子夫人出嫁前的闺房。”
姜若嫤看向下人怀里的菀姐儿,笑说道:“你外祖父真疼你,想见外祖父吗?”
菀姐儿点了点小脑袋,说道:“想,想外祖父。”
见状,姜若嫤带菀姐儿朝她未出嫁前的闺房走去。
虽然她已经嫁入了靖南侯府,她未出嫁前的闺房却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一尘不染,显然姜寒松每日有人下人打扫,似乎她还居住在这里。
“父亲……”
姜若嫤看见院门口的高大男人,笑着喊道。
一旁的菀姐儿盯着姜寒松的方向,模仿姜若嫤喊姜寒松的话语,声音稚嫩道:“父,父……”
“菀姐儿,喊错了,你该喊外祖父……”姜若嫤摸了摸菀姐儿的脑袋,纠正道。
那厢,姜寒松已经走到了姜若嫤和菀姐儿的面前,他看着下人怀里的菀姐儿,神情难掩激动,他说道:“若嫤,这就是菀姐儿吗?”
姜若嫤看着菀姐儿,说道:“菀姐儿,快叫外祖父。”
菀姐儿歪了歪脑袋,说道:“外祖父……”
“哎……”姜寒松笑着点了点头,眼眶都有些红了。
“你外祖父给你准备了礼物,我们进去看看。”
姜寒松从下人的怀里将菀姐儿给接了过来,朝里走去。
兴许是血脉亲情,菀姐儿对姜寒松也不感到陌生,她到了姜寒松的怀里,不哭不闹,乖巧地任由姜寒松抱着。
姜寒松将他给菀姐儿准备礼物的箱子打开,看菀姐儿在箱子里挑挑拣拣,忍不住冲姜若嫤说道:“在我的印象里,你好像也才菀姐儿这么大一点儿。如今你嫁了人,我和你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姜若嫤的兄长常年在边境,他又最疼爱姜若嫤这个女儿,如今他好不容易才见到姜若嫤,自然忍不住感伤。
姜若嫤听见姜寒松的话语,忽然意识到姜二爷一家搬离姜府后,姜寒松如今在姜府连一个说话的亲人都没有了。
只是姜若嫤仍然不后悔故意让姜寒松看见姜二爷一家的恶心嘴脸,然后将姜二爷一家赶出姜府。
姜二爷一家若是继续留在姜府,大概又会像前世那样害了整个姜府。
想了想,姜若嫤温声说道:“父亲,二叔一家离开姜府后,有没有再找过父亲?”
姜寒松的身体不比年轻时,哪怕这些年一直在京城调理身体,皇帝一开始还派了太医给姜寒松诊治,姜二爷一家若是存心气姜寒松,她很担心姜寒松的身体会像前世般衰败下去。
提起姜二爷一家,姜寒松的声音里顿时染上了几分怒意,他说道:“找过,他们还想让我收留他们,我没有同意。”
他还给他们找了一个宅子,才将姜二爷一家赶出姜府,对姜二爷一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他不会再让姜二爷一家住进姜府。
姜若嫤说道:“父亲莫气,如果因为二叔一家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听见姜若嫤的话语,姜寒松说道:“我倒也不是气,只是你二叔的所作所为太让我寒心了。”
姜若嫤见姜寒松这样,心中也不好受,她的唇瓣张了张,正要说些什么,姜寒松却又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对你二叔一家心软。”
默了默,姜若嫤将卫临麒派人盯着姜二爷一家的事情说了出来,她说道:“据世子的人说,二叔一家本来还想在外面散布父亲不顾亲情,残害手足的谣言,甚至想到京兆府告父亲的状……”
只是姜二爷一家的目的被卫临麒的人察觉,并化解了。
“他们竟然……”姜寒松含怒的话语说到一半,见怀里的菀姐儿正好奇地看着他,他缓了语气说道:“猫儿,狗儿尚知道感恩,我养了你二叔一家这么多年,却反倒是让他们记恨上了。”
姜寒松对姜二爷一家是一丝亲情也没有了。
姜若嫤笑说道:“所以,父亲别再想着二叔他们了。我以后争取多带菀姐儿回姜府看父亲。”
姜寒松看着女儿的笑脸,又见外孙女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他的心里一暖,顿时也不再去想令他感到糟心的姜二爷一家了。
姜若嫤和菀姐儿的午膳是在姜府陪姜寒松一起吃的,姜若嫤还特意将梅婶也拉上了桌。梅婶也好长时间未见姜若嫤了,心情和姜寒松一样激动。
姜寒松将今天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姜若嫤和菀姐儿,吃完午膳,菀姐儿要午休,姜若嫤陪姜寒松在姜府走了走。等菀姐儿醒了,姜若嫤和姜寒松又陪菀姐儿玩了一会儿。
时间差不多了,姜若嫤也该带菀姐儿回靖南侯府了。
姜寒松虽然舍不得女儿和外孙女,却也不愿意耽误了姜若嫤和菀姐儿回靖南侯府。
姜若嫤看着强忍不舍的姜寒松,忽然说道:“先前父亲说如今和我的见面机会越来越少了,日,日后我若是陪父亲居住在姜府,父亲便能够每日见到我了。”
姜寒松好歹是上过战场的,基本的敏锐力还是有的,他立刻发现了不对劲,说道:“若嫤,你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语?”
他的第一反应是姜若嫤在靖南侯府受委屈了,上次姜若嫤回姜府便说过什么卫临麒要不了多久,会跟她和离的话语。
只是那个时候无论他如何询问,姜若嫤都不愿意对他讲实话。
姜若嫤眨了眨眼,说道:“女儿上次不是说过我和世子的婚事是我和父亲强求的,说不准哪天世子就遇到了他喜爱的女子。女儿只是在想,若是哪天我和世子分开了,父亲会不会生气。”
若是她以后和卫临麒分开,她最在意的便是姜寒松的感受了。当初姜寒松为了让她能够嫁给卫临麒,九死一生。
当初姜寒松如果不向皇帝求她和卫临麒的赐婚圣旨,以姜寒松当时的功劳,兴许兄长如今也不用如此辛苦。
姜寒松慈爱说道:“说什么傻话,父亲怎么会对你生气?无论发生何事,父亲都会坚定地站在你的身后。”
姜若嫤将眼眸中的湿润逼回去,冲姜寒松露出一个好看的笑脸。
有姜寒松坚定地站在她的身后,哪怕日后她和卫临麒分开,她也能够勇敢地面对。
有些话语,她现在也没法对姜寒松说。姜若嫤和姜寒松辞行,带着菀姐儿上了回靖南侯府的马车。
“娘亲,娘亲莫哭……”菀姐儿将小手举高高,点了点姜若嫤的眼下。
姜若嫤说道:“有菀姐儿在,娘亲才舍不得哭。”
若是她和卫临麒分开,她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便是菀姐儿了。
有菀姐儿的陪伴,姜若嫤很快从和姜寒松分开的感伤中缓过神来。
这时,原本平稳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范玄钧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里面是世子夫人吗?”
姜若嫤将帘子掀开,看见了骑着马停在她的马车前的范玄钧。
范玄钧的视线落在姜若嫤的身上,笑说道:“原来真的是世子夫人,我今日在东宫碰见了卫世子,这会儿又在这儿碰见了世子夫人,好有缘分。”
姜若嫤笑说道:“我也没有想到会在这儿碰见范公子。”
姜若嫤记得之前卫临麒说过让她少和范玄钧接触的话语,她今天还带着菀姐儿,本来不欲和范玄钧多言,却见范玄钧的视线落在她身旁的菀姐儿的身上,说道:“这便是世子和世子夫人的千金吧,范某还是第一次看见令千金,令千金和世子夫人生得好像,很可爱。”
范玄钧好心夸赞菀姐儿,她自然不能够无动于衷。姜若嫤笑说道:“多谢范公子夸赞。”
这边,姜若嫤的注意力放在拦在她马车前的范玄钧身上,没有留意到眉目清冷的卫临麒正朝她和范玄钧的方向行来。
“范公子现在已经是东宫左庶子,居然还有时间在大街上和我的世子夫人交谈。”
姜若嫤感觉她的眼前投下了一大片阴影,她抬眸看去,便看见卫临麒不知道何时来到了马车前。
范玄钧冲卫临麒笑了笑,笑说道:“卫世子莫误会,范某是看见靖南侯府的马车,遂和世子夫人打一声招呼,没有其他的意思。”
卫临麒冷冷扫了范玄钧一眼,视线落在姜若嫤的身上。之前姜若嫤还答应过他,她不会再和范玄钧见面。这才过了多久,她和范玄钧在大街上便忍不住‘互诉衷肠’?
难怪之前他因为从前的疏忽给姜若嫤道歉,姜若嫤无动于衷,她这是心里还念着范玄钧。
姜若嫤感觉到卫临麒的视线,莫名其妙。她只不过和范玄钧说了两句话语,又没有做什么越矩的事情。
菀姐儿黑溜溜地眼睛看看姜若嫤,又看看突然出现在她和姜若嫤面前的卫临麒,小小的脑海尚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见菀姐儿还在姜若嫤的马车上,卫临麒的深沉的眼眸顿了顿,将视线从姜若嫤的身上移开,他冲范玄钧说道:“范公子既然说只是想打声招呼,现在是不是应该退到一旁,让我的世子夫人的马车通过?不然若是造成街道上拥挤,岂不是范公子的不是?”
范玄钧抬眸看去,因为刚才他和姜若嫤停在街道上说话,这会儿姜若嫤的马车后面已经有两辆马车在等着通行。
范玄钧看了卫临麒一眼,眸光闪了闪,说道:“是范某设想不周,世子夫人,请。”
说完,范玄钧驾马退到了一旁。
姜若嫤见范玄钧让开了,她正要开口让车夫继续行驶,她欲放下的帘子被一只大手握住,下一瞬卫临麒在她和菀姐儿的身边落座。
“走。”卫临麒冲驾车的车夫冷声吩咐道。
很快马车重新行驶了起来。
卫临麒面色清冷的坐在姜若嫤和菀姐儿的身边,气势低压,再愚钝的人也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不悦。
可是这又和姜若嫤有什么关系?
她自问她没有做什么惹卫临麒不高兴的事情。今天她回姜府的事情,也是他之前同意了的。
姜若嫤无任何辩解,卫临麒的面色更加冷沉。她违背对他的承诺,又和范玄钧见面,居然对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没有男子会容忍自己的妻子如此行事,之前他已经大度地容忍了她一次。姜若嫤却完全没有将心从外面收回来的意思。
考虑到菀姐儿还在马车上,卫临麒暂时没有发作。
马车寂静无声地朝靖南侯府驶去,空气冷凝,似乎凝聚着一层薄霜。
等回到了靖南侯府,卫临麒让下人带菀姐儿回了东厢房,他和姜若嫤回了他和姜若嫤的寝屋。
秋扇看着姜若嫤和卫临麒进屋的身影,眼眸中含着担忧。最近她还以为世子终于发现世子夫人的好,世子夫人的好日子要来了。今日世子夫人回了一趟姜府,世子对世子夫人的态度为何看起来比从前还要清冷。
角落里的香炉青烟缭乱,带着淡淡的清香,是甜腻的苏合香。
“夏丹柯说范玄钧喜爱的也是苏合香,你突然将用了多年的迦南香换成苏合香,是因为范玄钧吧?”卫临麒的视线落在角落里的香炉上,说道。
姜若嫤将迦南香换掉后,现在屋内用的香料一直是苏合香。
姜若嫤听见卫临麒的话语,愣了愣。她将香炉内的香料换成苏合香,和范玄钧有何关系?
卫临麒说道:“你之前说过,以后不会再和范玄钧接触。今天在大街上,如果我没有出现,你准备和他聊到什么时候?”
见卫临麒似乎怀疑她和范玄钧有什么龌龊,姜若嫤也有些不高兴,她说道:“我之前是说过,以后我和范公子没什么交集,日后不会怎么和范公子接触。但是同在天子脚下,我如何能够保证不会和范公子有丝毫碰见?”
“今天是我回靖南侯府的时候,偶然在大街上碰见了范公子。我和范公子才说了两句话语,世子便出现了。”
“请世子尊重我和范公子。”
卫临麒听见姜若嫤的最后一句话语,对姜若嫤的耐心告罄,怒道:“是不是我对你太宽容,才让你生出了如此的心思?你在边境长大,为人开放,没太将廉耻放在心上。但是你现在已经嫁入了靖南侯府,我和你还有了菀姐儿,你便应该将心思放在我和菀姐儿的身上。身为靖南侯府的世子夫人,应该恪守妇德,不可在嫁给我后还对别的男子起心思。”
姜若嫤听见卫临麒的话语,一头雾水,说道:“什么对别的男子起心思?”
顿了顿,她意识到了什么,说道:“世子该不会是以为我喜欢范公子吧?”
姜若嫤回想那次范玄钧去马场拜访她和明安公主,卫临麒去马场接她和明安公主。当时在马车上,卫临麒便说过什么让她将心思放在他和菀姐儿的身上,还让她以后少和范玄钧接触,但是那个时候她还以为卫临麒是在洛明玖那儿受了刺激,没有太放在心上。
原来,原来卫临麒居然是如此想她的。
卫临麒微微侧身,背对着姜若嫤,修长的身影带着清冷。
虽然卫临麒没有回答姜若嫤,但是他刚才的话语和此时的反应显然就是这个意思。
姜若嫤说道:“世子思想龌龊,便将别人也想得龌龊,我没世子想得那么龌龊,我现在还是世子的世子夫人,哪怕对世子没有感情了,也不会移情别恋,喜欢上别的男子。”
卫临麒转身,脸上的怒火未消减,他说道:“范玄钧回到京城后,你便对我冷淡了态度,也是那个时候你将用了多年的迦南香换成了范玄钧喜爱的苏合香。你如果没有移情别恋,这些做何解释?”
姜若嫤看着卫临麒质问的脸,心中只觉得卫临麒不可理喻,甚至连和卫临麒辩论的心思都没有了,她说道:“所以,世子想如何处置我这个在世子眼里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的女子?”
“世子准备将我休弃?”
听见姜若嫤提到‘休弃’二字,卫临麒原本冷沉的神色顿了顿,他眸光微敛,说道:“你在边境长大,民风开放,许多事情从前没有人教你……”
姜若嫤想到卫临麒刚才说她在边境长大,为人开放,不知廉耻和不守妇德的话语,不等卫临麒将话语说完,她冷声打断了卫临麒,说道:“卫临麒,你才不知廉耻,水性杨花,不守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