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这乱世江山有何用——柒条鱼尾巴【完结】
时间:2023-02-19 18:00:28

 
 
第四十八章 兜兜转转终相逢
  常言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常言还道,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最先来。
  譬如,当前就有一个小小的变化,《百毒奇方》中确实有解铅毒的方子,不过上面除了解毒药方,还明明白白写着,治疗铅中毒分为三个阶段,
  1、化瘀解毒。
  铅中毒人体系统出现损伤,而诱发的各种中毒反应,需通过内服具有活淤解毒作用中药,缓解各种损伤性症状,促使各项器官功能恢复正常。
  2、滋阴补肾。
  铅中毒对人体肾脏损伤性最大,因此要通过滋阴补肾作用的药材调理肾脏,促进铅毒排出,恢复肾脏功能。
  3、疏肝利胆。
  添加具有疏肝利胆的药材,加速胆汁分泌与排泄,减少铅毒对于肠道的损伤,助用于肾脏气化,膀胱开合,利于铅毒,痰液、湿气排出。
  许问枫头大,她不会望闻问切,病患恢复到啥程度了,是不是该换药吃了,一概不知,那咋整?
  包括药剂用量添减这些,首先第一要素就是对望闻问切信手拈来才行。
  所以,还得从基础学起,没学会走,跑是跑不稳的。
  许问枫犯愁的抠了会脚丫子,认命在许盛平的藏书中,挑了几本入门医学书,又在书柜里兑换了一本《中医基础理论》,花掉35点,余额缩水,只剩28点。
  本以为照着方子开药就成,结果.....唉,工作量一下子递增几倍。
  日了狗了哦,又要过上挑灯夜读的苦逼日子了,幸好第一阶段可以照着药方抓药,为她争取到一点临时抱佛脚的时间,不然夸出去的海口实现不了,脸往哪搁!
  ***
  荒烟野岭的山坳坳,微弱的火光点亮两道身影。
  一位年长的男人席地而坐,低头细细研磨着药粉。
  他侧面支颐而卧着一个年轻男子,身上盖着件旧衣衫,偎在火堆旁假寐。
  年轻男子的腿极长,膝盖微微弯曲,大有要把年长男人圈起来之势。
  许盛平指腹搓一搓药粉的细腻度,抽抽鼻子,闻到食物的香气,拾起棍子拨弄火堆,几个焦黑的山药蛋子滚出来:“小貂,起来吃些东西。”
  名叫小貂的年轻男子,不疾不徐缓缓坐直,便如那盛世浮莲徐徐于冰蓝湖面绽开,从容舒展,清雅无伦。
  他微抬眼睑,盯着黑乎乎的山药蛋子看,眼眸流转似泉涧溪流,清光灼灼。
  许盛平抓起一个山药蛋子,在地上拍了拍灰,掰成两瓣,露出雪白的瓤:“别看它外面黑不溜秋,里面香着呢,你把外层皮剥了吃。”
  “多谢许翁。”他捧着山药蛋子,眼尾微扬,华光蕴藉不染凡尘,教人多看一眼都觉亵渎。
  许盛平不快道:“哎呀,我说多少回了,叫叔叔!老是许翁长许翁短,把我都喊老了,你这孩子咋就听不懂呢?”
  小貂默不作声啃食一口山药,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也不知道是欢喜山药的香甜,还是因捉弄得逞而获得隐秘的欢喜。
  “我才四十,只够当你叔,听见没?”许盛平两只手来回倒腾着山药蛋子,有些傲然地说:“想当年,我可是我们村最俊的郎君,这不是因为草行露宿,栉风沐雨才显得沧桑嘛,回家将养一段时日,定能恢复往日俊朗。”
  “是吗?”祁寻微微侧颜,露出一张如珪如璧的脸,与许盛平粗糙沧桑的脸形成强烈对比。
  牛皮吹的正起劲,瞬间被碾压成渣渣,许盛平说不下去了,心里那叫一个气哟,差点把手里的山药蛋子甩他脸上,跟你一比,我自是黯然失色的,臭小子!
  话说,与这小子初次见面,当真以为自己是撞见了山精狐妖,他一个男人看了都险些忘了呼吸。
  人间无此殊丽,非妖即狐!
  说来,他怎会与如此一位清贵公子同行呢?
  事情是这个样子的,他寻妻无果,挂记家里几个孩子,无奈返程。
  一日,行至一个隘口,肠胃不大舒泰,便跑去山腰蹲号,蹲到一半忽闻远处传来骤风急雨的马蹄声,以及嗖嗖的射箭声伴随马儿吃痛的嘶鸣声。
  凭借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知道大概率是摊上事儿了。
  果不其然,不多会,打斗声近至隘口,在下面噼里啪啦打的猛烈,许盛平屎拉到一半夹断,屁股都没擦,搂起裤头就往山顶避,生怕遭着无妄之灾。
  谁知,还没等他跑到山顶,一个牛高马大的壮士带着个凤表龙姿的年轻人追上了他,见此许盛平连忙拐道。
  寻思,大家各逃各的呗,裹一起准没好事儿。
  然而,那壮士阴魂不散就跟着他,胸口还插着一枝箭,渗人兮兮的,要不是时机不对,许盛平估计就冲他吐口水,破口大骂了。
  可恶的是,那壮士只吊着一口气居然比他跑的还快,眨眼工夫就跑到他身边。
  似铁钳一般死死抓住他的手,不由分说硬塞给他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断断续续说着遗言:“老,老,老翁,拜托,照顾公子,他日...必有重酬。”
  说完倒地气绝。
  许盛平捏着玉佩呆若木鸡,晴天劈雷啊!
  拉泡屎惹上一身骚。
  再说,你都死了,咋重酬?
  许盛平呆怔一霎,瞅瞅一边垂眸看不清神色的公子,赶紧把烫手山芋塞回去,撂脚就溜:“公子,你保重。”
  “老翁,可否替我指指路?”那清贵公子语气茫然道。
  许盛平回头,撞上一双纯净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眸,心头莫名一软:“不知公子欲前往何地?”
  “不知道。”
  “啥,不知道?”
  “你家住何地?”
  “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的一干二净,荒山野岭,横冲直闯胡乱一通走,碰到野兽咋办?
  又生得一副绝世容貌,被坏人拐去小馆馆这样那样......许盛平犹自一通脑补,再看那张清贵无尘的脸,终是没落忍,无奈带上了这只迷途的羔羊。
  上路之前他摸去山腰瞅了一眼,隘口下面横七竖八一地死尸,战况惨烈,两败俱伤。
  “小貂”名字的由来,是因为当日他穿了一件貂绒大氅,许盛平甚感奇怪,三月中旬,裹那么厚不热吗?
  一把脉才知,这公子身患生而带来的体寒症。
 
 
第四十九章 古怪的梦境
  貂绒大氅委实打眼,许盛平带他去山里跟猎户易了两张兽皮,一件袄子几件旧衣裳给他换上。
  这小子腰细肩宽,四肢颀长,穿啥都掩盖不了光华。
  “你来,我给你把药粉抹上。”许盛平收回思绪,兑水搅拌药粉。
  恼他刚才拆自己台,许盛平下手粗暴,祁寻安安静静,不躲不闪,温顺的任由他摆弄。
  看起来像一只纯良的小白兔,乖巧之极。
  “翻过这座山,就是扈县,再走七八日,咱就到家了。”许盛平一边往他脸上,脖颈、手心手背细致涂抹草药,一边絮叨:“你这张脸太招风了,祸患常积于忽微,不能因为快到家就失了谨慎。“
  祁寻眼睫微闪:“嗯。”
  许盛平抹药的手一顿,突然变得严肃:“带你回家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祁寻微微仰头,配合他的动作:“好。”
  “三不准一要,不准冲我闺女笑,不准给她们好脸,不准打她们主意,要和她们保持距离。”妖孽领回家,真怕勾走自家闺女的魂儿。
  祁寻还是答:“好。”
  许盛平强调:“我是认真的。”
  祁寻抬眼,眼眸沉静:“我也是认真的。”
  许盛平这才放心。
  岩滩村。
  云开日出。
  房中,曾大勇猛地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动作幅度很大,扯到伤口,亦无知无觉,他盯着墙恍惚迷茫一阵,倏尔大喊:“巧菊,巧菊。”
  巧菊匆忙推门进来:“他爹,是尿急么?”
  曾大勇摇头:“巧菊,我主子呢,我主子人呢?”
  巧菊懵住,竹子,啥竹子?
  当家是要找柱子吗?柱子跟当家处的确实挺好,几天不见想他了?
  “他爹,柱子昨天刚从山里回来,他们猎回来一群羚羊,这会估计在里正家忙着打理猎物,过两天得空会来看你的。”
  “不是柱子!”曾大勇吼道,吼完突然想起,哦,对,我还没认主。
  嘶,二丫叫啥名儿来着,许,许,许什么?都怪许家人,整天二丫二丫的叫,害的他竟不知主子名讳。
  曾大勇想的头要炸了,死活想不起来,只能以下犯上一回:“我要找二丫,二丫人呢?”
  近日,他昏昏沉沉间反复在做同一个梦,梦很模糊,醒过来之后总也记不清,只隐约记得一个大概轮廓,梦里有一个神灵一般的人物。
  可就在刚才,梦境蓦然变得清晰,无比的清晰。
  梦里黑云压城,雷电嘶鸣,满目猩红,人们哀鸣,死去。
  死寂的废墟之上堆积着如山的残体,一座,两座......四周全是高高垒起的尸山,直达云霄。
  浓重的死气弥漫,令人窒息而绝望。
  无边深沉的绝望密不透风包围着他,恍若身临其境,他呼吸困难,捶打着胸口,呼哧呼哧重重喘息,再抬起头时,场景豁然一变。
  宏大的战场,一袭火红的战袍烈烈鼓动,恒河沙数中只听那人清喝一声“剑来”,举剑御马杀敌,寒光所到之处,呼啦啦倒一片。
  旌旗猎猎,战鼓雷鸣,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亲临震撼人心的场面,曾大勇热血沸腾。
  战火消弭,云清雾散,星河璀璨,亿万星辰,在北斗七星倒映下,一个火红的身躯仿佛占据天穹的中心。
  恢弘城楼上,身披烈焰战袍的女子徐徐转身,手执剑遥遥一指:“曾大勇,汝可愿辅佐我?”
  声音悠远空灵。
  面孔熟悉又陌生,那不是许家的二丫吗?
  觉得陌生,是因为那女子与二丫有着截然不同的气势。
  不是一个人吗?
  可她们分明长的一模一样,他这样想着,就见二丫与那女子的身影逐渐重叠,最终合二为一。
  “他爹,你是哪不舒服吗?”巧菊昨晚起夜,知道二丫读书到下半夜:“我去喊三丫来吧。”
  这些天二丫不在,都是三丫在帮当家的换药。
  “不要三丫,二丫,二丫!”曾大勇激动的捶炕,血渗透包扎伤口的布也浑然不觉。
  巧菊连忙安抚:“好好好,我去喊二丫,你当心伤口。”
  昨晚许问枫秉烛夜读到二更,此时正睡的死沉死沉的,巧菊拍了好一会门,才把人唤醒。
  许问枫顶着鸡窝头来开门,火气很重:“啥事啊?天塌了,房子着火了吗?拍个没完,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她是万万猜不到,起因是源于曾大勇做了个中二的梦。
  巧菊面带愧色,不好意思道:“实在对不住了二丫,你勇叔好像不太对头,非闹着要见你,劳烦你去看一看。”
  当家的见不着二丫,大有要切腹自尽的架势,巧菊也是没办法了。
  许问枫烦躁揉眼睛:“他咋啦?”
  巧菊央求道:“不晓得他咋回事,你去看看吧。”
  “危险期都过了,能有啥事啊,是不是伤口痛啊?”许问枫趿拉着鞋往曾大勇的房间走去,不满抱怨道:“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惯着他了,豁那么大个口子,痛很正常,忍几天熬过去就好了,找我,我难道能给他止痛吗?”
  她又变不出止痛药,或是镇痛泵啥的。
  “一个大男人,这点痛都忍不了。”许问枫嘟囔抱怨,迈进屋子。
  曾大勇挣扎着起身,冷不丁一下箍住许问枫手臂:“您可算来了,在梦您问我愿不愿意,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醒了!”
  一副扼腕痛惜的样子。
  许问枫脑门挂满黑线,大清早的,这都啥呀?
  给她整不会了。
  啥愿不愿意的?窝草,这中年大叔该不会做梦做到和她举行婚礼啥的吧?!
  你丫不比我爹小几岁,你可真敢梦啊!
  把你媳妇置于何地?
  想到这种可能,许问枫一阵恶寒,掰开他手,后退一步。
  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巧菊咯噔一下,遭了,当家的脑子不灵醒了?
  伤在腿上,没伤着脑子啊!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肝脑涂地追随您左右,发誓一生不背叛......”曾大勇激情澎湃,叨叨叨说些许问枫听不懂的话。
  神经病!许问枫掏掏耳朵,妈哒,岩滩村地界咋那么多不正常的人!一个二个神叨叨的。
  巧菊慌神道:“他爹,你清醒点,是不是睡迷糊啦?”
  胡言乱语些什么呀?
  曾大勇情绪亢奋,眼睛充血,一副快要喘不过气的样子:“我很清醒,从未有过的清醒!”
  谁规定普通人就不能怀揣野心和理想。
  许问枫牙疼:“你冷静点。”
  究竟梦到啥了?激动成这样!
 
 
第五十章 悔不当初
  “你冷静点,你看,伤口都裂开啦,快别折腾啦,静心养伤,莫胡思乱想。”话一撂,许问枫就准备闪人。
  并不想跟精神错乱的人纠缠。
  见她要走,曾大勇急的满头是汗,侧身趴在炕上一薅,要不是巧菊拦着,人就滚地上了。
  “咱梦里说的好好的,您咋,您咋......不认账了?”曾大勇伤心极了,这梦也是醒的不是时候,咋不等他说完愿意再醒嘛。
  急于回屋困觉的许问枫敷衍道:“行行行,我认,我认。”
  不就一个梦吗,许问枫想着先应付过去,等睡饱再与他谈一谈,哪晓得这玩意居然作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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