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到那种时候,她头发估计也没剩多少了吧?
没等阮梨想更多,佟龌暗纳碛氨愠鱿衷诿趴冢她已经换下了白大褂,眼底遮盖不住的疲惫。
阮梨见此,立马拿起包走过去。
才靠近佟龌吧肀撸阮梨就听到她嗓音嘶哑地说了声:
“手术出了点差池,让你久等了,十分抱歉,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阮梨刚要拒绝,眼前的佟龌叭辞老炔钩涞溃“不能拒绝哦,你一直坐外边等了我一个多小时,拒绝的话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好的。”
阮梨抿唇笑了笑,顺从着佟主任的话。
佟龌白蛱炀吞崆跋牒媒裢沓允裁矗上车后,她问过阮梨的想法,得到阮梨同意便径直开车往餐馆所在的街道奔去。
餐馆就在佟龌凹倚∏附近,它上菜的效率很快,两人吃完饭前后不到四十分钟。
佟龌凹时间还早,就邀请阮梨上楼坐一会儿。
阮梨没拒绝,她跟着进门,稍微瞥了眼房屋结构便收回视线,穿上佟主任递过来的拖鞋。
佟龌叭酉乱痪洹八姹阕”,随后转身去厨房给阮梨倒茶洗水果了。
房子是一套比较大的三居室。
门口玄关处正对着厨房,往旁边右转是宽敞明亮的客厅,整体的装修风格偏原木风,但因为添加了些比较可爱的家具,又透出一股温馨的感觉。
阮梨没到处乱走,在沙发上坐下后就安静地等佟主任过来。
她看向养在阳台上的一排花,撑着手肘放松下来。
佟龌岸作迅速,她并未在厨房待太久,很快就端着茶水和水果走了出来。佟龌跋劝咽稚系亩西放在茶几上,接着便把搭在沙发边沿的衣服收起来,顺带整理了一下沙发,坦然道:
“最近手术太多,家里比较乱没来得及收拾,小阮医生见谅。”
“没关系。”
阮梨摇头表示理解,“我房间也乱。”
佟龌疤着阮梨的高情商发言,眸中笑意愈浓,她腾出阮梨右手边的沙发,坐下来和阮梨聊起天。
之后的一个小时里,两人从医学谈到家庭,等等许多。
阮梨惊奇地发现,佟主任的三观和一些想法和自己几乎重合,于是聊到最后时,她还有点舍不得结束。
直到拿起手机看见时间比较晚了,怕打扰到佟龌靶菹,阮梨这才告别打算离开。
临走前,阮梨借用卫生间上了个厕所。
洗手时她注意到台面上放着的两个牙刷,不由得愣了愣。
阮梨抬头,发现旁边墙面上挂着的毛巾也是两条。
来的时候阮梨看见导航显示的位置,也察觉到佟主任的这栋房子离陈迄周他们基地很近。
不。
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离佟主任的老公,老谭谭队工作的地方近。
可还没来得及细想,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阮梨拿出来发现是陈迄周打来的,径直接通了。
“喂?”
陈迄周嗓音低低的,听得阮梨耳朵发麻,她马上接道:“我在。”
“嗯。”陈迄周解释着:“几个小时前我发了消息给你,你一直没回,就打电话了,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没有。”阮梨摇头,诚实道:“我在外面呢,没看手机,你找我有事么?”
电话那边的陈迄周顿了顿,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只是问了句:“后天中午我们郭队想请你吃顿饭,感谢你那天见义勇为,你有时间吗?”
“感谢我?”
“是。”
阮梨傻愣愣地眨了眨眼,“不用了吧,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见义勇为……”
毕竟她当时只是太害怕陈迄周出事,没想那么多。
没有人不惧怕死亡,阮梨亦是如此。
她太清楚自己的本性,胆子小到不行,但凡陈迄周没在那些人里面都不会那么冲动,至少要犹豫个五六七八秒。
阮梨自认为她没那么伟大,实在做不到为了一群陌生人放弃自己的生命。
所以这顿饭,她是万万不能去的,也配不上这么真诚的道谢。
支队长都出动了,要是去了估计得心虚死。
阮梨张了张嘴,正想要解释两句,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敲响,随后传来佟龌肮鼗车纳音。
“你好了吗?好了的话我现在帮你滴个车。”
“马上。”阮梨抽空偏头回复着佟龌埃一回头就听见陈迄周说:“等你回宿舍先看完我给你发的消息,然后再决定吧。”
阮梨听着陈迄周不容置喙的语气,没反驳,嗯一声应了下来。
坐车回宿舍的路上,阮梨看了陈迄周给自己发的消息。
一共三条,都比较长。
他发过来时自己正在和佟主任吃饭,一直没看手机。
阮梨一行行顺着看下去,总算明白陈迄周为什么要她看完再决定了。
那天早晨在基地门口发生的事情,陈迄周上头的支队长很关注,他知道阮梨撞开货车司机让他们几十个武警队员免于伤害后,想举荐她的见义勇为行为。
而举荐见义勇为需要提交一些书面材料,阮梨作为当事人肯定是需要知道的。
于是不管阮梨乐不乐意,后天中午的那顿饭必吃,就算要拒绝自然也是当面说比较好。
阮梨咬着手指纠结十几分钟,最终回复道:
【那好吧,你把地址和时间发给我,我下班就去。】
消息发过去没等两分钟,陈迄周的消息很快进来了,他没直面回答阮梨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好,后天我去接你,你下班给我发消息。】
阮梨舔舔唇,慢吞吞地打了句:【好的。】
【嗯,早点睡晚安。】
【好的。】阮梨弯眼笑起来,【晚安。】
-
后天上午恰巧是张洵出院的日子,可惜阮梨还没来得及学会Beyond的歌。
她为张洵开具出院医嘱,把贝斯还回去时略带遗憾地调侃着:
“你恢复太快了,根本没给我学会的时间。”
张洵迎上阮梨的笑脸,知道她在说笑,便高情商地回道,“不是我恢复得太快,是阮医生尽职负责,忙到没时间学吧。”
张洵这话一出,隔壁病床的病人纷纷看过来,朝他露出赞许的目光,其中开朗的那对老年夫妻还跟着打趣了几句。
气氛温馨融洽。
阮梨把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扬唇笑了笑。
“不过阮医生今天要是有时间的话,我也是有时间当你的拍摄模特的,应该最多不过半个小时吧?”
“很遗憾。”
阮梨轻叹一口气,“今天还真没时间。”
“哦?”张洵来了兴致,“要干嘛?和男朋友约会吗?”
“不是。”阮梨摇头否认,“有饭局。”
“那还真是遗憾。”张洵把贝斯装好重新背起来,“但我记得前两天阮医生下班时,好像拍了几张照片吧?”
“是的。”
那天阮梨路过病房,撞见张洵在弹吉他。
他还穿着那身蓝白相交的病号服,头上的纱布没拆,看起来却比刚做完手术时要精神了许多。
如同刚进医院时那般,张洵还是坐在窗边,余晖也还是一样闯入病房里,洒在他的指尖,但是相较于手术前那次,这次张洵弹错了一小节。
他的听力受损,已经恢复不到以前。
可张洵并未执着于此事,他脸上洋溢着笑容,依旧在享受音乐。
那一刻,阮梨仿佛在张洵身上看见了光,她不知道张洵以后会不会成为一个著名乐队的贝斯手或是主唱。
阮梨不确定,但她在想:
努力追梦的人哪怕最后无法登顶,他也是自己世界里唯一的王。
因为梦想无价,更因为精神世界的富足是金钱无法比拟的。
于是阮梨不禁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拍到第六张时,张洵注意到了她,抬头望向镜头时的笑容真诚纯净。
被当场抓个正着,阮梨倒是十分淡然地走了进去。
她问过张洵的意见,听到他不介意这件事,就把照片留了下来。
“我听说阮医生你有个账号专门摄影的。”
张洵的声音把阮梨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迎上张洵的目光,看见他说:“要是我那照片拍得好看的话,我很乐意成为你那一期视频的主角。”
闻言,阮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起来:
“没问题,不过我那账号不是拍人的,之前定位都是拍风景,关于一些旅游的。”
“此言差矣。”
张洵说,“人也可以是一种美景的。那些软件上做旅游博主的很多,能火的却是寥寥数几,虽然本质上人们都爱看美好的事物,那是因为大家平日的生活难免带着不幸和苦难,可美好与美好之间也是存在区别和差异的,比如……”
张洵尾音拖长,他的视线撇开,落在阮梨身后。
他看了眼病房门口的高大男人,观察到男人的视线一直落在阮梨身上,瞬间感知到了什么,停顿两秒,接着说:
“比如我工作辛苦为了放松出去旅游,和我患上癌症,随着生命进入倒计时去阅览不同的世界。前者是生活的美好,后者是生命的美好。”
“再比如,阮医生你只是站在这儿认真对接工作,而有人觉得,你光这样就已经是美好本身了。”
闻言,阮梨表情微怔。
她没能理解张洵怎么突然把这两段话联系起来,刚觉得奇怪,身后就有脚步声响起。
阮梨下意识回头望去,看见陈迄周走了进来。
但只是迈进门口一步,陈迄周就停了下来,他没打算进来,仅是稍微抬睫盯着她看。
阮梨迎上陈迄周直勾勾的眼神,心跳徒然漏掉一拍,也是在此刻明白了张洵的话是什么意思。
第65章 感谢・郑重
中午下班, 阮梨跟着陈迄周出发前往餐馆。
上车后,陈迄周认真开着车,一言不发。
阮梨想起那天早晨的细节, 觉得奇怪, 不由得好奇地问:“事情查清楚了吗?是刹车失灵才撞向你们的么?”
“不是。”陈迄周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太详细的细节他不能透露, 于是挑着重点简单和阮梨说完情况。
听完陈迄周的话, 阮梨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她知道陈迄周作为武警, 执行的任务都很危险, 但没想过还会有被报复的危险, 并且这种报复还是冲着几十条生命去的。
如果那天没出意外,两辆小货车同时出发前后夹击撞向他们……
阮梨拧眉, 有些后怕,手心都出了一层汗。
光想象就已经胆战心惊了,更别说要是真的发生会怎么样,阮梨长吐一口气, 突然有些庆幸那天自己决定去找陈迄周,也庆幸当时没犹豫开着车撞了上去。
这么想着, 阮梨偏头看向身边的陈迄周。
她盯着陈迄周看了半分钟,想说什么,可最后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只是转正身子重新望向车窗外。
二十分钟左右,两人抵达了餐馆。
阮梨以为没多少人过来,结果推门进去才发现是个大包间, 里头围着坐满了整整两大桌, 大概来了有一个排。
其中只有几个面孔是阮梨所熟悉的, 包括胡旭、刘钧鹏以及上次吃饭时见过一次的。
除去这几个, 其余的阮梨都不认识。
尽管她去过几次基地,这会他们也换掉平时的作训服,穿上了便装,可阮梨依旧不太能认清楚。
来的人好像全是那天早训陈迄周手下的,他们纷纷起身整齐地先和陈迄周打过招呼。
接着主位上看起来稍微年长些的男人最后站了起来,他笑着问道:“这位就是阮梨阮医生吗?幸会,我是支队长郭祥天。”
圆桌隔着宽,郭祥天不方便走出来,于是朝着阮梨鞠了个躬。
阮梨看着眼前谦卑温和的郭队长,跟着弯下腰:“你好,我是阮梨。”
简单的互相介绍后,郭祥天没重新坐下,其他人便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包间内一共只剩两个位置,就在郭祥天身旁。
阮梨和陈迄周绕着半个圆桌,随后依次站在了座位跟前,她见大家都没坐,就知道他们在正等郭队入座。
于是阮梨也跟着站直身子,没动。
郭祥天笑起来,“阮医生坐吧。”
闻言,阮梨侧目看向陈迄周,见陈迄周点头,她才慢吞吞地拉着椅子坐下来。
“那天早上的事情还没正式感谢过阮医生。”郭祥天看着阮梨坐下,单刀直入道,“我们就借用这个场所先简单道个谢吧。”
说着,郭祥天就率先站了起来,他郑重地理了理衣角,旁边的人似乎都知道接下来的流程,有的还跟着郭队整理下衣着。
随后众人肃然起敬,所有人笔直地挺直背脊,他们没说一句感谢的话,只是整齐庄严,而又沉默着敬了个礼。
阮梨没料到这一出,她以为是说些话感谢自己,瞬间慌了。
面对几十个人如此郑重的道谢,阮梨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想说些什么,可看着众人严肃的表情,最终只是舔了舔唇。
陈迄周敛下眼,看出了阮梨的慌张,他等郭祥天放下敬礼的手,就往她身边靠了些。
“我本来想让他们一人说一句话感谢阮医生的,”郭祥天顿了顿,“但他们有些人嘴笨,说不出什么漂亮话,陈迄周又说可能会让你尴尬,于是他就想了这一出,希望阮医生感受到了大家的诚意。”
阮梨张了张嘴,正要回话,却听见郭祥天收起那些玩笑话,继续说:
“如果没有你,那天受伤的武警同志肯定会更多,我再次代表我们武警机动中队向你表示敬意。”
话音刚落,郭祥天又深深地鞠了个躬。
“不不不,太隆重了。”阮梨连忙摆手,她想起从阮广山那儿学来的话,于是十分官方地回道:“医者救人,职责所在。更何况你们平日里保家卫国也是为了我们,要说感谢,也应该是我们人民群众感谢你们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