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喜姑姑你回来了,你快来坐。”
周喜看着王大锤,“真是个好孩子,我不坐,你们坐着学习吧。”
王大锤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也没再站起来,“周喜姑,你们学校怎么样?我听周爷爷说,你明年就要考大学了。”
他问题太多。
周喜都耐着性子一一回答。
周源在旁边坐着一脸的不解,王大锤怎么这么喜欢奶奶的闺女,她可是很坏的。
“是,听说你也在上课,真不错,希望以后你也能考大学,去外面看看。”周喜一句话让王大锤差点都要站起来喊口号,类似他一定会好好学习,向周喜姑姑看齐。
周源更加不解了,这都是为什么?
周温在一旁看着,如果周源知道什么叫做狂热粉丝,什么叫做偶像,那他就会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
周喜也就是过来例行慰问一下,闻到厨房里的香气立刻就找个借口跑掉了。
王大锤也正好发现要吃中午饭,他把自己的书本跟笔本子都仔细的收起来,下了大雪,他昨天已经去捡过柴火,今天可以一直学习,“向燃,你帮我保管好,我下午还来学习,这样有不会的还能问周喜姑。”
向燃点点头全部都答应下来。
周源气的都要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干嘛跟她那么好?”
王大锤一脸骄傲,“因为周喜姑学习好啊,是学习最好的,我要向她学习,而且我很佩服她。”他说完就赶紧下来凳子,要快回家吃饭,不要耽误下午学习。
周源摇摇头,很是可惜的开口,“都是被她蒙骗了。”
王大锤才不管不顾的,他心目中的周喜姑姑就是最好的,“周源,你不能这么说周喜姑姑,她学习那么努力,你也应该向她学习的,知道吗?”他略皱着眉头,一脸认真的安排。
周源觉得自己快气死了,让王大锤赶紧回家,现在不想看见他。
厨房里,余秀敏烧火,田耽刚刚用五花肉呛锅,香气立刻就飘了出来。
周喜站在厨房里闻了又闻,“我好久没吃娘做的饭,真香。”
田耽压根不吃她这一套,“没事,等你考上大学以后,一年也吃不上一次。”她这边把炒好的肉盛出来,然后倒上水,等煮开就能把面条下进去。
周喜知道是自己的问题,抿嘴看向余秀敏,然后还使眼色。
余秀敏忍不住笑了起来,“娘,你看周喜这不是回来了吗?咱不生气了。”
田耽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有车铃响。
“向阳在家里吗?有信,需要签字。”
周喜也听见了,赶紧从厨房出去站在门口,向阳这边也从堂屋里出来,小跑着过去拿信。
周喜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二嫂,“嫂子,你慢点跑,信又不会长腿没了。”
向阳知道她是在给自己开玩笑,但嘴角还是控制不住的上扬,“我来签字。”邮递员虽然来这家送信的次数不多,但也记得。
“过年了,来封信应该报个平安吧。”
向阳笑着把信接过来,“嗯,是的吧,谢谢您。”
邮递员戴着手套把签好字单子放进自行车杠上的包里。
“那我先去送下一家了。”
向阳跟人挥挥手,就拿着信回来了,不过她是拐进了厨房,肯定不止她惦记,爹娘大家都惦记。
信很厚,字体也有些变化,很是果敢刚毅,主要在问是儿子还是闺女,取了什么名字,长的像不像他,然后挨个问家里人好不好,絮叨了一堆,最后说可能后面两三年都来不信了,他要换地方,需要保密,让她多珍重,并且表示自己的歉意。
向阳看到后面逐渐沉默下来,两三年一封信都来不到,她还想着能见上一面的,两三年周实都会喊爹了。
周喜看着她二嫂脸上的表情,“嫂子,你别吓我,怎么了?”虽然她每次都嫌弃周场,但永远希望他平平安安。
田耽脸色也不太好看。
向阳勉强打起来精神。
“没事,他很平安,就是说可能以后的两三年都来不了一封信了。”她嘴角带着一丝苦笑,原本就知道这个结果的,嫁给当兵的就是这样的,他先是人属于国家的,再属于这个家。
田耽略皱着眉头,看着她就知道她有多难受,当初劝他们不要结婚,就是因为这个,周场他的心里装的事情太多,家庭在他心里怕是排在了最后面,半晌才开口,“向阳,没事的,他总归会回家的。”
向阳知道,“是,只要他活着回来,我就心满意足。”
她还是那句话,从来不后悔。
周喜没说话,她也很担心周场,两三年来不了一封信,他会有危险吗?早知道在家的时候对他好一点了。
这顿饭周家吃的并不好,周洪山是吃饭的时候才知道的,在心里骂了一遍又一遍,但又忍不住想他一定要保重好自己,千万别出事。
大年二十三,是北方的小年。
河山沟开始分猪肉,周洪山到公社好说歹说,吴主任把最肥的那头猪要走,让上交,他勉强答应下来。
今年分猪肉还是按照往年的来办,尽量做到公平,不过今年算下来每家都能多分上二两,多放点大白菜,能吃上好几顿扁食呢。
刘叔在记账,周洪山盯着分配的斤数,最后他把没人要的猪蹄拿走了。
田耽也没改什么做法,还是红烧的。
周源觉得今天自己能吃上好几大块。
余秀敏去肉摊买了一斤二两的猪肉,这是主要剁肉馅,包扁食吃的,小年习俗是要吃扁食的,毕竟过了小年就是年。
周繁今天也收到家里寄过来的各种各样的小衣服,她还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不管是啥,她都喜欢。
程其右回来的时候拐去菜市场买了肉跟芹菜,回来要包扁食,只是还没到家门口,就被几个人拦住了路,他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许友仁在哪?”
几个人接到的消息是把人请过去,其中一个人开口回答,“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程其右手里还提着肉,他想应该许友仁回到首都没找到爷爷的配方,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来找自己,但他又知道他们其实已经撕破脸了,拐了几个胡同,到一个小院里。
许友仁已经在院子里坐着喝茶,桌子上还放了一套上好的茶具,看到程其右也没站起来,又看他手里提着的猪肉。
“你倒是比程延怀要好一些,还识烟火,你父亲是真的只专注医学。”
程其右淡然的走过去坐下,手里的菜放到桌上。
“没找到我爷爷的配方,是吗?”
许友仁点头,“在你这里吧,上次险些被你骗了。”
程其右摇头,“当然不在,但我觉得你也不敢怎么样我吧。”
许友仁笑的勉强,“其右,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把配方交出来,我保你跟你妻子孩子一世平安。”
程其右看着他,把眼镜摘了下来,眼神很是锐利,不过语气还是淡淡的。
“你不敢动我的原因是我外公还在世,即使我外公不在,程家跟谢家那么多的学生,现在也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你还惹不起,所以你只能这样来给我要东西,许叔,我从小就知道你早些年家境贫困,是我爷爷一手资助你读的大学,你也曾经说过我爷爷如同你的亲生父亲,现在呢,身居高位,连喝茶的杯子都换成了古董,真是穷人乍富。”
许友仁被这一通冷嘲热讽的,脸上的假笑都装不下来,“其右,何必呢。”
程其右戴上眼镜,提起来袋子里的猪肉跟芹菜,居高临下的看着许友仁,“许叔,做人不能忘本,我爷爷说过的话,您还记得吗?想必我爷爷也知道您肯定贵人多忘事,也不记得了,所以配方也不愿意给您,我再说一遍,配方不在我这里。”
他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门口拦着他的人又看了一眼许友仁。
许友仁点了点头他们才打开门。
程其右回家的路上还在想配方究竟在哪里,连许友仁都没找到,他恐怕这些日子都把首都翻个底朝天了。
中医是最厉害的,他小时候就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学了西医,只对中医略懂皮毛,所以这也是爷爷不把配方留给他的原因。
周繁这些日子养的还不错,脸色红润,也有些胖了,看到程其右回来过去接了过来。
“我已经把面和好了,你一会剁馅,马上就能包。”
程其右点点头,编起来袖子就去厨房干活。
河山沟。
田耽炖猪蹄炖了俩小时,一锅水熬到最后就剩下浓郁的汤汁,她先盛出来大半碗,冲着院子里喊。
“周喜,你先去把这些给你王奶奶送去。”猪蹄炖的入口即化,她牙口不好也能吃的。
周喜哦了一声,把手里从周源那边抢过来的糖放进嘴里,然后进来厨房接过来碗。
田耽听到外面周源哭了起来,叹了一声气,“你也是,你说你惹他干嘛。”
周喜笑笑,她就是想逗逗他啊。
周源的糖是定量的,两天一颗,今天这颗糖他等了足足两天,才拿到手里,还特意去到周喜面前炫耀,结果他小,被周喜一下子就给抢走了,眼巴巴的看着她吃掉。
周温在旁边全程看过,也怪不得别人,你说你拿到就自己吃呗,非要去惹周喜,她看着周源这会伤心的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摸了一下自己兜里的糖,她也是两天一颗,只是她之前发的也没吃呢,干脆全部掏出来递给他。
“哥哥,你吃吧。”说完她又叹了一声气,好心提醒一句,“可省着点吃,也别去招惹姑姑了。”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出事
周源眼泪汪汪的看着周温, 哇的一声。
“妹妹啊。”哭的一抽一抽的,大概比天塌了还要难过,但手里还别忘记捏的紧紧的周温给的糖。
周温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略皱了眉头往后面站了站, 她身上穿的是奶奶给她做的新衣服。
周喜端着一碗猪蹄出来, 看到周温又去哄他, 走了过去。
周源一看到她过来,哭声戛然而止, 还怒气冲冲的看着周喜, 看起来十分的有骨气。
周喜没空搭理他,只是看着周温,“你啊你, 你就惯着他吧,他要啥你都给, 当心养成败家子。”这个小姑娘就是对周源格外的有耐心,怎么就这么好呢?
周温抿着嘴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看起来格外的甜。
周喜端着碗转身就赶紧走, 人家兄妹俩的事情她可不管, 王太奶奶正在外面坐着晒太阳, 今个没风, 太阳也足, 晒着暖洋洋的,总是犯困。
“奶奶, 您睡着了啊?”周喜看门也没关, 直接端着就进去了。
王太奶奶本就是眯会, 也没睡着, 睁开眼睛看到是周喜,“周四丫头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周喜笑的十分乖巧,“嗯,回来好久了,我娘炖的猪蹄,特别烂糊,我给您放厨房了。”
王太奶奶抬手指了指厨房,“行,放那吧,我下午再吃。”
周喜过去到厨房里放下,还用一个竹筐在上面盖着,厨房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听爹娘说,王奶奶儿子闺女都死了,还是被那些侵略者杀害的,她心灰意冷也没再要嫁没生孩子,就这么一个人过了这后面的大半辈子,从厨房出来。
“奶奶,我给放下了,筐下面盖着呢。”
王太奶奶点点头,“周四丫头,我记得前些日子你娘来给我晒被子,说你过了年就要考走了,去首都啊。”
周喜反正也没事,拉过旁边的一个小马扎坐了下来,“嗯,是的,奶奶,您说我能考走吗?”
王太奶奶眯着眼睛,躺在摇椅上转过头看她,“我觉得就数咱们四丫头聪明,还有大抱负,肯定能的。”
周喜嗯了声,“奶奶您躺着玩吧,我先回去吃饭了。”
王太奶奶也没再说话。
周家中午炖的猪蹄,还贴的玉米面的饼子,周喜到家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坐下了。
田耽把筷子递给周喜,“怎么,你王奶奶吃了吗?”
周喜坐在向阳旁边,“没呢,在晒太阳。”
周洪山想着家里下午还要包扁食,给周温夹了一筷子猪蹄,转过头跟田耽说话,“下午咱们家包的扁食给她老人家送过去吧,她自己一个人也麻烦。”
田耽也是这么想的。
“行。”
周将跟刘师傅今天已经到达北边,这次他们走的比上次还要往北,其中三车的东西已经换好,在胡叔的介绍下又往里面走了两天,这边胡叔先拍了电报,让他们人接待着。
只是这里的雪下的实在大,车子就只能停下,让几个徒弟在镇上看着。
来接待的是个典型的北方大汉,身上里面穿着大棉袄,外面还套了军大衣,戴着的帽子只露出来两只眼睛,手套也是十分厚实,见到周将跟刘师傅先伸出来手。
“你们好,我是胡叔介绍来的,姓郭,郭刚。”
周将跟刘师傅也分别握过手之后自我介绍了一遍。
郭刚把大衣兜里塞着的两双厚实的手套给他们俩。
“我们这里就是冷,你们这穿的还是少了,下次来可以多穿点。”他边说边带着他们往家里走。
地上的雪已经到人的大腿,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
周将跟刘师傅还提前准备过,但没想到这冷的还是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周将来之前就打听过这里,这边是一片林区,地理位置不算优越,但胜在距离十分得当,距离大兴安岭骑自行车不过才半个小时的路程。
郭刚说着话就带着他们到了家里。
“我们这边几乎留下来都是猎户,还没解放的时候就靠着打猎为生,也能跟敌人周旋,这会子解放了,又有大工厂,好些户都搬下去了,现在留下来的猎户也只有二十几家。”
郭家的院子不小,干净也利落,但仅仅有一条小道被挖了出来,能到屋里,旁边还都是厚厚的雪层。
郭刚掀开门帘推开门让他们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