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墨烟——妄云栖【完结】
时间:2023-02-18 15:54:22

  等摸到那只隐藏款, 鼻尖忽然一酸。
  她拼命忍住泪意,就地一坐, 高高地仰起头。
  不想离开这里。
  不想离开他。
  其实她知道自己何时起把佛罗伦萨当作家。在认识艾伦以后。
  爸爸在出差,妈妈一直没个动静。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还有一天滞留在这里的权利?
  她吸了吸鼻子, 抓起手机拨号码。
  对面很快接起来。
  “雪瑰?”
  他笑得和煦又自矜:“不是才回去不久, 这么快就想我了?”
  “嗯。”
  温雪瑰一点也不拐弯抹角,闷闷地应了声, 重复道:“我好想你。”
  打完电话,她又叫客房的贵宾服务, 准备一些东西送上来。
  艾伦进门时, 便闻到屋内的淡淡甜香。
  她小跑着来开门,唯恐慢一秒似的。
  小脸洗得素白,松松垮垮扎着个丸子头,柔软的碎发垂落耳边,脸颊上沾着点蛋液。
  手里还拿着电动打蛋器。
  看见他的刹那,一头栽进他怀里。
  要不是手里有东西, 她肯定会像树袋熊那样, 紧紧抱住他的腰。
  艾伦默默将手中甜点背到身后, 扔在不起眼的玄关。
  “干什么呢?”
  她仍把头埋在他胸前,沉默好一会才抬眼,眸间酸楚已被笑意掩饰得很好。
  “你不是不喜欢吃蜂蜜吗?”
  她摇摇手里的打蛋器:“我给你做巧克力蛋糕。”
  -
  几个盆凌乱地扔在柜台上。温雪瑰一会看手机菜谱,一会手忙脚乱地用食品秤。
  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正忙得火烧眉毛,忽然想起最重要的巧克力还没隔水加热,倒吸一口冷气。
  艾伦忍住笑意。
  果然是娇养长大的女孩,连做饭要戴围裙都能忘。
  他在厨房门口找到一件簇新的,走过去半抱住她,给她系上。
  女孩纤腰如柳,细细的带子长出来好大一截。
  系完,他卷起袖子:“我来帮你。”
  温雪瑰迟疑:“那就不是我给你做的了。”
  “怎么不是。”他唇角轻扯,钻了个逻辑漏洞,“我们一起动手,既是你给我做的,也是我给你做的。”
  “好有道理。”温雪瑰无法反驳。
  艾伦一接手,立竿见影地拯救了厨房的兵荒马乱。温雪瑰到最后才有上场机会,她光速学会了裱花。
  拍完十几张照,终于舍得切蛋糕。她一垂眼,险些又要掉眼泪。
  艾伦怎么这么好。
  这样她不就更舍不得走了吗?
  回去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
  她是想反抗婚约,但若家里人不向着她,又该怎么办?
  怕被看出异状,她清清嗓子,糯声道:“你怎么这么厉害?”
  他眸底似有淡淡阴鸷,并未多说,只道:“熟能生巧。”
  她忽然想起一句热播剧台词,随口学道:“你还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
  问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艾伦动作一顿,钢刀险些从手里滑落。
  可少顷,他藏起沉郁目光,轻车熟路地扬起唇。
  “昨晚才刚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么快就忘了?”
  他是在指那句“我爱你”?还是在指那个用行动表明的,“想吻你”?
  温雪瑰一下心跳砰砰,不再追问,埋头猛吃蛋糕。
  艾伦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垂下眼,看了看自己的袖口。
  极劣质的棉料,走线凌乱,纽扣也轻微不齐。
  手机从裤袋里漏出一角,不是他在国内用的款式,朴实无华,时常卡顿。
  它们都是假的。
  那么,被它们武装起来的自己呢?
  他想起自己真正意义上,和温雪瑰的初遇。
  那日路过市中心,竟见到一座极为奢侈的花园画室,多瞥了一眼。
  少顷才想起,这里属于他那位金枝玉叶的未婚妻。
  也未多想,便走进去。见她在工作,不便打扰,只在暗处看了一阵。
  可就这短短须臾,如今仍历历在目。
  那座画室似古典的宫殿,而执画笔的女孩,仿若一位年幼的神明。
  没想到神明大人看似娇柔,行动却果决,当天就翘掉了订婚宴。温家只剩温岩与姜宁出席。
  不过,其实郁家加上他,也只去了两个人。
  “都是我们把女儿宠坏了,还请见谅。”
  温岩嘴上道歉,神色却极为从容不迫,言辞间饱含对爱女的骄傲。
  “小女一向深居简出,闭门画画。想来是最近心情实在不好,这才回了母校。”
  没在意那位便宜姑姑幸灾乐祸的表情,他抿了口茶,淡哂一声。
  这位温父也过于护犊。
  还能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不愿见他罢了。
  按理来说,云城没人能给他摆这样的脸色。
  可等他慢慢地喝完一杯茶,却久违地想起,一些暖色调的往事。
  一念之间,他缓声道:“可以理解。”
  言毕,连那位最注重礼节的大家闺秀姜宁,都惊诧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佯作未觉,甚至还极为少见地,给出了另行方案。
  “等令媛不再抵触,我们可择日另约。”
  -
  宾馆内,李钟打完最后一个电话,长长松了口气。
  他挖空心思想说辞,总算让全集团上下的人都接受了“郁总今天不工作”这个事实。
  只有陈斯对此感到欣慰:“他终于肯睡觉了!”
  但杨副总也在旁边,当时就发出一声不以为然的淡笑。
  李钟瘫在床上,感慨世事无常。
  郁总接手集团这两年,从未见他把私事摆在工作之前。
  结果就这个月,人先是唐突地飞来了意大利,开始曾经最为不齿的异地办公,今天竟还彻底失了联。
  回想郁总决定飞来意大利的那日,阳光明媚得像个夏天,却驱不散顶层办公室的阴寒。
  他极少见地合上看了一半的文件,换了副拳套,走进私人健身房。
  少顷,门内便传出暴烈的击打声。
  出来后,也没吃午餐,就在公司一直待到傍晚。
  李钟实在心惊胆战。
  他脑内过了一遍日程,估摸跟温家小姐没出席订婚宴的事有关。
  这种少女心事并不难猜。既然不满意家里定下的婚约对象,还跑出了国,可不就是想在无人管束的地方,自己找个称心如意的男人?
  李钟很能体谅老板的心情,轻声道:“要实在心烦意乱,不如亲自过去看看?”
  笔尖一顿,郁墨淮目光剜过来。
  “你说谁心烦意乱?”
  “我,我心烦意乱。”
  李钟像个日本艺伎一样躬下身,尊尊敬敬道:“分部也在那边,负责人一直说想见您一面。”
  其实意大利不止是分部的所在地,还是郁墨淮的第二故乡。但就算给李钟一百个胆子,这事他也不敢提。
  全集团上下没一个人敢提。
  这是郁墨淮不可碰触的绝对逆鳞。
  良久,李钟鞠躬鞠得腰酸,悄悄吸了口凉气。
  直到此时,郁墨淮才终于有了动静。
  他闭上眼,揉了揉染上倦意的眉心。
  “出去吧。”
  李钟扶着腰转过身,关门的前一瞬,听见里面那位若有似无地开了口。
  “去批航线。”
  -
  温雪瑰住的是全佛罗伦萨最好的酒店,阳台视野极好,遍地古迹如积木般散落。
  暮色四合,晚风拂乱长发。
  她靠在艾伦怀里,低声道:“看到你的第一眼,我觉得你符合我对伴侣的一切想象。”
  艾伦在她身后,笑意带着自嘲。
  果然如此,他想。世人都希望身边人清澈见底。真实的他只会令人避而远之。
  不过能得她此言,也不枉他手机里那些荒谬的搜索记录。
  “无攻击性”、“没有城府”。
  然后算法便得寸进尺,顺势联想出一串令人迷惑的词语。
  “奶狗”、“纯情男高”、“笨蛋美人”……
  他脸色黑了黑,打算回去就把这只手机丢了。
  温雪瑰继续柔声道:“你给我带夜宵,带我看烟花,那么温柔。给了我一场,我从没机会体验的大学恋爱。”
  “要不是后来看到你防住金思铖,我根本猜不到你会打架。”
  她笑起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傻?”
  “怎么会。”
  我只觉得羡慕。
  艾伦眉眼低垂,吻了吻她的发旋。
  少顷,他忽然没来由地开口。
  “雪瑰,如果哪天,我做了很让你生气的事——”
  “别生我气太久,好不好?”
  半晌没听到回答。
  他俯首去看,却对上女孩泪汪汪的双眼。
  温雪瑰眼圈红红,一言不发地伸出手,抱住他脖颈。
  然后——
  踮起足尖,吻了上来。
  才初识滋味不久,她的技巧生疏又稚拙,舌尖像迷了路,齿列也发着颤。
  却愈吻愈深,莹白十指从他身后绕到身前,抚上他心口,想在掌心烙印他的心跳。
  这个吻绵长又热烈,带着不自知的挑逗。
  似无心播种,却星火燎原。
  艾伦眸底晦暗,折角分明的喉结,幅度极大地上下滑动了下。
  晚霞似令人微醺的葡萄酒,将冷玉染上一抹浅红。
  压抑的欲.念在血管里沸腾。
  女孩呼吸凌乱,泪水坠落如珠串。
  舌尖也似品尝到一丝苦涩。
  他抬起略带薄茧的手指,用指腹拭去她眼角清泪。
  她被这抹温柔烫得浑身一颤,立刻滋生出更多,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慕。
  于是轻声开口,嗓音朦胧又无助。
  “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男人。模糊的视野里,他容颜愈发清绝好看。
  狭长深邃的眼,高挺的鼻,睫毛又密又长。
  还有眼睫深处那颗很浅的痣,琥珀色的一点,像太阳还未下山时,就悄然升起的淡色月亮。
  晚风浸染了玫瑰气息,遍布彤云的紫色天幕像一片海上花园,浪漫得令人昏昏欲醉。
  他左手与她十指相扣,右手搂住她的腰。轻埋下头,啄吻她的泪痕,动作极尽温柔。
  薄唇从湿漉漉的眼尾向下,缱绻碾磨,一路延伸至脖颈。
  从未有过如此触感。
  她身体稍稍轻颤,不知是因为怕痒还是别的什么,喉间不慎逸出一丝声音。
  立时便感到,他呼吸声愈发凌乱,搂在她腰间的那只大手,也毫无预兆地,收得更紧。
  抬眸望去,见男人的黑眸晦暝不定,似是已经忍到极限。
  他哑声道:“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酸楚感涌上心头。她不说话,只是委屈地看着他。
  可仅这一眼,便击碎了他的全部理智。
  窗外盛景无限,却不及他眸间风月万一。
  她依偎在他怀中,快要站不稳。
  而他嗓音愈发低哑,沉沉响在耳边,像引人沉沦的晚钟。
  “还想要,再更亲密一点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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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旖旎星河
  在他们身后, 烟紫色的天幕与赤霞彼此交织,漫山遍野都是暖色的幻光。
  幻光化为火焰,点燃他漆深瞳眸。
  艾伦薄唇炙热, 落在她脖颈, 留下一串火花般的战栗。
  温雪瑰肩膀发着颤, 气都喘不匀。
  脑海里昏昏沉沉,只剩下他的声音。
  还想要更亲密一点吗?
  “想。”
  她的声音轻飘得像花瓣, 勾住他脖颈的手也软绵绵的, 没什么力气。
  本已害羞到了极点。
  却仍努力地咬着字眼,把自己的心捧给他看。
  “怎么可能不想?”
  女孩语调软糯, 似温柔又清甜的玫瑰酒,泼进火堆里,燃起滔天肆虐的焰光。
  理性的弦瞬间断裂。
  她还未反应过来, 身体便蓦地一轻。
  视野天旋地转, 漫天霞光扑面而来。
  这么一仰,身上的浅金色薄衫外套随即自右肩滑落, 穿在里面的短款吊带露出来。
  细细的酒红色衣带,将暖白肌肤勒出一小线红痕。
  艾伦呼吸渐乱, 一把将她抱起, 朝里间走去。
  双腿悬空的刹那,身体像荡在风里,几乎要飘向云端。
  她闭上眼,将他胸前衬衫抓出几道褶痕。
  室内幽暗,晚风拂起淡白色纱帘。妆台上摆着新鲜的白玫瑰,暖香馥郁。
  玫瑰侧畔, 燃着一盏未烧尽的香薰蜡烛, 烛泪盈盈滴落, 火光被晚风拉扯成线。
  艾伦俯下身来吻她,身躯高大,遮住半壁天光。
  大手干燥温暖,与她十指相扣,抚平她微颤的指尖。
  纵使已十分难耐,他仍极尽温柔,令人感觉不到一星半点的粗野轻狂。
  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
  温雪瑰朦朦胧胧地想着。
  从第一面起,他便清矜温柔,从不失控。
  似乎再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晚霞旖旎,风也轻盈。而且顶楼套房的服务最是体贴,床头柜里,藏着客人可能用到的一切东西。
  她闭上眼,嗅到熟悉的薄荷清香,带着他身上温厚的暖意,飘荡在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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