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得可真仔细。我们要怎么上去？”
“和小厮说就行。”
裴晏说着，扭头看向小厮，淡淡道：“我们要去楼上，不用饭菜。”
小厮闻言忙道：“请二位稍等，小的马上去给二位拿号牌。”说完，立马走出包厢。
夏悠悠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喝起来，似笑非笑瞥了裴晏一眼，“你不是说没来过吗？为什么会知道上楼需要号牌？号牌又是什么东西？”
“唐逸宸来过。他跟我说过这些。”
裴晏也喝了口茶，果断甩锅道。末了，又怕夏悠悠不信，继续描补道：“他家里经商的，去到一个地方，最先打探的就是这些玩乐之地。”这一点倒是不假。
作为生意人，算是一项本能。
“……哦。”
夏悠悠没再多问。
因为那小厮回来了，将两块号牌递给两人，语气恭敬道：“二位客人可到三楼兑换银钱。”
夏悠悠看了眼手里的号牌，也没什么特殊的，巴掌大小，上面刻着字，字涂着绿颜色。
裴晏道：“拿着这号牌，才可去三楼管事处兑换银钱赌博。大部分人来这里，都会带不少银票，大额银票可换成金银。”
夏悠悠点点头，“那你带银票了吗？”
裴晏脸色微变，失笑：“没有。行军打仗，不会带那些东西。”更何况他压根没想到会跟夏悠悠暂时留在惠息县。
“我带了点。”
夏悠悠从衣袖里摸出一沓银票，一张银票是一百两额度的。
裴晏微怔，“怎么带那么多？”
夏悠悠：“本来想着来做生意，身上就带来差不多两千两的银票。幸好带了，不然进来多尴尬？”
裴晏：“……”笑不出来。
是他没考虑到这一点。
给他们带路的小厮见夏悠悠拿出一大叠银票，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连忙给两人带路，“兑换银票的柜台就在那处。”
夏悠悠看了眼兑换柜台上挂着的一张告示纸，上面写着，兑换规则是十兑九，五十两银票开始起兑。
也就是每兑换一百两，就要付十两银子的手续费。
夏悠悠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卧槽出口。
这风云楼，可真他妈黑！
十两银子她干什么不好？
用来交手续费亏死简直！
而再看左右，似乎也没多少人来兑换银票的。
刚上来的一些人，手里还抱着一个箱子呢，打开一看，全是碎银子，估摸着有好几百两。
“这兑换的费用贵了。”
裴晏淡淡地看了一旁的小厮一眼。
小厮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柜台前的年轻男人却眉头一挑，打量了下裴晏和夏悠悠，笑眯眯道：“二位是第一次来风云楼赌坊间吧？这样，我可以再给二位让利，兑换一百两，只收你们五两，如何？”
五两也贵！
夏悠悠腹诽，可算见识到这些生意人捞钱的手段了。
这么一对比，她做生意真是太良心了！
“算了，就兑换一百两吧。”
夏悠悠肉疼地抽出一张银票，啪的一下，放在年轻男人的面前，“可是你说的，只收五两手续费。”
“手续费？”
年轻男人饶有趣味地重复了这三个字，“和兑换费是一个意思？”
夏悠悠看在他给自己优惠的份上，随口回了句：“过了你的手，不就是手续费了吗？”
年轻男人点了点头，“确实。倒比兑换费有意思一点。”说着，就给夏悠悠端上来一盘子碎银子。
“客官，可清点一下，这些碎银子均为一两一枚，还有一枚五十两的银锭子。”
夏悠悠嗯了一声，清点完后，就拿着盘子转身跟裴晏说：“进去找人，顺便再赚点回来吧。那五两银子的手续费，真是花得我太肉疼了。”
裴晏失笑：“这钱算我的，回去我补给你。”
夏悠悠抬头看了眼赌坊的牌匾，目露精光，幽幽道：“这倒不用。与其想着怎么还我一百两，不如想着怎么赚点钱回来。这样的话，今天可算超额完成任务了。”
“对了。你看看，里头有张树儿子的身影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去四楼？”
裴晏视线往里一扫，最后目光落在里面赌桌上懒洋洋靠着的某个公子哥身上，勾唇一笑：“有，看来我们不用再费力去四楼了。”
第九十九章 赌一赌
三楼赌坊间约莫五十平米。
摆放六张赌台。
夏悠悠扫了眼, 就发现他们在玩骰子。
玩法很简单。
和庄家掷骰子比大小。
一二三点算输，要给庄家三倍下注的三倍银钱。
六点和豹子都算赢，庄家赔给下注三倍。
这种玩法很公平, 而且也很快就轮完一圈。
一张赌桌差不多就围坐着七八个人。
这些赌桌唯一不同点是筹码的大小。
比如有些赌桌庄家最低押注是一两, 旁边的最低押注二两, 越往里走，最低押注越高。
夏悠悠看了眼放在赌桌上的牌子，发现张树儿子张穆所在的赌桌，是二十两银子最低押注。
因为押注高, 那张桌子也就坐了四个人，和庄家对手着。
夏悠悠见状, 已经有点索然无味了，对裴晏道：“也就这样，并不有趣。”
裴晏失笑：“你还想如何？这种玩法最是简单, 可看似简单, 却最吸引人。”
“一骰子下去, 庄家三点, 你五点，赢了。下一次, 庄家一二三点，又得赔你。像这样的赌博，大部分靠运气手气, 速度快，又让人上瘾，很难抽离。”
夏悠悠倒是赞同他的说法。
可她觉得, 骰子还是不如纸牌来的好玩。
纸牌二十一点, 斗牛, □□，对赌，那一样不比这骰子有意思？再不然还有麻将，三四赌。
想到这，夏悠悠眸子一亮，“我觉得回去后，我们扛鼎寨也可以开赌坊。”
裴晏脚步一顿，神色复杂，问道：“怎么忽然想到这个？”
夏悠悠：“就是想到了很有意思的赌博游戏，不过也就想想，具体实施以后再看吧。”
裴晏微微沉眸，“赌博对于大多数百姓来说，有利无害。”
夏悠悠挑眉，“这我还不清楚嘛！我们学习学习这风云楼不就好了？”
专门逮着有钱人薅羊毛这种事，她还少做了吗？
裴晏见她眼睛发亮，兴致勃勃，就猜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便道：“那你兴许得将赌坊开在京都才行，那边的达官贵人多，玩得起，你会赚不少钱。”
“你说得对！”
夏悠悠心下立马决定，回去就让人把纸牌和麻将做出来。
“不过，现在还是先处理那张树的儿子吧。”
夏悠悠扫了眼那张穆的背影，压低声问裴晏：“你有什么主意？”
裴晏眸子微眯，沉声道：“进入这个地方，最好拉进关系的方式就是变成赌徒。张穆显然是个老赌徒，且今天的运气不佳。”
夏悠悠扫了眼桌面，发现和张穆一起的其他几人，面前都还有好几枚五十两银锭子，甚至是银票，唯独张穆只剩下那手里把玩着一枚五十两的银锭子。
而庄家面前的银锭子，几乎要堆成山了！
显然是玩家输惨了。
这种赌博游戏。
庄家和玩家都看手气。
两方赚钱输钱的概率相当。
夏悠悠摸了摸自己手里的银子，“最低二十两的注，真的多。”
裴晏失笑：“输了全算我的，赢了全算你的。”
夏悠悠轻咳一声，“那多不好意。毕竟搞定张树也是为了我们扛鼎寨和惠息县的合作。”
裴晏：“我是副寨主，帮你解决这个麻烦，让你顺利做到生意，也是应该的。”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有人乐意兜底。
夏悠悠也不客气，连忙拉着裴晏就朝最里面的那张赌桌走去。
因为是新面孔，庄家一抬头就瞧见了两人。
旁边副庄家忙笑道：“二位第一次来？不先在前面试试手气？”
张穆也抬头，看向两人，不过只简单扫一眼，就低眉，抓起那骰子，掷落陶瓷大海碗中。
那海碗起码有十寸那么大，深十七八厘米。
六面骰子扔进去，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
张穆眼神执拗，死死盯着骰子，嘴里不停地喊着：“六点，豹子，六点，豹子……”宛如陷入疯魔状态。
骰子在圆形深碗里打转。
在他的喊声下，最后落在碗底，露出数字——二二五。
两数相同，不同的一个数，就是最终点数。
张穆掷出了五点，和庄家一样的点数，这局是平局。
“妈的！”
张穆气急，将手里的银锭子狠狠砸在桌面上发出声响，显然是对这一局的结局并不满意。
夏悠悠和裴晏对视一眼，看出了两人眼中的意思。
张穆这人，要拿下不难。
夏悠悠也想到了主意，她上前去，数了二十两碎银放在桌面上下注，回答副庄家的话：“不用，我运气挺好的，直接下注吧。”
“那您是要下二倍注还是三倍注？不说话的话，我们可默认三倍注了，您要是掷出六点或者是豹子，我们会赔你三倍的银子。”副庄家还耐心地给两人解释了一下。
“那就直接三倍，如果要两倍我会说的。”
夏悠悠这话一出，周围其他玩家下意识看了她一眼。
有人好心劝道：“小姑娘，没玩过还是不要押注那么大，否则你这九十多两银票，压根就不够玩几次的。”
“没事，我有钱。”
夏悠悠非常豪气地将一叠银票拿出，砸在桌面上，对庄家说，“我不怕输，你要是行，就把我这全部赢了去。”
她这一行为，彻底吸引了张穆的注意。
张穆盯着夏悠悠以及他手里的银钱，眼睛都是红了，嗤笑了一声：“哪家小娃娃偷拿了大人的银钱出来赌博，这可不好。被你家大人知晓，不得将你打死？”
夏悠悠装出一副天真无邪模样，指着站在身旁的裴晏说：“这就是我哥哥！我运气好，是我哥哥让我来这里玩玩的。你不信？这两千银票不是我们家里大人的银钱，可全是我来惠息县前，沿途赌博赚来的呢！”
裴晏明白夏悠悠的打算，伸手将她护在跟前，似笑非笑地扫了张穆一眼，“确实如家妹所言。多谢这位仁兄提醒了。”
张穆嗤之以鼻。
他可不相信这个世间还有什么人运气好到逢赌必赢的。
“那就随你们呗。姓刘的，别墨迹，继续开始吧。”他不耐烦地催促庄家。
庄家和副庄家听完夏悠悠的话，却不敢不当一回事，毕竟她身后站着的裴晏，看起来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不过万一只是吹吹牛呢？
“好，那我们继续。”
庄家一通骰子掷下。
很快，点数出来了。
只比一点大的二点。
这个点数，对庄家来说并不友好。
张穆眼睛却亮了亮，满脸笑意，迫不及待地拿起骰子，双手合十：“六点，豹子，再不济三点给老子也够了！”
掷下。
三颗骰子转动。
最先显现的就是两个一样的二。
还在转动的骰子，或隐或现的红色和蓝色。
张穆急得喊得更大声了，“六六六，给老子六！要不二也行，二二二！”
叮——
骰子停下，翻出一个一点。
“他娘的！”
张穆暴跳如雷，又一拳砸在桌面上，眼睛腥红，眼球都微微凸起，面目看起来格外狰狞愤怒。
庄家见状，给副庄家递了个眼神。
不远处提着茶壶的小厮走了过来，给张穆倒了一杯茶。
副庄家安抚道：“张公子今日的手气似乎不太好，要不要喊人来帮你玩玩？”
其实，在这里赌博的人，没缺什么钱。
但是不缺钱不代表输得起。
谁赌博不是为了赚钱呢？
输太多不崩心态才奇怪！
张穆戾气满满冷哼：“不需要！老子今天不玩了，明天再来！”
要走？
那可不行！
夏悠悠眸子一转，立马抓起那骰子……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感觉到了这骰子的不同之处。
夏悠悠眸子微变，很快就闪过某种猜测。
但她面无表情，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掷下了骰子。
只是一下，那骰子就转出了六个豹子。
“豹子！”
坐在夏悠悠旁边的男人一声惊呼。
张穆脚步一顿，扭头看了过去。
果然碗里就是一对他求半天都求不到的三个六豹子！
他狐疑地盯着夏悠悠看了眼，心想，难道这女人之前说靠赌博赚来的银钱，是真的？她运气真的很好？
这一点，对于今日手气极差，平日里手气也没多好的张穆来说，顿时充满探究和好奇。
他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暂时不走了，想看看接下来夏悠悠能掷出什么来。
一轮结束。
第二轮，庄家五点。
今天庄家很旺，基本上掷出的都是四点五点，点数高，但又不是次次六点或者豹子，对玩家来说也十分不友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