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温睡着又被吵醒,听到了全过程,小叔下午去送了煎的鱼,这事跟那位漂亮的知青有关系,不过她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当初第一次见面,他就偷看人家两眼,她一直都记着呢。
田耽倒是没跟儿媳妇说太多,她回到堂屋里,把蚊帐子放下来,又把熏蚊子的草点上一些。
周洪山也洗干净进屋。
田耽坐下来还在想刚刚的事情。
周洪山坐进床里,把蚊帐子盖好,惦记着地里的活,“明天早上还得五点起来去地里对花,我看这西瓜藤长的不错,等过段时间得扯管子浇地,得保证西瓜长的漂亮。”
田耽无奈的转身看着他,“西瓜没问题,你儿子可有问题。”
作者有话说:
扫帚苗
扫帚苗是藜科植物地肤的嫩茎叶,茎叶富含丰富的蛋白质、氨基酸、糖类及各种矿物质元素,人们可以采摘其幼嫩茎苗吃食,具有利尿消炎,清热明目作用,而其幼苗亦可吃食,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几乎每家地头田边都会栽植几株,春季发叶幼嫩时,就会采摘回来,用水洗净,放到热水焯几分钟,取出淋干,然后添加佐料即可吃食,也可用面粉蒸着吃,加点蒜泥、油、盐就是一道美食,还可以做成扫帚苗炒鸡蛋、扫帚苗馅包饺子等。
扫帚苗其实还是一味中草药,果实及全草入药,性寒、味甘、苦,每年秋季扫帚苗成熟时,把它从根部砍下来,放在阳光下晒干,同时捡取种子,作为中草药时具有清热解毒、利尿通淋的功效,李时珍《本草纲目》:“地肤苗叶,能益阴气,通小肠,无阴则阳无以化,亦东垣治小便不通用黄柏、知母滋肾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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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不同意你们结婚
周洪山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瞪着眼睛看向田耽。
“哪个儿子?”
田耽拿着蒲扇轻拍了一下周洪山,没好气的看着他,“你说呢。”
周洪山真心迟疑了一会,最容易出事的是周场, 但周场这几天都在他眼皮子低下老实干活呢。
“周将?”他半信半疑的。
田耽有些不耐烦, “你是榆木脑袋吗?周将从小到大哪里出过事, 周场,周场。”她着急的重复了两遍名字, “我跟你说, 他开窍了,要出事。”
周洪山这会倒是悟出来了,“他要娶媳妇?”
田耽不知道他要不要娶媳妇, 反正她是不支持周场结婚的,不管对方是谁。
“他还有几个月就要走了, 你觉得能娶媳妇吗?你觉得到时候出点啥事,你能对得起儿媳妇?”
她不是个多道德崇高的人,但这样的事情也做不出来,留后不留后对她来说也不重要。
周洪山沉思了一会, “你说对, 不能让他娶媳妇。”
两个人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一致。
五月份的夏天早晨, 很舒服, 凉风吹过, 心情都能跟着变好。
余秀敏拿着筐出了家门口,到路边去摘扫帚苗, 昨天晚上爹说想吃蒸的, 就做这个方便, 路边随便摘满了一筐。
周场早上起来洗漱好, 被周源缠着在做弹弓,他跟周源有说不完的话。
“告诉小叔,长大以后你跟谁最亲?”
周源眼巴巴的瞅着弹弓,举起来手,似乎都没走心,“小叔最亲。”
周场笑着点头,“这还差不多。”他这边也马上就做好。
周洪山跟田耽站在厨房门,俩人观察着院子里的人。
田耽剥着手里的葱,“你说他有那个心思吗?”
周洪山背着手,养儿子果然没点好事,沉思,“人不可貌相。”
余秀敏端着一筐扫帚苗回来,看着爹娘俩人盯着周场瞧,她也看了一眼,也没啥发现。
“娘,开始烧火做饭吧。”
田耽点了点头,“周场,你去拿俩大白萝卜来。”
周场头都没抬的哦了一声,“周源你去。”
周源这会特听话,立刻就小跑着转身去拿。
早饭蒸的野菜,再弄点蒜汁一拌,一大盆子,田耽炒了俩萝卜丝,放了两个青椒,有一丝丝辣味。
烧的红薯茶,就简单的把红薯切成大块,放在锅里煮开,蒸的玉米面的馒头。
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开始吃饭。
市里周繁已经上班来学习两周了,做护士忙也累,但病人态度都很好,她平时也就医院跟宿舍两点一线,但市里有很多从别的偏远的地方看病的人,他们大多数条件也不好,看病的钱都够,更何况吃饭。
周繁总是容易心软,但她手头也不宽裕,不过也买个馒头给病人家属也不算是大事。
周洪山吃了一口菜叹了一声气,“也不知道周繁在市里怎么样了?”
田耽想起来大女儿心里也惦记,这四个孩子里,她最担心周繁,周繁心软善良,也从来不会跟人急眼,这个工作她一开始是不太同意的,医院里见太多生死,对周繁而言会更加残忍。
周场喝了一口红薯汤,顺着接上一句,“我姐肯定会没事的。”
田耽瞪他一眼,“要你说。”
周洪山眼观鼻鼻观心,“周繁来年也二十一,也不知道这孩子平时有没有对象,这方面的事情也没跟咱们说过。”
周场差点呛到,他埋着头再也没抬起来。
周洪山跟田耽对视一眼,看来是真的了,养儿子真难。
余秀敏觉得今天家里的氛围都很奇怪。
周温自己坐在小推车里,她就知道小叔要倒霉。
市医院。
周繁刚刚下早班,她已经轮了一个星期的早班,从夜里十二点到早上八点。
护士长陈丽华在更衣室里叫住她。
“周繁,你一会回哪里去啊?”
周繁把自己的辫子放下来,“护士长,我回宿舍吃个饭就准备休息了。”
陈丽华今年四十五,在市医院工作十几年,周繁一来医院,就注意到她,这姑娘长得好,举止还有些大家闺秀的感觉,人品也好,负责的病人都挺喜欢她的。
“这样,你回去先休息,等下午六点我下班,给你介绍个对象。”
周繁听见这话觉得有些突然,“护士长,我,我还小,现在找对象会不会?”
陈丽华笑着摇头,“你不小了,来年就二十一了吧,这毕业工作也都稳下来,下一步就是找对象结婚,你爸妈都不催你?”
周繁知道城里面叫父母都是喊爸妈,“他们不催我,尊重我的意愿。”
陈丽华倒也相信她说出来的话,毕竟周繁举止大方,人也温婉,有一股子韧劲,像是干部家庭出身的。
“你爸妈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周繁把她柜子门锁上,“我爹是我们大队的大队长,我娘管着我爹。”她说的时候大大方方。
陈丽华双手插进大褂兜里,这倒是有些意外,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她在医院工作这么多年,就见的人多,看人也准。
“不说了,你下午先把时间定下来,相信我给你介绍的对象,不差。”
周繁也没再说推辞的话,她去见个面,然后再拒绝,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谢谢护士长。”
陈丽华微抬下下巴点了一下,“行,那你回去先休息。”她这边还有早会要开。
周繁背上包从更衣室回去,市里医院的宿舍安排的是两人一间,就在隔壁医院的家属院,去医院就一个马路的距离,这样上班倒也快,这边都是筒子楼,每家每户都在楼道里做饭。
跟她一个宿舍的女生叫霍燕,是本地人,平时都回家住,是医院的正式工,对于这一点她很羡慕,因为在市医院真的能学到很多,不过她觉得学到这些东西回到县里也能更好的帮到病人,已经很不错了。
她热了昨天晚上买的馒头,又炒个青椒土豆丝,喝了点开水,就躺下睡觉了。
陈丽华中午吃饭是跟她爱人一起在医院食堂吃的,她爱人是心血管的主任,叫陈健,俩人面对面的坐着。
“我跟你说把我们护士站的周繁介绍给程其右,你觉得怎么样?”
陈健做医生也十几年,压力不小,头发也掉的快,两鬓也有些白发,想了好一会,“是县里来学习的那小姑娘?”
陈丽华点头,还不忘夹菜吃饭,“不过很快就不是了,我不准备放她回县里,这么好的护士肯定要留在咱们医院,我已经跟上面打完报告,没多大问题。”
市里跟县里抢人,她还是能抢的过的。
陈健放下筷子,“程其右,你知道他的出身吗?”
陈丽华点了点头,“怎么?你觉得周繁配不上他?”
陈健了然的挑了挑眉,“程其右今年二十八岁,在国外留学回来才两年,他外公爷爷在首都都是有名的医生,现在已经退下来,他虽然没了父亲,但他母亲可不太好相处,他来咱们医院也不会待多久。”
陈丽华当然知道,“他母亲不就是资本家吗?我又不是不知道,要这么说他出身还不好呢,周繁那姑娘人好,你相处过就知道,而且长的好看,我就不信程家那小子不动心。”
陈健不想打击妻子,“行,那你试试,不过别耽误咱们两家的交情。”
陈丽华撇撇嘴,“你就知道交情。”
陈健没再跟她辩驳。
周繁睡了一觉下午醒来就已经是五点,她洗把脸,换上一身衣服,即使她去了就准备要拒绝的,但答应人的事情总不能敷衍了当,对别人也不太尊重。
下午六点整,周繁穿的是她来省医院的时候她娘给她做的衣服,一条碎花长裙,她编了一个侧辫。
陈丽华站在医院门口远远的遗言就瞧见了周繁,这一打扮过,就更好看了,今天的事情她总觉得会成。
周繁冲着陈丽华挥手。
陈丽华走近满眼惊喜,这样式还挺时髦的,在省里都没见人穿过。
“这衣服在哪个百货商店买的啊?真好看,穿在你身上格外的好看。”
周繁抿嘴笑笑,“我娘给我做的。”
陈丽华带着周繁坐上公交车,从市医院到市里的茶馆,每人五分钱。
陈丽华到公交车上才跟周繁介绍这人的信息,“人品保证好,我家那口子都觉得他不错,而且能力也好,还没到咱们医院,估计过几天到任,老陈跟他爸爸是老相识,所以他一来就先到我们家里拜访。”
周繁听着也没什么反应。
陈丽华还是觉得周繁是不是在家里的事情上骗她,换个人听到这背景来历,不说表现得很高兴,起码脸红紧张还是有的吧。
周繁其实只是耳濡目染,她娘就是个有很大来历的人,所以她也不好奇不惊讶。
这次的包厢是程其右定的,听到敲门声先站了起来,看到陈丽华进来也先是打招呼,“陈姨。”然后看到后面的周繁的时候,只是多看了一眼。
陈丽华笑呵呵的坐下来,周繁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
程其右穿了一身西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身高腿长,鼻梁高挺,五官立体,看起来十分的儒雅。
“你好,程其右。”
周繁笑着点头,“周繁。”
陈丽华强烈觉得这事有谱,“这样你们俩也见面了,就没我这个媒人的事情,我还得回家做饭,你们自己好好聊聊,现在都鼓励自由恋爱。”
她一口水都没喝,站起来就先走了。
一时间,包厢里就只有他们两个。
程其右这次也是被家里逼着来的,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也从来没想过要去跟谁组建一个家庭,甚至有自己的孩子,但他母亲已经答应陈姨,他也收拾干净妥当的早到,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我今年二十八岁,没谈过恋爱,不太知道怎么聊天。”他说着这话眉头还轻微皱了皱,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平时是遇到什么疑难杂症的时候才会这样。
“我也没有,我今年二十岁,来市里医院学习的。”
程其右嗯了一声,包厢里又是鸦雀无声。
周繁也没说话,只是端起来茶杯喝了一口茶,还有些意外,他点的是上好的大红袍,虽然她没喝过,但味道应该是怎么样的,她大概稍微了解一些。
程其右观察到她的小动作,“你喝出来了?”
周繁点头。
两个人倒是因为茶聊了半天。
一直到八点钟,俩人才分开。
程其右把人送到家属院的宿舍,看着人上去,又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回家,他明天就要去医院是上班。
晚上一到家,程其右就接到了来自首都的电话。
“妈,这么晚还没睡?”他坐下来伸手看了看时间。
程母叫谢雅慧,听到儿子的问话直奔主题,“你今天不是去相亲,怎么样?”
程其右像是思索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我觉得她应该没看上我。”
谢雅慧也没抱什么希望,儿子跟他爹很像,对专业上的事情说起来那是没完,但谈恋爱怎么学就是没天赋。
“不过,她没看上你,你看上她了?”
程其右想了一会才确定下来,十分笃定的回答,“是的。”
谢雅慧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手里的电话,以为对面的不是她儿子,“好,我先给你陈姨打个电话。”她说完就给挂掉了,不过陈丽华家没有电话,还是等到明天再说。
程其右挂完电话就去研究病例。
周繁回去倒是没什么感受,她只是觉得对方是个很礼貌且博学的人,洗漱完之后躺下休息,她明天开始就是值晚班。
周洪山晚上抱着孙女在外面趁着黑跟乡亲们唠嗑,手里拿着蒲扇赶蚊子,但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喷嚏,他最近也没着凉啊。
夏天天上全是星星,周温躺在垫子上,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能感受到自己近期的心态都有了变化,爷爷不屈不挠,奶奶强势干练,父亲沉默能干,小叔聪明机警,母亲善良温暖,就连周源都像个小太阳一样。
这辈子是上天来弥补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