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绾嫣听见动静,往这头挪了挪,在睡梦中下意识地摸着楚怀信,却没摸到。
她扁着嘴,“楚怀信……”
楚怀信回头,柔声道:“怎么醒了?还早着呢。”
她披着被,坐起身,费力地睁开眼,“你要上朝了么?”
楚怀信“嗯”了一声,“你也瞧见我了,快继续睡吧。”
徐绾嫣胡乱地“嗯”了两下,都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又一头栽倒,重新进入睡眠。
楚怀信心道一声可爱,偷偷捏了一下她的脸,才抱紧自己,跑到偏殿穿上外衣。
祝参正将衣服撑起来,“皇上今日起的这样早。”
楚怀信点点头,快速穿好衣服,尽量无声地出门。
后门停着马车,载着他回到宫中。
走官道的时候,碰见了翟庄。
“呦,皇上还亲自走官道呢?”翟庄笼着袖子,从口中呼出一团白气。
楚怀信:“呦,今天翟将军来这么早呢?”
两人见面先对着呛了两句,迎面走过来两位小官。
楚怀信咬着牙,嘴唇半分未动,“你可认得?”
翟庄是同样的动作,咬着牙道:“不认得。”
两人收了散漫,皇上有个皇上样,将军有个将军样。
两人本就是京城绝佳少年郎,这样正色起来,让人不敢靠近。
楚怀信是从阴谋中摸爬滚打生出的冷厉,翟庄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血腥气。
两位官员动作一滞,又硬着头皮走上来。
“皇上真是仁爱,还同我们一起走官道。”
“是啊是啊……”
楚怀信扯出个笑——在这样紧绷的脸上,吓得两位官员更不敢说话了,匆忙地远走,擦着冷汗。
翟庄看着楚怀信装得人模狗样的,什么仁爱?
分明是他昨个夜里想媳妇想的要命,宁可翻墙也要出去,才自作自受地得一大早就从宫外回来的。
还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什么阿诚看不见你会不会哭啊?晚上孩子会不会吵到佩佩姐呀?
硬生生把他弄得都想回家了。
楚怀信见周围没人,伸手拉着他,“快走快走。”
翟庄把他手拍开,却听见他“嘶”一声。
楚怀信盯着自己的手,那手上隐隐有些细碎的小伤口。
“怎么弄的?”翟庄随意地问着。
楚怀信皱眉深思,“好像是翻丞相府的时候擦伤的。”
“……”翟庄瞥他一眼,“你可真行,丞相府也翻进去的?”
“宫门都落锁了,丞相府自然也落锁了。”楚怀信甩了两下手,也瞥了他一眼。
翟庄哼哼两声,“您老真是为了不想多事费了不少努力啊。”
楚怀信不理他,只一味地往前走。
眼瞧快到了金銮殿门口,祝参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他附在楚怀信耳边说了句什么,楚怀信沉默良久,揉了揉眉心,“那便换吧。”
祝参得了命令,行了个礼退下,吩咐人去办事。
翟庄看着他们这一系列动作,不由得扬了扬眉毛。
“这是……”
楚怀信笑了一下,回头看他,“秘密。”
翟庄耸了耸肩膀,学着他的语气,“秘密——”
于是在金銮殿门口,翟将军被皇帝削了一下脑袋瓜。
祝参于金銮殿角落,皱着眉对着一群小厮,“这事,马虎不得,若是哪里出了差错,不单你们,连我的脑袋都得掉,明白没有?!”
小厮们点头如啄米,跪下齐声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祝参挥了挥袖子,“退下吧,仔细干活,半年时间,够你们用的了。”
朝会开得很快,基本上都是有关江南的事。
江南动荡,朝中人俱是上谏,希望皇上能去巡游,镇压民心。
于是定了二月中,赶在漠北开战之前回来。
楚怀信拖着一身疲惫下了朝,吩咐着:“让后厨做一份蜜枣包,送到丞相府。”
作者有话说:
官员:我楚国有皇上将军如此,一定能蓬勃发展,打败敌人,扩张版图!
实际的皇上将军们:出走多年归来仍是臭屁小孩,老婆奴,不愿工作的社恐,斗嘴大王,互殴互呛,一级影帝
我是水逆大王嘿嘿,考试+工作+生病,终于更了答应大家的一万,今天晚上应该还有,这章有红包补偿宝贝们!
第38章 疼我
说完这话, 他一头扎在床榻上,长发依然束着未散,和衣而眠。
再醒来时已然是正中午, 他换了身常服, 差人把圆圆从冠荆阁接了过来,抱在怀中, 一手挠着它的下巴,一手批着奏折。
午膳用的匆忙, 他几乎是撑着眉骨将满桌子的事情处理完。
桌中隐藏着的抽屉被他漫不经心地拉开, 其中放着一张纸条,墨迹未透过来,他展开才瞧见里面写的是什么。
“江南,西疆,苏。”
圆圆从他怀中仰起头, 伸出爪子够着那张纸条,被楚怀信温柔地制止。
他将小猫的爪子握住, 纸条移到烛火旁,燃起了一个纸角,被他扔在地上,燃烧的无声无息,再无踪迹。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他又自己抱着猫去御花园逛了一圈,梅花快落了,寻了整个梅园也没瞧见好看的梅花枝儿, 他只得挑了几簇花朵紧凑的剪了下来, 带回金銮殿。
“小满?”他刚踏入金銮殿后殿, 就见徐绾嫣坐在榻上, 双脚一晃一晃。
徐绾嫣在家呆了一整个白天,实在是无聊极了,同姐姐哥哥下了一整日的棋,眼睛都花了。
又想起给姐姐带枕头的事情,干脆自己进宫走一趟,顺便瞧瞧楚怀信。
门口的小厮低头打着盹,听见声响抬起头来,被徐绾嫣吓了一跳,心中想着怎的皇后娘娘入宫了,宫门处都没人往里传声消息。
下人们跪倒了一片,徐绾嫣一身赤红衣袍,脸上施了妆,眼睛愈发大起来,“皇上呢?”
“皇上去梅园了,约摸也该回来了。”最前的小厮如此这般地回复着,低着头声音闷闷。
徐绾嫣叫了起,便走进了宫中,坐在榻上等了一阵,楚怀信还未回来。
她无趣地扒拉着桌上枯萎了的花枝儿,没动楚怀信凌乱的桌面,又喊来内务阁的人,吩咐他们做枕头。
内务阁的领头人来的时候颤颤巍巍,跪倒在地上的时候身子都微微发抖,回话也谨慎得很,极为反常。
徐绾嫣只好皱着眉让他下去了。
那管事的人刚走,楚怀信就回来了。
他把小猫放到徐绾嫣怀中,又寻了个窄口梅瓶,将梅花插进去。
洗净了手,他朝着和小猫玩耍的徐绾嫣走过来。
他把人揽住,徐绾嫣便几乎埋在了他的胸膛里,因着刚从外面回来,他指节冻得通红,青筋微微凸起的手掌覆在徐绾嫣的后脑处,他长舒了一口气。
“小满,梅花都落了。”他声音低低,还隐隐带着鼻音。
徐绾嫣在他怀里“嗯”了一声,“春天啦,也该落了,迎春马上就开了。”
怀中小猫乍然处于黑暗中,一双爪子抓挠着,抵在徐绾嫣的身上,划出声响来,见没什么效果,又喵喵叫地抗议。
两人这才分开。
楚怀信坐在徐绾嫣的旁边,很好意思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为着这个姿势,腰都恨不得扭出八道弯来。
他拎起徐绾嫣一小缕头发玩着,同她讲着今日朝堂上的趣事。
“今天在金銮殿睡吧。”楚怀信软着嗓音,如同夜里无声无息侵入房间的月光。
徐绾嫣点着头,“我都来宫中了,自然是来看你,和你住在一处的。”
楚怀信轻笑着,呼出的气喷在徐绾嫣脖颈处,他又说:“我就知道小满最好了。”
徐绾嫣将他的头移开,把楚怀信一张俊俏的脸托在手里,“你今天怎么这般粘人?”
“哪有。”楚怀信矢口否认,朝她眨了眨眼睛,“我一直都这样,许是太久未见了,小满的错觉罢了。”
“什么许久?不是昨天晚上才见过?”徐绾嫣也不再管他,只自顾自看着自己扔在这的画集。
楚怀信怕她累着,也不再靠着她,起身把桌面收拾干净,坐在书案前重又看了一遍奏折。
等到外面天都黑了,他才从书案上起身,不由分说地把猫抱走,“该安寝了。”
徐绾嫣看着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腰,看着屋中的水钟,“今日这样早吗?”
“不早了,快睡吧,你今日下了那么久的棋,怪劳神的。”楚怀信把猫递给外头侯着的十五,又拉着徐绾嫣去偏殿沐浴。
水一早就备好了,正是徐绾嫣喜欢的,没撒花瓣,滴了些香油儿,不知道是什么花做的,大抵有许多种,混在一起像是春日里的花园,每样花都有自己的味道,却彼此不冲突,各有各的亮处。
金銮殿的浴桶很大,徐绾嫣第一次用的时候觉得这其中放上三个人大抵都是绰绰有余的。
桶中水散着热气,旁边摆了一应的物件儿,梳子巾帛一应俱全。
徐绾嫣解开衣服外褂的扣子,回头却瞧见楚怀信正斜靠在门口,眼睛盯着自己放空,却是没有半分想走的样子。
“你怎么还不出去?”徐绾嫣停了动作。
楚怀信像才缓过神来一样,看着她得目光重新聚焦,随即嘴巴一扁,眉毛也略略下压。
“我想同你一起……”
他刚做出这幅样子的时候,徐绾嫣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刚想开口拒绝,瞧着他脸上这般委屈,眼下青黑愈发重,心中便起了恻隐之心。
叹了口气,她点点头,让人跟着一起进来。
楚怀信得了许可,颇为高兴地将门关上,走过来帮她解衣服。
桶中水温度正合适,徐绾嫣靠在桶边,楚怀信帮她洗着头发,她舒服的闭上眼睛,几乎快要睡着。
楚怀信舀起一瓢水,淋在她的头发上,“别睡小满,不然又该着凉了。”
“没事,昨天刚断的汤药,应是还有些用处的……”徐绾嫣迷迷糊糊地说着话,呼吸逐渐变得平缓。
等到两个人都沐浴完,楚怀信只身着里衣,食指屈起,挠了挠眉心。
这样将嫣儿抱起来,她自然会着凉的。
将人叫醒……
自然是会挨骂的。
犹豫许久,他拿了一条长浴巾,将徐绾嫣裹得严实,抱回了榻上。
这样冷热一交替,徐绾嫣到底还是清醒过来了。
她缩在楚怀信的怀里,等着被送到榻上。
楚怀信:“寻常翻了嫔妃的牌子,都要这样送到金銮殿的,你没这样过,让你也试试。”
徐绾嫣不搭理他,只默默地继续酝酿困意。
绕过偏殿,进了寝宫。
房内暖炉燃的极高,热得仿佛入了初夏。
楚怀信将徐绾嫣放在榻上,找到徐绾嫣的寝衣回来时,见人已经躺得放肆。
他只好叹了口气,任劳任怨地把人扶起来,“幸好拿的是件袍子,只需套上胳膊就成。”
两人都躺下,夜晚静得过分。
也不知是昨天那碗汤药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楚怀信许久也睡不着。
于是他翻来覆去。
徐绾嫣睡得正好,就听见身旁人在榻上来回翻滚,被子不停地发出声音,等到声音终于停下来,那人的呼吸就贴在了自己的耳边,弄得她痒极了。
那人变本加厉,又吻了上来。
从眉心开始,一直吻到鼻梁嘴角,糊了她一脸口水。
手也不安分,搭在她身上,滑来滑去。
楚怀信曾说,她看着瘦,身上的肉却软的很,捏起来很是舒适,让人上瘾。
楚怀信在她的腰间寻了块地方,慢慢地捏着。
徐绾嫣被他惹得不耐烦,抬起手却不小心给了楚怀信一巴掌,“睡觉!”
楚怀信哼唧两声,倒是和平时的徐绾嫣很像,“我睡不着……”
徐绾嫣含糊着,“闭眼睛就睡着了。”
楚怀信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像是幼兽磨牙一般,“睡不着的,你昨日给我煲的那汤……我实在难受。”
徐绾嫣困得要命,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什么汤,却只能感受到楚怀信动作愈发大胆起来,已然往旁的地方而去。
她只好依着记忆,安抚性地在人嘴唇上吻了一下,“好了,快睡吧。”
“不要。”
徐绾嫣下一瞬便被人抱了起来,整个人又趴在了楚怀信身上。
她也不在乎躺在哪儿,趴在他胸膛,听着他愈来愈快的心跳,睡得踏实又安稳。
只是楚怀信一直在她耳边哼哼唧唧的。
楚怀信手指微动,在她身上轻轻作画,温柔又细致,缓慢又深情。画笔经过,留下一串又一串的水痕,她也不由自主地与这画一同感慨深叹。
“你今日怎么这样粘人啊?”徐绾嫣又问了一遍。
她睁开眼,低头看着楚怀信,他手上动作是十足的让人脸红心跳,然而面上却一片正经,只是眼尾坠着情.欲的红,嘴唇水润微张,喘气声不成片段。
他脖颈微微扬起,眉心蹙着,沉沦。
“小满……”
徐绾嫣低头,咬住他的肩膀,发出幼兽一般的呜咽。
“你讨厌死了。”她声音逐渐染上了哭腔,可那人半分未放轻动作,那样欺负着她,面上却含着红意,仿佛是她在欺负楚怀信一般。
楚怀信咬了一下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光,又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